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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说她是好心吧，偏偏她刚想出了一个顶歹毒的主意。

　　　　杨云戈却是知道她一向受不了这些事情的，便吩咐了一声，找了个女骑去给玉楚楚上药。想了想索性把这大狱中除了宋长都换成女骑。

　　　　怎么一早没想到……

　　　　他拉了郑蛮蛮的手，道：“走吧，身上都臭了，带你洗洗去。”

　　　　他们走出门，郑蛮蛮就听见玉楚楚传出了一声极低极沉的闷哼声。

第149章　如此酷刑（）　
在现代受过伤的人，用酒精消过毒的人都知道那种滋味，简直就跟药水一口咬住了伤口那样。

　　　　古代是没有酒精的，所以消毒是用酒。原理和效果都差不多。但是感觉实在说不上美妙，就跟往伤口上撒盐是一样一样的。

　　　　郑蛮蛮只要想到自己脖子上那一点点伤口都痛得要捶墙，玉楚楚刚被拖出去抽了一顿鞭子，浑身都是伤口，保证处处破了皮，而且还被点了穴不能动弹，还不得活活疼死？

　　　　她一边想着，然后有点心虚地跟着杨云戈屁颠屁颠地往外走。

　　　　王妃放了话，他要是敢带郑蛮蛮出大牢，就撤他八部骑兵骑主之权。纵是杨云戈，这一次也只能忍气吞声。

　　　　不为别的，若是这个时候他被撤了权，那郑蛮蛮在牢里，便真的只能任人鱼肉了。

　　　　因此她没有把郑蛮蛮带出去，而是让人把浴桶搬了进来，在狱卒的休息室内里注好了一桶热水，然后让郑蛮蛮爬进去。

　　　　“您不下来？”郑蛮蛮有些意外。

　　　　“成什么体统。”他淡淡道。

　　　　“……”郑蛮蛮嘀咕了一声。

　　　　她洗澡，他就坐在旁边看着。郑蛮蛮大致跟他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并总结道：“褚鸾郡主果然是才貌双全，十分聪明。”

　　　　杨云戈微微一哂：“没把你吓坏？”

　　　　“吓坏了，以为骑主会来。结果您没来。褚鸾郡主进了大牢，还把门给拴上了，宋将军他们也被打发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去。多危险啊。”

　　　　“不是这样，狐狸尾巴怎么敢露出来？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是我的死地。”郑蛮蛮嘀咕道。

　　　　不一会儿，她洗好了，杨云戈把她从浴桶里抱孩子似的抱了出来，然后包住。

　　　　郑蛮蛮这才发现，仔细看他的眉眼，似乎有些憔悴之色。看来这两天，他也熬得十分辛苦。

　　　　“……和王爷王妃吵架了？”

　　　　“没有。”他淡淡道。

　　　　只是这辈子在父母面前他就没有低过头。这次却不得不低头，于他而言，那是从来没有过的煎熬。

　　　　他第一次知道了在父亲的冷嘲热讽下只能硬着头皮静静听着是什么滋味。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手中最重要的权力是母亲赋予他的，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收回。

　　　　对杨云戈而言，这无疑是非常痛苦的。

　　　　郑蛮蛮约莫猜到了是什么形势，确实有些内疚，轻声道：“都是我连累了您。”

　　　　杨云戈搂着怀里这个娇小的身子，低头看到她的一小截小腿露了出来，在这个粗陋而残酷的地方却显得那样的美丽白皙。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抓了上去。

　　　　“不，我也该吃吃亏了。”他低声道。

　　　　郑蛮蛮一时无语，半晌，道：“您现在……相信我了吗？”

　　　　杨云戈笑了笑，道：“还跟我较劲？”

　　　　郑蛮蛮撇撇嘴。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凳子上站着，道：“把衣服穿上吧。”

　　　　郑蛮蛮顿时面红耳赤。这个高度，她怎么敢把蔽体的东西脱掉重新换？

　　　　她道：“你，你背过身去。”

　　　　杨云戈一把把她身上那条大巾子扯了下来，道：“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郑蛮蛮惊呼一声拿手去挡。

　　　　杨云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故意不屑地道：“又没揣着几两肉，还躲躲藏藏个什么劲儿。”

　　　　说是这样说……他自己的耳根子却有些微微发红。

　　　　郑蛮蛮也不跟他啰嗦了，三下五除二穿上了新囚服，然后把自己坐在长条椅上让杨云戈给她穿上鞋。

　　　　他道：“送你回去。”

