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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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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深处及屋子里没有点灯,除了院门内外两侧挂着的两盏风灯外,院子深处,漆黑一片,因为君倾今日还不曾回过自己的这个棠园,而他这棠园寻日里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人,即便他目不视物,除了出门在外,他似乎根本不需要谁人在旁伺候。

    而他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灯。

    那只一直在给君倾带路的小黑猫在他们跨进院门门槛时便跑开了,不知跑去了何处,因为到得这棠园,君倾再无需它来领路。

    这回,轮到朱砂像个瞎子一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里总想伸手朝前摸索,以免碰撞到什么东西,反是君倾走得自如,且如她给他带路时一般,每走几步便会给她道一次前边的路当如何抬脚。

    这样反过来了的感觉并不好,看不见,便总会让人觉得心悬着,不放心得很,直到君倾用火折子点燃了屋中桌上的油灯,朱砂那因满眼只有黑暗而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胸膛里。

    也借着这火光,朱砂瞧清了,这不是堂屋,而是卧房,君倾的卧房。

    朱砂看着君倾那张简单的床榻,想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床榻上躺过,且还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令她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有些尴尬,忙移开目光,转头去看君倾。

    只见君倾从床榻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只藤编小箱子,而后捧着小箱子走到了床榻边,将小箱子放到了床沿上,随后他也在床沿上坐下身,打开了箱盖。

    他的动作很自如,若非他将那小箱子里的一只只大小不一的小瓷瓶都摸了个遍,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个瞎子。

    藤编小箱子里除了装着大小不一的小瓷瓶外,便是放着干净的米白色棉布,剪子,小镊子等小东西,显然这是一只药箱。

    君倾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两只小瓶,一只是宽口胖身的深褐色陶瓶,一只则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色小小酒坛,放到箱子外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只素白色的小碗,将酒倒了些许在小碗里后将小小酒坛放回了小箱子里,这才抬起头来“看”朱砂,淡淡道:“过来。”

    他是在“看着”屋子里放着梨花木圆桌的方向,因为方才他是先点燃那圆桌上的油灯,他是在圆桌旁松开的朱砂的手,他以为她还站在那儿。

    但朱砂此时已不是站在圆桌旁,而是站在床榻前,站在离他一丈左右的地方,看着他。

    从他往柜子里拿了那只藤编小箱后转过身来时,她便已经站在了这儿,盯着他看。

    抑或说是盯着他的眼睛看。

    她喜欢看他的眼睛,从第一次见着他开始,她便觉他的眼睛很美,美得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瞧几眼,美得总是让她瞧着瞧着就失了神,移不开眼。

    又因此时身旁无人,亦无那只小黑猫,朱砂的目光就变得愈来愈肆无忌惮,她这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倾瞧的模样,活脱脱的垂涎欲滴,大有一副饿狼欲扑食的模样。

    是以她听到君倾的话后,非但没有如方才堪堪跨进院门时那般觉得不妥,反是抬了脚慢慢朝他走去。

    因为只有靠近他,她才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眸。

    而朱砂方走出一步,君倾便即刻知晓她不是在圆桌边,而是在床榻正面前,是以他微微转过头来,面对着朱砂,许是觉着朱砂会尴尬,是以在朱砂还未靠近床榻前又听君倾道:“坐我身侧便行。”

    这正合朱砂的意。

    朱砂在床沿上坐下后依然盯着君倾的眼睛,从方才开始,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君倾的眼睛,好似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直到君倾说了一句话,她才猛地回过神,甚至霍地站起身。

    君倾道:“把衣裳脱了吧。”

    “……!?”朱砂拧眉,眸中有嫌恶,抬脚欲走,却又在这时听得君倾淡淡道,“你伤在身上,不脱上不了药,放心,我一个瞎子就算愿意给你上药也上不了。”

    朱砂抬起的脚收了回来,却没有即刻重新在床沿上坐下身,而是将眉心拧得更紧,又盯着君倾的眼睛看。

    也是,他什么都看不见,她脱与不脱,于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只是……

    他如何知道她身上有伤?

