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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正要将猪肉下到锅里，喝得醉醺醺的父亲撞开房门走了进来。母亲埋怨父亲成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喝酒，根本不顾及家里。两个人再度爆发了争吵，到最后甚至扭打起来。

　　　　父亲喝得太多，一股火气上涌，掐住母亲的脑袋按进了锅里…

　　　　沸腾的水花溅到小邓师的脸颊上，他疼得满床打滚，大哭大叫，母亲却已经头插进锅里，一动也不动了。沸腾的水面依然在翻滚，很快弥散出了浓浓的肉香，然而这股味道却只让小邓师觉得一阵恶心。

　　　　再后来，邓师的父亲因杀人罪被拘捕，法庭宣判的前一天，自杀了。六岁的邓师被送进了孤儿院，在那里度过了他的整个童年。从那之后，邓师也保持了十几年的素食生涯，直到被李青带入一线队的第二年，在兄弟们完成任务后的一次野餐宴，才终于破戒开始吃肉。

　　　　所以，当邓师在古楼中那股奇妙的馨香影响下产生幻觉时，他见到了一口锅，一口沸腾的锅，也许锅中还漂浮着他母亲被煮烂的脸皮。

　　　　回忆大多都是残忍的，心中的伤口鲜血淋淋，永远都不会愈合。无论怎样，李青都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了。

　　　　“现在几点了？”李青忽然开口问道。

　　　　“哦，应该是凌晨一点吧。”邓师低头看了看手表，“赵启立那批人在天坑边休整了好久，进到这里来也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你怎么才到？”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李青脸色有些滑稽，“我在地下河便惹出那起乱子之后就跑掉了，谁知道钻进石道里迷了路。对了那件东西呢？”

　　　　邓师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失败了，赵启立用枪打飞了你扔出的一柄刀，那东西没掉进河里去。不过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

　　　　微微顿了一下，邓师缓缓开口：“一口金丝楠木棺。”

　　　　“还真是一口棺材？”

　　　　“嗯，里面似乎有某个人的尸体。”邓师微微点头，“我觉得他们是打算借神仙古楼的传说，将棺材里的人复活。这帮人，简直疯了…”

　　　　“赵启立对这种念头好似也表现得相当不屑，但是他要听从队伍里那几个老家伙的话。上了年纪的人，思想总要更加固执一些。喏，你来的路上应该见到了被钩子穿透肚子吊起来的那个人吧？那也是这群老家伙其中一个，他们似乎对这种鬼神之说相当笃信，也掌握着赵启立那支队伍的最高领导权。”

第874章族葬

　　　　“进入古楼没多久，在他们被幻觉迷惑一片混乱的当口，我就偷偷溜掉了，一直在这附近等你。那个假李青现在应该还在赵启立的队伍里，我看到他们抬着棺材，一路急匆匆的向上去了。”邓师说道，“那个赵启立很有本事，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我怀疑他身上应该带了什么东西。”

　　　　李青脚下微微一顿，这个时候空气中那股幽香已经几乎闻不到了，两个人面前是一面石壁，旁边是打开的石门。

　　　　“你指他带了什么？”

　　　　邓师琢磨了一下，才再度开口：“总之他完全没受幻觉的干扰，要不然那支队伍的伤亡绝不止于此。我估计这他应该是带了什么草药之类有异香的东西，护住了心神。”

　　　　李青脸颊微微变色：“有异香就能挡住那种香味儿的迷惑么？”

　　　　“差不多吧，毕竟古人的这种把戏，受制于当时的生活条件，效用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而且古籍向来有麝香，檀香一类东西辟邪的说法。”

　　　　“哦，这么说来，雨烟他们应该没事，那几个女人都会随身带这类东西。”

　　　　邓师翻了个白眼儿：“队长，咱们讲话能分清重点么？你又拐到哪里去了？”

　　　　身子倚靠在石壁上，邓师用手电在浮雕上敲了敲，指着入口对李青道：“我最远只到过这里，再往上去还会遇到什么，也不清楚了。”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李青说着拐进了身侧的石门，邓师随后跟进来，两个人沿着石阶一直向上走。

　　　　“你既然迷路了，又是怎么绕出来的？”邓师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青脸色微微一变：“我遇到古舟了。”