　　　　“还要住多久啊？”这时候她开始可怜兮兮的，浑然忘了当初是她自己死活要住进来的。

　　　　杨云戈淡道：“不知道。得看你的本事了。你把人家弄到你隔壁去住，正好，嗯，你把她的嘴撬开了，你就能出来了。”

　　　　“……这么血腥的事儿，我干不好吧？”

　　　　杨云戈笑睨了她一眼，道：“我觉得你，挺有天赋。”

　　　　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下就把她推进了牢里，命宋长来落锁。

　　　　并吩咐道：“少给她吃点，别她要什么都给她买！一天就三顿饭，不能更多了。”

　　　　“……是。”宋长道。

　　　　郑蛮蛮欲哭无泪，难道又胖了？

　　　　在监狱还能养胖，她恐怕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郑蛮蛮又跑去牢栏边看玉楚楚。却见她脸色苍白，已经躺在了地上，双目紧闭，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气息有些重。

　　　　“她怎么了？”郑蛮蛮问宋长。

　　　　“疼昏过去了。”宋长淡淡道。

　　　　“县主，是否还照您的吩咐，不给她饭吃？”

　　　　“都受了伤，不吃东西怎么行？”

　　　　宋长被她理所当然的质问噎了一下。

　　　　不是你不让人家吃饭的吗！

　　　　郑蛮蛮想了想，道：“我记得这个季节，辽南的李子最酸了。你去买李子吧，买好多好多李子。”

　　　　“县主要吃李子？”宋长道。

　　　　心里却犯嘀咕，难道是有了……不然那东西谁吃得下去啊。

　　　　“不啊，给她吃。”郑蛮蛮指了指昏迷不醒的玉楚楚。

　　　　“！！！”

　　　　郑蛮蛮回过头，道：“不给她吃，饿死了她我心里过意不去。但是让她吃吧，我又觉得不甘心。所以你快去给我买李子来。从明天开始，一天三顿就给她吃李子，爱吃不吃。”

　　　　她说这话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色的囚服，长发披散，趴在稻草垫子上。就在前一刻宋长还觉得她娇小可人，甚至挺可爱的……

　　　　然后宋长就觉得自己整个被雷劈了。

　　　　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啊！

　　　　宋长应下来的时候，还觉得背脊发凉。

　　　　转个身，郑蛮蛮又开始哼着小曲儿，在月光下划拉着她的小木头玩，也不知道她究竟想雕个什么东西出来。

　　　　第二天也没让人给玉楚楚用刑。郑蛮蛮就坐在她身边给她讲故事，反复跟她讲生命的伟大和不该轻生自绝。

　　　　玉楚楚眼皮都不抬，不理她。

　　　　只在她说累了喝水的时候不屑地瞟她一两眼。再就是她吃饭的时候，玉楚楚手里抓着那些酸死人李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不吃会死。玉楚楚心想，那我就绝食自杀吧。

　　　　于是她就开始绝食了。

　　　　宋长看不下去了，道：“县主，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

　　　　郑蛮蛮道：“叫你们拖出去打一顿，也会没命的。你不能这样，对女孩子，要温柔点。”

　　　　宋长：“……”

　　　　玉楚楚是硬生生熬到晚上，一口水都没喝。可惜的是她身上的伤口经过了很好的护理，她没有发烧。只能躺在稻草垫子上等死。

　　　　夜深人静的时候，郑蛮蛮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又爬到牢栏边上去，轻声叫：“玉楚楚，玉楚楚，你醒了吗？”

　　　　那边，玉楚楚跟死尸一样挺着，没动静。

　　　　郑蛮蛮就道：“等死也挺无聊的。我给你一本书看吧。”

　　　　“……”

　　　　她就去她的家当里搜了搜，搜出一本杂谈，扔过去给隔壁，道：“这本给你看。看完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换。”

　　　　玉楚楚一动不动。

　　　　然后郑蛮蛮就回去挺尸了。

　　　　第二天一早，郑蛮蛮爬起来的时候，发现玉楚楚抱着个李子在啃。见郑蛮蛮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玉楚楚的眼神有些闪烁，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流眼泪。

　　　　太特么难吃了……

　　　　尤其是舌头上还有伤口，又酸又疼的。可是玉楚楚心想，不行，她不能死，她得吃下去。为什么啊？

　　　　因为昨天郑蛮蛮丢给她的那本书里头有玄机。那个蠢货，也不看，就随便丢了本书过来。结果里头夹着杨云戈的手记，是八部骑兵的一部分兵力分布图。虽然不知道杨云戈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给郑蛮蛮，但是玉楚楚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活下去的欲望。一定要活下去，把这份资料带出去给她的族人们。

