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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来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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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你得铺上桌单,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上饭桌,万岁爷进膳时,你必须目不斜视,时刻听从吩咐,王公大臣们的‘膳牌’你要及时呈递,由万岁爷决定是否召见。早膳后,万岁爷开始批阅奏章、召见大臣议事,这个时候你更不能马虎……”
  王公公下面的话我根本听不下去了,单单卯时起身就把我吓了一跳,卯时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五点吧,我还从没有那么早起过,更何况那些个要注意的事情,听的我头都晕了。
  王公公见我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笑了笑:“姑娘别紧张,慢慢来,刚开始会有些不习惯,时间久了就容易应付了。”
  “多谢公公提携。”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姑娘言重了,以后或许还要仰仗姑娘提点。”
  王公公可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对我这样一个小宫女也要乘机拉拢一下。
  皇上睡下了,我一天的差事也就结束了。回到屋里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换了地方换了床睡不安稳,错过了时辰也睡不着。
  夏夜的炎热让我烦躁不安,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感情那么脆弱,一丝莫名的惆怅袭上心来。既然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反正这么晚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披上一件衣裳,轻轻的带上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深夜的皇宫,万分寂寥,除了偶尔走过的夜巡侍卫,看不到一个人影,这深宫总给我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算了,还是不要随便乱转了,正当我要回去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哭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深更半夜的是谁在哭?我屏住呼吸,专注的辨别哭声的方位所在。侧耳听来,却又没了声响,大概是我听错了吧。我刚要走,又是一阵呜呜的哭声,这下我听的非常清楚,绝对不是我的错觉。在这寂静的深夜,我不禁一阵毛骨悚然,莫非有鬼?我呸了一声,我这个做医生的怎么也开始相信这个了,难道到了古代连胆子都变小了。这声音似乎来自西北边,我给自己壮了壮胆,顺着哭声悄悄的摸了过去。
  一个满身素缟的女子跪在地上,周围摆满了灵位,我心里数了一下,大约有二三十个,地上还放着几道菜和一壶酒,像是正在祭奠,朦胧的月光下我看不清那些牌位上的名字,只是暗暗心惊,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快点离开的好。我转身要走,脚下却是一滑,我忙拉住身旁的树才定住了身形。
  “谁,是谁躲在那里?”一不小心我的行踪已然败漏,只能从墙角走了出来。
  借着月光我已看清楚了她的长相,肌肤胜雪,明眸皓齿,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样子。“姑娘不必惊慌,我只是路过此处,绝无任何窥探之意。”
  “原来是养心殿的冷若涵姑娘,奴婢失礼了。”她朝我福了福身。
  “你何以认得我?”我有些好奇,今个还是我第一天当差呢。
  “奴婢是浣衣房的,名叫映雪,今天在养心殿见过姑娘。”她说话慢条斯理,声音像黄莺儿打啼。
  “映雪,这个名字倒很衬你,那你深夜在此祭奠何人?”我随口问道。
  “这些都是我的亲人,几年前在一场灾害中死去,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祭拜一番,没想到今天会惊扰了姑娘。”她神色平静,不像是在说谎,而我也并不是个刨根问底儿的人。
  “不妨事,既然如此,可见你一片孝心,我们在这遇上也算有缘,容我也拜上一拜。”我点上一注香,向那些牌位拜了拜,最靠近我的那个灵位写着刘什么的,可惜字迹潦草,后面几个字无法辨认,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你快收拾一下回屋吧,给守夜的侍卫看到你我都有麻烦,以后若要祭拜你可去我房中,不要再来这里了。”我帮着她把地上的东西全收了起来。
  “多谢若涵姑娘,奴婢感激不尽。”她感激的朝我笑笑。
  “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我们都是服侍人的,也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如你不嫌弃,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我今年十七,你呢?”我的同情心再度泛滥。
  她轻声回道:“映雪十五,如此你便是我的若涵姐姐了。”
  就这样,来养心殿的第一天,我便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妹妹。
  几日后。
  “万岁爷,大不列颠国的画师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是不是现在就传他进来?”王公公通报道。
  雍正抬起头,略微思索了下,“好,你去传吧。”
  大不列颠国,不就是英国吗,中国古代的字画名扬天下,明有唐伯虎,清有郑板桥,中华大地人才比比皆是,为何要找个黄毛绿眼睛的洋鬼子来画像?
