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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但突然发觉有一个奇怪的事情就是自从进到这里，卫子翼就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这个人平时虽然也不太平易近人，但是却还没冰到这种程度。而且有这么一次两次一起逃命的情谊之后，至少她说话的时候，他是会答一下的。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转过头。却发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个圆台上，好一会儿，才转回来看着她。
　　“怎么了吗？”
　　甄婉抬起头，两人之间有一个短暂的对视。她看到他的眼睛，那是真的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如翦水轻烟，几乎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低头望着她，忽然走近了一步。甄婉陡然一怔，那一刻他的神情很奇异，她几乎以为他会吻过来。下意识转开了头。
　　但这个时候就忽然感觉到心口一凉，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她面色发白，低头发现胸前插着一柄匕首。她错愕地望着他，卫子翼将却没有任何反应，漠然看着她一瞬间血如泉涌。
　　她一下滑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怨恨涌上心头。
　　“你……你为什么……”
　　卫子翼像是迟疑了一下，但似乎也没有。最终是手上用力，将匕首推到了底，低声说了句：“女仙，对不起了。”
　　甄婉“啊”地惊叫了一声。紧接着，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就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还身处在那个八卦阵的石室里，她头疼得像要炸开。卫子翼和阑阴都在她身边，正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女仙你还好吗？”阑阴看了看她脸色，“你这是怎么了，睡一觉还喊打喊杀的。我都被你吵起来了，我们也不敢把你推醒，怕你出什么事……”
　　她摆了摆手，怔然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没什么。做了个梦，吓着你们了吗？”
　　阑阴笑道：“女仙做了个什么梦，吓成这样？”
　　“就……梦见咱们在这个地方，你跑进一个门，我和卫公子在后面跟着你，到了一个地方……”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阑阴的脸上一丝异色闪过。但是再去捕捉时，已经没有了。
　　甄婉的脑海里也很乱，毕竟那个梦给她的感觉太过真实，就好像……她真的来过这个地方一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睡得不沉，反复想着那个梦里的细节。人虽然躺在那里不动，但精神一直是清醒的。所以当对面的墙上影子一晃的时候，她立刻就发现了，原来是阑阴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她微微一怔，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从心底生出来。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又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时，墙上的光影忽然一闪而灭，阑阴已经踩灭了火堆，随后，脚步声沿着通道渐渐远了。
　　甄婉立刻爬了起来，这时候周围已经陷入了漆黑。这时候，对面的枯藤上传来轻微的“吱咯”一声，她知道卫子翼肯定不会真的睡了。他拍了她一下，示意她跟上去。
　　这个时候甄婉却犹豫了，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就好像梦中的所有景象都在重演一样。但是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在黑暗中如果失去阑阴的脚步声，他们就会找不到方向。
　　最终甄婉还是选择了跟上去，因为没有照明，他们在黑暗中必须十二分的小心。这样一路下来相当让人疲惫，所以当甄婉看到最后的一条通道尽头出现一片光亮的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
　　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立刻就炸了。
　　这……这就是有夜明珠的那间石室！
