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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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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知道那个杀人根本无需眨眼的朱砂姑娘情况如何了。
他们想知道为何大人宁愿让小公子和朱砂姑娘痛苦却迟迟未有让他们将大夫请来,只是让他们换来一盆又一盆清水而已。
他们心里急,可纵是再急也无用。
只能守在这屋子外,以防再有危险来。
夜色愈来愈沉,却又渐渐亮了。
天亮了。
也下雨了。
雨天,天色暗沉沉的,虽是亮了,却像到了傍晚时分那般,好像随时都会变回暗夜似的。
棠园的卧房里,地上摆了**只铜盆,铜盆里的水全呈黑紫色,有两只铜盆还翻倒了,洒了一地的水,脏了一地。
除了满地的铜盆,还有满地的棉巾及大帕子,怕是不下二十方,被胡乱地扔在地上,或浸在铜盆里,或掉在地上的脏水里。
还有剪得乱糟糟的棉布条,长短不一,宽窄不一,胡乱扔着。
这一地乱糟糟的棉布及棉布条中,还滚落着一只只大小不一的瓷瓶或是陶瓶,瓶口皆塞着木塞,显然瓶子里装着东西。
瓶子是从挨着墙壁摆放着的黑漆柜子上掉下来的,那只柜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君倾从里边为朱砂取过安神药,小阿离从里边拿过剪子,此时这本是整整齐齐摆着大小药瓶全都乱了,里边的东西全都乱了,半数翻倒在柜子里,半数掉落在地,碎裂了,撒了一地的药粉药丸。
一地的狼藉。
无人收整。
宽大的床榻上,本是铺得整齐的被褥乱糟糟的,不仅乱,且脏,脏了血水,却不同于地上棉巾上沾着的黑紫的血水,而是腥红的。
朱砂就躺在这糟乱的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下眼睑上有着明显的浓黑,双唇上也还覆着明显的黑紫之色,衬得她的面色愈加苍白。
她额上的伤已经包扎,身上盖着柔软的衾被,微露在衾被外的右手也缠满了干净的棉布条,只见着有腥红的血水隐隐从棉布条下浸出而已。
这些棉布条剪得宽窄不一,可却看得出包扎得很仔细,因为便是连她受伤的虎口都被细心地包扎上了。
朱砂的面色虽苍白,可她的眉心却是舒展开的,她睡得很安宁。
从她的睡颜看,此时的她,并无痛楚。
朱砂安宁地沉睡着,是以她不会看得见她枕边歪倒着且倒空了的十来只三指大小的药瓶,不会看得见这屋子里的一地狼藉,更不会看得见坐在这一地狼藉中的君倾。
君倾就坐在这一地狼藉中,坐在床榻前的踏板上,背靠着床沿,下眼睑上积着浓重的青黑,他的疲惫,很明显。
他的怀里,此时正抱着如朱砂一般正沉睡着阿离小家伙,只见小家伙将他抱得紧紧的,好像很贪恋他身上的寒凉似的。
犯病的小家伙身子外寒如冰,可身子里却又滚烫如火烧,热烫得他只想要一个冰凉的东西抱着,以纾解自己身上的热烫。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君倾才会抱住这个总是想要他抱抱的儿子,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抱。
只是,小家伙看不见,是以他不会懂。
不会懂他最爱的爹爹为何都不抱抱他。
只见君倾那抱着小家伙的双手手腕上,各胡乱地扭绑着一条大棉帕,胡乱得这大棉帕根本就裹不到他手腕上的血口子,他左手上的血口子还露出大半,还在慢慢地往外淌着血,污了小家伙身上的浅蓝色衣裳。
可他像是疲极,疲惫得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也无心去理会自己手腕上这没有包裹好的伤口。
他只是紧紧抱着小家伙而已。
因为很快他就要松开小家伙了。
因为小家伙身体里的灼热很快就会散去,灼热散去,他冰寒的身子就再不能碰到小家伙,届时就只会寒了儿子。
而就在君倾将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时,忽然有一温暖柔软的舌头凑到他没有被帕子裹住而露在外的左手手腕的血口子上,轻轻舔舐。
手腕上的温暖让君倾墨黑的眼眸动了动,同时有轻轻的呜咽声在他身前传来。
正是来自那舔他手腕伤口的小东西的喉间。
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小狐狸。
小狐狸立在他身边,前爪扒在小家伙背上,正伸出舌头轻舔着君倾左手腕上的伤。
只见这小狐狸扒在小家伙背上的两只前腿上有两抹血色,染红了它前腿纯白的皮毛。
君倾看不见,可他却在这时将手摸向小狐狸的前腿,他的指腹摸到了明显的黏稠液体,只听他低声道:“看看可还有干净的帕子,咬过来我替你将伤口包上,还有止血散也拿过来,只顾着阿离和朱砂,现在才顾得上你,别生气耍小性子,明日给你一百盒甜糕。”
君倾的声音很低,很轻,明显的疲惫至极,却又温和无比。
小狐狸不动,只喉间呜咽有声。
“我瞎了,早就看不见了,现下怕是难找到干净的帕子来帮你包扎伤口,只能你自己去拿了,小白自己去吧。”君倾说完,抬手就要揉揉小狐狸的脑袋。
谁知小狐狸往旁一挪身子,非但不让君倾摸到它的脑袋,反是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一口就咬住了君倾的手腕!
