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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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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策冷霍然转身。

    ……

    一名黄袍修行者从马车上走出,双脚踏在岷山剑宗山门外的一片林地外的绵软草地上。

    岷山剑会已然结束,前来观瞻的各修行地师长以及一些朝堂官员却还未全部散去,看着这名修行者身上的黄袍,再感知这名修行者身上的气息,他们便都明白这名黄袍修行者来自何处,眼神里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这名黄袍修行者行事却极为恭谨和低调,他和岷山剑宗负责接洽的一名青衫弟子低语了数声,便返回马车之上,安静的等着。

    想着宫里那名尊贵的女主人的心情必定不佳,各修行地的师长以及朝堂官员不敢刻意停留,甚至有些原本还要停留一些时候的都提早离去,这片林地周遭很快变得越发清幽。

    岷山剑宗的青衫修行者去了又来,张仪沉默不语的跟在他的身后,穿过林间,走向黄袍修行者所在的马车。

    那名黄袍修行者已经直接通报了他的身份和来意,只是张仪不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怎么会让那名尊贵到了极点的女子特意做出这样的安排。

    所以越是接近这辆马车,他越是觉得惊心动魄,越是觉得不安。

    在看到张仪的身影时,黄袍修行者便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然后他远远的便对着引路的岷山剑宗修行者以及张仪微躬身行了一礼。

    “娘娘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看着退到一边的岷山剑宗修行者和走到面前的张仪,这名面容恭顺的黄袍修行者平和的说了一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张仪。

    张仪的面容瞬时变得苍白起来,在未接触这封信笺之时,他的双手便变得颤抖起来。

    但是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微垂下头,拆开了这份信笺,看着内里那些娟秀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字迹,他的双手变得更加颤抖。

    “我知道了。”

    在连续看过三遍,确认自己没有错漏任何一个字,也没有领悟错任何一个字的意思之后,他对着这名黄袍修行者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我同意这样的提议。”

    黄袍修行者看着张仪苍白却开始变得坚毅的面容,看着他依旧不住颤抖的双手,伸出手来,似乎要收回这封信笺,然而在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这封信笺的同时,这封信笺便被一种柔和的力量激碎,直接化为细微的飞尘在张仪的手中散开。

    这是一种强大的修行境界,然而这样的一名黄袍修行者对于皇宫里那名完美女子而言,也只是一名寻常的传信者。

    岷山剑宗的山门里,青玉山道一侧的山脚下有些院落。

    一些新入门的弟子,或是像张仪这种即将入门学习的弟子都暂居此处。

    张仪回到了他暂住的院落,没有和独孤白等任何一人打招呼,便关门进房,展开了纸笔。

    他的面容依旧苍白,但是双手却已经恢复稳定。

    他安静的写了一封信,留在了桌面上,然后推门离开。

    ……

    ……

    一条黑云在天空中缓缓流动。

    一只黑色的苍鹰穿过云层,倏然滑过一座黑色的山。

    黑色的山并不高大,没有生长一草一木,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墓碑矗立成林。

    山外停留着一支御驾行伍。

    靠近山巅的一处山谷里有一座坟,坟前的墓碑是一顶小小的帝冠。

    齐帝一脸凄然的站在这个山谷里。

    整个山谷,整座山上,唯有他一人站立。

    在张仪安静的留信推门离开之时,他也在看着刚刚到达手中的一封密笺。

    他没有那么平静。

    在仔细的看完这封密笺的最后一个字之后,他直接哭出了声,哭得很用力,很凄凉。

    “若师!你是无怨的去了,可自你去之后,我却寝食难安,梦中时常见秦军虎狼之师破城而入,无人可挡。”

    “若师啊!岷山剑会刚刚结束,你可知长陵又出了一名和净琉璃,安抱石一样的天才少年。”

    “若师啊!想想真是苦啊…巴山剑场鼎盛之时,秦地已经出了那么多让人想都想不明白的天才,到了如今,却还是层出不穷,难道他元武真是天命所归么?”

