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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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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离用了足足一刻钟,才确定地将毛笔搁在了笔搁上,而后将在纸上描画成的东西往朱砂面前移了移,道:“娘亲,阿离画好了。”
朱砂站起身,定定看着小阿离描画在纸上的墨迹,小家伙虽小,但拿笔很稳,写出来的字必然是工整的,可现下,纸上所描画的东西却是歪歪扭扭的,显然,小家伙这是认认真真地将他在朱砂耳背上所看到的给完完全全照搬到了纸上,并未做改动。
而朱砂,看不明白。
这般歪歪扭扭的痕迹,如何能教人看得懂,又如何……会像一个字?
朱砂紧蹙了眉,她曾又是如何感觉着像是一个字的?
看来这与“阿兔”这个名字,并无任何关系。
朱砂忽觉失落,异常的失落。
对于过往,她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对于过往,她依旧是空白一片。
小阿离不知朱砂心中所想,只是盯着纸上他自己描画出的笔迹颇为高兴地对朱砂道:“娘亲你看你看,阿离描得对不对?是不是很像一个字呀?”
“阿离觉得像是个什么字?”总归是无望,朱砂便随口道。
“嗯……”阿离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认真道,“阿离觉得……像一个‘免’字。”
“免?”朱砂不识字,纵是小家伙说像甚个字,她也看不出,忽然间倒只是想看看这个免字如何写而已,也让她来看看像是不像,“免字怎么写,阿离可写给我看看?”
“嗯嗯!阿离写给娘亲看!”小家伙重新拿起笔,将纸轻轻拉回到自己面前,将笔头在砚台里蘸了蘸墨,然后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免”字在纸上。
朱砂看看小家伙写的免字,再看看小家伙照着她耳背上的痕迹描画出的“字”,对比着,看着倒是有些像,只不过,她耳背上,只有这个“免”字的上半部分而已,且还歪歪扭扭的,若非有人说像,怕也没人觉得像。
“娘亲你看像吗像吗?阿离写得对吗?”小家伙一脸期待地看着朱砂。
“嗯,像。”朱砂点点头,是写得对的吧,小家伙的字写得这般工整,想是不会写错的,“那阿离可否给我写个‘兔’字看看?”
既然有一个识字的小家伙在旁,又乐意写字给自己看,朱砂便想看看这第一次出现在她梦里的“阿兔”的这个“兔”字如何写,遂又问道。
“兔?”小阿离眨眨眼,“娘亲是说小兔子的兔吗?”
还不待朱砂回答,小家伙便已兀自道:“小兔子的兔就在这个免字上加上一点就是了哦!”
小家伙说着,用笔尖在免字的最后一笔上头落了一个点。
朱砂看着小家伙写的“兔”字,怔住了。
阿兔,阿兔,阿兔……
阿兔究竟……是谁!?
*
朱砂似乎是疲惫极了,日落时分才醒,现下却又慢慢睡了去,再如何也回忆不起来的过往中紧蹙着眉心睡去。
只要她入眠,那个永无休止的梦总会缠着她。
今夜,也一样,只要没有缕斋的香粉点着,她总会被那个无尽黑暗的噩梦纠缠,逃不开,挣不掉。
阿兔……阿兔……
黑暗里,她反反复复地喃喃着的,只有这两个字。
而后,便是冰
后,便是冰冷的水与一直拉着她往下沉的重力。
阿兔……阿兔救我……
我不要忘,我不能忘……
阿兔……
“阿兔——!”朱砂猛地坐起身,她又一次在心悸中惊醒过来,捂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冷汗湿了额,她正急促地喘息着。
她离开梨苑时忘了拿从缕斋买的香粉,没有那安神香,她只会被这无休止的噩梦无尽地纠缠。
睡在她身侧的小家伙在这时翻了个身,朱砂以为自己把小家伙吵醒了,然小家伙睡得熟,仅是翻了个身而已,并未醒来。
朱砂再无睡意,掀了身上的薄被正欲下床,却在堪堪掀开薄被时神色骤然变得凌厉,看向床榻前的方向。
却又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她愣住了,不由沉声道:“丞相大人?”