　　　　郑蛮蛮吃着她最爱的小包子，问玉楚楚：“书看完了吗？要不要给你换一本？”

　　　　玉楚楚背了个身，不理她。

　　　　郑蛮蛮无聊地道：“这包子肉太多了，你的李子怎么样？够不够酸？”

　　　　玉楚楚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怨毒来。

　　　　郑蛮蛮自说自话了一会儿，玉楚楚都没搭理她。过了一会儿有人来给玉楚楚上药，玉楚楚又疼得死去活来的。

　　　　连郑蛮蛮都听见她被点了穴还不停地啜泣，躺在那眼泪流了一脸。

　　　　这边是郑蛮蛮和宋长等人嘻嘻哈哈，玉楚楚浑身疼得睡在稻草垫子上，身边只有一大堆酸得要倒牙的李子。她简直要疯了。

　　　　本来以为郑蛮蛮只是小打小闹。结果两天过去，玉楚楚已经眼窝深陷，双目凶光毕露，神形憔悴，看着十分骇人。

　　　　这已经是接近崩溃的状态了。

　　　　可是玉楚楚还是死活不招。

　　　　宋长看了，觉得不能再让她胡闹下去，就让人报了杨云戈。杨云戈想了想，觉得西羌人都不怕死，就是打死他们也没用。

　　　　不过玉楚已经被郑蛮蛮折磨得差不多精神要崩溃了。这个时候，该上他们的秘密武器了。

　　　　于是第三天清晨，郑蛮蛮还在睡大觉的时候，牢外传来了动静。

　　　　是玉楚楚，她正在撕心裂肺的惨叫。

　　　　郑蛮蛮一下就吓醒了。要知道玉楚楚可是条女汉子，打死不吭声的，竟然能让她惨叫成那样……

第150章　能好多久（）　
宋长看见她醒了，还特地问她：“县主醒了，今天想吃什么？玲珑阁的小包子？”

　　　　郑蛮蛮噎了一下，道：“那就小包子吧。玉楚楚呢？”

　　　　宋长云淡风轻地道：“骑主正在逼供。”

　　　　“骑主来了？带我去看看呗。”郑蛮蛮道。

　　　　宋长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坚决地摇摇头：“骑主吩咐我在这儿看着您。”

　　　　今天杨云戈的心情很不好，宋长坚决不想去惹他。

　　　　郑蛮蛮缠了他一会儿，屁用没有，她也就老实了，自己乖乖地等包子吃。

　　　　而在大牢的深处，杨云戈亲自坐镇，正在逼供。

　　　　褚鸾虽然没有查到玉楚楚是西羌公主，可是把她的私生活状态查得清清楚楚。连她和她身边的小侍卫有一腿，褚鸾都查出来了。

　　　　此刻，玉楚楚的心肝小侍卫就被捉了来，在她面前尝遍了牢里的酷刑。

　　　　所以玉楚楚才惨叫成那个样子，比她自己受刑还要难受百倍，只觉得心都被剜了那般疼。何况近几日她被郑蛮蛮折磨得已近崩溃，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杨云戈坐在一边，抬手示意酷刑稍止，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说了，我便可放他一条生路。”

　　　　侍卫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睁开浑浊的双眼，低声道：“公主，您千万不能说……属下，属下死不足惜。”

　　　　玉楚楚摇摇头，泪流满面：“你为我出身入死，我发誓今生都是你的人，死也是要在一起的。我又怎么能为了我的抱负弃你不顾。”

　　　　小侍卫微微露出一丝憔悴的笑意，道：“我是甘愿为公主死的。”

　　　　杨云戈敲敲桌子，道：“你本就是我大燕子民，何必为了一个亡国余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若不是她，你现在还好好在自己家里呆着，锦衣玉食，按你的年纪也已经甜妻美妾，岂不快活？”

　　　　小侍卫一身是血，可是正气凛然，冷冷地道：“你懂得什么，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若是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便是活着，也没有意思。”

　　　　杨云戈站起来，一把揪住玉楚楚的头发，迫她仰着脸，似笑非笑，道：“倒还是个美人。不过要是我把她的脸毁了，你还愿意守着她一辈子吗？”

　　　　小侍卫惊恐地道：“你别碰她！你要打打我！”

