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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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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静秋的眼睛瞪大到了极致,他的身体如受电击,他的所有意识告诉他要站住,要还能举剑,然而冲击到他身上和身体深处的力量却不允许他的身体这么做。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翻出去,狠狠朝着地上坠去。
一片惊呼声和剑鸣声如潮水般响起,还伴随着惊怒的呼喝声。
接着黑暗中有许多剑光的闪亮,还有许多刺耳的金属震鸣声响起。
独孤白停了下来,左手掩鼻,以免自己因为吸入大量的灰尘而剧烈的咳嗽。
那些剑鞘的碎片甚至激射到了宗静秋身体后方的选生群中,有些措手不及的选生,甚至出剑之后都应付不来,被碎片击伤。
“他是故意的?”
看着屋棚另外一端有些混乱的画面,听着那些惊怒的声音,因为太过疲惫而一直没有怎么出声的易心也忍不住目瞪口呆的轻声自语道。
夏婉也有些无语。
这一剑谁也不能说独孤白是故意,然而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却完全就是独孤白朝着宗静秋和他身后的所有人出了一剑。
张仪呆住:“这…”
“要做就做到彻底,这就是独孤家的豪气。”徐怜花冷笑着,转头看了张仪一眼,道:“多学学独孤白,就不会婆婆妈妈了。”
独孤白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平静的转身,然后依旧左手捂着鼻子走向丁宁等人。
然而屋棚那侧所有的选生却都从他的背影上读出了他的意思,不少人忍不住怒声叫骂了起来。
既然非友,那就是敌人,借着机会斩你们一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黑暗里,林随心的眼睛更亮。
他越来越觉得惊喜,越来越觉得这场剑会有意思。
但这个时候,听着那些叫骂声,他的眉头却不悦的皱了起来。
岷山剑宗的人都喜欢最为直接的手段,都习惯用剑说话,所以绝大多数岷山剑宗的人也都极为讨厌无用的口舌之争和叫骂,林随心更甚。
他的安排一直很随意,因为心中不悦,他此时的安排就更为随意。
所以在那数名不住叫骂的人之中,他随意的挑选了一名选生,然后先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丁宁。”
接着他喊出了那名选生的名字:“对宫沐雨。”
场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仪惊愕的看着丁宁,又忍不住转头看向林随心。
“怎么会是我?”
就在一瞬间的死寂过后,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叫了起来:“我还未进行第一轮的比试。”
很多人也回过了神来,目光都落在林随心的身上。
此时发生的自然就是被他喊出姓名的选生宫沐雨。
只是宫沐雨连一场比试都没有过,又怎么会直接对上已经过了一轮的丁宁?
然而面对这些人质疑得目光,林随心却只是淡淡的回答:“你第一轮轮空。”
黑暗中的宫沐雨呆住。
场间再度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很无语,但是却又无法质疑。
因为一共有四十五名选生通过了荆棘海,第一轮中必定会有人轮空。
轮空原本是最幸运的事情,但是现在这名轮空的选生,却被安排对上了丁宁。
第一百二十九章 垒势
张仪手中短剑的剑柄也已经被鲜血浸润,即便依靠着连续两式白羊挑角阻挡住了夏颂那“天地合”的一击,强大的力量也将他的虎口震裂,掌心磨烂。
然而此时他却依旧握这柄小剑握得很紧,极为用力,以至于鲜血丝丝缕缕的在他的指缝里挤出来。
他手里这柄短且小的剑在此时静止之后,表面显得更为粗糙和黯淡,甚至带着一些明显的颗粒感,材质完全就像是普通的石头。
看着这柄小剑,听着徐怜花的问话,丁宁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以为薛洞主将这柄剑传给了你。”徐怜花沉默了一息的时间,认真的说道。
丁宁看了他一眼,道:“师兄比我宽厚,也比我稳重得多,这柄剑自然是要传给他的。”