君倾手上的动作顿住,面上却没有愠色,亦没有疼痛之色。
他任小狐狸咬着他的手腕,依旧温和轻声道:“我的伤无事,先替你包扎了伤口再理会我的也不迟。”
小狐狸将他的手腕咬得更用力。
“为了阿离,让你又变回了原形,你咬我也是应该的。”
小狐狸在这时松了嘴,同时扬起爪子,作势就要将那尖利的爪子朝君倾脸上打去,可却迟迟下不去手。
只听君倾又道:“你不让我帮你包扎你的伤口,我的便也不用管了。”
小狐狸眸子里有怒火。
最后它跳到床榻上,从朱砂枕边咬了两块干净的棉帕,却未跳下床榻来,而是蹲在床沿上,蹲在君倾身后,将两只前爪搭到了君倾头顶上,同时喉间发出了“哼”的一声。
君倾先是一怔,而后微微扬了扬嘴角,朝身后的小狐狸抬起了手。
------题外话------
嘿嘿嘿,其实小倾倾和小白的相处还是挺有爱的啊~是不是姑娘们!
还有,来来回答本人一个问题啊姑娘们,接下来想不想看甜甜一点的内容啊,还是看苦兮兮的!快快回答!好给本人动力码字!哈哈哈~
054 她留给他的阿离
小狐狸从后边将两只前爪搭在君倾头顶上,君倾未将它抱到自己身前来,而是抬起手,就着这样的姿势将小狐狸咬在嘴里的棉帕拿到手里来,小狐狸用后爪从床尾处划了一只半个巴掌大的小陶瓶过来,将小陶瓶用爪子扫到地上,而后用爪子轻轻拍拍君倾的头顶,君倾便又伸出手,往地上摸索着,捡起了小狐狸扫到地上的那只小陶瓶。
小狐狸重新在君倾身后蹲坐好,又将两只前爪搭到了他的头顶上。
只见君倾将那只小陶瓶上边的瓶塞扯开,用食指抠了些许里边的药泥,小狐狸即刻将右前爪朝前一伸,君倾抬起手,摸索着找到小狐狸前腿受伤的地方,将手中的药泥抹了上去,小东西即刻收回右前爪,伸出左前爪。
君倾给小狐狸左前爪上的伤口也抹上药泥后,便拿了方才从它嘴里拿下的棉帕给它包扎,动作轻柔认真。
直至伤口包扎好之前,小狐狸都一直蹲在君倾身后,将前爪搭在他头顶上,就让他抬着手为它包扎,喉间一直呜咽有声,好像在抱怨什么似的。
君倾只是细心地给小狐狸包扎伤口,不言一语,直到替小狐狸将双腿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他才放下双手,重新抱起躺在他怀里的小家伙,用掌心轻轻摩挲着小家伙细嫩的脸颊,全然忘了他方才与小狐狸说过的话,忘了他自己手腕上的血口。
小狐狸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跳到君倾身上,气恼似的在他腿上胡乱蹦跶了一番后停到了他身子左侧,用后腿勾过方才君倾用过却忘了塞回瓶塞的小套瓶,先抬起自己的前爪来看了一眼,盯着那尖利的爪子和毛茸茸的爪趾极为认真地瞅了一瞅,而后将那尖利的爪子努力往回收,接着将那毛茸茸白净净的小爪子塞到了那阔口小套瓶里,再将爪子拿出来时,它那毛茸茸的小爪子上全沾满了药泥。
小狐狸满脸嫌弃,可此刻又不是嫌弃机会,只见它又立起身,用另一只没有抠到药泥的爪子将君倾环在阿离背上的左手给扳了下来,然后迅速地咬下他那胡乱包在手腕上的帕子,接着将那沾满药泥的小爪子朝他手腕上的血口子搓过去。
却又好像不解气似的,小狐狸将药泥搓到君倾的血口子上后非但没有收回爪子,反是将爪子在那血口子上来回搓,一个来回不算,还搓了两个来回,三个来回……
当君倾以为它还要搓上第四个来回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本是泄愤似的在他手腕上来回搓的毛茸茸小爪子忽地变成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正用力捏着君倾的手腕,同时有恼怒不已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个不听话的小家伙,就仗着我被迫变回原形了不听我的话是吧?就仗着我不舍得打你是吧!?老子今天不打你怕是不行了,你这翅膀硬到天上去了!”浑身**的小白此时正坐在君倾身旁,一手紧紧捏着他的左手手腕,一手并成巴掌扬了起来,随即迅速挥下——