    “若师啊!净琉璃和安抱石已经是各朝年轻人不及,再过十年,恐怕便无人可以抗手,可是出了两个这样的怪物还不够,现在却又出了一个。我们倒是好,你好不容易留下一个这样的徒儿,却硬生生的将自己和你一起埋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每念此处,我都恨不得和你一起去了啊。”

    “若师啊!要不是念及齐国百姓,我真恨不得和你一起去了啊。”

    齐帝哭得毫无帝王风范,涕泪横流。

    他身前的坟原本死寂而毫无变化,甚至连野草都未长出一根,甚至没有任何修行者可以感知到的异样气息,然而当他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坟头上的泥土却开始微微的颤动。

    明明只是黑色的泥土在颤动,却分明散发出一股看穿了齐帝般的不喜气息。

    齐帝瞪大了眼睛,止住了悲声,却是时不时的抽泣。

    那股不喜的气息更是不喜被打扰安宁般孤僻,变得更加锋锐起来。

    坟顶的泥土如烧尽的香灰被风浮动,其中一点黑光缓缓的透了出来。

    一株幽黑而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草从中生长出来。

    这株黑草只有一片草叶,生长出来之时还对着齐帝,但是转瞬之间,却是草尖对准了大秦长陵的方向。

    齐帝的抽泣声也止住,纠结了片刻之后,躬身对着这坟拜了拜,转身的瞬间,脸面上依旧带着泪光,眼眸深处却是染上了一层喜意。
正文 第十一章 命硬
    “你比我预想的要早醒至少四个时辰。∈↗頂點小說,。。”

    当丁宁醒来,一个很寻常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说话的人面容也普通,走在外面街巷里都不会引人注意的那种普通。

    只是他有着显赫,甚至说足以令人惊悚的过往。

    他是岷山剑宗里最强的数人之一,“人厨”耿刃。

    丁宁缓缓的偏转过头颅,看着凝立于自己床边的耿刃,脸上竟是没有多少特别的表情,只是认真说道:“多谢。”

    耿刃颔首回礼,道:“不用客气,你今后可喊我师叔。”

    丁宁点头,道:“师叔。”

    耿刃微微一笑,伸手朝着丁宁的床头左侧点了点,“若安常理,伤重看书最为伤神,然而你并非常人,所以这篇东西你可先看。”

    丁宁的床头左侧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寻常绢页,虽明显是手抄本,不是什么珍稀古籍,然而此时若是有长陵其余修行者看到这本薄薄册子上的名字,必定震骇欲绝。

    “修真七笈”,丁宁看到了这本绢册封上的名字,只是他没有流露出耿刃想象中的欣喜神色。

    他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看着耿刃道:“我想先回趟长陵。”

    耿刃有些诧异的看着丁宁,他认为丁宁可能这是篇什么样的经诀,于是他温和的解释道:“这修真七笈是我岷山剑宗的修身入门功法,也相当于我岷山剑宗修炼真元的功法总决,我岷山剑宗最为玄妙的修行功法,都是基于这篇总决的经络运行之法。”

    丁宁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是什么经诀…我还知道修真七笈本身便是岷山剑宗的秘典之一,即便在岷山剑宗之内,也只有一部分的弟子才有机会修习,从而接触真正可代表岷山剑宗精义的秘典。”

    耿刃更加诧异,只是他并未问丁宁为什么想要先回趟长陵,而是认真看着丁宁的双眼,道:“你应该知道你的时间不多。”

    “现在整个长陵都因为你夺得首名而震动,但是你的胜利却也让他们暂时忽略了一个事实。”

    顿了顿之后,耿刃接着温和的说道:“对于别人而言,在岷山剑会夺得首名便意味着繁花似锦的前程,只是他们忽略了你的五气太过旺盛,你必须抓紧时间。”

    丁宁安静的看着他,说道:“我知道。”

    耿刃点了点头,极为耐心道:“我知道以你的悟性,参悟这样的经诀或许很快,但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岷山剑宗的有些修行功法和寻常的功法不太一样,或者说太不一样。”

