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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修改版至284章-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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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起发髻,将手中的乌 
木簪插上去。 
   
乌木带着晶莹的光泽,露出簪首雕錾的兰花,与青丝一般颜色,照在波光荡漾的府河河面里,美丽无双。     
   
“阿嫣,……,我记得,那一年,在商山上,你跟我说,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富贵朝堂,而是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张嫣感慨道,“你还记得啊?” 
  
“我一直都记得。”刘盈微笑,“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心中的心愿,和你是一样的。”  
  
     
“阿嫣,从今以后,我们共同建一个家,只属于我们的家,你是女主人,我是男主人,岂非人间乐土?好不好?”
 
少女脸红心跳,眉眼弯弯,应道,“好。”  

从云中往南望去,一片平原,府河蜿蜿蜒蜒,岸边生着大片大片的芦苇,洁白如雪花,绵延开去,有一种寥廊之感。  
 
刘盈指了指目之所及的江山,豪气万千,道,“阿嫣,你看,这便是大汉的江山,朕要这片江山上的子了,在朕的治理下,日子过的欣欣向荣,待我们回到了长安,嗯,到 
时候,再生很多很多的皇子公主,他们相互友爱,等他们长大了,朕将这座江山传给长子,然后和你一起出来,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建一座房子,过普通民妇民夫的生活,可 
好?”  
  
张嫣颊上酒窝若隐若现,嗔道,“你当我是猪啊?” 
  
    
一个孩子就很难养好了,还生很多很多呢?
   
语虽嗔怪,面上却是一片笑靥如花。
  
“猪也有猪的好,至少多子多福。”刘盈忍不住的笑,凑近张嫣的耳畔,轻轻道,“阿嫣,等咱们回去,按着你放在椒房殿的避火图,一个姿势一个姿势的试过来,可好 
 
 
?”   
    
“你说什么呢?”张嫣脸颊几乎绷不住,腾的一声,从头烧到耳际,一片红霞,“等一等,”她忽然醒悟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有避火图?”     

刘盈闷笑。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就是。” 
  
他想起那些阿嫣不在未央宫时候的日子,眸中愉快的色泽便淡了下去,“那些日子,我一个人在未央宫,想你想的夜里睡不好。就去了椒房殿,屏退了旁人,一个人待着, 
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后来翻了翻你留在殿中的旧物,在寝殿箱子的最底层里看到的。”  
   
“那是那一天,我……。阿母私下给我的,”张嫣期期艾艾的解释。    

 
她简直有一种掩面,在他面前泪奔而去的冲动,要知道,她可是曾经在天一阁的那一晚,装作过对男女情事懵懵懂懂的模样过的,如今却被刘盈发现,她在椒房殿中竟是偷 
偷藏有避火图——这其中的九转千回,她简直没有办法在他面前继续待下去。 
     
“阿嫣。”  
 

刘盈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颊,怜惜道,“那一天,在天一阁……你很委屈吧?” 
 
   
她愣了一愣,那些被压抑了的,遗忘在记忆里的委屈不甘都浮上来,一瞬间鼻头发堵,背过身去,拭掉滚出来的泪珠,却转头微笑,“那些都过去了。” 
  
“我等着看的,是你能给我的将来。”  
   
我要将来,你一直一直对我好,才去弥补,你曾经带给我的伤害。 

“好。”
 
刘盈将她拥入怀中,抹去了她眸下的泪痕,怜惜道,“傻丫头。”  
   
她忽然就能释然放下。  
 
回想这四年多的婚后生活,张嫣感慨万千。 
  
那一年的梅林,晦暗的光线,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与自己之间有重重阻隔。侯府夏馨园的夜风,她在那一天长大,阿母给她煮了红鸡子,跟她说,每个女 
孩儿,都要经历了一场梦。  
   
那被她压在箱子底,少年时代一片晦涩难言的心事,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圆满了,却没有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在另一个转角,重又见到他。
    
“我会一直对你好。”刘盈握住她的手,许下诺言  
 
好到,纵有记忆里的委屈,你依旧舍不得离开我。   
 
“阿嫣,我一直很想你。” 

“不仅是我,母后很想你,荼蘼,解忧她们都很想你,你阿母很想你,偃儿在洛阳,也很想你。”
 
忆起胞弟,张嫣的眼睛亮了起来,“持己,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偃儿了,他在外头好不好?我想见偃儿。”    
   