　　进入了石室，四周的一切都和预想中完全一样，阑阴的人也不知踪影。甄婉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在仔细查看着这里的环境，拼命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一丁点合理的解释也找不到，走到中央的圆形台子前。
　　她这才发现，在她方才查看的那么一会儿时间里，卫子翼已经把圆台周围的夜明珠全都用匕首起了出来，串在一起，就成了很好的照明工具。
　　甄婉对他这个行为无言以对，拍了拍他的肩，称赞他挺会过日子。
　　卫子翼问她有没有什么发现，甄婉摇了摇头。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运转负荷，所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道：“我想，会不会是这样——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知道了生门是哪个。我醒来之后把这话说了出来，阑阴听了就记住了，然后趁我们不注意，就自己进了生门，打算逃走？”
　　“你自己觉得这说得通吗？”卫子翼反问她，“会有人因为你在梦里的一个判断，而贸然做这种事吗；你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做的梦还少吗？”
　　甄婉叫他说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什么啊，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说，阑阴逃走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如果不确定哪个是生门，他不敢走。”
　　卫子翼皱了一下眉：“本就是他把我们引到吴天塔里，或许他早就知道路也说不定。”
　　甄婉摇了摇头，虽然这很荒唐，但她依旧觉得自己的梦中隐藏了些更多的信息。而那个梦后半段的发展又颇令人费解，如果说她只梦到卫子翼要亲她，这也……勉强可以理解；可如果说卫子翼要杀她，就不太能理解了。
　　难道她在潜意识里觉得卫子翼这人是十分危险的吗？
　　她想得出神，靠在圆台边上，却忽然发现脚边的地方有点松动。蹲下去摸了一下，才发现那一块的砖石都是可以移动的。那上面有非常平整的切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砖石挪开以后，便露出下方一个泛着凉气的洞口。
　　她松了一口气：“我就说阑阴不会凭空消失了嘛，原来出口在这里。”
　　卫子翼也过来看了一下，他注意到砖石上的切口，用手去摸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个出口是被强行开出来的。阑阴做不到，应该是仪华做的。”
　　甄婉微微一皱眉，就听他又接着道：“这样就该说的通了。这条路都是仪华曾走过的，她出去之后，可能将这里的经历告诉了什么人，又传到了阑阴那里。所以他应该也清楚下面有什么，这样下去，不会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23　深埋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收藏跟留言好嘛？
　　不要总跟我自己这里说单口相声一样　_（：зゝ∠）_
　　甄婉伸手去试了一下，发觉里面的温度比想象还要低，皱眉道：“你确定吗……我们要不要下去？”
　　“你说呢。”卫子翼已经在准备下去了，“反正我要去，你打算自己留在这里？”
　　这简直就是威胁。甄婉无可奈，只好妥协：“哪能啊，我万事都跟着你混。”
　　她说得谄媚，卫子翼听着笑了一下。把那串夜明珠挂在了她脖子上：“那就过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那个向下的出口。这下面的通道是垂直的，但两侧的墙壁比较滑，甄婉发觉用手撑着的话可以很平稳地滑下去。就是太冰了，最后弄得她手上几乎都没知觉。
　　就这么滑了大约十几丈的距离，垂直的通道没有了，周围好像变得很开阔。甄婉也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判断，因为夜明珠的光并不能照很远。
　　之后的路是一段向下的阶梯，这次走了非常之久。等最后到尽头的时候，甄婉发现他们真的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相当的、非常的、绝对的开阔。
　　这里的岩石和外面似乎不太一样，石壁上偶尔可见少许的结晶部分，反射夜明珠的光，将整个空间照得璀璨迷幻。而从那些晶体发光的位置，可以估量出这个洞惊人的高度。或许说是个洞都太委屈它了，甄婉觉得，这里简直可以来场小型的仙魔大战。
　　她想不出这里弄这么大一个空间是做什么用的，转头想问卫子翼。却发现，他蹲在离阶梯不远的一个地方，脚边是一片黑洞洞的阴影。
　　在这种地方，感觉到恐怖是很容易的。她看到那片阴影，不自觉的就有些悚然。但是卫子翼可能是嫌不够亮，招手非要她过去。她只好一步步走到近前，发现那不是什么阴影，而是一块接近半人高的的黑色圆形石头。