  那西洋画师才二十来岁,是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倒是和沈豫鲲有些相似。
  “大不列颠国画师艾伦见过大清帝国皇帝陛下。”他微微朝雍正鞠了个躬,从随身携带的画箱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假发套递了给我。这是做什么用的,我纳闷的接了过来。王公公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给皇上戴上。哈哈,我无法想象雍正戴上这个假发会是怎生模样,我强忍住笑意,将那假发套在雍正的头上,再把他的辫子往里藏了藏,这样从前面看就不着痕迹了。
  “小孩,你帮忙把画布拉好。”咦,这个老外的中文说的还有模有样的。
  他叫的是小绪子,自打我离开太医院后,王公公就将他也调来了养心殿。
  “你这小孩,叫你要把画布拉紧,弄的这样皱,你叫我怎么画?”他硬邦邦的甩了句话出来。
  小绪子委屈的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而是用力固定住画布。
  可那西洋画师明显不想放过他,嘴里还是喋喋不休的骂着,
  “You are really shit。”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英文,并且狠狠的推了小绪子一下。
  “Shut up! What a stupid idiot! You've gone too far! Nonsense! What a bird man!
  Hey!wise up! You eat with that mouth?You want to step outside?You're a jerk!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You stupid jerk! You have a lot of nerve!
  士可忍孰不可忍,当我们好欺负吗,我的心头火起,叽里呱啦的回敬了他一串脏话。
  养心殿中的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包括那个艾伦在内,我心里暗暗的骂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如今成了众矢之的。
  艾伦走到我跟前,缓缓的举起手,怎么,想打我啊,我寻思着要怎样脱身,他的动作却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他将手伸到胸前,深深的给我鞠了一躬,接着又捧起我的右手亲吻了一下,“大清国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我失礼了,还请姑娘和皇上见谅。”
  这个老外还有点君子风度,倒是我小心眼了。
  我莞尔一笑,抽回了手并向他还了礼。
  大约半个时辰后,画像完成了。艾伦退了出去,我仔细的看了看,问道:“皇上,这画的真好,您看是挂在何处较为妥当?”
  雍正挥了挥手,“王一忠,你们先退下。”
  我放下画布,也准备出去,雍正指着我,“你留下,朕有话要问你。”
  完了,一定是要问我关于那些英文的事,我脑子飞速转着应对的方式。
  奇怪,怎么等半天了也不见他开口问,我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只见他黑着一张脸,眼中怒火燃烧,紧握双拳,显然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他这是怎么了?莫非怪我怠慢了那西洋画师,可是他都已经道歉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他磕头赔罪不成,这皇上做的还真是小气。
  “你离朕这么近干吗,挡住朕的视线了。”他的口气很不好,森冷而又僵硬。
  我忙退开了几步,几乎退到门口才停了下来。
  “你退那么远,那谁来服侍朕?”
  敢情是耍我来着,近也不是,远也不是。“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还请万岁爷明示。”
  他不言不语,始终将我晾在一边,足足站了近一个时辰我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好不容易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你要作何解释?”
  “皇上,如果你是问那些话的意思,奴婢可以一字不差的告诉您,这些个都是骂人的话。但是如果要问我从何处学得,那奴婢就只能编谎话欺瞒皇上了。”诚实是一种美德,只是我的出现过于奇特,任谁都难以置信,连他也不会例外。
  他挑了下眉,脸上泛出了笑容,“你身上究竟瞒着朕藏了多少本事?”
