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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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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就紧挨着君倾的身侧睡得正着,君倾微低着头,低垂着眼睑,似是在看君离。
只见他伸出手,摸索到君离的脸,在君离的脸上轻轻抚了抚,将黏在他额上的发丝抚到了耳背后才将他抱起,这才下了马车。
小黑猫在这时候跳上了他的左肩,趴在了上边,“喵——”的叫了一声。
无需人搀扶,也无需人言说,那根本就什么都瞧不见的君倾此时却像什么都瞧得见一般,从容自然地下了马车,走上了相府大门前的五级石阶,绕过了大门内的影壁,往相府西北方向的小棠园走去。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平稳,既无犹豫,也无磕绊,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人看得出他其实是个瞎子?
那名撑着伞的驭手从君倾下了马车后便寸步不离地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他将油纸伞举在君倾的头顶,为他遮了墨色苍穹中洒下的雨水,他自己则是完全露在雨水下,任雨水将他湿透他的神色也不变上一变,似乎在他的眼里,没有他自己而只有身旁的主上似的。
君倾不说话,驭手便也沉默着,只是安静恭敬地为他与他怀里的阿离撑着伞,风灯,只是驭手替自己打着而已。
夜很静,只有君倾肩头上的小黑猫时不时地喵上几声。
小棠园位于相府西北方向的后院内,因着相府里并无女眷,是以这后院只供两人居住,一是君离,一是小白。
阿离的居所为小棠园,小白的则是他自己命名为月白阁。
小棠园里植了满园的海棠树,当此夏末时节,海棠树上正结着一枚又一枚青绿的小小果子,结在枝头,一串又一簇,看去煞是可爱。
走过被海棠树环抱着的游廊,过了穿堂,君倾将阿离抱进了两层小楼的堂屋里。
一路走来小棠园为君倾撑伞的男子未进屋,到了堂屋前的廊下便停下脚步,将伞收了靠在瞧上,将手里的风灯挂到了游廊上,而后便站得笔挺如松,守着这堂屋的门,任是自己身上湿透了都完全不在意。
屋里,君倾将仍在睡眠中的阿离放到宽大的床榻上,扯了柔软的衾被来为他盖上。
衾被为阿离盖上了,君倾却没有离开。
他肩头的小黑猫已从他肩上跳了下来,蜷在床尾处。
君倾坐在床沿上,面对着君离,漆黑的瞳眸定定地“看”着君离,一动不动,仿佛如此就能看到这个孩子似的。
只见他又摸索着伸出手,轻抚上阿离的脸,从他的额抚向眉,再抚向鼻子脸颊,动作轻柔缓慢,以防弄醒了孩子。
君倾手在抚到阿离的眉眼时稍稍顿了顿,那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似在努力地从指尖的感觉来感受阿离的容貌。
这个孩子,如今不知长成了何模样?
是像他多些,还是像她多些?
她——
一思及这个人,君倾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只见他倏地将手紧握成拳,收回了手。
四年,已经四年过去了。
他再次回到了这燕都来。
这一次——
就在君倾面色阴沉地想着什么时,睡得安好的阿离忽然喃喃呓语道:“娘亲,娘亲……”
阿离的呓语让君倾微微蹙起了眉,以为小家伙醒了,不由伸出手碰碰他的眼睛,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然他本是舒展的眉心此刻却是紧紧拧到了一起,像是梦里受了惊吓似的。
“娘亲别不要阿离……娘亲……”小家伙做了噩梦,嘴里一直喃喃不断,蓦地他竟坐起身,从梦中惊醒了,嘴里还喊着,“娘亲!”
可他的眼前哪里有娘亲。
只有他又爱又怕的爹爹。
小家伙本就是从梦中惊醒,这会儿看到坐在床沿上定定盯着他“看”的君倾,又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急急忙忙道:“爹,爹爹……”
只是小家伙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微的发颤,似是紧张又似害怕。
这,这好像是他的床呀,可是,可是爹爹怎么会在这儿呢?爹爹可是很少很少很少过来小棠园看他的呀,他也从没有见到过爹爹这样子坐在他的床边,是不是……
是不是爹爹生气了要骂他打他了!?骂他不听话自己偷偷跑出去找娘亲了?