君倾一言不发,亦不躲不闪。
而就当小白一脸怒容地将巴掌就要扇到君倾脸上时,他那绷得笔直的巴掌及五指突然曲了下来,竟是掐上了君倾的脸颊,同时用力往外扯,一边扯一边愤愤道:“我让你不听话,我是不舍得打你,但是我舍得扯你,小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让我省心,小命都快没几天活头了,还这么折腾,真是气煞我也!”
君倾自是没料到小白会这般来扯他的脸,正抬手要拂开小白的手时,谁知小白突然换了手,用那沾满了药泥的手捏上他的另一边脸颊,依旧用力往外扯,却一改怒容,扬起了嘴角,笑道:“啧啧,小倾倾,你的速度还想拂开我的手?忘了你的武功是谁教的了?就老老实实让我扯咯,谁让你不听话来着,哼!”
“……”
“算了,饶了你了。”还不待君倾出声说什么,小白便收回了手,而后重新抓上君倾的左手手腕,用帕子将那已经上了药泥的血口子给包了起来,一边道,“虽然是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但能活几日就算几日,何必这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让你儿子知道,可有得伤心的。”
“他不会知道。”君倾老老实实任小白帮他包好左手腕上的伤口。
“是么?”小白轻笑一声,“你以为他小就什么都不知道?我记得你像咱儿子这年纪的时候可都什么都知道了。”
君倾垂眸不语。
小白将帕子在君倾手腕上打了一个死结,末了还在他的伤口上用力扇了一巴掌,而后站起身,一边看着自己手上黏着的药泥一边嫌弃道:“在这到处都是人的地方还是人的模样方便,看我这黏里满手的药泥。”
小白说着,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而后笑着将自己黏了药泥的手朝君倾身上抹去,道:“抹你身上,哼!”
“行了,你就老老实实搁这屋里陪着咱儿子和那全身是伤的小猪吧,小棠园里的事,我就大发慈悲帮你了解清楚,然后你再想着怎么给咱儿子和小猪报这个仇。”小白说着,将垂在脸颊边的长发往后一撩,抬脚就往屋门方向走去,“你就呆这儿哪也不许去,老实点,不然下回我可就不帮你了,知道没有?”
小白这后半句话的口吻,就好像在对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说的一般。
也的确,君倾在他眼里,仍是个孩子,即便他已娶妻生子。
“行了,我走了。”即便君倾看不见,可小白还是习惯性地朝他摆摆手,一如从前一般。
然就在这时,君倾突然唤住他,“小白。”
“干嘛呀小倾倾,是不是不舍得我走哪?”小白即刻回头,笑吟吟地看着君倾,“那就来抱抱我,让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
君倾面无表情,淡淡道:“要出去也先穿上衣裳再出去。”
小白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一眼,一丝不挂,**裸的。
“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差点就这个模样出去吓傻小松松和小华华。”小白边说边走回君倾身旁来,从他身旁地上捡起自己的衣裳,穿好,在离开前伸手摸了一把小家伙的额,正经道,“好在昨日阳光不烈,天黑之前当是能醒过来,至于小猪,若天黑之前还未能醒来的话,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
“嗯。”
“要是你没有惹咱们小绯城伤心就好咯,这样的话就不用你自己整得这么狼狈了,我说的对不对哪小倾倾?”