  “奴婢不敢,也就只有这些了。”我老老实实回道。
  “今天的事朕就不追究了,这盒翠玉豆糕赏了你了,你下去吧。”他微微一笑。
  “谢皇上。”我松了口气。
  刚走出养心殿就被王公公拦了下来,“冷姑娘,你没事吧?”
  “劳公公费心了,若涵没事,瞧,这还是万岁爷赏的点心。”我颇有些得意。
  “呵呵,我就知道皇上不会为难姑娘的。”王公公狡猾的笑着,和以往的神情有些不一样。
  “公公此话何意,若涵不明白。”我确实是一头雾水。
  “这,冷姑娘,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王公公今天似乎有些热心过头了。
  我虚心请教,“还请公公明示。”
  “姑娘,这西方的礼节老奴是不太明白,但是在我大清的国度上刚才的情形却是有些男女授受不清了。”王公公直言不讳。
  “公公,这只是西方一个很普通的吻手礼,表示尊重而已。”我也直截了当的回道。
  “恕咱家多嘴了,姑娘,这个你和老奴讲没用,要万岁爷知道才行。”王公公好意的提醒道。
  这又关雍正什么事了,我有些纳闷,莫非他是在吃醋?对于他刚才的举动我突然能理解了,想到这,我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多谢公公提点,若涵十分感激。”
  “冷姑娘,老奴枉自揣测君心,还请姑娘好自为知。”王公公说完就进了养心殿。
  难怪刚才皇上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呢,一会说我离他太近,一会又嫌我离的太远,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原来他的爱就凝结在他深锁的眉头之间,我的心情大好,真想找个人分享一下。
  对了,好几天没见过映雪了,还怪想她的,这翠玉豆糕正好拿去和她一起享用。
  我踏着愉快的步伐向浣衣房行进。从养心殿到浣衣房要经过一条曲折的斜径,远远的我就看见映雪和一个男人在说着话,那男子背对着我,我只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们说着说着,脸越贴越近,最后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嗨,小妮子春心动矣,待会定要嘲笑她一番。这样子偷看别人的隐私好像有些不道德,我便故意的咳了几声。
  那男子迅速推开映雪,朝浣衣房后门走去,等我走近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映雪见过姐姐。”她娇羞的神情很是惹人怜爱。
  “妹妹啊,刚才的男子是谁?”我还在朝那人离去的方向张望。
  她羞涩的说道:“既然姐姐都看见了,映雪也不再隐瞒,他是宫中的侍卫,和映雪也算两情相悦。”
  原来是御前侍卫啊,怪不得我觉着眼熟呢。“妹妹,宫中的规矩你很清楚,是绝对严禁私相授受的,以后你可得小心,我看见了自然没事,但要是让别人瞧见了随便嚼个舌根就由你好受的了。”
  “多谢姐姐关心,映雪以后自当留心。”她的脸上仍是荡漾着甜蜜的微笑。
  “这是皇上赏赐的翠玉豆糕,我特意拿来一起尝尝鲜。”我把点心盒子递了过去。
  映雪故作羡慕状,“姐姐,万岁爷对您真是不一般呢。”
  “小妮子瞎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作势去扯她的面皮。
  “姐姐,那映雪还是情愿你用点心来堵住我的嘴。”她立刻塞了块点心到嘴里。
  “快吃吧,小馋猫,这些都留给你了。”我打了下她的头。
  从映雪处出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今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早,日头也特别毒,在太阳底下才走了一会我便感觉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扑通”一声,一位守护养心殿的御前侍卫倒了下来,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我忙上前推开人群,给那昏倒的侍卫把了把脉,“不碍事,他只是中暑而已,你们赶紧把他抬到树阴下去,我开个方子给他调养一下。”
  围观侍卫只是将他抬去了树阴下,再无人理我,我这才记起原来我已经不是太医了。我自嘲的笑了笑,这真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冷姑娘,皇上叫你呢。”
  我答应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你还记不记得圣旨上是怎么说的?”雍正满脸的怒气。
  “奴婢记得。”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咳嗽一声,“那你说一遍给朕听。”
  “……禁止碰触一切和医学有关的事情……”我低语道。
  “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违抗圣旨?”他的语气并不重,只是神情严肃。
  “万岁爷说的可是刚才侍卫晕倒的事情?奴婢只是给他诊脉而已。”我不以为然。
  “违抗圣旨可是死罪。”他冷哼一声。
  我争辩道,“所谓医者父母心,奴婢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迅速说道:“若要治病,你也只能给朕一个人治。”
  我猛的抬头,他这算是在向我表白吗?
