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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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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宏看我不信,就拉着我一边走,一边说。原来,在没上天山之前,信宏就四处打听天山上的沙依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做考古的就是要四处采集信息,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那个司机大哥说的,和他打听到的差不多,但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我看信宏说得非常严肃,知道有戏,于是竖起耳朵,要听个明白。
当地人有个传说,就是红色的妖人有一帮树妖的爪牙,这些树妖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但脖子以下的皮肤和树皮一样。我听信宏这么一说,想起那个司机的确是戴着手套,脖子以下也包得很严实。信宏还说,他看到司机脖子以下的皮肤的确是树皮的模样,所以才硬要走到大天池。反正也没多少路了,就当是运动运动,保持身体健康吧。万一那司机真是不安好心,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真的没看错?”我还是不大相信,这世界上哪来的树妖,居然还混进了人类社会。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骗你也没好处啊,你没钱又没势的。”信宏淡淡一笑。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没亲眼瞧见,很难相信信宏的说辞。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处理文物这三年来,也见过不少怪事,天下无奇不有,信宏说的未必就没有。我们谁也说不服不了谁,信宏最后让了步,不再和我争辩。一路慢慢地爬上去,跃过了一道400 米高的天然大坝,一个碧波荡漾,风光如画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它便是天山天池。
天池北岸的有一棵古榆树,相传是西王母的神簪化成。传说王母娘娘在瑶池举办蟠桃会,各路神仙应邀赴宴,唯独瑶池水怪未被邀情,它便兴妖作怪,翻池倒海,搅得周天寒彻,蟠桃会无法畅饮欢歌。西王母盛怒之下,顺手从头上拔下一枚宝簪,插在瑶池北岸,镇锁水怪,平息怒涛。后来,在插宝簪的地方,长出了一棵榆树。
生长在海拔1910米高处的这棵古榆,独生独长,树冠大如伞,状如帝王金舆华盖,面海向南,孤芳傲立。特殊的自然环境,给这一枝独秀的古榆,添神增奥。即使丰水年,湖水再涨,也只能漫到其根部。
“你说,那棵古榆会不会也变成妖怪?”我故意拿这棵古树取笑信宏。
信宏倒没和我计较,他望着渐暗的天空,说:“快找家旅馆落脚吧,有你磨嘴皮子的闲空,怕是孩子都可以生出来了。”
我知道信宏说得有理,反正那司机是不是树妖都无关紧要了,我们都已经走了到了天池边,难不成还要跑下去,让他把衣服脱了给我们瞅得明白。大天池的四周有一些旅馆,高低档的都有,我们囊中羞涩,恨不得住野外。不过,为了安全,还是得忍痛花点银子,住在人类文明的产物里,总会安心一点。
我们绕着天池一家一家地对比价格,哪知道别说花费贵不贵,就连有空房的旅馆都没有,每一家都爆满了。我们可怜兮兮地走了一大圈天池,竟然没有一家旅馆可以再接客了,这才春天,没想到天山竟然有这么多的旅客。最后,在镇海古榆的不远处,一家不起眼的旅馆处,我死缠烂打地让他们腾出一间旅馆,没想到他们的老板下来后,和他们窃窃私语了几句,竟然说真的有一间空房。。 最好的txt下载网
03 租期三年(2)
这群人鬼鬼祟祟的,我看着挺像电影里的黑店,于是心里一紧,不过为了面子,只好硬着头皮住了进去。反正已经没了别的住处,再走下去腿都要残废了。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会吃亏,而且身上也没多少钱,色和财都没得劫。
“你们刚才不是说没房了吗,怎么又忽然说有了呢?”我好奇地问带着我们上楼的女服务员。
这服务员生得很漂亮,不像是本地人,浑身透着股灵气,她微笑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店里本来是没房间了,可是,就在今天,有一个房间的租期到了,正好给你们住。”
信宏一听,比我更好奇,他问:“租期?这么说那房间不是住两三天的?”