　　　　“啊？”邓师身子猛地一僵，蓦地转过身来，“那老不死还活着？得有一百多岁了吧？”

　　　　“我没看到他真面目，不过凭感觉，应该是他。更何况在交手过程中，我还拽掉了他那截假肢。”

　　　　邓师嘿嘿一笑：“你打赢了么？”

　　　　“输了。”李青闷声道，“我被他敲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在峭壁上的一间石室里，沿着以前修栈道的痕迹爬下来，才到这里。”

　　　　“这老家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没想到还这么厉害。”邓师嘴角微微上扬，“我也真想见识见识，那可是血骷髅杀手堂中最伟大的传奇人物啊。”

　　　　李青脸一黑：“我现在正恨得牙根痒痒，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倾慕的臭脸？”

　　　　“好吧，我确实有点儿眉飞色舞了。不过你也得理解，咱们一线队里只有你是古舟一手带出来的，其他人可是连他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呢。我要是说不想见一见他，恐怕你都不会相信吧。”

　　　　手电光打在积满灰尘的石阶上，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李青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踏上最后一级石阶，两个人来到了古楼第二层。

　　　　纵横交错的长廊将整片空间割裂，宛若一座迷宫，让人看起来便觉得头晕眼花。

　　　　邓师偏头看向了李青：“队长，怎么走？”

　　　　“跟住别人走过的脚印。”李青淡淡的说着，穿过走廊两侧一座座青铜鼎，向前缓步行去。

　　　　邓师纵身一跃，攀住鼎耳撑在半空中，打亮手电向里面看了看。在青铜鼎内是一具瘦小枯干的尸体，看模样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皮肉早已经风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似乎是中毒而死。

　　　　瞳孔微微一缩，邓师从鼎上跳下来，抬手向前面那一排青铜鼎一指：“里面应该都是尸体，早就听闻古时有童男童女殉葬的制度，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也并不见得是殉葬，毕竟神仙古楼修筑之初也不是给周泯王做陵墓之用。”李青淡淡说道，“西周时已经很少出现大规模的殉葬了，我倒觉得这更像是一种仪式。”

　　　　“仪式？”

　　　　“嗯，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邓师扭头四面环顾，轻轻叹了口气：“这要真是一座疑冢，也实在是太惊人了。”

　　　　李青忽然停下来，用脚蹬开了身侧一间屋子的房门。

　　　　年代久远，腐蚀太过严重，李青并没有用太大力气，整扇房门就全部踏了下来，轰隆一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咳咳，咳咳。”邓师向后侧了侧身，用手捂住嘴巴，被呛得一阵咳嗽。

　　　　李青抬手在鼻前扇了扇，随后迈步走了进去。整间屋子空空荡荡，唯独在正中央的位置停了一具棺木。

　　　　抬手轻轻拭去表面的灰尘，李青借着手电光仔细端详了一番，木料已经很陈旧，但年代绝非在数千年前。

　　　　“队长，你这是干嘛啊？”邓师在后面跟进来，盯着面前这具棺材啧啧称奇，“有意思哈，在这里停了一具棺材，这是谁的？也想长生不老不成？”

　　　　李青低声道：“找找看，上面有没有刻字。”

　　　　两个人围着棺木转了两圈，一个字都没有看到，互相对视一眼，脸色皆有些不大自然。

　　　　“这具棺材好像念头并不太久，是后抬进来的…”邓师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搭把手，将它打开。”

　　　　“啊？”邓师瞪圆了眼睛，“你要开棺？不大好吧？这里面人正睡得舒坦，万一有起床气怎么办？”

　　　　“少废话，我就是看一看这口棺材是什么年代的。”

　　　　邓师撇了撇嘴，抠住棺盖在后面用力，两个人几乎是将整口棺材都抬了起来，也没能将棺盖挪开。

　　　　眯起眼睛，邓师又仔细瞅了瞅，微微摇头：“这一大排铁钉已经把棺材完全封死了，咱们想要将它打开除非是暴力破开。”

　　　　李青也是一脸无奈：“那算了吧，扰人清净已经是大不敬，再暴尸于外就太缺德了。”