  他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见我盯着他,他的眼神有些犹豫,咳嗽了一声转开了头去。我的心“咚咚”直跳,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逃避吗?我究竟何时才能逼出他的真心?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人捅破这层纸,既然他不敢,那就由我来。我走到他的面前,硬是对上他的眼睛:“万岁爷刚才说的话奴婢没有听清楚,能不能请皇上再说一遍?”
  “你的脸那么红,是不是专注于某事的时候都会如此?”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难为他还记得我当时的胡言乱语。
  他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然后双手环住我的腰缓缓的拥我入怀,我闭上了眼睛,静静的享受着这份柔情,原来爱情的距离就是眼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在我的注视下他的真心已无所遁形。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一种成熟男性的气息,他的怀抱好温暖,暖的我都舍不得离开。他轻轻的托起了我的下巴,他的唇离我越来越近,没来由的我脑子里闪过他酒醉那晚的情形,想到了若曦,我的心重重的一沉,我不要再做替身,没等我做出任何拒绝的举动,他的唇已经覆盖住我的,瞬时我觉得天旋地转,心跳加快,全身无力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罢了,即便是替身我也认了。
  “皇伯伯,承欢来给您请安了。”听到这稚嫩的声音,我迅速恢复了理智,忙不迭的推开他,远远的躲到一边。
  十三爷牵着承欢的手走了进来,“四哥,这孩子非要跟着来,真拿她没办法。”
  “来承欢,过来这边让皇伯伯好好看看。”雍正的脸上满是宠溺。
  “姨,想死承欢了。”承欢看到了我飞一般的扑了过来。
  我搂着她,亲了亲她可爱的小脸,“姨也好想承欢啊。”
  “涵小姨,为什么你的脸红成这样,是不是病了?”童言无忌,我不和她计较。
  “是啊,若涵,你怎么了?”十三也是关切的问。
  我的脸烫的越发厉害,都不敢看十三爷,“这个,我是有些不舒服,万岁爷,奴婢先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他摆手道。
  回到屋里,我的心仍是跳的厉害,手脚还是无力,刚才的那个吻似乎抽去了我所有的力气。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他的身影。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若涵姐姐,是我啊。”原来是小绪子。
  “姐姐,这是你拉在太医院的东西,奴才给您拿回来了。”他殷勤的把我之前收拾好的包裹递了过来。
  我笑着接过,“小绪子,麻烦你了。”
  “瞧姐姐说的,小绪子的命还是姐姐救的呢。”这孩子连这么久的事都记的那么清楚。
  “姐姐,小绪子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先出去了。”
  小绪子走后我打开了他拿来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样样的归类放好。衣服,书本,扑克牌,当初打牌的四个人,一个去了山西,一个去了景陵,只剩下了两个人,那些个美好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当那个木兰花手镯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我心的深处刺着,割着,有钝钝的疼痛。其实我并不是那么伟大的不是,我一直都很介意他和若曦之间的感情,我一直是在自欺欺人,只是我没想到自己已经沦陷到甘做替身的地步。我将手镯套在了自己的腕上,感觉彻骨的冰凉,替身也罢,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别无他求了。
  翌日。
  我刚走进养心殿,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不明分行物打个正着,捡起一看,竟是一本奏折,地上还零零散散的扔着几本。我叹了一口气,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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