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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军统领注视着叶孤城，冷声道：“城主远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自贬于红尘，作此不智事？”未待叶孤城回话，他又道：“闯入皇城，行刺圣上。此乃株连九族的死罪！”
　　叶孤城冷漠的双眼似如寒星，冷冷道：“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统领道：“什么罪？”
　　“练刀不精，学人佩剑，更在我面前拔剑，你犯得同样是死罪。”
　　统领大怒，正欲一声令下，将叶孤城当场拿下。
　　西门吹雪冷冷道：“等一等。”
　　统领道：“等什么？”
　　西门吹雪道：“我与他的决斗还未结束。”
　　统领道：“他已犯王法，乃是死罪！奉圣上之命，当场格杀！”
　　西门吹雪寒眉轻凝：“你认为我和他联手，你们挡得了吗？”
　　统领脸色顿变，沉声道：“难道你想帮他？”
　　西门吹雪缓缓抬头，望着那已经西沉之月，冷声开口：“今晚是月圆之夕……”
　　统领道：“你可知这样你也是犯了死罪。”
　　西门吹雪冷漠的注视着西沉之月：“能与叶孤城一战，死有何惧……”
　　统领双手紧握，鼻尖含着汗滴，他凝视着西门吹雪那已握上剑柄的右手。死亡的寒气已经开始逼上他的胸口。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战吧。”一道轻叹的声音响起，陆小凤到了。
　　统领盯着陆小凤：“这罪谁来担当？”
　　陆小凤道：“如果只有叶孤城一人，你们或许能够挡住。可是，他们联手，你觉得就凭你们，便能够挡住他们吗？倒不如放手让他们一战，你们还能够渔翁得利。”
　　统领低着头略微沉思，而后缓缓点头：“好吧。”
　　明月西沉，却似更圆，更大。
　　一轮圆月，彷如挂在太和殿的飞檐之下，而人，却在飞檐之上。
　　风清扬悠然的从闭目中睁开眼来，他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会回来。夜阑看了一眼睁开眼的师傅，又将视线眺向远处，一身黑衣藏匿在夜色中的一人。那人，安静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彷如一柄利剑。而那人的旁边还有一人，是卿风。卿风对他似乎很是恭敬……
　　妖无姬“咯咯”一笑，右手食指放入红唇之间：“单一手、心自在……哦，还有水清波，大漠之行都未见你三人身影，没想到今天月圆之夜你们倒是来凑热闹了。”
　　就待妖无姬话落，东方城墙上，三道身影飘了进来，站在妖无姬不远处。
　　一身儒生打扮，白虎城的第一高手心自在摇着手中折扇，微笑的看着妖无姬道：“那天我们是在大漠外等着你们，可是却收到了令碎的消息，而后才离去了的。”
　　衣衫猎猎作响，右手衣袖空荡漂浮的黝黑男子，威严的看着妖无姬，此人正是南天城第一高手单一手了，他道：“我们无所争求，只要令牌消失便就行了。”
　　“呵呵，我听他们的。”长相清纯可爱的黄衣女子彷如一个不染尘世，天真无邪的女孩，她甜美的笑道。然而，却没有人能够相信她真的天真无邪，即便有人逼杀，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轩辕城第一高手会是个无邪的女孩……
　　躺在城墙上的小乞儿一跃窜起，双脚悬空在城楼上，托着两腮，锐利的双眼直视太和殿上两人：“今天还真是热闹。”而一旁静立的秦孤月一脸的冷漠却是毫无变化。
　　“阿弥陀佛……血腥如此凝重，真是罪过。你说是不，伤心和尚。”一道雪白的身影从小乞儿身后踏空走了出来。来者，面目白皙纯净，长相慈悲，一脸的悲天悯人。来者，正是九宫城第一高手血菩萨。
　　“和尚看着西门施主和叶施主决斗，只是觉得伤心。”胖胖的身影，满身的补丁，伤心和尚伤心的走了出来。
　　远处，司念和风月都睁开了眼睛，他们注视着太和殿上的两人。心头，各有所想……
　　

第六十八章　叶孤城之死

　司念注视着太和殿上的叶孤城，他恍如有一种错觉，夏风拂面，彷如残冬……
　　夜色更浓了，圆月变淡了，她仿佛想要躲避，躲避此时的甘苦，心酸。躲避两人在她眼前的生死决斗……
　　两个惺惺相惜，绝世的剑客终究还是要拔出手中的剑。只因在他们的生命中，唯有剑才是永恒，唯有拔剑时的心才在跳动。他们的剑是冷的，他们的血比剑还冷……