　　　　向后退了两步，李青有模有样的鞠了个躬算是道歉，然后招招手走出了屋子。

　　　　“对不住啊，对不住，您继续睡。”邓师摆摆手，紧随在李青身后跟了出去，“这什么意思？”

　　　　李青没有回答，抬手将另一间屋子的门扯开，里面果然也有一具几乎一模一样的棺木。

　　　　“我艹！不是吧？这是族葬？”

　　　　“嗯，这里的建筑结构很奇怪，好像经过后代的人为改造。”李青轻轻点头，“所以我刚刚看到那具棺木，怀疑是将这里改成家族墓地了。”

　　　　“那会是哪个家族？”邓师脱口而出，猛然发觉李青正扭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当即脸颊涌起了一抹怪异神色，轻轻一摆手，“我明白了，一定是古家人。”

　　　　“也只是猜测，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李青随口说着，脚步丝毫没停，“对于古家这种隐世家族来说，死后埋到哪里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他们将这里偷偷改造，用来安放逝世的族中长辈，倒也顺理成章。”

　　　　“那古月还敢把人引到这里来打扰祖先清净？”邓师不由咋舌，“她是真不怕遭天谴啊。”

　　　　李青低声道：“这是古舟的意思，至于这老家伙脑子里想些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李青忽然偏头问。

　　　　“啊？什么动静？”

　　　　“枪声。”李青伸出一根中指，指了指地面，“从下面传来的，又有人来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拉姆那一行人。在你随赵启立下去之后，拉姆袭击了他留在上面的人手。”

　　　　邓师眼珠转了转：“那这么说来，拉姆是来找麻烦的？”

　　　　“应该是，索性咱们先放他过去。”

　　　　两个人商量已定，便溜进了左手边的一间屋子里，躲在屋子正中央的那口棺木后面。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外面才终于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李青深深吸了口气，打算等这群人通过之后，自己再同邓师跟上去。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伴随着一阵凌乱的枪声，陡然传来了一声大吼：“站住！”

　　　　“是李青！”这句话是外语，之后又传来了一声国语的咆哮。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外面脚步声散乱，李青同邓师对视一眼，皆是难掩各自眼底的讶异。

　　　　“这是什么情况？”李青撇了撇嘴，冲着邓师勾了勾手指，两个人从棺木后挪出来，缓缓向着门边移动。

　　　　外面已经再度安静下来，显然是那批人已经跑远了。

　　　　嘴角轻轻一抽，李青看了看身边的邓师：“我刚刚没听错吧？他们在抓我？”

　　　　“好像还真是。”

　　　　邓师点点头，两者再度对视一眼，当即恍然大悟，异口同声的说道：“是那个假货！”

　　　　“走，跟上去看看。”李青脸色微微一变，推开房门侧身挤了出去。同邓师一前一后，向着声音传来的远处跟了下去。

　　　　前方依然有枪声响起，听起来颇为清晰，距离似乎并不太远。李青二人将手电关掉，在一片漆黑之中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前进，逐渐在视野之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

　　　　将脚步逐渐放缓，李青同邓师在黑暗中对了对手掌，而后两人分开，从两个方向分别向着光源处缓慢靠近。

第875章快刀

　　　　“李，你非但没有长进，反而越来越弱了。”拉姆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声音冷冽，“我听说你与他们做了交易，打算除掉我。友谊啊，果真是靠不住的东西，利益才是主宰一切的至高神。”

　　　　“你为什么不说话？同赵启立勾结，对付自己曾经的东家，你可感觉到了羞愧？你们华夏的字典里是不是有这样四个字，恩将仇报？嗯？”拉姆的皮靴踩在年轻人的手指上，鼓着腮狠狠的捻了捻，霎时间传出一阵骨节错位的咯吱声，疼得后者当即惨叫了起来。

　　　　一名蓝眼睛的金发杀手将手枪抵在年轻人的后脑上，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对拉姆道：“统领，这就是血骷髅曾经的王牌？简直令我辈也跟着蒙羞，让我杀了他吧。”

　　　　拉姆摆摆手，而后弯下身子揪住年轻人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来，紧紧盯着后者闪烁的目光，眼底悄然涌起一抹疑惑：“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李，这真的是你么？”

