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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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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寒月一愣,她真没往那上面想,只听得崔婉清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知道,你与我母亲根本就不曾见过面,她只是应了你家郎君所请,助他完成一个心愿罢了,这事你还不知晓吧?你的五郎是个胆大的,为了你,连天子的忌讳也不顾,所以我才会说,你有福啊。”
说到这里,崔婉清突然想起那一夜的情形,不由得面颊微红,而封寒月更是被她说得怔住了,刘稷的确同她说过会想法子,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法子。
再是无知也明白在这京城之中,杨氏一族是何等的权势滔天,旁的不说,眼前这位既姓崔又姓杨,还是太子府上的长媳,见到自己戏弄于她,硬是憋着不敢生气,难道是因为爹爹是国公?她又不傻。
这是京城啊,别说是国公了,亲王、郡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爹爹算个毛。
少女的心一下子明亮起来,俏丽的双眸闪着欢快的光芒,就连崔婉清都一时看呆了眼,难怪倓老三会当街看上她,真是丽质天成不可方物。
“不管怎么说,令堂之恩,我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定当上门答谢。”
“你如今,还是不肯唤我一声阿姊么?”
崔婉清从身后轻轻拥住她的身体,封寒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在她的怀里,几不可闻地唤了一声。
“阿姊。”
“好妹妹,不要以为姐姐有什么图谋,太子府于我,不过一囚笼尔,我那夫君,不提也罢,总之你记得,你我之交,与男人无关就好。”
封寒月“嗯”了一声,墨如漆点般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便恢复如常。
在封府用过午膳,崔婉清便告辞离去,封常清和郑氏亲自将她送上车驾出了门,刘稷还打算去后宅同封寒月说说话,没想到被人抓了丁,命他带人护卫王妃车驾回去,理由嘛很是光明正大,昨夜才出了大事,京城不太平。
没奈何,他只能带着几个手下跟在了车驾后头,奇怪的是,出了宣平坊,车驾并没有前行,却是向左拐了,
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遍的刘稷当然知道,那不是通往太子府的,而是宣阳坊!
照例,公主出阁,赐号封宅都是应有之义,新晋荣封寿光公主的虫娘也不会例外,为示荣宠她的公主府选在了皇城之中,离兴庆宫和道政坊都不远,如今府邸还未修缮好,她依然住在玉真观那个小小的厢房里。
方外之人,消息知道的肯定没那么快,可架不住她有眼线啊,身为大唐好闺蜜的李腾空,一大早便蹦嘣跳跳地敲开了她的门,结果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
“你这是一夜未睡?”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虫娘勉强挤出一个笑意,将她让进了屋子。
李腾空在关门之前,朝着屋外瞅了几眼,像极了一个偷嘴的小厮,虫娘被她的样子逗得乐了。
“那些宫人被我打发了,没得站在这里扰人清修。”
“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清修?”
李腾空关好门,笑嘻嘻地看着她。
“又不能去死,活一天是一天吧。”
虫娘的话让她一愣:“原来你不知情,那这心是为谁担的?”
“你又来打趣我。”虫娘面色微红,嗔了她一眼。
见她的确不知情,李腾空也不好在逗她,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虫娘的眼睛一下子就圆了。
“当真?”
“我得了消息,一刻没停便来说与你听,你说是不是真?”