小家伙心里这么一想着,连忙蹭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未穿就这么打着赤脚站在君倾的面前,站得背直直的,却是将头垂得低低的,用十分诚恳知错的语气小声道:“爹爹,阿离,阿离知道错了,阿离不该自己跑出去让爹爹去找阿离的……”
君倾的手本是轻放在阿离的眉心上,而小家伙这么一跳开,他的手便抚了个空。
他将手收回来时转头面对着已经站在床前的阿离,态度冷淡地问道:“知道错了?”
“是……”阿离将头垂得更低,爹爹会怎么罚他呢?
“知道错了就上床来,睡吧。”君倾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才三岁多点大的阿离更看不出。
可他不敢动,不仅不敢动,还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小小声问道:“爹爹……不骂阿离吗?”
君倾沉默,完全没有要回答小家伙问题的意思。
阿离却像是知道了君倾的答案似的,连忙就爬回了床上去,一边飞快道:“阿离这就到床上去!”
阿离一躺到床上,立刻扯了衾被来将自己盖好,末了才看向君倾道:“爹爹,阿离盖好衾被了。”
“嗯。”君倾只淡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未打算再说其他的话。
或称赞或斥责的话,都没有。
阿离心里很惴惴,他紧紧抓着衾被,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君倾。
可阿离觉得自己看着爹爹好久了,爹爹都还没有走,好奇怪哦。
而且,爹爹脸上有雨水,湿湿的,会冷的。
“爹爹脸上有湿湿的雨水,阿离帮爹爹擦掉可以吗?”小家伙将衾被抓得有些紧,问得小心翼翼的。
他想做的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他的模样却像怕被嫌弃被拒绝似的。
甚或说,他的眼神,是期待要做这一件事的。
他只是……
他只是想要爹爹多留下一会儿而已。
爹爹会不会不理他?
小家伙在紧张期待地等着君倾的答案。
------题外话------
不知道姑娘们喜不喜欢看爹和儿子的互动啊~叔的小心脏又忐忑了
023、不要阿离了
小家伙在紧张期待地等着君倾的答案。
君倾没有立刻回答阿离的问题,他只是面对着阿离,微垂着眼睑,似在看着他一样。
阿离知道他的爹爹看不见他,可被君倾这么看着,阿离还是觉得不安,因为他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爹爹应该不会同意他给爹爹擦擦脸的……
这般想着,小家伙眸中那亮闪闪的光立刻熄灭了,由一脸的期待变为了失落。
爹爹不理他,那是不是爹爹就要走了?
就在小家伙失落地要将自己的脸埋到衾被里去时,只听君倾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不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应声,小家伙却是高兴得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站在床沿上,就站在君倾的身旁,将右手往袖子里缩,扯着这右边袖子就给君倾擦脸,边擦边很是认真道:“爹爹的眼睛看不见阿离,但是阿离可以看见爹爹,阿离可以帮爹爹擦脸的。”
阿离的话让君倾的心蓦地微微一拧,本是一动不动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却是一言不发,就这么静坐着让小家伙帮他擦脸上薄薄的一层雨水。
阿离的动作很慢,也很小心,待他觉得他替君倾擦干了脸上的雨水后,他才很是不舍地慢慢收回手,一边乖巧小声道:“爹爹,好了。”
“嗯。”君倾依旧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既无不喜,也无夸赞,而是稍稍沉默后,道,“阿离,爹需你回答爹一个问题。”
“嗯嗯!好的爹爹,爹爹您问阿离就好。”小家伙用力点了点头,竟是一脸的期待与兴奋,似乎能回答君倾的一个问题是他莫大的殊荣似的。
“你……娘亲的右眼角下,是否有一颗朱砂痣?”君倾问得有些迟疑。
“娘亲呀……”阿离微微歪了脑袋,很认真地思考着君倾问的问题,并未觉得君倾所道的“娘亲”这个称呼有何不妥与不对,只听他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回答道,“没有的,娘亲的右眼角下没有朱砂痣的,但是娘亲的右眼角有……嗯……”
阿离说着,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看了看,又接着道:“娘亲的右眼角下有一块疤痕,比阿离的拇指指甲要大一点点。”
右眼角下没有朱砂痣,但是有一块疤痕……
君倾轻放在腿上手蓦地一颤,便是连眼眸都微微动了动。
阿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着急道:“爹爹爹爹,娘亲不难看的,娘亲很漂亮很漂亮的,爹爹不要不喜欢娘亲……!”