“三年啊,不过说来奇怪,那人一开始就交了三年租金,但只住了几天就没再出现了。正好,他的租期今天刚到,你们真幸运。”女服务微笑的作答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旅馆的房间。
“等等,你说这个房间租了三年,那人却没再出现?”我心里大惊,不会那么巧吧,难道是邹伯父租的?
“那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一向稳重的信宏失了常,激动地问道。
“对不起,这是客人的秘密,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的。”女服务员一直保持着职业微笑,她把房门打开以后,又说,“房间以后整理好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再叫我们吧。祝你们愉快。”
女服务员走了以后,我和信宏对视着,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我们一来,天池边的旅馆就住满了人,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旅馆,而这家旅馆就是邹伯父三年前住的地方?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信宏看我满脸狐疑,于是建议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非住不可。”我心里这么想,但好不容易来了线索,怎能轻易放弃。指不定是这家黑心的旅馆见财起意,害了邹伯父的性命,然后把尸体抛在了人人畏惧的沙依林。
“你猜的也不无道理,可是爸哪来的钱啊。”信宏否定了我的推测。
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怔了一下,信宏说得很对,邹伯父一生清贫,一辈子都没买过什么奢侈的东西,上哪儿找这么多钱把旅馆租了三年,更别谈他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让人起歹意了。莫非,是我们搞错了,租了这房间三年的人并不是邹伯父?
这天晚上,信宏为了证实这间房子是不是邹伯父三年前租下的,于是就把房间翻了个遍,但却没有一丝有用的信息。不知道是邹伯父刻意不留下,还是已经被人洗得一干二净,总之什么都没发现。我看正值晚饭时间,于是就拉上信宏走出了房间,然后跑到前台,故意和那个女服务员套近乎。
“哎呀,这位漂亮的大姐,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我装作不像一个好人。
“好吃的多得是,看你想吃什么。”女服务员勉强地笑着。
我看旅馆前台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大概都去吃饭了,只有这一个孱弱的女子,于是就缠着她带我出去走走。服务员给我缠得几乎要报警,控诉我骚扰她,好在后来我故意装肚子痛,她才慌张地把我带了出去。信宏和我心灵相通,我一离开,他就把前台的账本翻了个遍,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不负所望地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信息,三年前租房子的人就是邹宇——邹伯父。
“邹伯父到底干了什么,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我惊讶无比,邹伯父该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者贪污了什么钱款吧。可是,他只是一介平民,就是有贪污的心,也没贪污的机会啊。信宏和我为了交谈,就借故吃晚饭,走出了旅馆。害得那女服务员辛苦弄来了饺子,我们却一口也没吃。我们选了一处天池的浅滩边,又推测了很多种可能,但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天池的晚上,凉风徐徐,吹得人浑身舒服。我们正要离开时,却看到辽阔的天池湖面上有几盏若隐若现的灯光从南面飘了过来。我心想,莫非是天池里的水鬼,他奶奶的,想来索老子的命,不打得它魂飞魄散,天地就得倒过来。
信宏看我胡思乱想,于是就说,那只是放木工而已。在天池南岸,有一片宽大又浓密的松海。现在将近夏季,这个时候运送枯木,从南至北无路可行,只得将木捆扎成排,放入池中顺水而下。放木排的最好时机,是在夜间的时候,因为天池白天刮的是上山风,夜晚刮的就是下山风。此时须小扬风帆,木排乘风破浪,顷刻即到,而且在风帆上点盏小灯,一为照明指航,二为图个吉利。放木工站立于排上,掌舵扯帆。此时,人去鸟归巢,山睡林酣,万空皆寂。
“你不是信口开河吧,我怎么看那几点火光不像放木工弄的,倒像鬼火呢?”我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心里很是疑惑。
对岸的火光不停地摇曳,而且一直贴着水面,放木工的灯火怎么可能贴着水面飘浮。信宏定睛一看,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于是也和我一样,把头伸得老长,恨不得头都飞到水面上。等那火光一近,几个古怪的东西映入了眼帘,我在心里骂道,操它祖宗的,这东西真邪门啊!