    朱砂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君倾的眼睛看而已,君倾也没有催促,过来好一会儿,朱砂才重新在床沿上坐下身,而当朱砂坐下身时,君倾站起了身,朝圆桌方向走去,道:“阔口陶瓶里的是于伤口止血及愈合及有效的药泥,用酒清理伤口后涂上,若要包扎,藤箱里有干净的棉布。”

    君倾没有离开,只是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了身,背对床榻的方向坐下身。

    朱砂看一眼他的背影,再低头来看摆放在床沿上他给她准备好的东西,心里微生暖意,紧拧的眉心慢慢舒开。

    这是除了素心之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就算只是因为阿离而已。

    “多谢丞相大人。”心生暖意,朱砂的语气便变得温和。

    君倾并未应声,他只是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动了一动。

    左臂上有伤,右肩上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迸裂开,这就使得朱砂解开腰带脱下外裳的动作很慢很慢。

    忍着右肩上的疼痛,朱砂先处理还钉在她左臂里的弩箭,只见朱砂先将那阔口小瓶打开,然后从那藤编小箱里拿出一把小匕首,放到灯台的火苗上来回烤过几回后就着小箱里一块干净的棉巾擦净,在蘸到小碗里的白酒里过了一遍,最后将匕首靠近自己左臂受伤之处,紧着一咬牙,用那锋利的刃尖划开箭簇周围的皮肉,下一瞬立刻毫不犹豫地将那入骨的弩箭扯出,再飞快地往那阔口小瓶里抠上一把药泥,死死地捂在这伤口上。

    从取箭到捂药之间,不过短短一两个眨眼的时间,朱砂却是面色发白大汗淋漓,只见她将自己的下唇都咬出了血来,死死地按着伤口,往后靠在了床栏上。

    做这样的事情,朱砂很熟悉,就像她早就做习惯了似的。

    为何会习惯?莫非是她从前时常要这么给自己处理伤口?她身上除了那些烙痕外大大小小的疤,便是这样来的?

    双刀朱砂,方才在缕斋,她记得那个灰袍男人这样来称呼她,她是朱砂不错,却又为何要加上双刀?

    那个男人,是否认识她?甚或说是认识从前的她?

    右肩上未完全愈合如今又迸裂的伤口更疼了,左臂和右肩上的疼痛让朱砂汗湿了背,也汗湿了鬓发,冷汗沿着她的鬓角流下,此时的她根本就提不起力气抬手来擦。

    可就算她再疼,她都没有吭上一声,更没有喊上一个疼字,她唯一做的,就只是忍。

    “朱砂姑娘?”坐在圆桌边的君倾觉着不对,唤了朱砂一声,可朱砂此时正努力忍着那药泥入骨的钻心之痛,哪里还有力气应他。

    听不到朱砂应声,君倾忽地就站起身,大步朝床榻方向走来,伸出手朝朱砂摸索去。

    他先碰到朱砂的肩,感觉到她浑身在轻颤,他双手蓦地一僵,根本不待朱砂说上一个字,他竟是将双手环到了朱砂的脖子后边及膝弯之下,蓦地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朱砂惊得睁大了眼,惊得她登时就松了紧咬得出血了的下唇,错愕不已地盯着君倾,只听他语气冷冷沉沉道:“我带你去风荷苑。”

    风荷苑?苏姑娘住的院子?

    那苏姑娘本就不待见她,她已救了她一次,这还叫她救她第二次?这不是明摆着让苏姑娘更嫌恶她?

    况且苏姑娘已经误会了她,他再这般抱着她去风荷苑找苏姑娘,这显然是让误会加深,只怕只会让苏姑娘恨不得捏死她吧?

    她还没有这般无事找事没事找人恨,她虽然吃饱了,但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

    “大人大人大人!”朱砂一时间顾不得剧痛,抬手就抓住了君倾的手臂,急道,“还请大人把民女放下来,一点小伤,不妨事!”

    君倾好似听不到似的,直往院子方向走。

    “大人,民女这真的是一点小伤,上了药便没事了,就不需要去劳烦苏姑娘了啊。”朱砂又道。

    君倾还是没有停下。

    朱砂这疼得暂时使不出力,却又不想就这么任君倾抱着,一着急,便道:“大人不信?不信大人你摸摸看!?”

    君倾这会儿倏地就停住脚,堪堪停在门槛内的地方,正微低下头“看”向朱砂,一脸正经地反问道:“让我摸?”

    “……”朱砂愣住,她方才说了什么?