“嗯。”阿离的紧张着急更衬得君倾的神色淡然得近乎无动于衷,只见他从床沿上站起了身,道,“我走了,快些睡吧。”
小小的阿离不会看得出这般的君倾,心正乱。
只听阿离又着急地唤了他一声,“爹爹……”
“还有何事?”君倾对阿离的态度总是凉凉淡淡的,好似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似的。
阿离本还想说关于娘亲的话,可听着君倾那凉淡的声音,他不敢了,只小小声地问道:“阿离想要小葡和小萄来和阿离一起睡,可以吗?”
“他们回家了。”君倾神色冷淡,“小白稍后会过来,好了,我走了。”
“是,爹爹……”对于君倾说的话,阿离不敢多问,更不敢说不。
只见他乖乖地坐在床上,两眼一直盯着君倾看,看着小黑猫又跳上他的肩头,随他一齐离开。
直到君倾走出了屋子,阿离的目光还没有收回,很是不舍的模样。
院子里,正房门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白袍的小白正背倚着廊柱,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歪了头看正跨出门槛的君倾,一脸的不悦和嫌弃道:“我可没说过我要来陪咱儿子睡觉,这明明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干什么推给我?”
君倾未理会他,只是走到他身旁,就着被雨水打湿的低矮栏杆,动作缓慢地坐了下来。
只听小白更为嫌弃地哼了一声,道:“既然不舍得走,怎不在屋里多陪陪儿子,就算你瞎了,也应该感觉得到咱儿子那心里是多期盼你在他旁边多坐坐,真是,阿离有你这种爹啊,我都替他伤心难过哟。”
君倾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而君倾越是这般沉默,小白似乎就越是喜欢说话。
只听他又懒懒慢慢道:“说什么小葡和小萄回家去了,你怎么不直接告诉阿离他们一个时辰前就被你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不必要知道这些。”君倾终是回了小白一句。
“哟,舍得说话了?我还当你不仅瞎了还聋了呢。”小白轻轻一声笑,“什么叫不必要,你不想就不是不想,明明比谁都在乎你那宝贝儿子,偏生的还要在阿离面前装成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要是阿离,肯定想着自己绝对不是亲生的。”
君倾又是沉默,面色却未因小白的话而有何变化。
“呿!真是愈来愈像个哑巴,真是愈看愈惹人厌哪,小时候也不见你这般惹人厌哪,怎么现在就长成这种样儿了?啧啧啧,看着你长大的我可真是想不通。”小白总能不在意君倾的态度而自说自话,也不管君倾理或不理会他,“你以为你夜夜在儿子睡着后都到这小棠园来看儿子,儿子会不知道?你身边这些小东西不会跟儿子说?”
只见此时君倾的身上及身边,不知怎的就聚来了一只又一只小鸟儿,或停在他的肩上,或停在他的腿上脚背上,又或是停在他的身边,或蹦跳或用喙轻轻啄着他的衣裳,均是与他很亲昵的模样。
而那只小黑猫,明明很想抬爪子挠那些小鸟儿的模样,却又只是乖乖地趴在君倾腿上,两眼定定盯着停在君倾膝盖上的一只灰色小鸟儿。
君倾则是抬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停在他右肩上的一只褐色小鸟儿的脑袋,道:“它们不会说的。”
“我倒是忘了,这些个大小东西,可一个两个的都听你的话得很,有你在,自然就不会听你儿子的话了。”小白很是嫌弃的睨了君倾一眼,站直了身子,摆了摆手道,“懒得和你说话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到屋里找咱儿子说话去,趁着你还没死啊,我就好好陪咱儿子,等你死了,我可就不管他了,届时他就要变成没爹没娘的苦孩子咯。”
小白摆着手,跨进了门槛,进屋去了,也不管君倾作何反应。
君倾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垂着眼睑摸着停在他腿上的小鸟儿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方才替他打伞来后一直站在屋外候着的黑衣男子走到了他身旁,恭敬地低声问道:“主上今夜可还是等小公子睡熟了才走?”