阿离屋子里的灯火夜里向来不熄,只见床头旁那本是放着铜镜的小几上不知何时坐着了个人。
一袭黑袍的君倾,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像一尊雕像,又像一缕游魂似的。
朱砂的手本是抓上了放在枕边的衣裳欲穿上,忽而想起她穿不穿上都无妨,总归床前这人是看不见,只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屋里,且她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这屋里进来了人,又是在这床边坐了多久了?
朱砂眸中凌厉虽退,但眉心却是拧得更紧了。
“我只是来看看阿离。”君倾声音轻轻的,就怕吵了睡得正熟的小阿离似的,“看看他是否睡得好。”
君倾神色淡淡的,说着体贴的话,却在面上看不到丝毫温柔,倒像是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似的。
朱砂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就忽然想到了苏绯城与她说过的话。
他在喂孩子喝他的血。
他是用他的命来疼爱着这个孩子,却又从不在面上表现。
这是如何深沉的疼爱?
“扰了姑娘好眠。”君倾在这时缓缓站起身,声音依旧轻轻的,“我走了。”
朱砂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君倾的背影,看着他离开而已。
朱砂靠坐在床上,看了看睡得正香甜的小阿离,过了片刻,她动作轻缓地下了床,披了外裳在肩上,走出了屋。
她不想再睡,睡着了也只会是那黑暗冰冷的梦,不如到院子里坐坐。
而当朱砂打开屋门时,她发现那冷冰冰的丞相大人竟没有离开,而是背对着屋门,坐在了屋前的低矮石阶上。
他过腰的长发与身上的黑袍一齐垂散在地上,映着银白的月华,好似缀着鳞鳞的光。
听得身后屋门打开的声音,他并未回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
朱砂见着他的那一瞬本欲将门重新阖上退回屋中,却又觉这实为不妥,便只好作罢,是以跨出了门槛,走到君倾身边,恭敬问道:“夜已深沉,丞相大人怎还不回屋歇着?”
“找不着回去的路了。”君倾沉声道。
“……”这话,怎么回答?
“姑娘可愿陪我坐坐?”君倾道,说完又补充,“姑娘放心,我一个瞎子,不会轻薄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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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是小倾倾和小朱砂独处环节!姑娘们喜欢的!哦呵呵呵~
090、丞相大人的眼睛真美
朱砂倒不是怕君倾轻薄于她,她这般模样的人,不止安北侯府上人人皆不喜她,便是小白都说了她既难看又不讨人喜欢,对她这般人感兴趣的人,怕是不会有,既不会有,又何来轻薄之说。
加之丞相大人既已开口,岂有她拒绝的道理,是以朱砂也走上了屋前的那低矮石阶,与君倾隔着三尺左右的距离,在他身侧坐下了身。
“民女多谢丞相大人救了民女。”朱砂坐下后君倾不说话亦不理会她,片刻后她率先道,“现下才向丞相大人道谢,还望丞相大人莫怪。”
君倾不语,朱砂以为他不会搭理她时,只听他淡淡道:“阿离稀罕你。”
这话在朱砂耳里,无非是因为阿离稀罕她,所以他才会救她。
朱砂不觉有他,因为这诚如她心中所想,“能得贵公子这般喜爱,是民女的荣幸。”
“让姑娘陪阿离一道睡,姑娘不怪我吧?”君倾又道,依旧是那淡漠的态度。
“民女不敢,能与贵公子共榻而眠,亦是民女的荣幸。”朱砂答得恭敬有礼,没有慌乱不安,这般的问题若是问在别个人身上,怕是那人早就吓煞了。
“嗯。”君倾似是很疲惫,只见他往身旁的廊柱轻轻一靠,垂下了眼睑,不再与朱砂说什么。
倒是朱砂见着他这般,看了看周遭后轻声问道:“丞相大人看起来很是疲惫,丞相大人的小黑猫不在,可需民女为丞相大人领路回大人的棠园?”