　　“这啥？”她诧异地绕着石头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能吸引目光的东西。唯一算是罕见的就是这石头圆得相当均匀，而且颜色几乎是漆黑的。她笑了一下，“这石头是不错。但你要带回去作案头清贡，体积未免大了一些吧！”
　　“不是。”卫子翼似乎一直在思索什么，皱着眉把手放在石头表面。
　　半天，他才转过头来，对她道：“我刚才好像听到这里有声音。但是这会儿已经没有了。”
　　“什么声音？”甄婉也蹲下来，侧头贴在上面听了听，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但是卫子翼让她别动，伸手在石头上敲了一下。
　　这下甄婉脸色也有些古怪了，她听出这石头里面似乎是空的。
　　“这……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东西吗，活的？”甄婉紧张了。她很快就想象出这个石头突然裂开，里面钻出一只大妖怪的场景。妖怪祭出三把斧头在空中，跟他们说这里有一把金斧头、一把银斧头、一把铁斧头，哪个是你们掉的，不说就杀了你们……
　　见甄婉还要敲，卫子翼摆手制止了她，“别碰了。不管是什么，它不动，我们就别主动招惹它。”
　　甄婉迟疑着点点头，两个人又起身向前走。
　　这个洞很深，越往里走，就看到越多那种漆黑的石球，大小都有。大的能有一人高，小的却只有手掌那么大，都是圆或者椭圆形。
　　甄婉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石球里是否有什么东西，一路走过来，确实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悬着的心渐渐又放下来。
　　但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两侧的洞壁上，有些不规则的划痕。凑过去看了一下，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等等，先别走了！你快过来看！”
　　卫子翼就停了一下，转身走过去问她怎么了。甄婉指着洞壁上的划痕，“你你你快看这是什么！”
　　卫子翼看了一眼，也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因为洞壁上印着清晰的一个动物爪印。
　　爪印的凹陷很深，虽然无法判断是什么动物，但可以看出，这个动物的体积绝对不小。再往周围看，可以发现这样的爪印还有不少，墙上、地上都有。似乎是有大型猛兽在这附近活动过一段时间。
　　思索了一会儿，他说：“这种动物体积太大了，不可能是从我们过来的那个入口进来的，这里肯定还有别的出口。”
　　甄婉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态可以这么好，强笑了两声，说：“那要是它还留在这里呢？”
　　卫子翼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这时候，却听身后不远处一声裂响，在这种空洞的地方听起来非常清晰。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甄婉下意识就要站起来，被卫子翼一把按下去。
　　“你待着别动。”他说完，就起身慢慢地向发出声响的地方靠过去。甄婉心里说算你还有点良心，但又忍不住抬起头，想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这个时候想的是那十有八、九是阑阴。他们下到这里之后，就再没看到阑阴出现过。而这里又是这么的大，所有远处光线找不到的地方，都显得影影绰绰的，像是藏着些什么。
　　等了一阵，卫子翼已经走到了那个声源附近。这时候他回过头来对她招了一下手，表情有点奇怪。
　　甄婉见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就起身走了过去。到了附近才看见，发出声响的东西居然还是刚才他们研究过的那个石球。但是此刻，它竟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甄婉这下当真是全然的目瞪口呆了。就看那个石球内部，不断有什么东西挣扎一般，上面的细缝越来越大。最后，噼噼啪啪的几声响，石球完全裂开了。
　　从那球壳中钻出的东西，居然是一对紫色的尖耳朵。
　　毛茸茸的耳朵在空气中转了一转，似乎在试探。随后，破碎的黑色石片被抖落在地，一个紫色毛团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这东西刚一出来的时候，甄婉和卫子翼还都有点警觉地退了一步。但是当它露出全貌，却只是一只瘦瘦小小的紫色灵狐，前腿刨地，后腿半跪着。
　　甄婉“咦”了一声，不明白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颗灵狐蛋。但是见只是这么小的一只，就算是恐龙也不用怕它。蹲下来轻轻摸了一下小灵狐脊背的毛。
　　没想到这玩意非常不喜人靠近，对她狠狠一呲牙，绕开她就跑远了。