在两人的对话声里,夏颂已经重重坠地,再也无法站起,场间很多人的震惊,却才刚刚真正开始。
张仪此时紧紧握着的小剑自然就是去年冬里,薛忘虚那柄曾经震动整个长陵的本命剑,虽然随着主人的衰老和死去,这柄本命剑所蕴的真正力量也随之消散,重新变成没有命性的死物,然而经过薛忘虚一生的润养,这柄剑和白羊洞的诸多剑经之间必定有着许多相辅相成之处,至少在施展出方才那一招白羊挑角之时,天下间恐怕没有任何一柄剑比这柄剑更加适合。
整个长陵之前对于张仪的风评并不高,然而现在这柄剑却没有出现在丁宁手里,却是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最令这些观战的选生和各修行地师长震惊的是,他们细想方才双方战斗的每一个画面,想着张仪一剑占得先机之后却停顿下来,似乎张仪就是要等着夏颂在激怒之下发动这样绝厉的攻击,也只有早有这样的计算,张仪才有可能在那样的时间里,左右双手分别施剑连出两式白羊挑角。
所以张仪的停顿和等待,并非是因为他优柔和过分宽厚的性格。
即便是在决胜的最后,张仪表现出来的近身战斗能力,也甚至超过了夏颂。
这一切都让所有这些观战的选生反应过来,张仪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弱小…给人这样的感觉,只是因为他的谦逊和低调。
这个时候,那名先前忍不住冷笑出声说张仪在等什么,后来因为夏颂反击前的一句话而觉得不对的选生,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哪里不对的感觉。
因为当时夏颂说张仪骄傲,但现在回想起来,从剑会开始至今,哪怕是此刻击败了在才俊册上排名十一的夏颂,张仪的眼中也只有歉然的神色,他的脸上何曾出现过骄傲。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张仪并不算是什么隐匿的强者,薛忘虚留给他的那柄本命剑也不能起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然而越是如此,所有观战的选生心中就越是有些莫名的寒冷。
张仪缓缓收起左手小剑,看着坠地不断咳血的夏颂,他十分歉然,终于还是忍不住躬身行了一礼,认真道:“抱歉…只是我从未轻视过你,我也从没有一剑便能击败你的想法。”
明明知道张仪是真诚的致歉,然而此时的夏颂却是只觉更加的羞愤,噗得一声,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一群人的强大比起一个人的强大更为可怕。”
净琉璃对着身侧的澹台观剑说了这一句,目光又投向远处崖上那名容姓宫女得营帐所在,微嘲道:“连林师伯都觉得这场剑会越来越有意思,我倒是要看那人准备如何收场。”
虽然丁宁这方也有南宫采菽和夏婉退出剑会,然而随着张仪战胜夏颂,丁宁这方的人无论怎么看都反而变得更为兵强马壮一些。
看着朝着丁宁等人走回的张仪,林随心的嘴角再次泛出一丝罕见的笑意。
正是因为和净琉璃所说的一样,觉得这剑试变得越来越有意思,所以他才在丁宁一剑击败周忘年,气势震慑全场之后,连续安排了南宫采菽和张仪、夏婉的出场。
这种安排自然有着一些故意压丁宁营造出的气势成分,之所以如此,他是想看看丁宁在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势被破坏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方法来扳回来。
屋棚两端两个阵营的对决,和两军对垒没有任何的区别,他想要看的,便是身为领军统帅的丁宁的能力。
现在不只是丁宁,就连张仪等人都逐一显露了让他觉得意外的能力,此刻既然已经看清楚了,他便自然要做一些补偿,让这场剑试变得更为公平。
所以在没有垂首看手中的卷册时,他便报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独孤白。”
场间此时许多人震惊未平,听到这三个字,又是一片沉重的呼吸声如潮水般响起。
“对宗静秋。”林随心真正随意的翻了一下卷册,读出了目光落处的第一个名字。
“轮到我出场了。”
听到自己对手的名字,独孤白只是看了丁宁和身旁的徐怜花等人一眼,平静的说了这一句,便开始动步,迎向走回的张仪。
在最后的剑试开始之前,他极为专心的削了许多木剑,而此时这些木剑如柴火一样堆在他脚边的地上,他甚至都没有带上这些木剑。
而他的对手,一名身穿蓝衣的少年,却是面白如雪,甚至差点直接哭了出来。
