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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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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便是当的一声震鸣。

    一道强烈的波动在他的身前涌出,溅射的气浪之中,响起他愤怒的厉啸声。

    他准确的刺中了那柄速度惊人的小剑,那小剑也像一片被树叶一样倒旋飞出,然而他看到那柄小剑并未因此坠地,还在飞向何朝夕手中的青色宽剑,而此时这柄青色宽剑,正以无比轻盈的姿态,又诡异的带着响亮的轰鸣声,朝着他的胸腹间袭来!

    何朝夕用的只是一柄剑。

    然而此时,他就像是无时无刻在面对两名剑师,而且是两名剑势极快的剑师!

    场外安静无声。

    这绝对是令人震惊和意外的一战。

    在鹿器歌展露出血煞魔功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觉得胜利已经属于鹿器歌,然而何朝夕这柄剑开始真正显露峥嵘,胜负却似乎又反了过来。

    “是青阙剑?”

    山谷里朝堂官员停驻的一片空地里,潘若叶看着何朝夕手中的那柄剑,忍不住轻声问身侧的黄真卫。

    “子母剑本身便少,也只有巴山剑场的这一柄子母剑,才有这样的奇妙。”黄真卫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轻声回道。

    场间再次响起暴烈而凄厉的啸声。

    一道赤芒从鹿器歌的身前涌出,长达数丈,如同一条划破长空的彗尾,然而他却依旧无法应付双剑合击,整个身体不断的掠起,后退,一退再退。

    一连串的气浪冲击声密集的响起。

    他身前的地面上现出一长串的凹坑,直退到距离场边剑痕还有数丈之时,他都依旧无法反击。

    他的身体又开始虚冷。

    血煞魔功引聚到他体内的天地元气快要消耗殆尽。

    他此时的力量还在何朝夕之上,凭借着超过对方的力量,他可以对付一柄略快于自己的剑,然而他却不可能对付得了两柄都快于自己的剑。

    “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了你手中的这柄剑。”

    鹿器歌知道自己要输了,然而想着只差一步,只是因为这一柄剑而无法进入岷山剑宗修行,他不甘到了极点,看着再度朝着自己迎面涌来的剑光,他发出了这一声凄厉的大叫,抬剑没有迎向何朝夕的剑,而是割向了自己的喉咙。

    他的剑自然不如澹台观剑的剑快。

    赤红色的剑光刚刚闪现,一道剑意就已经落在他的剑上。

    这道剑意的力量只是完全抵消了他这一剑的力量,使得他的剑软绵绵的垂落在地。

    疾进的何朝夕也随即顿住,因为澹台观剑已经出现在他和鹿器歌之间。

    澹台观剑对着何朝夕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看着浑身都开始颤抖的鹿器歌,温和而认真地说道:“修行者之一生里,关上一扇门,便总有别的门会打开,而最糟糕的结果,便是自己直接关上所有门。”

    鹿器歌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似乎还无法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方才充斥他心间的死意却已经开始消散。

    他难过的垂下了头颅。

    “赢了?”

    张仪呆了数息的时间,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狂喜,接着开始佩服。

    “小师弟,你真是神人。”

    他忍不住看着身旁的丁宁,认真的说道。

    丁宁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依旧没有应声。

    ……

    最后的一战已经结束,对于这个结果林随心很满意。

    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满意的情绪,嘴角罕见的泛出一丝很有兴致的笑意。

    然后他开始出声,道:“丁宁、张仪、易心、谢柔、独孤白、叶浩然、顾惜春、厉西星、何朝夕,你们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

    现在剩余的选生还有九名,他读出的名字也依旧只有九个。

    此时场外诸多被淘汰的选生本身心中已经五味纷杂,有些人更是伤心和沮丧到了极点,看到还缺一个名额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此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既是前十能入岷山剑宗学习,那还缺一名是谁?”

    听到这样的叫声,林随心淡淡的一笑,道:“不缺。”

    “不缺?”

    那些选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随心,根本无法理解。

    “再加上徐怜花,就是十名。”林随心平淡的说道。

    “徐怜花?”

    此言一出,不只是那些选生和修行地师长,就连张仪等人都是一下子怔住。

    “怎么可能是徐怜花!”一名选生忍不住叫了起来。

    林随心看了那名选生一眼,说道:“他胜了陈离愁,然后下一场轮空,自然进了前十,只是伤势太重,无法进行下面的比试而已。”

    那名选生呆了呆,说不出话来。

    原本位于屋棚另一端的所有选生,全部说不出话来。

    那最后一名空缺的,竟是徐怜花。

    最后的这前十里,除了叶浩然和顾惜春之外,竟然全部是一开始站在丁宁身边的人。

    所有这些选生心中的情绪都复杂到了极点,脸上开始莫名的火辣,像是羞愧,又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许多修行地的师长也莫名的苦笑。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结果,然而却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谢柔的身体也忍不住再次颤抖起来。

    她只想过要为丁宁尽一份力,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进入前十,进入岷山剑宗学习。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丁宁的眉头还是皱着。

    “怎么?”她心中的喜悦和激动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忍不住轻声的问道。

    “没什么。”丁宁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说道。

    “皇宫里最后的棋子是谁?”