虫娘嘴里喃喃自语,那双闪着异彩的眸子慢慢地红了,李腾空仔细地听了半晌,才听到了几个字。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的。”
“这下好了,你未来的夫君死了,连舅公也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天子怎么也不会再记起你,往后当真会有一段清静日子呢。”
李腾空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任是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用上这样的法子,好一个枭五郎。”
虫娘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心里被喜悦充满了,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第二百九十九章 拜相()
中书门下,实际上是个地理名称,特指位于皇城内的一排屋子,只不过因为有资格进出的全都是紫袍大员,也有一个别称。
政事堂。
顾名思义,就是商讨朝政的地方,这个制度始作甬者要追遡到前隋,而将其发扬光大,成为一种新的政体,是那位太宗皇帝的功劳,在本朝四十年的历史中,它基本上占据了一多半的时间,余下的另一小半,则是群相制被破坏后,李林甫一手遮天的结果。
所谓群相,指的是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几位长官,以及特旨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或是参知政事等头衔的朝官,比如贞观朝有名的谏臣魏征,在第一次入相时,便是如此,而权倾朝进驻逾二十年的李林甫,在第一次步入政事堂时,不过只是个礼部尚书加同中书门下三品。
实际上,所谓的左右相制度,施行不过廖廖数载,在真实的历史上,也因为那场大动乱无疾而终,大唐最终依然是群相共议的政治格局,一直延续到了后世的五代、宋等朝。
此刻聚集在这间屋子里的,除了尚书右仆射兼左相陈希烈,余者没有一个有资格进来,包括了站在正中的李瑁。
他手中拿着一册绢文,用一种抑扬顿措的声调诵读着,堂下的人全都谨手恭立,聆听天训。
“门下:殷命百工,傅膺审象,汉推三杰,良属运筹,不有斯人,孰赉予弼。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上柱国鲁国公陈希烈,居正合道,体直理精。朕昔在承华,首延博望,谈经之际,钦若谠言,捴翰之间,润色鸿业,屡陈匡益,见嫉奸回。顷虽抗谠疏远,而载怀饥渴,今盛业已成,大猷伊始,永言亮采,光朕侧席之期,俾咨启沃,成朕济川之望,宜登鼎铉,式综丝纶,可中书令。”
抛开那乱七八糟的修饰语,整封册文的中心意思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陈希烈可中书令。
这是一封拜相的制书,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因为被册封者本人已经是宰相了,在左右相制之后,中书省的长官中书令并入了右相之中,门下省的长官侍中则并入了左相,至于尚书省,右相兼尚书左仆射,左相兼尚书右仆射,也就是说,在名义上,李林甫与陈希烈二人,分别成为了三省的最高长官,这种集权的结果,就是本应该用来制衡右相的陈希烈,唯唯诺诺不思进取,最终造就了李林甫一人独大,同样的局面,一直延伸到了杨国忠时代,当然了那是史书上。
而如今,天子的一纸诏令,陈希烈成为了中书令,这也意味着,只施行了不到五年双相制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李瑁见他有些迟疑,不禁笑道:“令公不欲接诏否?”
陈希烈回过神来,赶紧执手回道:“臣愧领。”
李瑁双手平端着册文,弯下腰去,陈希烈以同样的动作接过来,这才叫做“代天拜相”。
等到两人站起身,李瑁再度从一个内侍的手中拿起一册绢文。
“张均。”
“下官在。”
礼部尚书张均从众人中出列,恭身答道。
李瑁再度读起了制书,一番骈四骊六的修饰句子之后,张均成为了大唐新的权力中枢中的一员,门下省的长官。
侍中。
这样一来,众人再无怀疑,天子又一次将制度改变了,只是这一回不过是回到了之前而已。
“哥舒翰。”
接下来的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哥舒翰本人也有些愕然,他稍稍愣了一会儿,走出来在堂下站定。
“末将在。”
等到李瑁读完,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谁也没有料到,无论是群相还是双相制下,最为要紧的一个位置,竟然落到了这位刚刚入京的边将身上。
尚书左仆射。
也就是李林甫生前的正职!