独孤白从未在长陵出过手,然而在才俊册出来之时,所有长陵的年轻才俊都认为独孤白一定是才俊册的首名,虽然之后在才俊册上位列第一的是烈萤泓,但现在烈萤泓已经在前面的荆棘海中落败,独孤白此时就是才俊册上第一。
而这名出身于玉蟾道观的宗静秋在才俊册上排名始终在三十之后,且此时左腿带伤,连行动都有些不便,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场强弱太过悬殊的对决。
……
独孤白和张仪互相颔首施礼,接着继续前行,就走进了张仪和夏颂对决的场地。
看着对面用剑拄地艰难走来,看上去都快要哭出来的对手,独孤白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出声:“你受的伤很重,我也只出一剑,只要你能接得住我一剑,我便认输。”
“只出一剑?”
一片惊呼声响起。
快要哭出来的宗静秋呆了呆,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眼睛里重新现出了希望的光泽。
“这太过托大。”夏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说道。
她不怀疑独孤白的实力。
她可以肯定独孤白平日里应该具有随意一剑击败宗静秋的实力,但是现在先说出这样的话,宗静秋便不需要多做他想,只需要全心守着。
他的伤势虽然不轻,但实战一式剑意饱满的防御剑式却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她看来,独孤白这样做有些太过危险,而且没有必要。
“他是想要打击对面的士气。”
听着夏婉的这句话,刚刚走到她面前不远处的张仪认真的轻声解释道:“先前我丁宁师弟一剑击败周忘年,已经令那些人的士气大为受挫,他要是也一剑击败对手,对面的那些人就会更加的紧张。压力太大,太过紧张,就往往会犯错。”
这样的话语并不难理解,夏婉的眉头缓缓的松开,她看着张仪温和的面容,点了点头,道:“你师弟说的不错,张仪你的确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太多。”
“哪里哪里。”张仪的面孔顿时一片绯红,连连摇首。
“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太多必须要加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你不婆婆妈妈的时候。”看着张仪的这副样子,徐怜花顿时忍不住鄙夷的一笑,哼道:“说实话方才你在和夏颂的比试里没有婆婆妈妈,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张仪更加羞愧的低头道:“先前小师弟已经特别提醒过我,且是夏婉姑娘让我,我才得以进入这一轮,若是因为我的婆婆妈妈而输了这一场,又如何对得起夏婉姑娘。”
“原来是因为夏婉。”徐怜花笑了起来。
“我…这…”张仪一愣,觉得不对,又不知如何解释,一时面孔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
夏婉面色也是微微一红,狠狠瞪了徐怜花一眼。
“都知独孤白强,到底如何强,却是要看这一剑了。”
徐怜花却是转过头去,面容很快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
夏婉也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她的眼瞳也不自觉的微微收缩起来,因为此时,独孤白已经开始缓缓拔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另一柄剑
在丁宁开口的同时,一声凄厉惨呼自灼热的气浪中响起。
随着这声凄厉惨呼,如巨浪拍击的灼热气浪骤然一顿,接着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炸开成无数白线,往外嗤嗤激射而出。
夏颂的身影在爆开的气浪中心显现出来,他身上余威不止,衣衫外一层气流有韵律的跳动着,令许多观战选生觉得心悸不安,并第一时间以为夏颂以某种惊人的手段完全挡住了张仪这一剑。
然而在下一瞬间,当看清夏颂的面目时,这些人却是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夏颂原本白皙俊逸的脸面上此刻全部都布满了水泡,晶莹欲滴,让人看着就觉得痛极。
“会不会还是婆婆妈妈了些?”