　　　　“可惜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拉姆松开年轻人，向后退了两步，冲着金发杀手一挥手，“不必留了，失去了锋芒的匕首没有任何价值。”

　　　　拉姆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轻轻转过了身，似乎不愿去看年轻人的死相。

　　　　金发杀手冷笑了一声，对其他人吩咐：“放开他。”

　　　　押住年轻人的两名杀手当即松手，向后连退了数步。

　　　　年轻人站起身，目光紧张的环顾四周，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空当脱身，可四周早已经被拉姆手下的杀手包围，他无路可逃。

　　　　金发杀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刀抛过去，冷声道：“这是你的。”

　　　　年轻人吓得身子急忙往后缩，任凭那柄短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面上。

　　　　“真让我感到恶心。”金发杀手嘴角泛起一抹不屑，“不过杀了你，我就是王牌。捡起你的刀，不要像一头待宰的猪。”

　　　　年轻人慌慌张张的从地面上捡起那柄短刀，稳了稳心神，紧紧盯着对面的金发杀手。

　　　　拉姆沉声道：“快一点儿，不要耽搁时间。”

　　　　“是。”金发杀手应下，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刀横在脸前，他身体微弓，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刀有多快。”

　　　　“我…我不应战…”年轻人哆哆嗦嗦的说道，握刀的手在剧烈颤抖。他在此之前曾经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可当真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却将之前学到的种种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

　　　　“太晚了！”金发杀手大叫了一声，脚下狠狠一蹬，身体突然暴起，手中那柄短刀直接割向了对面年轻人的喉咙。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不远处的黑暗中飙掠而出，撞翻两名护持在外围的杀手，闯进了正中间的决斗之中。

　　　　这道身影迅速近身，金发杀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后者的手肘狠狠一撞，顿觉一股气血翻涌，手中的短刀也不自禁的脱了手。

　　　　那柄短刀迅速被后者抓在手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按住金发杀手的脑袋，短刀绕着他的脖颈打了个圈儿，随后又被重新握住。脚尖在金发杀手肩膀上轻轻一点，后者凌空翻起三四米高，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没有发出丝毫声息。

　　　　刀锋抵在石板地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旋即一道阴冷的嗓音缓缓响起：“死在自己刀下，才是一名杀手真正的耻辱。”

　　　　“你可感觉到我的刀有多快了？”

　　　　“好…好快…”金发杀手嘴唇蠕动，吐出了一句蹩脚的国语，旋即血花从脖颈的刀口上喷涌出来，身体一歪，脑袋先一步脱离身子跌落下来，好似皮球一般，一路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四下哗然，拉姆猛地转过身，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这道身影，再看看已经被吓得跪伏在地，浑身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脸上瞬间涌起一抹骇然，两个李青？

　　　　“拉姆，你未免对曾在手下效力的王牌太不自信了吧，我又岂是这种货色可比的？”李青缓缓起身，嘴角泛起一抹嘲笑，“哟，你鼻子怎么塌了？”

　　　　“李，你搞了一个替身出来？”拉姆指着那边同李青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气得脸色泛青，羞恼交加。

　　　　李青也不回答，仅仅是笑眯眯的盯住拉姆：“我问你鼻子怎么歪了？”

　　　　“你！”拉姆整张脸都泛起了青紫色，一扬手，四周数十只枪口全部瞄向了李青的周身要害。

　　　　“停！”李青一摆手，“别误会嘛，我这次来是有重要消息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建议你听一听。”

　　　　拉姆神色微变：“什么消息？”

　　　　用眼角余光四下瞄了瞄，李青没好气的道：“诸位，毕竟有三分同袍之谊吧？把枪放下，好不好！”

　　　　一名杀手冷冷喝道：“你杀人的时候可曾念过同袍之谊？你早已经不是血骷髅的人了！”

　　　　李青冲着拉姆一耸肩：“我的消息很重要，你到底要不要听？我既然能够闯到这里来，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发觉拉姆没有说话，李青挺起了胸膛，一叉腰冲着四周咆哮：“开枪啊！不敢开枪你们是我养的！老子是谁？老子是血骷髅一线队，你们这群二三线的垃圾，也想踩着我肩膀上位了？”

　　　　“还有你这混蛋，老子一见你来气。”李青说着气势汹汹的向着那伪装成自己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