“恭喜郡王。”
哥舒翰拿着那册薄薄的绢文,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沉重,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下,他这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啊。
与之相对的尚书右仆射则由武部侍郎韦见素迁任,至此,三省的所有长官全部苙定,也意味着后李林甫时代的到来,而这里面唯独缺少了一个,之前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人选。
杨国忠。
此时此刻,这些老成精的人自然不会那么不知趣,政事堂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所有人都在道喜或是被贺,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一个事实,李瑁这个皇子,在履行完宣诏这个使命之后,就应该退出政事堂的,可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没过多久,一行人自外面匆匆走进来,为首的竟然是天子最信重的内侍高力士。
“诸位相国,至尊有恙,无法亲临,特命老奴前来,过后还有赐宴,着寿王瑁代陪。”
李瑁垂首执礼道:“臣奉命。”
高力士摆摆手,目视陈希烈说道:“至尊口谕,中书令陈希烈、侍中张均。”
“臣等在。”二人一前一后走上前来。
“宣册。”
说罢,便命后面的内侍端来一个漆金的盘子,里面同样放着一册娟文,陈希烈与张均对视了一眼,后者会意地退了一步,将位置让与了他。
此时当然不便客套,陈希烈当仁不让地走过去拿起册文,解开上面的系带,缓缓展开,只看了个提额便惊得抬起头来,张均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好奇地靠上前,就着他的手这么一看,顿时现出了同样的表情。
册皇十八子瑁尚书令!
刘稷料得不错,车驾果然进入了宣阳坊,他们一行走得正是昨日的刺杀之旅东便门,虽然门口依然被军士把守着,可她的车驾只略停了停便扬长而入,没有人敢上前来搜检。
特权果然无处不在,整个宣阳坊里头,除去杨国忠的府邸以及附近的街道还在封锁中,别处都已经恢复如常了,虢国夫人府的周边更是连一个差役或是军士都看不到。
奇怪的是,车驾并没有径直入内,而是停在了偏门的一处巷子里,崔婉清带来的护卫四散把住了前后的入口,刘稷不明其意,打算同他们一样去警戒时,却被一个侍女给叫住了。
“王妃有命,请果毅近前说话。”
这种情形下,刘稷的神经本能地紧张起来,他朝几个手下打了个眼色,让他们见机行事,自己随着那个侍女走过去。
侍女将他引到车驾后厢门,轻声回禀了一句,便走开了,刘稷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整条巷子里,显得空荡荡的,除了停在当中的这驾车銮,以及自己。
没等他开口说话,车厢中传来一个清丽婉转的女声。
“还不上来。”
第三百章 车震()
对于这位与自己有着数面之缘的女子,刘稷有着清醒的认识,那就是敬而远之,因为她与杨玉瑶也好,李妍也好都不一样,用一句后世的俗语来讲就是:人家有老公的。
当然了,并不是说他有洁癖,那种偷情的滋味其实异常地刺激,可这是京城,对方又是那样的身份,一旦事情败露,会有想不到的麻烦,历史上那些放荡女子的下场已经表明了,就算是以开放著称的大唐,这样的行为也是会浸猪笼的。
车厢里的声音只响了一下就没了,既没有再催促,也没有叫他离去,刘稷突然发现,自己这么站在外头,同样尴尬万分,他把心一横,掀起车帘便跳了上去。
崔婉清的车驾达到了公主的标准,那就是大,整个车厢接近正方形,被四匹健马拉着,几乎挡住了整条街道,那也预示着,一旦对面有车驾过来,它是不会让的。
车厢的四角放着暖炉,两旁点着焚香,一股浓浓的暖意裹着香气,一下子充满了他的感官,甚至忍不住想要打个喷嚏,无他,气味太浓了,让刘稷毫无意外地浮现起,第一次时的情景。
由于车厢里很温暖,崔婉清卸去了厚重的大装,就连头面也都收入了盒中,身上只穿了一袭高腰襦裙,胸口袒露着大片的雪白,修长的颈项如天鹅般地弯曲着,黛眉低垂粉面飞红,一双纤手绞在一块儿,青葱般的手指发出微微地颤抖。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被封府里那个少女明媚的笑容刺激了,原本想进了虢国夫人府之后再发生点什么的,突然之间就忍不住了,可当人真的近在咫尺时,她却紧张地心跳加速,无法呼吸,这毕竟与所受的教育相背太远,前几次还可以用被迫来形容,这一次真得找不到任何借口了,以至于,少年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地传来时,她竟然像被黑豹舔了一口般,吓得失声惊呼。
“啊”
随即便觉出了不对,赶紧做了一个掩口的动作,眼神中的惊惶已经毕露无疑。
你叫我上来,自己怕了?