    “那我就摸摸看。”朱砂的沉默就像默认,君倾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竟是转身就朝床榻走去。

    “不不不,大人大人,您听错了,听错了!民女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过!”

    “不,你说了让我摸摸你看看。”君倾说着,将朱砂放到了床榻上,伸出手作势就要朝她摸去。

    朱砂一个气恼,双臂无力却不代表她双腿也不能动,是以她右脚一蹬,用力地踢到了君倾伸过来的手上。

    不过这一踢上君倾的手,她便讷住了,立刻收回了脚,警惕地盯着君倾,眸中有忐忑。

    她踢了他,他不会今夜就在这儿把她给抹脖子吧?他若是抹不了,是不是就该叫小白来抹?她对小白,她可没有胜算。

    谁知君倾非但没有愠恼,反是轻轻笑出了声,一如方才在从缕斋回来的路上那般的轻笑,令他那双深邃如墨潭般的双眸看起来更美了,让前一瞬还气恼的朱砂看得痴了。

    “慌得像被踩着了尾巴的小黑。”君倾笑得轻,也笑得短,他才说完这一句,面上便又只是那副冷冷淡淡的神色,“我不会碰你的,不必慌。”

    “你既不想去见苏姑娘,便自己继续处理伤口吧。”

    “大人……可否帮民女一把?”

    院子里,有三只巴掌大的小鸟正飞来!

    ------题外话------

    上一章打着“*”符号的前边,本人加了一段话,和这一章的最后一句有联系,姑娘们可往回翻看看,重新加载内容即可。

    还有就是,本人新绘了两张图,一张是《父子》,画的是小倾倾和小阿离,一张是《倾砂》,画的是小倾倾和小朱砂的,群里的姑娘可在群相册查看,没在群里的姑娘,有兴趣的话可以翻看本人的淘宝店铺——定制选图区——《绝品贵妻》一栏,即可看到。

 120 君倾的武功【关于旧群解散】

    “大人……可否帮民女一把?”朱砂看看自己的右肩又看看自己的左臂,觉着她自己现下根本就无法好好地处理这两处伤口,不得已,她只能求助于才踢了一脚的君倾,但此时她心下还有恼意,不肯认错,只是僵着声音道,“大人无礼在先,是以大人不能怪罪民女。”

    朱砂说这话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倾的眼睛,等着他的反应。

    她这么说,不会惹怒他……吧?

    “嗯?”君倾微微一眨眼,“姑娘让我帮你,就不怕我再无礼轻薄于姑娘?”

    “你说了你不会。”再说了,他看不见,不过是让他帮包扎伤口而已,当也不会有什么,这相府里除了她与苏姑娘外再无第三个女人,她自己不行,找苏姑娘不便,她总不能去找小阿离或是君华公子给她包扎,既是如此,她宁愿找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丞相大人来稍微帮她一把。

    朱砂这一句道得不假思索,令君倾直“盯着她看”。

    她没有察觉到她这毫不犹豫就出口的话有何不妥,可却是让君倾怔了怔神。

    若非信任,她不会将这句话道得这般顺口自然。

    她相信他,相信他说过的话,所以她才会向他寻求帮忙。

    君倾没有说什么,只是摸索着床沿坐下了身,而后伸手将藤编小箱里干净的米白色棉布拿了出来,用拇指与食指掐着长度,将那成片的棉布撕成了半指宽的一条又一条布带,朱砂则是慢慢挪回到床沿上坐好,坐在君倾身侧,又咬住了下唇,用一块干净的小棉帕蘸了小碗里的酒水,动作缓慢小心地将自己左臂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净,又抠了一把宽口陶瓶里的药泥捂在伤口上,而后将手臂伸到君倾面前,忍着疼道:“劳烦丞相大人替民女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手臂受伤了?”君倾微抬眸,面向朱砂。

    “嗯。”朱砂习惯性地微微点头,待点了头后才想起君倾瞧不见,故解释道,“弩箭伤了左臂,民女已把弩箭拔出,右肩的旧伤似又裂开,不便自己包扎,只好劳烦丞相大人了。”