“不了,今夜有小白陪他。”君倾道了一声,随后竟是对他身上及身旁的小鸟儿们道,“都去歇着去吧,今夜有小白在,不用守着阿离了。”
小鸟儿们像是听得懂君倾的话似的,不约而同地啾啾了两声,分别在他肩头、腰带或是鞋面轻轻啄了啄,随后扑扇着翅膀,飞走了,飞进了夜色里。
“君松。”待小鸟儿们飞走后,君倾自矮栏杆上站起身,沉声唤了身旁的黑衣男子一声。
“君松在,主上尽管吩咐。”君松低垂着头,更恭敬了的模样。
“去……去查一查安北侯府里那名名叫朱砂的女子。”君倾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低很沉,若非耳力好的人,怕是根本听不到。
“是,属下即刻便去。”君松立刻领命,却又道,“属下先送主上回棠园。”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是,主上。”
君松走了,君倾却还站在廊下,屋里照出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照在了雨水里。
他走进了雨里,并未撑伞。
就这么走在冰凉的夜雨里。
屋子里,阿离正一脸伤心地窝在被子里,眼睛红红地对小白道:“小白,娘亲是不喜欢阿离所以才不要阿离的,爹爹是不是也不喜欢阿离?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要阿离了?”
可这时候天上正响雷,小白正使劲地往衾被下缩,使劲往阿离的怀里缩,他害怕还来不及,哪里还管得了阿离说什么。
是以他没有发现,小家伙的脸正慢慢变得通红,鼻息也变得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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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这章是公众章节的肥章啊~都想给自己点赞了!哦呵呵~
024、为何回来
本以为不平静的夜,谁知却是异常的平静。
沈大公子沈奕没有再到梨苑来,亦没有唤人来传朱砂,三姨娘那边也不见有何动静。
这个夜,朱砂趴在妆台上睡,睡得平静,虽她总在断断续续地做着梦,梦中总有一双漆黑幽深的瞳眸,可她却竟是睡得异常沉稳舒适,仿佛那出现在她梦中的幽深瞳眸是能让她安睡的良药似的。
朱砂是在素心的喃喃声中醒过来的。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雨停了。
素心正坐在她身边,边抚着她的头发边轻声道:“小宝小宝,不要趴在这儿睡好不好?这么趴着睡不舒服的,小宝到床上去睡好不好?”
“小宝觉不觉得冷?素心给小宝披了衣裳了,小宝应该不会觉得冷了的。”
“素心想把小宝抱上床去的,可是素心发现,小宝长大了,素心抱不动小宝了,所以就只能帮小宝披衣裳而已了。”
“小宝呀,素心就在这儿陪你哦,素心会一直守着小宝,不让小宝被坏人抢走的。”
素心坐在朱砂身旁絮絮叨叨个不停,是以当朱砂睁开眼看她时她连忙着急道:“小宝小宝,是不是素心说话吵醒小宝了?那素心不说话了,小宝继续睡哦,记得到床上去睡啊。”
素心着急地说着话,还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指了又指一旁的床榻。
在妆台上伏了整整一夜,朱砂现下觉得身子酸得有些厉害,被压着的右边脸也觉得有些发麻,颞颥有些发胀,是以她抬起手闭起眼轻轻揉着自己的颞颥,一时间未回答素心的话。
听不到朱砂说话,再看着朱砂的动作,素心更着急了,“小宝是不是不舒服?小宝是不是头好难受?素心能不能帮到小宝?”
素心这紧张着急的模样,就像是母亲对自己孩子才有的疼爱。
而在素心心里,是的的确确将朱砂当成了她的亲生骨肉,给了朱砂全部的疼爱。
小宝,是她给女儿起的小名儿。
可偏偏,朱砂不是她的女儿。
而她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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