君倾不语。
“不过好像也不对,若换了我是小绯城,我才不会想救这小猪,救活了还和自己抢男人,是这样的吧,小倾倾?”
君倾依旧不语,无动于衷。
“行了,我真走了。”小白将腰带系好,末了竟是抬手将君倾的脑袋朝下轻轻按了按,轻叹一口气道,“我让小松松和小华华过会儿进来收拾,你能站起来的时候,若是倦了就闭会眼吧,我在这府里,还没有谁不想要命了冲进来。”
小白收回手,离开了,不忘将屋门阖上。
君倾还听到他在外边与君松还有君华说话,叮嘱他们一个时辰后进来收整屋子。
君倾将头慢慢往后仰,将头枕在床沿上,缓缓闭起了眼,怀里依旧抱着阿离小家伙不舍松手。
阿离……
她在他生命里消失不见,却给他留下一个小生命。
她离开了他,只给他留下阿离。
他甚至不知……
不知她何时怀了身子,不知她何时生产,不知她是如何将阿离留在那株海棠树下给他……
他只是在那处小山坳的海棠树下发现了这个小小的生命而已。
那又是一个海棠花盛开的时节,海棠花开了满树,随风轻轻落下,掉落在树根旁,掉落在树下摆放着的一只竹篮子里。
然后他在那只竹篮子里瞧见了这个小小的生命。
小家伙还一副皱巴巴的模样,小脸呈暗红色,难看极了,一看便知那是刚出生未有几日的娃娃,但只一眼,他便知,这是他的孩子,是他与他的小兔子的孩子。
并非他瞧得出小家伙模样生得像他或是像她,而是……
小家伙身上裹着的襁褓。
一方浅灰色的襁褓,上边绣着针脚并不平整的小兔子。
一只,两只,三只。
一共三只。
一只大一些,用黑色线绣的。
一只稍小一些,用天青色的线绣的。
一只只有最大那只的一半大,用浅蓝色的线绣的。
他知道,一只是他,一只是她,一只是他们的孩子。
浅灰色的布,便是她初见他那日,那只在海棠树下和她一样受伤了的灰毛兔子。
她后来把它叫做小灰。
所以,他一眼便知这襁褓里的小家伙是他的,是她留在这儿给他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也是唯一一次。
在那之后,他的眼睛,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看不见满树的海棠花。
看不见春花冬雪。
便是连小家伙的模样,他都再看不见。
再后来——
心中有伤悲,君倾不由将怀里的小家伙搂得更紧,感受小家伙身上渐渐趋于正常的体温,痛苦地紧闭着眼。
他若不在了,阿离定会哭,定会想着要找他,他要如何做,才能让阿离远离伤悲,好好地活下去。
*
小白手里撑着油纸伞,站在小棠园的小后院,看着横陈一地的尸体与钉了满地的铁蒺藜,看着那因着雨水而在慢慢淌开的本已凝结的血水,面色阴沉。
这些铁蒺藜,怕是有数百上千枚吧,这后院空敞,树叶凋落,若想要避开这些铁蒺藜,就只能躲进厨房里,而若躲进厨房里的话,怕是厨房里的人也会跟着受攻击。
因为小阿离在厨房里,所以那小猪就必须在这院子里,独自承受着这些如暴雨骤下一般的且还浸过毒的铁蒺藜。
在这铁蒺藜雨过后不仅仍站着,更还能快准狠地将这院中的全部黑衣人的脑袋拿下,倒真真如小华华所说,这个女人,是可怕的。
小白慢慢走过那些尸体身旁,看着那些掉落在地的头颅,看那切口平整的脖子根,他抬脚踢开了挡在他跟前的头颅,走到了厨房前,抬头看一眼那被铁蒺藜打去了半边灯罩的风灯,才低下头来看墙根处的尸体。
一具头颅被长刀沿着鼻梁从中劈开的男尸,双眼仍呈暴突状,因着尸体的僵硬而显得他的神情扭曲得可怕。
小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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