刘盈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方答道,“他好的很。——等你回了长安,自己去看他的信。” 
 
“阿嫣,”刘盈呢喃,吻着她的唇,道,“谢谢你那么勇敢。” 

 
一直一直追着来爱我。  
 
落日从西山之上落下,在原野上投下一抹残霞。映照在张嫣唇边的笑涡,明明还带着一丝泪痕,却美丽不胜收。   
  
她曾经孤独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遍目相望都是茫然,惶惶然不知道何去何从,想要找一个能够放心去爱的人。     

她决定一意孤行,嫁给他做他的皇后的时候,与命运做赌,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深爱,于是回过头来爱她。  
 
那些曾经想要的一切,在这一座极北的边城中,此时此刻,都已经得到。看似幸福美满到了极处。
   
可是再在这种祥和的时光中,张嫣忽然生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福兮,祸之所伏,命运总是在最惊喜的时候打破人的奢望,屡见悲催。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完

番外春雷
《春雷》配乐是周杰伦的《兰亭序》 
  
听过这首歌的可以回想一下歌词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早春的第一枝桃花在枝头绽放春意的时候,各郡国挑选了新的才俊之士,送入长安太学学习。于此同时,最初一届的太学生也结束了他们的三年太学学习。  
    
在各名学生的考绩名册中,排名第一的,是一名籍贯河东,名叫严助的年轻人。  
  
看到了这个名字,刘盈愣了一下。他没有因私情而废公事的习惯,严助虽有野心,倒也是确有才学,用之得当,可为能臣,当初匿名所陈的那份奏章,虽有失之偏激之处, 
却也颇有真知。于是授谒者令,待诏金马门。
 
陛见的时候,严助觑见了皇帝的容颜,不由瞠目结舌,待退下来之后,很是呆愣了一会儿。   
  
第二日常朝,两位丞相就长沙郡民生上计,以及关东马场设置之事与皇帝商议,待诸事议定,刘盈疲累不堪之际,抬起头来,宣室殿中松香环绕间,仿佛又见到阿嫣巧笑倩兮 
的娇颜。  
    
终究是忍不住,取出了那份压置在众多章奏下的宫人名册。   
   
薄薄的一册书上,誊写着七十六个放还宫女的名字,供奉,籍贯。刘盈知道,这其中,有一个是阿嫣拟的假名。 
 
这七十六个陌生地名字,有一个属于阿嫣。他慢慢的猜,会是哪一个。 
  
她怕自己认出来,一定不会用与本名相关的姓名,但是她素爱雅致,也一定不会使用太粗俗的字眼。
 
这样排除下来,最终圈出了二十六个人。
 
他忽然苦笑,将名册推开。刘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就算知道了阿嫣现在在哪儿。你又能够怎么样?   
 
你若没有信心能够留住阿嫣,就干脆的放手吧,留给她一片驰骋的蓝天。   
 

阿嫣,我要学着,在思念你的时候,戒掉你。 
 
这一日春光正好,刘盈行在未央宫中。忽见了沧池之边开出了一朵桃花,不由起了兴致,命人取来纸笔,在一旁兰水亭中石桌上摊开,画亭前地那一株新开的桃花。  
  
横伸而出地枝桠上,桃花又开的润泽了一些。 
 
其时,新纸从发明到遍行天下,不过数年光阴。刘盈虽然已经废弃了笨重的竹简和昂贵的丝绸,开始使用新纸习字作画,单因为三四年的练习抵不过半辈子的经验依循,画 
技便很生拗,依着水边桃花的形态画了几笔,忽然想。说起来,这新纸地发明,也是阿嫣鼎力促成的呢。    
   
阿嫣似乎在自己身边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于是自己偶尔一个垂首,都能够想起她来。 

待到刘盈回过神来,看着笔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自己失神之际,竟是不经意的画了站在水边桃花树的一个少女,虽只有几笔轮廓,但神态宛然。可不正是阿嫣? 
   