　　司念盯着两人冷漠的表情，这一刻他才懂了，为何卿风，妖无姬，小乞儿本是敌人，却始终不愿对对方真的下手。为什么血菩萨这个嗜血魔神能和从不杀生的伤心和尚走到一起。为什么水清波、单一手、心自在守在大漠外，收到至尊令碎裂的消息便是离开，而不对受伤的卿风等人痛下杀手。为什么秦孤月能够放纵着风月一步步成长，等着他向自己挑战。这些人，不管下面的人斗得怎样的你死我活，他们都不曾对对方恨下杀心。只因，江湖中，终究有一天只有他们这些人。少掉一人，便会多一份无限的孤独，寂寞……
　　西门吹雪再强，叶孤城的一剑再怎么绝世无双，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即便能夹住已逝之人——剑魔独孤求败的一剑，他们也终究是NPC，总有一天会被玩家超越。好比号称剑术无敌的柳蝶衣，终究重伤在卿风三人联手之下，死在刚刚踏入剑道的司念手中……
　　寒风吹过两人，扬起两人白净的雪袍，撩动长长的发丝。司念和风月心底不禁闪过一丝心酸。虽然他们是NPC，但终究是帮助他们成为江湖超一流高手的人。不管怎样，他俩都清楚，今天终究得有一人闭眼于此。
　　踏入剑道的心是冷的，血同样很冷，司念和风月眼中一直没有泛起情感的色彩。他们只是注视着，注视着……
　　司念听花满楼说过，西门吹雪曾爱上了一个女人，并且结了婚，还有了一个儿子。所以，司念心里清楚，或许今天便是西门吹雪的最后一个夜晚……
　　夜空的满天星光消失了，圆月的光辉也黯了，只因两柄绝世的剑拔出了。
　　两柄不朽的剑。剑已刺出！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一招还未使出，就已随心而变。
　　别的人看来，这一战既不激烈，也不精彩。但是司念，风月，夜阑，秦孤月都已渗出了冷汗来。
　　他们都是当世的超一流高手，但是他们却只是初入剑道的高手，他们不及卿风，不及妖无姬，不及小乞儿，不及血菩萨等人……更不及陆小凤，风清扬，和卿风旁边的那位黑衣人。所以，他们被两人的剑意所迫，不禁身颤。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他掌中的剑每一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他们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陆小凤手上忽然也沁出了冷汗，他忽然发现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然灵活，其实却呆滞，至少比不上叶孤城的剑那么轻灵流动。
　　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他身外无物……
　　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曾经的家、曾经的爱人、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陆小凤的指尖已冰冷。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西门吹雪的命运。
　　陆小凤不能，西门吹雪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一剑，已是决胜负的一剑。
　　直到现在，西门吹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的胸膛时，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这时候，叶孤城的剑势竟然有了偏差，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这一两寸的距离，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整个空寂的紫禁城内，观看着两人决斗的江湖高手都仿佛听见冰冷的剑尖与寒冷的心脏相撞击的那一刻，心碎了……
　　叶孤城那寒如千年不化的玄冰脸颊，抹过了一丝痛苦，和高兴。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的欢乐，美好的事，都已将在一瞬间结束。但是，不仅是欢乐和美好，伴随着他一生的孤独与寂寞也将一并烟消云散。现在，他将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闭上眼睛，抛掉生前的一切，释放一生的落寞……