刘稷又是好笑,又是玩味地看着对方,此时的崔婉清,像极了被坏人逼到墙角,无依无助的弱女子,相应的潜台词应该就是。
你叫啊,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对方会不会是想用这种法子,栽赃自己?可女子只发出了一声不大的叫唤,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刘稷实在有些受不了,直截了当问道。
“王妃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王妃?崔婉清被这个生疏之极的称呼刺痛了,抬头想要瞪上一眼,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迎上那双灼热的目光,她便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于是在刘稷看来,对方给他的反应是。
撒娇?
他的心中一寒,赶紧扯开话题:“若是无事,在下就下去了。”
“别”
还没做出下车的动作,声音便再度响起,崔婉清用一种细细柔柔的声音说道:“那人可还好?”
“谁?”刘稷糊涂了。
“便是那沈氏。”
沈珍珠?刘稷恍然大悟,不过又有些奇怪,都卖出府了,再问有意义么,难道还能收回去?要知道,当年两京沦陷,她未免于难,过后李俶再也没正眼瞧过,原因嘛,是个男人都知道,莫非对方就是想用这样的法子,让她失宠?我去,这是宫斗新境界啊,女频都开不出来的脑洞。
刘稷以为自己明白了,试探着说道:“她无事,在一处宅中做些轻省的活计,等过些日子,便会送出京城,这样的安排,妥当否?”
“交与你,自是妥当的。”
崔婉清脱口而出,随即急急地说道:“我今日去封府,见了郡夫人还有三娘,本是想去三姨府上的,谁知她不在,这才临时起的兴,其实并无他意,只是想瞧一瞧,五郎的内人,究竟如何。”
她是怕自己生气,所以停下来解释?刘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着那张精致的俏脸,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你觉得如何呢?”
“确如传闻中,天人之姿。”崔婉清自失地一笑:“五郎当真好眼光。”
“那是,我刘稷的妻子,自然是最好的。”
或许是对方骄傲的神情,与少女如出一辙,令她没来由地起了一丝妒忌之心,这种心思让崔婉清吓了一跳,泪水毫无防备地涌出了眼眶,只一瞬间就破坏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这一刻,刘稷再是愚钝也明白过来,她做的所有这一切全都是借口,其实只是想要找自己。
“你想我?”
这么直白的话,让崔婉清顿感无地自容,低泣一下子变成了啜泣,捂着嘴“嘤嘤”地哭出了声。
刘稷凑上前去伸手将她搂住,在耳边轻声说道:“为什么不在府里等着?”
“我怕等不到。”女子哽咽着答道。
“那我们现在进去好不好?”
崔婉清伏在他的怀里,用几不可闻的语气说道:“不要进去,只在这里,五郎方是奴一人的。”
美人如玉,香气醉人,欲望在一瞬间冲破了所有的禁忌,刘稷什么话也不说了,低下头去准确地捕捉到那一抹香醇,怀中的女子热烈地回应着,片刻之后,他两三下脱去身上的衣衫,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
厚重而宽大的车驾发出微微的颤动,过了良久,才渐渐停下来,尽管竭力压抑着,隔着厚厚的车帘,女子如泣般的春吟与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依然清晰可闻。
辕上的几匹马儿警觉地回过头,听着耳中传来的声音,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刘稷穿戴整齐地跳下来,朝着车厢一拱手,朗声说道:“末将谢过王妃赏赐,只是上峰有令,务必要将鸾驾送入府中,还忘王妃恩准。”
“有劳了。”
车帘后的崔婉清发出一个慵懒的声音,面上本已褪去的潮红,因为他的话语再度袭来,充满了媚意的眸子里尽是喜悦和满足。
只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虢国夫人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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