　　　　玉楚楚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杨云戈残忍地道：“你们相守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年少时期的诱惑罢了。等到你们真的成亲，她年老色衰，你一无所有，又要如何相守？为了她，弄成这样又何必呢？你说吧，说了，我放你出去，帮你洗干净身份，放你回家去，好好侍奉你的父母。难道你不觉得愧对他们吗？”

　　　　小侍卫难过地道：“我……”

　　　　玉楚楚猛的睁开眼睛，却见她的小情郎温柔地看着她。

　　　　那一刻，整个牢里凝重血腥的气氛似乎也被缓和了过来。

　　　　小侍卫看着玉楚楚，他眼里好像只有她一人了，道：“楚楚，你别怕。”

　　　　玉楚楚终于失声大哭起来。

　　　　她身为公主，从小却当成替身来养，尝遍了苦头。国亡之后，长姐高高在上，冷眼睥睨地看着她。她不过是西羌的一颗棋子，从来没有自我。

　　　　在旁人眼中，她是木讷的，无趣的，呆板的。甚至同胞双生，她连容貌都逊色自己的长姐。她其实从来没有在意过什么人，也没有被什么人在意。

　　　　只有他……为她抛下一切，随她远走，甘心做她身边一个没有什么名分的小侍卫，一直陪伴他。

　　　　这个时候，生命风雨飘摇，不堪一击。他温柔地让她别怕，仿佛在说，他愿意陪她一直走到最后，面对所有的一切。

　　　　半晌，她有些虚弱地道：“我说。”

　　　　“楚楚！”

　　　　玉楚楚看着他，泪流满面，却是带着笑意的：“我说，我都说。”

　　　　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了去。是啊，亡国的担子，她背了这么久。所有人都告诉她应该要这么做，不然对不起她的列祖列宗。可是把她当成替身养的祖宗又何尝对得起她？

　　　　她怎么能……为了一个荒谬的梦想，就放弃自己心爱的人的性命？

　　　　小侍卫忍不住也哭了起来，道：“你王姐会杀了你的。”

　　　　玉楚楚摇摇头，道：“我不怕了。”

　　　　杨云戈一把把她提了起来，丢在椅子上，让文官摘录口供。

　　　　她一边说，眼里却看着她的小情郎，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视线。仿佛只要看着他，她的心中就无比平静。

　　　　最后，她被送回牢里的时候，回过头看着杨云戈说了一句话：“他说的对，你是个没有心肝的人。我若是不死，便等着看，你和郑氏能好到几时。”

　　　　杨云戈微微一哂。

　　　　郑蛮蛮在牢里听那边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胆战心惊的，看着那地上的李子，难免也觉得有些心虚起来。

　　　　玉楚楚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不见伤，只是披头散发，双目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那般。

　　　　郑蛮蛮小心翼翼地递了个包子过去给她，斟酌道：“你吃吗？”

　　　　玉楚楚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这郑蛮蛮可不敢随便答应，给她一个包子吃也已经是极限了。她不说话，警觉地看着玉楚楚。

　　　　玉楚楚道：“能说的我都说了，我已经活不成了。纵是不死在牢里，我出去，我的族人也不会放过我。”

　　　　郑蛮蛮一愣，她都招了？

　　　　玉楚楚看着她，认真地道：“我求你，你让他们把三郎还给我，他也只剩下一口气了，你让我们死在一块儿。”

　　　　“三郎？”

　　　　玉楚楚又哭又笑，道：“是啊，我的三郎，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你让他们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郑蛮蛮愣愣的，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看见杨云戈皱着眉站在牢外。

　　　　“她说的是真的？你抓了她的情郎？”郑蛮蛮道。

　　　　杨云戈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郑蛮蛮轻咳了一声，道：“若是……不要紧了，不如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杨云戈看了她一会儿，转过身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扶了进来，送进了玉楚楚身边。

　　　　看着玉楚楚扑在那男子身上大哭的样子，郑蛮蛮怪不忍心的，道：“给他上药吧。”

　　　　顿时玉楚楚回过头，双眼血红地看着她。

　　　　“……我这次真是好心。”郑蛮蛮呐呐地道。

　　　　杨云戈嗤笑着摇摇头，道：“你还要住在这儿吗？还是给你换个牢房？”

　　　　郑蛮蛮想了想，道：“就住这儿吧。”

　　　　她还挺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的。没办法，女孩子嘛，八卦的本能高于一切。

　　　　杨云戈让人打开牢门，进去了，把她叫过来，给了玉楚楚的供词让她看。

　　　　“西羌公主北上了啊……”她叹道。

　　　　杨云戈哼了一声，道：“她逃不出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