    丁宁看着他,没有回话。

    耿刃也看着他,然后慢慢的说道:“我岷山剑宗虽然有些其余宗门不及的手段,这些年也积累了一些寻常修行地没有的东西,只是有些事情,人力终有极限,也并非万事万能。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唯一能够解决的便只有一门功法。”

    丁宁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门功法,这门功法对他的意义甚至超过传说中的孤山剑藏,所以即便已经猜出耿刃要说的便是这门功法的事情,此刻真正听到耿刃说出来,他的呼吸还是不由得紊乱起来,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轻颤。

    耿刃看着丁宁的双眸,用更加认真的语气缓声说道:“这门功法的独特之处在于另辟一处气海,且那处气海的作用就像是体内五脏,甚至可以代替我们体内五脏的某些作用,然而不只是参悟困难,修行方式也是必须贯通许多窍位。而贯通每一个窍位都需要时间。”

    “我岷山剑宗过往参悟透和选择修行这门功法的人原本极少。”

    耿刃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最为关键的是,也并非是每个拥有足够资质的岷山剑宗修行者就可以选择修行这门功法,剑塔九重,每上一重都必须为岷山剑宗立下足够的功劳。”

    丁宁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门功法既然这么重要,应该便在岷山剑宗藏经的剑塔最高的那一层里,所以说…必须为岷山剑宗立下大功,才能看得到?”

    耿刃点头。

    丁宁沉吟道:“不能破例?”

    “这是岷山剑宗的规矩。”耿刃苦笑着说道:“在我岷山剑宗,不能打破的才叫规矩。”

    “人人守着规矩,岷山剑宗可比长陵强得多了。”丁宁沉默了片刻,说道。

    耿刃认为是白羊洞的遭遇才令丁宁有这样的感慨,所以他没有评论什么,只是道:“你既已知道了这些,就应该抓紧一些。”

    丁宁看了一眼耳畔的那本典籍,又看着耿刃说道:“如果可以,请师叔帮我准备马车,我在马车上就开始看。”

    耿刃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道:“你现在身份已经不同往日,既然决意要回长陵,要准备的就不只是一辆马车。”

    ……

    ……

    梁联缓缓在床榻上坐起。

    他的呼吸本来在苏醒过后不久已经调匀了,然而随着他的面容重新变得冷漠,他的呼吸却是反而刻意的变得紊乱起来。

    然后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出了血沫。

    脚步声响起。

    一名身穿玄甲的副将躬身推帘而入。

    梁联看着这名早应该在营帐外候着的副将,眼神却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挥了挥手,道:“让军师过来。”

    这名副将微垂着首,目光不断闪烁,应声退下。

    只是片刻时光,营帐再度掀开,外面战旗在风中的猎猎声响瞬间在帐内变得更为响亮,一袭黑衫的祁泼墨就此出现在梁联面前。

    梁联止住咳声,面色漠然的看着祁泼墨,道:“那两人如何?”

    祁泼墨恭谨的微躬身行礼,道:“无名修行者已入了大浮水牢,白山水逃脱。”

    梁联呼吸一顿,再度剧烈的咳嗽起来,噗的一声,口中再喷出一团血雾。

    祁泼墨抬首,张口正待说话,然而他瞬间感觉仿佛有股来自地底最深寒处的冷意袭上心头,他的面容顿时巨变,双脚一顿,身体往后飞出,于此同时,右手衣袖间,一柄色彩斑驳,如染着白雪的腊梅枝条般的枯瘦小剑从中顺着一股强烈的天地元气喷涌而出!

    整个大帐在这陡然迸发的强大力量下瞬间鼓胀起来,发出了令人心悸的爆裂声!

    梁联依旧面色漠然,端坐不动。

    他的身前却是铮的一声,本命剑流光一闪,如乌龙出海,瞬间冲在祁泼墨袖中飞出的枯瘦飞剑上,直接将这柄小剑震开,刺入祁泼墨的身体。

    哗啦一声,整个营帐瞬间出现数十道裂口,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冲击出去。

    一声凄厉惨鸣之中,祁泼墨的身体带着两条门帘破空而坠,坠在帐门前方。

    “噗!”

