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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念淡笑，冷漠的寒气攀上嘴角。不过他却没有动手。轻声道：“走吧。”司念无视七人的眼光，与七人擦肩而过。而待太郎正欲走过去时，一个男子前跨一步，挡住了太郎的去路，他笑道：“小师弟，怎么看到师兄也不叫呢？”
　　太郎柔弱的身体轻轻一颤，而后缓缓抬头，却不敢对视此人的眼睛，怯弱道：“四师兄……”
　　四师兄忽然纳闷道：“我的鞋子怎么脏了呢？”
　　太郎低着的头，见他的鞋子上的确有一点尘埃。太郎知道他的意思，因为他们时常这样玩弄他……
　　太郎侧头看了一眼注视着这一切的司念，他的脸蛋更红了……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在他眼里，师兄们的剑术都很厉害。他不敢拒绝，他怕引得师兄们不高兴，连累了司念。司念的伤势还没有好，他不想让他伤势加重……
　　太郎弯下了腰，忍住委屈，用白净的右手，轻轻擦拭着四师兄的鞋面……
　　司念眼中无悲无喜，毫无其他色彩。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花坊之中，其他人都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全都带着戏谑笑意，幸灾乐祸的看着。同时，眼中也鄙视着司念，见同伴被欺负，却站在一旁无动于衷。估计是吓呆了吧……
　　七个越前流派的弟子在众人面前如此风光，似乎很是得意。也并未再为难太郎。四师兄一脚踢倒太郎，便转身攀着一个花坊女子，打算放纵而去。
　　此刻，他的身后忽然想起一道声音：“我的鞋子也脏了。”
　　四师兄以为是自己的同伴，也打算玩弄太郎，含笑转身。可是，进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补丁衣服的清秀男子，脸庞冷淡。是和太郎一起来的穷酸男子。
　　四师兄见他望着自己，竟是在对自己说话，脸色不禁勃然，而他却不愿在如此多人面前有失风度，按奈住了怒火。但是，他却不知，在侮辱太郎的那一刻时，他便没有了风度……
　　四师兄沉着脸，道：“阁下的鞋子很干净！”
　　司念的鞋子当然干净，彷如新鞋一般。四师兄却是忘了，一个人在如此繁闹的街上行走至此，鞋子怎么会干净得一尘不染？原因，只有一个……
　　“是吗？”司念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子，喃喃自语：“的确很干净……”而后，司念微微抬起左脚，在右脚上轻轻一踩，一个淡淡的脚印便印在了他的右鞋之上。司念抬眼，淡然的看着四师兄：“现在脏了……”
　　四师兄的脸色已变，而他身侧的其他六人也均是脸色大变。这小子竟然敢招惹他们的四师兄！他简直是在找死。
　　四师兄的怒气已全然刻在脸上，阴霾的脸上蕴藏着杀气：“你这是找死！”
　　司念淡然的道：“可以试试……”
　　四师兄真的试了，右手拔出东瀛剑，利剑闪动三道剑光。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修习剑术之人，他们均是惊讶，没想到这个越前流派的弟子竟然已经达到了三剑之影。就凭这一手，他完全可以跻身东瀛二流高手之列。他们相信，这个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穷酸，必死无疑。
　　司念的伤势真的很重，至今全身经脉还有一半处于伤重状态。可是却还未重得会被一个东瀛二流剑客砍死当场。
　　剑光消失了，全场人除了司念外，无不震惊。一个人，能用手指夹住一柄锋利的宝剑？至今以前，在场的人，没人能够相信。可是现在，他们却宁愿相信发生在眼前的只是错觉。身为当事人的四师兄，更是情愿相信自己已身在梦中……
　　司念夹住百炼精钢所铸成的东瀛剑的左手，两根手指轻轻一拗，“崩”的，东瀛剑立刻断下了一截，接着，“崩”的又断了一截。他用两根手指拗了几拗，片刻间，就将这百炼精钢所铸之剑拗成数截，他皱着淡眉，仿佛自言自语，整个现场中人却听得异常清晰：“奇怪，这会是剑？”
　　没有人敢想着对此人动手了，他们只恨自己为什么眼光如此白痴，竟然会招惹上这样的高手。而他们更无法相信，那个一直被自己等人欺负的风魔小太郎会寻到如此靠山……此刻，他们只想逃跑，冷汗已经沾湿了他们的后背……