    也就在此时,一直凝立在屋棚内里的净琉璃却是声音微寒的对着回到自己身侧的澹台观剑说道:“林师伯应该看出来了,但我却看不出来。”

    澹台观剑想要开口,然而却感到一种异样的气息,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转身望向后方的山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前十最后一场
    林随心的安排虽然真的很随意,然而从他整个安排的过程,包括他在面对选生质疑时所说的话语来看,大多数修行地的师长还是发现了规律,或者说严格的规矩。

    在岷山剑会开始之前,岷山剑宗显然对每位选生都做过详细的调查,不只是局限于天赋和修为,还有以往的品行。

    在前面的数关,所有选生的表现到了林随心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综合的评定。

    天赋和修为稍弱,以往的品行有些问题的选生,便往往会在这最后的剑试里被多安排一两场对决。

    这看似不公,然而却是岷山剑会给予他们的最后机会。

    只要能够在多战一两场的情况下依旧战胜,进入前十,便还有进入岷山剑宗修行的机会。

    这岷山剑会,终究不是什么赢得虚名的比赛,而是岷山剑宗在挑选自己的入门弟子。

    按照林随心表现出来的规律,或者说严格的规矩,现在这大部分修行地的师长已经看出除了已经进入前十的丁宁、张仪、易心等人之外,叶浩然、顾惜春等人,包括在才俊册上位列第八的诡船山门的慕危城也已经不需要再战,最后的一场比试反而应该是在何朝夕和另外一名选生,出身于朝露剑院的鹿器歌之间。

    此时何朝夕虽然疲惫不堪,体力和真元也损耗的极为剧烈,然而鹿器歌的境况却更为艰难,这名在才俊册上排名四十开外的少年在坚持完前面一战时,左臂已然骨折,且身上流血的伤口不下十处,因为大量的失血已经变得极为虚弱。

    在所有人看来,这最后一场的胜者自然应该是何朝夕。

    只是算上何朝夕,最后的前十之中却还是少了一名选生。

    难道是这鹿器歌的坚忍也获得了林随心的肯定,接下来他和何朝夕便不需要再战,直接位列最后的前十?

    然而就在这时,林随心已经让这些修行地的师长知道这个假设不成立。

    因为这时林随心已经对着转身回走的何朝夕出声。

    “你不用回了,因为你还有最后一场要打。”

    他没有情绪的对着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的何朝夕说了这一句,然后毫无停顿的接着说道:“何朝夕,对鹿器歌。”

    “小心些。”

    在何朝夕脚步顿住的同时,张仪冲着何朝夕轻声的喊了一句。

    白羊洞归于青藤剑院,张仪、丁宁和何朝夕、南宫采菽都可算是同门,且从头至尾都在并肩而战,在旁人看来张仪这样的一句加油和提醒不算什么,但对于平时低调谦逊的张仪而言,在这种公开的场合这样出声,已经很不寻常。

    张仪此时的心情十分振奋和喜悦。

    因为他知道,如果薛忘虚还活着,看到他和丁宁还有何朝夕都能进入前十的话,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觉得风光。

    ……

    何朝夕点了点头,缓缓的转身,尽可能的调匀呼吸,转身走向刚刚战斗的场地。

    另外的一边,一名用绷带将自己左手牢牢固定在身上,头发都已经被冷汗湿透的紫衫少年也正步履蹒跚的朝着何朝夕行来。

    这名名为鹿器歌的朝露剑院才俊每走一步都似乎要付出很大代价,看着他走路的姿势,很多人会甚至忍不住觉得他不像是走在坚实的平地上,而是每一步都走在钉床上。

    胜负似乎只是从他这样的姿态就已经可以断定,然而就在此时,让所有人震惊的异变产生了。

    一道虚冷的气息,围绕着他的身体生成,然后迅速的释放到周围的天地里。

    之所以说是虚冷,是因为这股寒冷的气息让人感知到的同时,这名少年的身体内里便似乎极为空虚,以至于大多数真正的寒意都反而往他的身体里收缩。

    这种诡异的感觉对于场间的所有修行者而言,就像是夏天里面前树了一块冰,所有人都觉得冰寒冷,觉得冰在散发冷意,然而却偏偏又感觉不到真实的冰冷,所有的冷气反而朝着冰的内里收缩。

    一声声清晰的吸气声自旁观的修行者群中响起。

    随着这种虚冷的气息生成,鹿器歌已经被冷汗湿透的黑色长发开始缓缓往后飘舞,彻底将他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的面容展露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脸颊都微微凹陷,就像急剧的消瘦下去。

    他身周的空气里,却是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有许多丝看不见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涌入他的身体。

    就像干涸的池塘被瞬间填满,鹿器歌的身体开始给人充盈的感觉。

    他苍白的面容上开始蒙上一层铁青的光泽,凹陷下去的脸颊却是又恢复如初。

    所有人都感觉到好像虚弱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在变得强大。

    “怎么会这样?”

    “这是什么功法?”