“不了。”君倾拒绝,“我坐上一会儿自己回去。”
回去了,他就感觉不到她了,回去了,她就不会再像这般坐在他身侧了。
这样的感觉,就像他们初识之时,每一次相见,他们都是这般坐着,他听着她说话。
她就像是从没有说过话似的,每一次见他,都有着说不完的话,她说,他听着。
下雨了,真冷,没想到下雨天也会见到你。
到处**的,都没个可坐的地方,你身子这么弱,我自己在这儿坐坐就回去了,你赶紧回去吧,要是淋出个好歹来怕是不好。
你怎么坐下了?不嫌这又脏又湿又冷的?
你把伞给我了你撑什么?我不需要伞,我不怕淋雨,我也从不需要伞从未打过伞。
为什么?我怕我说出来吓死你,日后莫说还敢来这儿,怕是见着我都先躲得远远的了。
还是不说了,就这样吧,这样挺好,也省得哪一天我死了你会想起我。
玩笑话,莫当真,就算我死了,也别想起我,我这人,不值得谁人想起。
你回去吧,雨愈来愈大了,看这雨势今日怕是停不了了。
真不走?不走那就再陪我坐坐吧。
说来也挺奇怪,似乎每次到这儿来都与遇着你,莫非这就是别人所说的缘分?那你我挺有缘。
你脸色真的很不好,可真是身有不适?别坐了,你回吧。
“丞相大人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大好,可是身有不适?”朱砂沉默了一小会儿又道,“丞相大人还是赶紧回去歇着为好。”
朱砂这一句颇为关心的话让君倾搭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那本是因疲惫而微眯起的眼睑蓦地睁了开来。
可他却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朱砂以为他未听到,便又再唤了他一声,“丞相大人?”
“嗯。”像与阿离说话那般,君倾只回了朱砂一个轻轻的“嗯”。
“……”朱砂微微拧了眉,又问,“可需民女替丞相大人将君华公子唤来?”
这位百姓嘴里残暴不仁的君倾丞相看起来这般弱不禁风,万一突然倒在了这儿,屋里那小家伙不得难过极了?
“不用。”君倾还是拒绝,“我没事。”
“……”朱砂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拧着眉盯着君倾看而已。
身旁无人,也无那只小黑猫,任是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多久,也无人知晓。
“朱砂姑娘若是倦了,便回屋睡吧。”少顷后,君倾又淡淡道。
“民女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现下并无倦意,若是丞相大人不介意,民女想在此多坐会儿。”朱砂看着君倾的眼睛,又是如何也移不开视线,使得她纵是想走,也走不成。
“嗯。”
“丞相大人……每夜都会来小棠园看一回贵公子?”许是夜太静,静得朱砂觉得不说些什么显得这气氛太过尴尬,便随意寻了句话问,倒也未多想。
“嗯。”君倾微微点头,朱砂以为他又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嗯字时,只听他竟解释道,“不来看看他,我放心不下。”
“阿离从生下来身子就不好,随时都可能没了性命。”君倾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朱砂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怕他睡着睡着就离开我了。”
就像她一样,忽然某一天就离开了他,任是天涯海角,都寻不到她。
阿离,是她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害怕他连这一个念想都守不好。
“民女该死,问了不当问的问题,还请丞相大人恕罪!”朱砂极为惭愧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小家伙才小小年纪便总是要喝药么?
他说的是怕,而不是担心。
他害怕他的孩子离开他,可见小阿离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无妨。”君倾并不怪罪,只是别开了这个话题,问朱砂道,“朱
话题,问朱砂道,“朱砂姑娘身上的伤痊愈后,可是要离开?”
“……”朱砂未敢回答,她在思考她要如何回答才不会惹怒眼前的丞相大人。
可君倾却是帮她说出了答案,“姑娘定是要离开的吧,可有去处?”
“……回丞相大人,民女还未想好要去何处。”朱砂昨夜在小白面前已说过实话,才过了一日便改口怕是不好,便只能如实道,“不过丞相大人放心,待民女身上的伤好全了定离开,不会多加叨扰丞相大人。”
“是吗。”君倾神色不改,只是像随口问问一般问道,“姑娘可是要去找那名为‘阿兔’的人?”