　　老鸨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艳丽女人。她干这一行已达数十载，阅人无数。早已练得一双看人极准的眸子。她在司念踏进门时，便知此人定非身着那样寒酸。如今形势，更是印证了她的判断。她赶紧上前，想要化解此事。
　　笑脸相迎，轻盈步伐，扭着水蛇蛮腰。手中绒扇盈盈摇动。“公子，既然是来玩乐的，又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公子也请熄熄怒。”同时，她用绒扇轻轻的为司念扇着。
　　司念还身处隐患之伤，也不想将此事闹大。他其实并不在乎，但却得为身后那救过自己性命的太郎考虑。
　　司念道看了看愣在当场的太郎，又对四师兄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四师兄猛然点头，彷如小鸡啄米。慌忙对着太郎道：“小师弟，刚才师兄是给你开玩笑的，还请看在同门的份上，原谅师兄。”
　　太郎赶紧慌张回应：“不用，师兄不用道歉……”
　　而后，四师兄看了眼司念，见他并未有怒色，拱了拱手，立马转身逃去。
　　司念见七人消失在门外，复而侧目看了眼还震惊的太郎。
　　司念道：“发什么神呢？”
　　太郎恍然反应，猛的摇了摇头，又将脑袋低了下去……
　　司念不再注视太郎，淡然的看着老鸨，无神的双眸黯然，道：“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沐浴。”
　　老鸨娇容淡笑：“公子请稍等……”而后侧头对呆在一旁的一个女子道：“白雪，带这位公子沐浴换洗。”
　　司念随手甩出一叠银票，漠然道：“他就交给你了，待我出来后，我不希望他还低着头。”说完，司念跟着白雪上楼……
　　

第七十八章　杀伐

　焚香沐身之后，司念穿上了东瀛和服。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和服，腰上系着一根黑色的腰带，长发束好。嫣然一股与曾经不同的感觉，少了一丝飘逸的风采，多了一份英气的勃发。司念轻步下楼，木屐踏于楼梯上，“蹬蹬”轻响。
　　此刻，老鸨身旁站在一个身着白色和服的少年。眉清目秀，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帅气。
　　司念看着太郎，太郎同样看着司念，眼神却始终想要游离。
　　司念已经满意了，至少太郎不会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不敢抬眼。
　　“公子可还满意？”老鸨娇笑的看着司念。
　　司念道：“不错。”
　　老鸨道：“这位小公子本身便很是帅气，只是少了一份自信。如今这一打扮，我们花坊的不少清倌人都对他注意有加呢。”
　　司念微微点头，不再理老鸨，轻声对太郎道：“我们走吧。”
　　太郎轻轻点头，跟上已经率先向门外走去的司念。
　　太郎一路跟着司念，注视着前方那比自己略微高一点的修长身影。眼中，全是困惑。他没想到司念竟是武功高强的高手。据老鸨说，他的武功至少都是准一流。
　　太郎不知道准一流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他却很清楚，派内被称为准一流高手的大师兄，曾有过独自斩杀上千低级武士的战绩。在整个富士县，没有人敢对其不敬。即便是北陆，大师兄都是有名的高手之一。
　　“很想知道我是谁？”司念突然停住脚步，望着身侧的长河，淡然的说道。
　　太郎赶紧止步，有点慌乱，本想否认，却最终点头。
　　司念道：“我不是东瀛人。”
　　太郎诧异道：“不是东瀛人？”
　　司念道：“是华夏江湖人士。”
　　太郎更是惊讶，惊讶不语。
　　司念望着长河之上，波光粼粼的河面。轻声说道：“你愿意一辈子被人欺负吗？”
　　太郎一愣，而后猛然摇头，眼中更是差点渗出泪来。近一年来，有多么的苦，他是深彻内心的烙印。无数蔑视的眼神，每晚缭绕在耳边的嘲笑，还有那一张张鄙视的脸庞。让他从半梦半醒的睡眠中惊醒，而后卷缩在潮湿阴暗的小屋子内，不断的颤抖，泪水沾湿破烂的被子。
　　司念道：“练武苦吗？”
　　太郎想点头，随即再一次猛然摇头。为什么会苦呢？练武不苦，手指被剑划破，身体被怪撕伤。留下血迹斑斑的痛，他都不曾哭过……
　　他只是不愿别人对他嘲笑，对他侮辱。他同样是一个人，同样是一个拥有尊严的少年。
