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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水中来-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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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又能怎样?早被一帮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占领了。”

    “那铁耳怎么能控制那里?”

    “我不知道。当年羕岛上有个赌场的掌柜叫铁听'铁听就是铁耳,后期要写到',一双耳朵神乎其神,能辩大小,赌钱从没输过,可能是他找到了什么邪法,能进入鬼岛,传授给铁耳的吧。”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铁耳真的有可能找到那什么羕岛了,他家难道是赌徒世家?取的名字也奇怪得很,铁听,铁耳,奇葩,铁耳是没有后代,如果有,那只能叫铁耳屎了。

    “铁听是铁耳的爹吗?”

    “不知道,铁耳三年前才搬来的,之前都没见过。”

    “那铁耳的娘您见过没?”

    “不记得了,我十七岁时。跟着丈夫去羕岛玩过一次,那次走马观花,加上他被刺杀,一片混乱,年长日久,记不得许多。”

    我点点头,海魂弹没了,石清夫人就算去了也是送死,人家一把年纪了,被江中鹤坑惨了,我不能再坑人家。想想她也是可怜,十七岁丈夫就死了,除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江中鹤,那她成年后整个漫长的人生,岂不是都在守寡?可悲,我转身离开。

    “你是宜城人吧?”她问。

    “是的,当归村的。”

    “你们那里有个断头峡?”

    我点点头,有些不解,石清夫人还对我们那挺了解的啊,是通过欧阳青青失踪的新闻知道的吗?

    “您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叫李奴,就是你们那附近的人。”

    “啥?李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李秃子那张李奴拜鱼图,我自然是不会忘记的,天底下也不会有多少人取名字叫奴吧,而且老夫人也说了,是我们那的人。之前我们一直认为李奴的奴是指奴隶呢。

    “李奴。”她很确定告诉我。

    “他在哪?”我连忙问道。

    “你往山里西北方向,走一公里,有个破庙,里面有个老和尚,就是他了,还有两颗海魂弹在他那,你若能说服他,我就跟你做这个交易了。不过除非你死,否则不管我是否活着,你刚才答应的事儿都不能反悔。”石清夫人说完便进屋了。

    “放心,水生一言,驷马难追。”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张蓬还在睡觉,我拿着他的内裤捂在他脸上,将他熏起来,把情况说了一遍。他根本不信,“你是不是昨晚把脑子撸坏了,怎么可能是李奴?他躲在这里干嘛,为啥不回家。”

    “我哪知道。走,去拜访下,他那有海魂弹。”

    “石清夫人如此豪杰,怎么会和李秃子这种家族的人是朋友呢?”张蓬不解地问。

    刘灵又在楼顶看海,我希望她脑子不要成天迷迷糊糊的,要是能回忆起什么事,那是很好的,问她破庙的地址,她突然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我跟前,吓得我连忙退后几步,以为她要算昨晚的账呢。

    “你小心点啊,别崴到脚了。”我提醒道。

    “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估计她又在担心我被老和尚杀死。

    一路上张蓬特意叮嘱我,不管这李奴是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李奴,千万别提李秃子的死跟我们有关,就说我们跟李秃子是好朋友,按照年代来算,李奴应该是李秃子的爷爷辈了。本来就要杀我,再说弄死了他孙子,那不是仇上加仇。

    “海魂弹怎么会在他手上?”张蓬问。

    “不知道,看样子,跟石清夫人是老相识。”

    “不会有一腿吧?”

    “石清夫人年轻时很漂亮,追求者肯定不少,但是有一腿我觉得不可能,不然她们就应该结婚啊。何必苦苦等江中鹤。”

    我们并没有急着进去,这破庙虽破,其实不算小了,从前在海边的渔民,总是要祭海神的,也许东洲渔村繁华时,这里的庙便是村民来祈福的吧。现在里面可是安静得很,门前的台阶上,都是落叶,墙壁斑驳。连个香火味都闻不到。

    “这么凄凉,跟红佛寺有点像,刘灵,你还记得红佛寺吗?”张蓬故意问的。

    “不记得。”刘灵干脆地回道。

    “你这小姑娘太不实诚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拿着笤帚出来,可不就是昨晚偷窥我闻刘灵背心的人吗?他根本没剃度,头上还有几根头发呢,别说,这一点倒是像李秃子。

    “李奴!”我突然喊道。

    张蓬被我吓得一抖。“你有病啊!”

    老和尚抬起头看着四周,我从草丛里钻出来,他冷冷问道:“石清告诉你的?”

    “是的,李大爷,我们是老乡啊!”我冲出去就开始套近乎。

    李奴冷哼一声,“那就没错了。”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做没听到,继续巴结:“您咋没回老家看看呢?”