　　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绝世的高手，没有朋友，但是他们一生都在追寻，那个能成为朋友的敌人，那个配让自己拔出倾心一剑的敌人。叶孤城死了，但是他是幸福的。至少他比独孤求败幸福，没有孤独终老，没有人配他拔剑……
　　叶孤城看到了西门吹雪那刺来的一剑有过的停缓，但最终还是没进了他的心房。他很感激，感激西门吹雪终究将那一剑刺入了他的心房，让他得以解脱……
　　在那闭眼最后的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叶孤城从心底深处长长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
　　人死了，是不是生前的一切荣耀，光辉都将消失？留下的就只有曾经那些见证过他生存的人们的记忆？其他的，便都随尸体，归于黄土……
　　叶孤城闭上了那寒如利剑的眼睛，寒霜般的脸上还挂有淡淡的微笑，那个微笑看在西门吹雪的眼里却是模糊，朦胧……
　　西门吹雪藏起了他的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剑是冷的，尸体更冷。最冷的却还是西门吹雪的心。他的心，血液已不再流动了，比朋友更值得尊重的对手已经死在自己的剑下。自己赢得了什么？自己又获得了什么？有的，只是更冷的孤独，更寒的寂寞……
　　西门吹雪是不是已经决心永远藏起他的剑，永远埋葬自己心中的那份爱情？没有人清楚，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
　　站在卿风身旁的黑衣人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左手握着的剑响起阵阵悲怆的龙吟，似在为这绝世剑客的离去而感到心伤……良久，黑衣人喃喃低语：“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叶孤城死……”继而他又缓缓抬头，注视着东方那一抹升起的曙光：“谢晓峰，我们的宿命又该何时了结……”说完，他纵身离去，踏过城楼，飞向东方升起的曙光之地。卿风见此，瞬间叫道：“师傅……”却没有人回应他了。
　　风清扬轻轻一叹，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剑了，所以他身上也没有带剑。他侧过头：“夜阑，把纯钧给我。”
　　夜阑没有问为什么，左手将纯钧递了过去。
　　风清扬右手抽出纯钧，漫天的白色光芒陪伴着朝阳升起，竟是在整个紫禁城降下漫天飘雪！
　　收剑，风清扬望着那紧闭双眼的白皙脸庞，黯然道：“别了，老朋友……”话落，便转身纵飞而去。夜阑同时跟了上去。
　　其他人都在叹息中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唯有司念和风月，以及陆小凤还呆在当场。当然，在场的还有数千大内高手，以及数十万禁军。
　　西门吹雪抱着叶孤城的尸体，缓步的向外走去，天空降下的雪花更显落寞。陆小凤轻轻抬头，看着风清扬离开的方向，幽幽道：“谢谢你，老风，叶孤城会喜欢你的礼物的……”
　　禁军统领忽然冲过来，挥剑拦住了西门吹雪的去路，道：“你不能将这人带走，无论他是死是活，你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统领道：“现在叶孤城已死，难道凭你一人还想闯出皇城！”
　　一道人影突然闪现，一脚踹中他的小腹，将他踢飞跪地。白衣胜雪的风月，冷冷的注视着他：“叶孤城已死，但他的弟子还在。”
　　统领正欲勉强起身，一只脚已踩在了他的后背：“陆小凤的朋友已死一个，我不想让人来陪葬……”陆小凤抬头望着天际。或许最落寞失魂的便是他了，如果他不阻叶孤城，叶孤城或许便不用死去……
　　

第六十九章　一个不留

　“前辈，能等一等么……”司念望着飘着雪花的天空，盯着那个落寞的背影，最终还是喊出了口。
　　“你有何事？”抱着叶孤城离开的西门吹雪停下了步伐，衣衫在白雪风中轻轻飘荡……