04 狗(1)
波荡的湖面上,飘着几颗墨绿色的骷髅头,但却闪着红色的光芒,远远望去就如灯火一般。只听过深山野坟里有鬼火出现,从没听说水里也能冒出鬼火。骷髅头飘到了眼前,我感觉新鲜,伸手就想捞过来,可是信宏却挡住了我。
“亏你还是做考古的,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摸?”信宏训道。
“我还不是一时心急……”我正要解释,哪知道那骷髅飘着飘着,竟然化成了粉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我和信宏谁都没想到骷髅这么不经飘,看来还是个伪劣产品,完全经不起大自然的考验。不过,我们总算见过了发红光的骸骨,看来当地人并没有吹嘘,的确有这回事。只是,这漫漫天池,怎么会凭空飘出几个骷髅头呢?莫非它们觉得呆在山上很烦闷,所以出来溜达溜达?
正疑惑间,天池边有几个东西窜了过来,我们定睛一看,是三只大狗,浑身毛茸茸的,极其可爱。这三只大狗一冲过来,就趴到了我身上,吓得我差点儿尿出来。他娘的,谁放狗放到这里来了,刚想破口大骂,后面就跑出来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欧美模样的男人。这人长相还不错,我一看是外国人,便把粗话收了起来。在外国人面前,咱还得表现一下中国人的素质。可是,这天山上怎么会有外国人放狗?
“你们好,我叫鲍尔。不好意思,它们很久没出来玩了,现在正兴奋呢。”没想到这个外国人的中文竟然说得这么溜。
“没事。”信宏对这个鲍尔挺冷淡的,他一说完话,转身就想离开。
我也没什么心情和外人交谈,客套了几句话,准备跟信宏一起离开,谁知道鲍尔却大叫起来。我心想,莫非天池里又冒出什么古怪的东西了吗?谁知道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三只大狗在水里咬住了几条大鱼。有一只大狗太过兴奋,一不小心那条被咬伤的鱼就从它的口中掉进了水里。那条鱼受了惊吓,一落入水里,就慌忙钻进了天池的深处。
天池的水冰凉清澈,浅浅的岸滩上有许多的鱼。它们是这里人工养殖的冷水型无鳞鱼。因为这里夏季常常有暴雨,所以渔民的一些鱼都跑了出来。
我觉得鲍尔这个人挺活泼开朗的,要不是有事在身,也会留下来侃侃而谈,为中外友谊做贡献。邹伯父的事情太过复杂,不知道如何着手,又哪有心情搞外交呢?此时此刻,天池的水声,池边的树林,都让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又把头扭了回来,正想跟着信宏回到旅馆,顺便吃一顿,哪知道,我刚一回头就撞在了信宏的后背上。
“你怎么不走了?”我好奇地问道。
可是,当我把身子挪到前面的时候,同样也和信宏一样,一言不发地呆住了。
对面走来一个女人,和我们的年纪差不多,头发微卷,样子还挺养眼的。不过,这个女人的手上有一个骨链,那骨链在黑暗中,闪着一阵又一阵的红光。这种红光和那些装饰品并不一样,红光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天色的关系,这个女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在盯着她,她就这么自然地从我们面前走了过去。
“信宏,她的骨链……会发红光!”我一激动就有点结巴。
信宏没说话,他悄悄跟了上去,我肚子正饿得发慌,但又不能让信宏一个人跟着那女人,实在没办法,只好也跟了上去。那个女人的骨链是由人的手指骨头,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然后串起来的。虽然光线暗淡,但我们做考古的,经常在昏暗的地穴里观察古物,而且为了保护古物,一般不会使用太强的照明器具,所以在黑暗里视力还是不错的。在考古里,也经常会遇到古尸,对人体构造也很熟悉。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女人戴着的骨链,很可能是真人的手骨。
04 狗(2)
当然,我们可以拦住这女人,劈头就问她的骨链打哪儿来的,但是人家肯讲才怪。先跟着她看看情况,挑个合适的时机再问个明白。
这个女人背着一个登山包,径直地往天池的南面行去。这大黑天的,一个女性背着个包,不乖乖在屋子里睡觉,却往无人的山林里跑,莫非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担心是那种*之事,于是想叫信宏停下,可是他却说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兴许那女是邹伯父指给我们的线索。
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冰凉的山夜里行走着,但是走了没有多久,我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回头一望,远处有几个黑点在动,莫非有人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刚想告诉信宏后面可能有人跟着,但他却先开了口:“这女的好像是往沙依林走的,你看,这里有铁丝网了。”
我们又没带手电,黑灯瞎火的,费了很大的劲才看清楚,生了锈的铁丝网上挂着一个黄色的牌子,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了几个字:封山育林,禁止入内。因为年代久远,这些字迹都已经模糊成了一团,要不是我们有着猫头鹰的视力,肯定以为是某些人流的血。我看了禁不住发笑,封山育林哪用得上这阵仗,这不是摆明着林子里有见不得的东西吗?