  
那些所牵挂的,所思念的,瞒的过众人,却瞒不过自己地心,不经意间倾泻在笔下,这才知晓。  
 
刘盈望了望左右,见离的最近的侍从都是侯在亭外,于是放下心来,既然已经画了,便不妨从心所愿,画到底吧。 
  
   
他重新蘸了墨,沿着适才的落笔续画。面前无人,但他原亦不需要观看,阿嫣的模样刻在自己的心底,不需要刻意回忆,便宛然在那儿。于是不再抬头,落笔亦越来越快 
。   
  
他画的是阿嫣的侧面,她在树下抬首看枝上落花,眸光似水,微笑宛然,栩栩如生。收笔之后观画,不由讶然,此次画画不过是因一时兴致,枝头的桃花,旁边的池水都画 
的一般,但唯独观花的阿嫣却是形神肖似,情致款款,格外的好。依稀仿佛竟是阿嫣真的在身旁,伸手往树上摘下一枝桃花,笑问他桃花开的可好。
 
无关画技,他凭的,是一颗爱人的心。   
  
他观看许久,提笔在画上一笔一笔认真提道: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
   
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  
    
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佳人不在,结之何为?  
   
从尔何所之?乃在大诲隅。  

灵若道言,贻尔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踟蹰。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终究,阿嫣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与他天各一方。  
 
椒房殿的门楣是一种庄严地朱红色泽,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严而不是少女喜欢的轻舞飞扬,阿嫣曾经抱怨过太老气,她年少活泼,其实更喜欢昭阳的富丽堂皇或 
者是玉堂的清幽雅致,但是她说的时候也并非是想要得到什么结果,总是逗他笑笑就过去了。  
 
没有了阿嫣的椒房殿,虽然依旧是富丽堂皇依旧,刘盈走进来,却总觉得透着一丝冷清。
 
他摇头阻止了殿外一脸讶然的小宫人,轻轻地走进去,见殿堂俨然,却人去殿空,不由得心中难受。忽听得殿中侍女声音道,“皇后娘娘不在了,陛下也少来椒房殿了,这 
一批冬炉收回去后,不知道明年,我们还在不在这里。”听声音,似乎是他曾经在阿嫣身边见过的那位叫菡萏的女官。     
 
“噤声,”解忧严声道,“天家之事,不是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好乱议的。” 
   
“有什么关系。”菡萏撇嘴道,“反正如今也没人听见。”正说着话,忽见一个人影从殿门外投进来,吃了一惊,起身见是刘盈,更是微微变色,连忙拜道,“参见陛下 
。”  
 
刘盈见椒房殿中案几俨然,仿佛还是阿嫣常在的时候的所置,舒爽清洁,一旁解忧轻轻道,“婢子想,皇后娘娘可能还会回来,于是都按着她在的时候的喜好摆放的,她回来 
之后,才不会不习惯。”一时忍不住,不由偷偷背过身去拭泪。  

刘盈点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朕……想独自在这里待一会儿。”  
  
他绕过屏风,来到阿嫣床前,见一方藕色帐子打起来,清香悠然,床前摆了一本《管子》,却是她走之前最后一日,在殿中看的书。 
 
阿嫣虽然读遍儒家一切典籍,却并不尊崇儒家,相反的,她最喜欢看的却是《管子》,她总说,孟子在著述中描写的天下大同固然让人向往,但是却像飘渺的空中楼阁,有生 
之年都落不到实处,反而是像管仲这样,切切实实的治理好一个国家,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才是更让人钦佩。

所以比起儒家的孔圣人,阿嫣更尊崇于齐相管仲。 
 
这与刘盈的儒家定见显然完全不合,他总是认为,管仲的治国之术虽好,不过是术,孔孟的大同才是真正的道。每次两个人提起,总要争论一番。但如今阿嫣离开了,他 
便没有了论孔管的心情,坐在床上翻看了一下《管子》,将它合起来,起身放入床前书架,一个不小心,带的旁边的几本书砸下来,忽然见书架后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张麻纸,心中 
微奇,便取出来观看。    
  
他忽然就感到自己站在那儿动弹不得。  

   
那张纸其实成色并不好,色泽微黄黯淡,其中还有几个荨麻点子还没有清洗干净,远没有如今陆氏所产上好的竹笺雪白柔软。上面写了《孟子》的两句名言:老吾老以及人 
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却是自己的手书。 

汉四年,她新得了一批草造的良纸,检看之际,正逢自己来椒房殿,避之不及,于是藏在自己身后,却被自己看到,让她取了出来,却见是这种新产的纸张,不由得极是欣喜 
,兴致大发,提笔在其上书下了这两句话。阿嫣笑盈盈的向自己索要了过来,细心的藏在这一处。  
 