    梁联再喷一口血箭。

    这口鲜血鲜红,是真正带起了更严重的伤势。

    祁泼墨的整个肺腑都被这一剑撕裂了,碎裂的骨骼和内脏都裸露在空气里,然而他却依旧未死,无光的眼神里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和不信,口中不断流淌出血肉碎屑,却依旧发出声音,“为什么?”

    “你我都太了解。”

    梁联冷漠的看着身前嫣红的血迹,垂下眼睑:“你我是很多战斗里唯一的幸存者,最擅长的便是求活。”

    “我熟悉的地方,你也熟悉,只要杀了你…关外我们的地方,就依旧只有我一个人熟悉。”

    “她想让你取代我,现在我杀了你,到那种地方领军,便依旧只剩下我。”

    “我死,你活,或者你死,我活。”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你不够狠辣,做事太慢,最为关键的是你的修为远不如我。所以这么多年,哪怕你和我一样生存下来,但我是将军,你却依旧只是军师。”

    听着这些冷漠的声音,祁泼墨痛苦的呼出了最后的一口气。

    梁联没有去看他的尸身,也没有去看那些闻声赶来,震惊难言的军士,只是冷漠的想着那名完美而冷酷的女子,垂首自语:“从尸堆里爬起来,在长陵那几年踩着那样的血路站起来的…命都会硬一点,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死。”

    营帐外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遮住了他此时发出的声音。
第十章 苏醒
    真正无情的是时间。

    阳光洒落整个长陵,将每一个破旧院落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长陵的绝大多数民众开始听说昨夜里的震动来自于对那名曾在长陵城中狂歌的大逆之手,从半夜的恐慌不安到慢慢平静,此时,岷山剑会的消息也开始在整个长陵城中传播。

    无数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和赞叹声在长陵的不同角落在不同的时刻响起。

    这一日“丁宁”这个名字在长陵城中响起的概率远远超过了“白山水”,这名去年还在梧桐落里的寻常少年奇迹般的成为岷山剑会首名,实在太过传奇,尤其便是他的出身,更加令长陵街巷中人振奋。

    昔日僻静的梧桐落里人满为患,无数的车马连外面的主道都拥堵住了,许多人赶来看这条陋巷到底和其它的街巷有何不同,怎会养出一名这样的怪物。

    在此之前,整个长陵,整个大秦王朝只有净琉璃和安抱石两名真正的怪物,然而现在整个长陵,很快就是整个大秦王朝,整个天下都知道多了一个丁宁。

    街巷中喧闹不宁,紧锁着门的酒铺里却是依旧清冷。

    地面上落满昨夜震下的厚厚尘土,在凑近门板的声响和热切呼吸里,厅堂里的尘土浮动着,让内里的一切变得更为黯淡。

    后院卧房里,长孙浅雪沉默的坐在床沿,长长的睫毛轻轻的眨动。

    即便丁宁获胜的消息已经传来,然而她不知道白山水的生死,不知道白山水昨夜的行经梧桐落会否对自己造成致命的危险。

    丁宁不回到这里,她无法安心。

    寂冷的皇宫深处,一夜未眠的皇后的面容看上去依旧那么完美,没有任何的倦意,也看不到任何和平日不一样的情绪。

    她只是亲笔写了封信笺,然后随意的交给侍立在旁的一名宫女,平静道:“着人带给张仪。”

    ……

    “听说昨夜长陵郊野有两柄很厉害的飞剑露面,一剑可抵敌数十道凡品飞剑,不知道比你如何?”

    “临阵破四境,又能败五境的修行者,你说将来我能胜得了他么?”

    一名身穿寻常麻衣的俊秀少年在说话。

    他站立的位置是一处绝壁的边缘,他的面前除了淡淡的云雾之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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