　　甄婉怔了一下，看着那一团紫色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阴影里。心中陡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地方难以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或许那些大型动物并不是曾经在这里活动，而是从未离开过。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远没有方才那么放松，站起来，对卫子翼道：“我们快走吧。”
　　两人又向着洞的深处走去，之后的很长一段路，周围环境都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距离他们下来的阶梯，已经有几百丈距离的一个地方。他们在墙上发现了一个形状极不规则的孔洞，内径约有一臂的长度。
　　甄婉没有走近去看，生恐有什么奇怪动物从里面钻出来。只是远远照了一下，看出这个洞很深，里面漆黑一片。
　　又往前走了一阵，陆陆续续发现了好几个这样的洞口。形状各不相同，却也找不到什么规律可言。它们的位置大多在离地半人到一人高之间。
　　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岩层的断裂，这些洞形成的原因很令人费解。但甄婉也没有去问卫子翼，因为感觉问什么他似乎最后都能归结为是仪华弄出来的。
　　但是看着这些洞口，总是让人心里不太踏实，觉得随时会有什么从里面出来一般。
　　两人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但是在又走了几十丈之后，他们走到了这个洞的尽头。
　　甄婉一直想象着，当这个洞走到尽头时，眼前会突然出现外面的六原荒野，或者是一道又有复杂机关的门什么的。但此时，面前只有光秃秃的岩壁，真是说不出的失望。
　　他们从吴天塔下来，到这里已经经历了至少一天一夜。又是爬楼又是空降，黑白颠倒，到了此刻尚未神智不清，都只是凭着那一点能够出去的希望。希望破灭带来的巨大落差，令所有疲惫一瞬间都涌回她的身体。甄婉坐到地上，几乎是累得再也不想起来。
　　卫子翼这时候难得也露出了一点疲倦的神情，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也在一旁坐下了。
　　甄婉背靠着冰冷山岩，虽然已经非常困倦，但不知为什么，在那么一段时间之内她都没有睡着。相反地，她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因为与这冰冷黑暗的地下很遥远，而显得更加像是两个世界。
　　如果还能够出去，她就是不回天界都好，她心想。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起来，也比这样死在地下强了不知多少倍。
　　后来她终于睡着了。这一觉，她睡了不知有多长时间，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是她知道自己睡得并不很长，因为太冷了。
　　这个洞里温度是超乎寻常的低。她的状态其实还要好一点，卫子翼才真正是连续一天一夜没有睡过，这时候脸色白得吓人，她也就不好去抱怨。
　　她起身，向回走了一段。或许是因为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此时再看到那些岩洞，倒不是那么害怕了。她甚至还走过去，凑近了看了一看，用手摸了一下内壁，突然表情有点变化。
　　思索了片刻，她躬身对着洞口做了一个准备跳跃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角度。她发觉，如果自己按这个姿势跳起来，则正对着岩壁的洞口。
　　这个发现令她震惊不已，立刻把卫子翼叫了过来。又摆了一遍那个姿势：“你看我这样，有什么想法？”
　　卫子翼皱了一下眉：“什么想法？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

☆、24　三眼狐（上）

　　听他这么说，甄婉哼了一声：“我叫你看这里。你想哪去了，难道本仙会对你有想法吗？”
　　卫子翼“唔”了一声，似乎也不觉得尴尬。过去对着那个洞口仔细研究了一下，也有些惊讶。这个洞的内部走势很奇怪，是向上开的。他回头看了甄婉一眼，道：“你是觉得从这里可以出去？”
　　甄婉点点头：“我感觉这个洞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之前墙上有爪印，但是那种动物到哪里去了，咱们都没看到，估计是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说不定这种洞，就是它们出去的时候打的。况且除了它们，我实在想不到什么东西能在这种山岩上开洞。”
　　卫子翼想了一下，道：“这不好确定吧。如果这些是它们出去的时开的，那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它们就是从这些石头里孵出来的呀。”甄婉指了指周围大大小小的石卵，“就像刚才那只小狐狸。这里的石头成百上千，孵出几个会打洞的玩意，有什么奇怪。”
　　“不对。”卫子翼摇了一下头，“这地方一丝灵气也没有，不可能形成灵胎。这些石卵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