朱砂将眉心拧得更紧,她方才心悸而醒喊的话,他听到了?
“回大人,正是。”总归这么一个人于这高高在上的丞相而言不过是个蝼蚁般的陌生人,说了实话也无妨。
阿兔这个人,她是要去寻的,一个名字既刻在她耳背上又出现在她那永无止境的梦中的人,于她来说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若非重要之人,她怎会在梦中呼唤这个名字,又怎会向这个人求救?
只是,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何模样,身在何处,她全都不知。
可就算不知,她也要去找,她总归无处可去,找到何处便是何处。
再有,未见到安北侯府的下场之前,她不会离开帝都。
“那名为阿兔的人,对姑娘来说,很重要?”君倾又问。
他问这句话时,他转身面对着朱砂,抬着他那双什么都瞧不见的眼睛,“看”着她。
朱砂先是定定看着君倾那双总能攫住她目光及神思的眼眸,少顷后才努力地微低下头,似叹非叹道:“丞相大人是除了素心与贵公子外,第一个不嫌弃民女的人,若是丞相不急着走,也觉这夜里寂寥的话,稍听听民女说一番实话如何?”
“嗯。”
朱砂此时抬头看了苍穹中的银月,是以她并未发现君倾此时的神情,并不冷淡,相反,他正努力微睁着眼“看”着她,好像如此就能瞧见了她似的。
“丞相大人曾问过民女,民女也已与大人说了,素心并非民女母亲,安北侯也并非民女父亲,但素心虽非民女母亲,却是民女的救命恩人,四年前,若非素心救了民女,民女怕是在那时候就已死了。”提及素心,朱砂总觉心下难受得紧,素心疼她爱她,胜过爱她自己,而明明她于素心而言,就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而自民女在四年前被素心救起醒来后,便什么都忘了,从前的事情,所有的所有,民女都不记得。”
“民女之所以会到这帝都,到安北侯府,一则是因为素心,二则是因为民女自己。”说到这儿,朱砂自嘲地笑笑,“民女是个无处可去又没了记忆的人,除了还记得自己名为朱砂,记得自己不是个好人,其余的,全都不记得了,到帝都来,或许能忆起些什么也不一定。”
“关于从前,姑娘没有任何记忆?”君倾忽地转了身,不再面对朱砂,问。
他的声音隐隐发颤,朱砂并未注意罢了。
“回大人的话,是的,关于过往,除了朱砂这个名字,所有的,民女都忘了。”朱砂并未隐瞒,“是以丞相大人问民女那个名为阿兔的人对民女是否很重要,民女也不知如何作答,民女觉得或许是吧,否则这名为阿兔的人也不会出现在民女梦中,梦中民女也不会唤着这个名字向这个人求救,或许找到了这个人,民女那缺失的过往也能找回了,只不知,该上何处去寻这个不知男女不知模样的阿兔罢了。”
朱砂说完,面上尽是无奈,随后转了头来看君倾,惭愧道:“说了这么多于大人来说无关紧要的话,大人莫恼才是。”
“姑娘与我说这些,不怕我这个残暴不仁的大恶人吗?”君倾微垂着眼睑,不知他“看”向何处,亦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除了小白,也没有人敢这般坐在我身侧。”
阿兔出现在了她的梦中,她……向阿兔求救了?
“每个人眼中所见到的人是不一样的,大人或许是大恶人,但在民女眼里,大人并不恶,也并非残暴不仁。”朱砂这话并不有假,坊间关于君倾的传闻她并不陌生,见着他的人时,她本也该像他人那般觉得他就是传言中那般的人,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她又觉得他并非那般的人。
而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人云亦云,民女只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
我只相信我的双眼所看到的。
阿兔,为何偏偏是你……
为何偏偏是你——!
听着朱砂的话,君倾再一次陷进了回忆里,那些有着欢喜却也有着锥心之痛的回忆。
“大人?”朱砂见着君倾闭着双眼,面色苍白,似是在忍着什么苦楚一般,不由又唤他道,“丞相大人可还好?”
君倾没有说话,朱砂便也没有再说话,亦没有离开,只是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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