    “受这般伤,为何不说?”君倾眼睑微动。

    “些许皮肉伤,死不了,哪有说的必要。”朱砂无所谓道。

    这伤虽疼,却不是不能忍,既然是能忍的疼痛,就没有说的必要,只要不是会死之事,她都可以忍。

    忍这样的疼痛,于她来说,似是早已习惯的事。

    “民女已给伤口上了药,大人帮民女将伤口包扎上即可。”朱砂见君倾不动,只好又道一次。

    君倾沉默着,抬起了双手,他的双手手里正扯着他方才撕成条的棉布,朱砂见状,即刻挪挪身子,朝君倾坐近一些,将手臂凑到了他双手扯着的布条之下,紧着将手臂稍稍往上抬碰到那棉布条,以让君倾知道他可以开始替她包扎了。

    君倾依旧沉默着,微垂着眼睑,开始为朱砂包扎伤口,他的动作很是缓慢小心,轻柔得让朱砂心生一种错觉,觉得他像是害怕心疼她似的而不敢用力。

    伤口虽然很疼,但这会儿朱砂没有再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不放,只是定定看着君倾,看得出神。

    因着君倾微低着头且垂着眼睑,朱砂瞧不见他的眼睛,只瞧得见他密长的睫毛,看着看着,她只觉他那弯翘的睫毛尖儿好似在跳动,似微扇的蝶翼,令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轻轻地拨上一拨。

    因为出神,朱砂像是感觉不到右肩上的疼痛了似的,只见她朝正垂眸认真帮她包扎左臂伤口的君倾愈凑愈近,同时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将委屈的食指朝君倾那密长且弯翘的睫毛一点一点靠近。

    当她的食指只差半寸就要碰到君倾那如蝶翼微扇的密长睫毛时,君倾在这时忽地抬起了微垂的眼睑,吓得朱砂立刻收回手,且还像做了什么错事被大人逮住的孩子似的,甚至将右手背到了身后,她正尴尬地要解释什么,却在瞧向君倾的眼睛时闭上了微张的嘴,同时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因为君倾的眼眸一动不动。

    他什么都瞧不见,不管是她凑到他眼前的手,还是她的尴尬,他都瞧不见。

    所以,她根本不需紧张。

    她的尴尬不被他瞧见,她应当觉得高兴才是,可她不觉得,相反,她觉得心有些闷,似乎想要他瞧见她的尴尬似的。

    忽然之间,朱砂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很疼,疼得厉害。

    心似乎也在疼,可她的心上没有伤,又怎会疼?

    “右肩上的伤,可需要我帮忙?”看不见,君倾便不知朱砂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只是收回了已经替朱砂包扎好了左臂伤口的手,淡淡问道。

    他的语气没有关心,更没有紧张,就像他面上的神色,很是冷淡,若非见过他的笑,朱砂怕是都要以为这个人根本不会笑,更不会哭。

    “嗯,还请丞相大人稍等一等。”这样冷淡的君倾,让朱砂觉得她今夜见过的他的笑根本不存在过似的。

    朱砂吃力地脱下了最后还套在身上的里衣,只着一件亵衣坐在君倾身边,因为只有这般,才便于她处理右肩上的伤,这儿无第三人,且君倾看不见,她并无什么好介意担心的。

    虽是这般说,但朱砂还是觉得尴尬,是以她拉开了与君倾的距离。

    君倾看不见,自未觉得有何不妥,朱砂既说了等一等,他便静默着等。

    看不见她,但能感觉到她在他身边,也能让他觉得足够了。

    只是……

    “今夜无获而返,待得天明,我替朱砂姑娘再到那缕斋走一遭。”君倾始终挂心着朱砂所说的那个总会让她心悸而醒无法安睡的噩梦。

    “丞相大人不可!”朱砂本是咬牙用蘸了酒水的小棉巾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渍,听得君倾这么一说,连忙道,“这种小事怎可劳烦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再因民女而遇到像今夜一般的危险,民女可担不起这个罪责,待得民女肩上臂上的伤稍好了些,民女再自己去一趟即可。”

    “那你便忍着这不能安睡的苦痛?”君倾的声音有些冷。

    朱砂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便很是坦然道:“没什么要紧的,没来帝都之前的三年,民女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不过是多个几日的事情而已,多谢丞相大人关切。”

    “没来帝都之前的三年,都是这样么?”

    “嗯,都是这样。”甚或说,比如今更严重,之前的三年,她不过是浅浅入眠而已,那个噩梦都能找上她,尤其是她堪堪被素心救起醒过来的那一个月,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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