刘盈心中难过,移目四顾椒房殿,这才发现,那些自己不经意间留下的物品,诗赋,旧衣,霜笔,都被阿嫣以温柔的耐心,细细的收藏了起来。
   
他望着这样情意俨然的椒房殿,忽然失语。  
    
阿嫣对他的情意,他虽能感受的到,但总是以为,那不过是初长成的女孩对身边的亲近男子的依赖。她年纪太小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他。偌大一个未央宫,只有最亲近 
的他是她的夫君,她便自然而然的将一腔情意轻轻分付。   
    
直到她离开他以后,他见了阿嫣的手藏,才终于明了,阿嫣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来爱自己。 
  
可是,他已经失去她了。  
    
她离开了他。
 
她将所有和他相关的痕迹,都留在了这一座椒房殿,什么都没有带走。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下了狠心,将所有的对他的爱全部埋藏在这一座椒房殿的空城?  
   
在空荡荡的椒房殿中,刘盈忽然生出一分害怕来,阿嫣,你真的要将过去的一切全部都忘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菡萏轻轻的在殿外问道,“陛下,晚膳要留在椒房殿用么?” 
刘盈连忙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应道,“好。”   
 
天色渐暮,宫人点亮了椒房殿中的烛火,刘盈看了一会儿《管子》,听着侍女们轻轻进出的声音,待到一切备好,菡萏将食案奉到他面前,禀道,“陛下,该用膳了。” 

   
他点点头,见案上满目佳肴,却没有什么食欲,取过漆箸夹了一口笋脯,机械的嚼了嚼,忽的觉得,没有阿嫣坐在自己对面,殷殷说话,空荡的厉害。
  
“怎么,”他道,“朕记得椒房殿从前常做羊肉羹,今日却没有?”    

“禀陛下,”菡萏揖了一礼,道,“陛下大概是不知道,从前皇后娘娘在的时候,陛下你在椒房殿用的饮食,都是皇后娘娘仔细根据着季节天气,以及陛下当时的身体状况配 
的,毎一道菜都有食疗上的讲究。婢子看了皇后娘娘做了这么多年,虽然并不是太懂,但也知道,羊肉羹乃大补之食,只适宜在秋冬寒冷之际用,如今已经入春,早就不适合吃 
了。”
 
    
她的话说的中规中矩,可是话音之间却透着一分淡淡的幽怨,
 
皇后娘娘那么爱陛下,陛下却最终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
  
刘盈闻言不由哑然,是否他真的太对不住阿嫣,这才让她身边的侍女都为她抱不平?而他一直以来对阿嫣的情意接受的太理所当然,所以从不曾注意。她在人后的时候,为 
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忽然就觉得往昔鲜美地膳食如今入口味同嚼蜡,也不知道是椒房殿那位姓岑的食官,是否也是对他心有怨怼,所以不肯如常精心烹制,还是自己此时心思万千沉浮,纵然是 
美味佳肴。也尝不出味道来。草草尝了几口,便再也没有胃口继续。挥手命宫人将晚膳撤下。 
   
椒房殿中,早就没有阿嫣的踪影,他却依然迟迟留驻,不肯就这么转首离开。站在这个有着他们无数共同回忆的椒房殿里,隐忍而放肆的怀念着阿嫣。
   

阿嫣她从来都只给自己看语笑嫣然的样子,暗地里做的那些辛苦,从来都不说。是否。她用尽了心血,却没有得到自己地回应,这才伤心绝望,黯然远走,再不回头。 
  

刘盈正想的凄苦,忽见得廷中白影一闪,掠了过去,骤然唤道。“阿嫣?”  
 
阿嫣,是你么?   
 
一瞬间,刘盈听见自己地心跳砰砰作响,宛如雷鸣。   
 
庭中,白衣女官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沉稳的行礼如仪,跪拜道,“臣沈冬寿参见陛下。” 

“是你啊。”  

刘盈淡淡道,一瞬间,有一种虚脱的失望。  
 
他记得这个女史官,每次自己来椒房殿,与阿嫣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在殿中角隅垂首在手中书册上记录着些什么,安静而沉默,几乎没有存在感。 

“是……禀陛下。这些日子臣闲来有空。便将前些年的彤史誊写到宫制新纸所制书册之上,忽然念及张皇后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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