    刚刚大着胆子提醒何朝夕的张仪无比震惊的转头看着丁宁,忍不住连连出声。

    场间的所有人都很震惊。

    就连丁宁都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面色都非常凝重。

    他知道这是什么功法,只是这种功法他之前也只是知道,并未亲眼见过。

    这种功法很玄妙,而且很有用。

    所以此时他便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的感知着周围天地元气的一切变化,包括感知着鹿器歌身体的一切变化,甚至没有注意到此时张仪的问话。

    ……

    虚冷的气息从鹿器歌的身上开始消失。

    在彻底消失的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往外泛出真正的寒冷,有肉眼可见的白色片状冷雾在他的身体周围生成,往外溅射开来,就像是有片片结冰的浪花在飞洒。

    还有一丝丝红色的元气,就像一条条的血线。

    “怪不得一定要坚持下来。”

    净琉璃看着这样的异相,眼睛微眯,冷冷的微讽道:“这次剑会真是不简单,连血煞魔功这样的功法竟然都会出现。”

    “血煞魔功!”

    在她出声数息之后,才有修行地的师长发出了一声惊呼。

    “竟然是血煞魔功!”

    这声惊呼瞬间引起了一片惊潮。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

    在一片惊呼声中,没有得到丁宁回答的张仪求助般的转头望向独孤白等人,此时他对何朝夕的担心早就超过了求知本身。

    “前朝的一门邪门功法。”

    独孤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凝重的说道,“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却可以将自己空虚的血脉当成引导天地元气的符文,只是利用这种功法引具的天地元气太过阴寒,即便可以短时间提升战力,却是不利于今后的修行。”

    张仪要比绝大多数人想象的聪慧,即便独孤白如此说,他还是明白了这门功法的强大之处。

    即便这种功法可以被认为是一时刺激生命力的邪门功法,然而却至少可以让修行者在战场上流了很多血之后,还可以短时间的提升自己的战力,甚至变得比受伤前更为强大。

    在一些生死绞杀的战场上,修行者所考虑的最重要问题便是生存,而并非今后的修行问题。

    “所有人都觉得我的血快流干了,觉得我必败无疑。”

    就在此时,走到何朝夕对面的鹿器歌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何朝夕出声:“只是我不想败。”

    他的语气也很平静,然而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决心。

    何朝夕平时的话也很少,此时听到鹿器歌这样的话,他微微抬头,说道:“我也不想。”

    “你还能赢么?”

    鹿器歌嘲讽的看了何朝夕和他背负着的大剑一眼,冷笑了起来。

    他平时并不是特别狂傲的人,但是此时,对方的境况和自身的强大,却让他自然发生了改变。

    在冷笑出声的同时,他的一脚践踏在地,伸手一剑便横空朝着何朝夕砸了下去。

    他甚至没有横剑行礼。

    但是此时没有人在意这样的细节。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柄赤铜色的长剑,此时蕴含着他用极大代价换取的力量,只是如此简单的剑势,就迸发出了蛮横至极的威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山峰朝着何朝夕压了下来。

    而何朝夕就像是一株小树,只能被碾成粉末。

    当的一声爆响。

    何朝夕的剑已在手中,然而他的身体瞬间却往后弹飞了出去。

    鹿器歌的身影出现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何朝夕的身体带着一蓬烟尘,砸落在距离场地剑痕边缘唯有数尺之处。

    一缕缕的鲜血从他的掌指之间顺着剑柄流淌下来。

    他的嘴角也有一缕鲜血在流淌出来,但是他的面容却依旧沉着冷静,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手中这一柄分外宽厚的长剑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缺一人
    白山水的声音极轻极柔,如夏虫低语,长孙浅雪却是听得清楚,她没有说话,眼眸中的寒意却是骤然一浓,白山水身后院墙上的数根杂草上突然遍布白霜,接着被微燥的夏风一吹便奇妙的碎屑开来。

    这代表着长孙浅雪的真实杀意和强大,白山水也感到了真实的寒冷,她掖了掖衣衫领子,面色却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平和而不可一世的走在黑暗笼罩的长陵街巷之中。

    即便是亡了国,失了家的孤魂野鬼,在长陵这番放肆行走,也是个骄傲的孤魂野鬼。

    白山水慢慢抬头,只是骄傲的眼瞳中却开始出现异样的情绪,眉头也渐渐拧结。

    黑暗里被长陵重重叠叠的街巷阻挡着视线,她无法看到很远,但是风中却传来一些烟火的味道,远处应有房屋起火燃烧了起来,而她可以肯定,此时燃烧着的地方,就是她所居住的客栈所在的街巷。

    她原本便是要走回那片街巷,此时确定烟火味道是从那里传来,她便决然转身,转向另外一处街巷,转向出城的方位。

    梧桐落的酒谱之中,长孙浅雪重在床榻上躺下,她已经习惯不去思索别的事情,然而许多年的平静终于被彻底打破,她心中那一片静湖之中就似始终有石子在轻落,溅起一片片浪花。

    她在数十息的调息过后依旧无法入静,终于偏头看向窗外,有些恼怒的想着那剑会到底何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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