　　“巅峰之战，雪花飘落的季节。”司念本不愿打扰这一刻的悲催，他怔怔的望着天空慢慢飘雪的季节，无神的眸中闪着丝丝哀伤，他看着西门吹雪的背影，喃喃轻语：“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你可曾还记得轩辕城的某个小村庄内，一个女人无日无夜的等待……”
　　西门吹雪的身体忽然冷了，是真的冷了，他微微颤抖，飘动的衣衫似因心颤而动。哽在咽喉的话久久难以吐出，他的声音有了嘶哑：“她可还好……”
　　“她不好，她封印了自己全部的真气，随着岁月老去……现在，已经走了。”司念淡淡的说道。
　　“呵呵，走得好……走得好……走得好！”他的声音开始越来越轻，而后大声的咆哮了出来。雪，飘在了他的面庞，融化在了他的心底……他的心越来越冷，他的人，越走越远……
　　司念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如今的他还没有能力让西门吹雪回去，回到那个曾有着望夫石的地方……
　　“对不起，婆婆……”司念喃喃低语，无神的眼眸更加迷茫了。
　　风月的心更冷了，透彻心扉的冷漠。叶孤城不仅是他的师傅，同样还是他最尊重的人。叶孤城没有子嗣，他倾尽所有，把自己一生的武学都传授给了风月，毫无保留，细心的教导他……
　　当死亡降临，当寂寞散开。曾经的一切，幼时练剑的辛酸，剑道有成时的孤独，白云城上空的飞翔，大海前的白衣猎动，扑面的浪花……一切，包括未来，都随着那地平线升起的朝阳埋葬在回忆的故事里。墓碑下的传奇……
　　这是司念回到飘雪山庄的半月之后，他沉默于花园的凉亭之中，无神的眼略显空洞凄迷。
　　欲语刚从外面回来。如今，他在莫愁的帮助下，已成为了灵鹫宫第十大高手。欲语很和蔼，门派中很多的师妹都喜欢跟着她一起杀怪升级，而欲语也从不拒绝。所以，她基本每天都很忙。但是再忙，她都得在黄昏之前赶回来，陪在司念身边，什么不都做，为他泡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而后，便坐在他的身边凝视着他闭目自修。
　　司念从没有拒绝过她，也没问过她为何这样。既然她喜欢看，就让她看吧，有何不可呢……
　　而欲语心底也是知道，司念的心中藏着一个人，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一阵轻巧的步伐，是飘雪山庄现任副庄主求知走进来了。司念有过规定，见他不用敲门，也不用禀报，有事直接进门告知他便行了。所以求知并没有敲响花园的木门。
　　求知站在司念前方三米处，略微弓腰，轻声道：“庄主，南方传来消息，白云城数万习武之人向中原而来，说是要灭杀西门吹雪，为叶孤城报仇。其中达到准一流高手程度之人更是数千之多。”
　　司念微微睁眼，这并不是个好消息。陆小凤告诉过自己，西门吹雪在战后去了蓬莱仙岛，直到悟尽剑道，藏剑于岛，白衣空手而回。
　　司念起身，定眼注视了欲语一眼，唇分轻语：“他还不能死，我得过去……”
　　欲语不是白痴，她也是江湖之人，更是江湖高手。她明白此次司念去，得有多危险，虽然司念恬淡清秀的面庞毫无他色。但是欲语明白司念是怎样的人，她即便担心也不会表露在脸上，她轻轻点头，娇美的容颜微微一笑：“路上小心。”
　　司念没有给她回答，因为他给不了答案。所以，他双目朝外，淡然的走了出去。黑色的纱衣轻轻舞动，随花飘香，留给欲语淡淡的郁金花香……
　　“好好管理庄中事务。”司念在求知恭敬点头后，一步踏出飘雪山庄大门。求知是个知趣的人，司念是惯于独行，所以他也没有为司念安排随从。
　　“庄主，这次你可别想甩开我们，一个人出去。”飘雪山庄外，双手抱头，靠在木柱之上的天龙，大声笑道。
　　书生手中折扇轻轻折开，儒雅之风悠然扬起他的发丝，淡淡而笑：“庄主可别忘了我们两人可是专门负责战斗的堂主，既然有架打，可不能忘了我们。我们可不愿白拿工钱而不做事。”
　　司念一扫两人，嘴角抹过一丝淡笑，而后径步跃上求知为他准备的马车，放下纱帘，淡然的声音传了出来：“如果不怕重生就上来吧。”
　　天龙和书生相视一笑，两人脸颊似如清风扑面。江湖中闯荡十余载，何时又曾怕过重生？一腔热血还未释放殆尽！
　　江湖仿佛压抑的火山，会在突然的爆炸声中接二连绵。叶孤城的死竟是成为了一个导火线……
　　白云城八万死士，愤怒的踏海而来，直逼中原武林。因为没人知道西门吹雪在哪，八万死士在听闻司念是西门吹雪的传人后，便派出一万人驾马向飘雪山庄而来。司念三人未曾出到山庄百里之地，白云城先锋人马，一万余人便已踏尘而来，满天狂沙飞舞。骏马踏蹄，万余海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