看着这样的画面,徐怜花的眉头微蹙,忍不住对着丁宁说道。
此时夏颂的面目虽然可怖至极,且同为已到四境的修行者,他可以肯定徐怜花方才为了不被一下煮熟,已经将体内积蓄的天地元气尽数喷涌了出来,然而夏颂依旧好好的站立着,依旧能够战斗。
只要能够继续战斗,哪怕体内积蓄得天地元气消失一空,夏颂的真元力量也在张仪之上,身为四境的修行者,他也必定拥有比张仪更多的玄妙战斗手段。
在他看来,张仪既然一剑奏效,便应该不给夏颂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出剑,但是现时张仪却似乎看着夏颂心有不忍,并没有第一时间继续抢攻。
在场绝大多数人,哪怕是独孤白、夏婉和易心这样的强者都是和徐怜花同样的看法,认为张仪的停顿和等待已经让他一剑形成的优势彻底消失。
“等什么?难道觉得这样一剑就已经击败夏颂了么?”
屋棚的另外一端,甚至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冷笑声。
“我师兄是信人。”
然而面对这样的疑问,丁宁却是摇了摇头,平静道:“我师兄既然答应我不会婆婆妈妈,现在的等待自然只是出于别的考量,而不会是这方面的问题。”
徐怜花微微皱眉,他有些不能认同丁宁的看法。
性格的问题,往往最难克服。
就在这时,场间的夏颂已经出声。
“我承认我轻视了你。”
夏颂没有刻意去看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肌肤,然而只是眼睛的余光扫到的晶莹光泽,就让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脸面上和身体肌肤上是何等的景象。想着自己在众人眼睛里的样子,这种感觉比痛苦更让他难受,以至于他平时异常稳定的双手都不断的震颤起来。
“但你不该太过骄傲,不该觉得只是一剑就能击败我。”
他咬紧牙关,看着停在自己对面数丈之外的张仪,从牙缝中挤出了这样的声音。
不知为何,他这一句话出口,却是所有观战的选生,包括连先前忍不住冷笑出声说张仪在等什么的那名选生都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只是夏颂也没有给所有这些选生足够的思考时间,只在说出了这一句话后,他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剧喝。
随着这一声凄厉的剧喝,他的身后出现了五条明亮的光纹。
此时他手中的剑还未动,谁也不知道这五条如长翅般的明亮光纹是如何生成,然而只是这一瞬间,天空里好像交相辉映般出现了五条白色的云气。
五条白色的云气以惊人的速度垂落,汇聚在夏颂手中的剑上。
他手中这柄微黄色的剑顿时就像覆了一层白色的盔甲。
他出剑。
蒙着白盔的剑和他的身影破空,走最纯正的中线,迎面朝着张仪攻至。
“这是什么剑式?”
夏婉瞬间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剑竟像是搬山境的修行者才有的手段,而且的确有真实的天地元气汇聚于夏颂的剑身…即便不可能是真正的搬山境,这也是一种模拟搬山境的手段。
剑光穿行,剑身两端的空气如浊浪般呼啸往两侧拍开,发出不断的闷响。
因为有着类似搬山境的大量天地元气汇聚,这样简单的一剑,便已变成她所见过的最为刚猛的剑式。
“天地合…唯有天合而无地和,知天剑经中最为精妙和强大的一剑,居然变成了唯有匹夫之勇的一剑。”屋棚内里的净琉璃摇了摇头,眼睛里闪耀着的全部是鄙夷的神色。
她有些看不起夏颂此时施出的一剑,然而在绝大多数选生和绝大多数修行地的师长眼中,这一剑绝对不是张仪所能硬接的。
然而从一开始,张仪的反应似乎就已经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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