　　司念转身，淡然的看着这个略微比他矮一点的少年，道：“没有人生来便是被人尊重，但是他却会随着慢慢的成长而不断的让人去尊重他，甚至仰望他。曾经幼时的我同样被人拳打脚踢，但是我不会哭，我只会认真的记住那一张张面孔。我告诉过自己，曾经的侮辱，我终究会亲手还给他们。失去的尊严，我要让他们用血来偿还。如今，我在一具具尸体前踏了上去。却发现曾经的苦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只有被现在的自己嘲笑……”
　　太郎闪动着明亮的双眸，认真的盯着司念。
　　“每一个人都可以去践踏别人的尊严，甚至决定他人的生死。所以，每一个人也都可以是被人踏谑，杀虐的对象。但是，没有人永远都能够踩着别人的脑袋，也没有人愿意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于是，有一群人上去了，有一群人坠下了。”
　　太郎点头，他懂……
　　“我将生命献给了剑道，用杀虐诠释着自己的执念。我的步伐带着血的痕迹，我不敢停步，停步就将被自己剑下的血流淹没泯灭。我亲手将剑从第一个死在我手上之人的身体内抽出时，我便不敢睡觉了，我必须得不停的修炼。因为我怕，怕被我杀过的人将我狠狠的踩下。而且我还怕，怕被上面的人甩开，让我看不清差距，看不懂境界……江湖，没有泪，仅剩血……”
　　江湖，没有泪，仅剩血……
　　太郎的身体在颤抖，他能从司念那淡然的话语中听到亡灵的叹息，沧桑的感慨。他以为自己够苦了，却没有想到即便是司念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也会有如此多的辛酸。他不敢相信，原来高手的心，一直都在急速的跳动，一直都在带着他们的血液不断循环。
　　太郎深深的低着头。这次他不是害怕，而是沉默……
　　良久，太郎抬起了脑袋，清秀稚嫩的面孔泛着坚毅的神色：“前辈，请教我如何变强！怎样才能达到你这样的境界！”
　　司念淡笑，他笑自己今天竟然如何多话，自己竟然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心灵纯洁得如同孩子的少年告诫，或是说，是在倾诉……
　　一个身着和服，佩着佩剑的男子高傲的从司念两人旁边走过，向着花坊而去。
　　司念左手轻轻抬起，一道白光轻闪，而后没入了男子的身体。男子惊恐，因为他的身体竟是忽然无法动弹了。他惊愕的看着司念的右手轻轻从他腰间拔出佩剑。而后递给了愣神的太郎。
　　司念道：“接着。”
　　太郎愣愣的接过佩剑。
　　司念缓缓转身，轻步向前方走去。一道淡然的声音留在了太郎的耳边。
　　“杀了吧……”
　　杀了吧。三个字彷如恶魔的双眼，刺痛男子和太郎的心脏。男子惊恐的盯着太郎，慌忙的恳求道：“不要！不要！……”他从进入《异世》以来，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才修炼到高级剑术。如今好不容易熬成一帮之主，他不愿就此重生。他不愿自己十余年的辛酸瞬间化为烟雨。他也没想到今天去独自幽会前不久看上的一个花魁，就忽然落得如此任人宰杀的局面。他到底得罪了谁？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得罪的人杀不了他，而杀得了他的人他也未曾得罪。可是，没有得罪就没有杀虐了么？如是这样，江湖何来腥风血雨？
　　太郎懂得了司念的意思，他颤抖着手，缓缓的抬起。他望着男子那恐惧的双眼，听着男子那恳求的饶命。他向甩掉手中剑逃跑，想高呼司念是个恶魔！可是，他那憧憬强者的心，他那不愿被人踩在脚下的坚持却是不能逃离。
　　闭眼，大吼，挥剑……
　　血溅，惨叫，倒地……
　　司念低着头，无神的双眼注视着青石的街道。幽幽一叹：“跟上杀虐的步伐，是对，是错……”
　　

第七十九章　樱花组织

　当残月没入泛亮的晨空，雨露开始缓缓滑落，浸入湿润的土地，增添秋日的一丝落寞。
　　风的萧瑟并非来源于秋的凄凉，而是孤独之人惆怅的寂寞。红枫染遍，舞剑人的孑然背影……
　　黎明，天还泛黑。
　　“希望你能忘掉疼痛，用不断的伤痕麻木……”司念坐在院落中自修，忽然对走出房门，正欲去杀怪升级的太郎说道。
　　太郎看着一脸恬淡闭目的司念，微微点头，而后跑步出门。他早已毫无讶色了，司念每晚都在院落中自修，从未回房休息过……
　　太郎也曾对司念说过：“前辈，我可以和你一样吗？呆在院子里自修。”
　　司念淡淡的说道：“如果只是想模仿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太郎怔怔的愣于当场。
　　司念又道：“如果不知道该怎样做，问问自己的剑吧……”