刚才那女人已经爬了过去,她不像是文盲,就算是文盲,没看懂牌子上写的字,那也犯不着晚上跑到沙依林来溜达。不是神经有问题,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和信宏毫不犹豫地爬了进去,但现在谁也不愿意回去拿手电什么的。我们早有打算进林子里考察一番,现在忽然跑出来一个怪女人,拣日不如撞日,不跟去看个究竟,恐怕一百年都没这机会了。
沙依林离铁丝网还有一段距离,越往里走,野草和野树就越密集和高大。我们顺着那个女人走过的痕迹往林子里走去,心里阵阵紧张。这里的味道和其他地方的不大一样,好像非常的沉闷,泥草味特别的重。
林子没什么特定的界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已经走近了沙依林中,这里的云杉、白桦高得似乎触及天星,一走进来我们就迷失了方向,一点光亮都没有了。恍惚间,我们看到林子里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简直像在集市一般。可是走近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连个屁都没有。
我一下子没了底,信宏又一言不发,我闷得太慌忍不住想开口,说还是出去吧,这里有点古怪。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出口,身后就扑上来一个庞然大物。
沙依林里伸手五指只见四指,现在有个东西忽然趴在了我的身后,没把我给吓晕过去。不过我很快回过神来,身后的这东西不大像人也不像鬼怪,怎么毛茸茸的。用手摸了摸,这不是一只狗吗?我还没说话,就又有一个人影窜了出来,他一见我们,就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狗好像很喜欢你啊。”
听声音不就是鲍尔吗?这厮怎么也跑到沙依林来了?加上一个外人,我们跟踪别人就麻烦多了,何况跟踪这种技术活,信宏和我都还是准业余级别的。那个女人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信宏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跟来了?”
“不是我要跟来,是这三只狗追着你们啊。”鲍尔无辜地答道。
“我们又没骨头,跟着又什么用。”我笑道。
“那你们来这里干嘛?好像他们说这里不能来的。”鲍尔好奇地问道。
“这……”我一时无语。
信宏不急着解释,也不想解释,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鲍尔觉得无趣,没继续询问,傻站在一旁,但也没说要离开。我正想找个借口把这个人赶走,那三只大狗却一齐疯狂地吠叫起来,在幽深的沙依林显得异常的刺耳。
我们以为林子里有什么野兽,所以大狗才会叫起来,但大狗的叫声里却并没有捕兽的兴奋,反而有一点惊慌。鲍尔也被吓了一跳,他赶忙安抚三只大狗,谁知道三只大狗发了疯似地想跑开,幸亏我们每人拉住了一只,这才阻止它们跑丢。
沙依林里,云杉、白桦密布,地上落叶层积,一脚踏上去,枯叶几乎没过膝盖,泥土也黏糊糊的。要是狗跑丢了,别说追赶了,就是走起来都费劲。鲍尔非常喜欢那三只大狗,他看到我们帮他拦住了大狗,张口就感谢我们。
我本想说要谢我的话,就宰一只狗来吃吧,但信宏却嘘了一声。我好奇地往大狗吼叫的方向望去,隐约间看到了很多人影在林子里晃动,他们都集中着走向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在当地人的眼里和禁地没什么区别,白天都不会有人进来,更别说晚上了。
“奇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林子里有宝藏,都来寻宝的?”我奇怪地唏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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