　　太郎问了，他的剑却一直沉默。拂手轻抚，剑告诉他：只有冰冷……
　　走过空寂的道路，进入幽暗的洞窟。一身白衣似雪，出来时却已踉踉跄跄。满身混杂着自己和怪物的鲜血。白衣盛血……
　　西门吹雪曾负手漠然，站在悬崖的那一端，告诉背后垂剑的司念：“白衣似雪，白衣盛血。那些年，寂寞告诉我的，只有冷漠……”
　　太郎不懂寂寞，但是他却深知孤独，懂得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司念一直未曾对他露出过笑颜，寒冷的脸庞却让他感到异常温暖。曾经，其他人都在对他笑，全是刺心的嘲笑……
　　今天，他懂得了怎样去赢取尊严。于是，又一个欺负他的师兄倒在了血泊之中……
　　“哟，小师弟这一着装，师兄我都差点认不出了。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呢。”一个刚从外做完任务的师兄，在回流派的路上遇见太郎。太郎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此人已经在外三个月有余，一直奔波劳累。现在，他回来了，却正好拿这个一直被派内弟子欺负的小师弟玩玩。
　　太郎经过近三个月的苦心修炼，再接受着司念对他武功招式的指导，不仅武功等级有所提高，而且对剑的运用也略有心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更何况已有三月之久。
　　血与痛的磨练，是对意志的洗礼。至从花坊事件过后，一直呆在流派内的弟子便没人敢欺负他了。只因那个在他们眼里，堪比大师兄的存在……
　　这个刚回来的师兄，似乎并不知道三月前发生的事，还一脸戏谑的注视着太郎。
　　“没有人生来便是被人尊重……”
　　太郎虽然心有悸动，却依旧拔剑了。他从未和人对战过，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实力。但他不愿再卑微低下了，至多重生……
　　剑光，在那师兄惊讶的眼中闪现……
　　太郎捂着左臂溢血的伤口，双眼略有杂色的注视着地上未瞑目之人。而后，转身向家走去。
　　一路低头沉默，而后仰天大笑，是狂妄的宣泄，是放纵压抑的悲怆。他终于成长了，用手中的剑，第一次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一串泪水洒落黄昏的树林，一群昏鸦惊叫四散。太郎的心从未有过的痛快，曾经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剑后，全都化为了烟云。
　　“曾经的苦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只有被现在的自己嘲笑……”
　　是啊，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就让这一串泪水祭奠曾经的自己吧。从此以后，不会再让泪水夺落眼眶……
　　已是深夜，太郎早已进入房间打坐自修。当银月高挂最高点时，一束月光直垂射落，当空罩着司念的身体。
　　司念睁眼了，缓缓起身，院落中无故起风，淡淡的轻风吹拂满园，花未眠。黑白相间的身影腾空轻点，彷如一只飞凤，悠然间，轻起轻落。在大街的屋檐上消失于夜空。
　　一条黝黑的深巷，忽然从空中划落一人，淡淡的郁金花香飘散于阴暗的深巷之中。
　　司念抬起修长的右手，缓缓在一扇门前敲了三下，两轻一重。“咚，咚，咚！”
　　“吱呀……”木门彷如即将脱落，轻轻的被打开了。一个年迈的老者佝偻着后背，提着灯笼出现在司念的面前，仰头看着司念。
　　一阵轻咳，老者苍老道：“优衣，这周还有十三个任务没有被领取。”优衣，是司念在这个组织内的名号。同时，他告诉太郎的，也是这个名字，他打算在伤愈之前，在东瀛便用这个名字了。
　　司念点头，淡然道：“奖金最高的任务。”
　　老者道：“北陆越后家大名——佐佐木。”
　　司念道：“大名？”
　　老者知道司念的疑惑，因为他们樱花组织只接受武林名单，从不接手军方人物。
　　老者道：“佐佐木虽是越后家大名。可是却在暗处以高强武功暗杀与北陆其他大名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武林人士。所以，前天有人出三千万白银买其性命。而组织经过考虑，佐佐木的行为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