    这老和尚有海魂弹。想必也有几下子,要是拉去对付铁耳是很好的,他要杀我,只是误会,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可以调解。但他并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眼神看上去反而像是要给我一枪。

    “我是出家人,没有家。”他说着就拿着扫帚进去了。

    “你们进去,有事喊我。”刘灵说道。她真是一个毫无好奇心的女人。

    庙里面真是大,看来当年生意不错,如今青苔上墙,到处都是一股败落的气息,村子人没了,自然就没香火钱了。

    李奴住在后院,院子里栽满了桃花树,只不过现在都是光秃秃的,有些凄凉。李奴住的房子很破,窗户竟然还是那种木格子的,只不过钉着胶纸,这也算是苦行僧式的生活了,不知道他住在这是为了啥。

    “李大爷,听说你要杀我,我想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开门见山地说。

    “没有误会,有什么误会,能抵得过几十年的漫长等待?”李奴站在院子里一棵桃树前,我发现那光秃秃的桃树上,居然有刀划的标记,密密麻麻,从树身一直到树根。李奴蹲下来,摸着桃树的伤疤,久久不语。

    “大爷,您说您一出家人,干嘛跟桃树过不去啊,不应该慈悲为怀吗?”张蓬说道。

    “放不下执念,何来慈悲?”李奴叹道,“一共七十三年,刚好划到了树根,你就来了,你说奇怪不?我还愁划不下呢。”

    “老人家,你就算是个充满怨念的假和尚,也要搞清楚嘛,我又不是江中鹤。”

第154章 自残明志() 
李奴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道:“那人根本不是当归村的江中鹤,小时候我爹总是让我翻过马腰山,去当归村找小孩玩,带他们到马腰山水库游泳,江中鹤差点淹死在里面。我们还一起读过私塾,他读了不到三个月就退学了。后来我跟着熊启龄外出闯江湖,虽然不知道江中鹤长成什么样,但我知道江中鹤根本没那个本事,他的后背也不会射出什么黑色暗器。”

    “啥?你确认我曾祖父后背没有麟甲?”我问道,张蓬瞪了我一眼。

    “什么麟甲?”李奴问道。

    “不…;…;不是。你不说射出黑色暗器吗?”我问道,张蓬提醒我了,这老头子可能还不知道麟甲这回事呢,别没事找事。

    “我还没看不清楚,就被他杀了。”

    老秃子说完,吓得我后退了两步,我莫不是在跟一个死人说话。张蓬一把推开我,走到李奴跟前,问道:“但他没杀死你啊?”

    “差点就死了,暗器穿胸而过。后被一个高人救活,装上一颗石心,才得以保命。”

    “啥?”我和张蓬同时喊道。

    “给你装石心的人长什么样?”张蓬连忙追问道。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张蓬挠挠头。很是不解,看来这人跟他所想的不一样,可能不是他师父了,还有别人会这个花招吗?

    李奴看了看张蓬,又说:“那高人说,我不能离开东洲渔村。否则必死无疑。”

    “那个江中鹤为什么要杀你?”我连忙问道。

    “我被熊启龄派去杀石清,那人阻止了我,当时一片混乱,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但我前些天在村里看到你时,就觉得背影很像。”

    “放屁…;…;额。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老人家,我真是从小长到大的,既不会长生不老,也不会你说的那个暗器。你若不信,回村里问问,现在当归村已经搬到你家那一带了。”

    “老先生,先打断一下,我有一点不明白,我曾经在你后人家发现一张李奴拜鱼图,你们家好像受到诅咒了,那个李奴是你吗?”张蓬问。

    “没错,是我,熊启龄想去上海闯出名堂,需要我跟着伺候。去上海之前,他担心我若出了意外,我老婆改嫁,襁褓中的儿子会破戒,不再侍奉熊家人,便以李奴拜鱼图和门头石条重新下咒。我被杀后,那高人替我装上石心,说我诅咒之身已死,不必再为熊家奴,只要我不回去即可。之后待在东洲渔村的庙里隐居,可保平安,加上那时候我被海盗软禁,慢慢的就不想回去,因为我爱上了石清夫人。”

    “厉害,厉害,居然爱上海盗头子的女人,老人家果然艺高人胆大。”我赞道。

    李奴摸着桃树上划痕,看了看,仇恨之火在他眼中蔓延,看着天空深深叹了口气,竟有些悲凉。

    “我被囚禁了半年,放出来后,才知道海盗头子两年前就死了,石清才是帮主,她年轻时风华绝代,气度不凡,我心生仰慕,我跟着熊启龄学了一些东西,便协助她管理帮务,出谋划策,但她却日日看着大海,思念那个叫什么江中鹤的人。”

    “那人家帅,姑娘喜欢。这也没办法啊!怪不得人家,不能因为这样就要记恨这么多年。”我劝道。

    “放屁!”李奴吼道,竟然有些激动了。这家伙庙里住着,和尚当着,却依然是个老愤青,菩萨估计都能被他气哭。“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江中鹤,就是一个虚幻的人,不存在的人。”

    张蓬瞪着我,吼道:“别打岔!让老先生继续讲。”

    他倒是不急,背锅的人可是我,这老奴越讲越激动,激发起他回想往事,不是更加恨我了,还借个屁的海魂弹啊。

    “在一次对抗日军军舰的过程中,我们所有兄弟全死了,我救了石清来到这里隐居,她却依然日日看着大海,等着那江中鹤,我气不过,在她的碗里下了药,想要强行洞房,想着有了小孩她就会慢慢爱上我,忘记那个从海中来的人,可是…;…;可是…;…;”

    李奴说到这里,竟然老泪纵横,鼻涕都流出来了。

    “可是,我…;…;竟然硬不起来,我竟然硬不起来…;啊…;啊…;…;”他捶着桃树,心痛至极,放声大哭。

    我看着张蓬。还以为他也跟我一样觉得这李奴太过于滑稽了,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为了套故事,竟然装作深表同情地说:“老人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一个男人竟然硬不起来,面对心爱的女人,那是相当痛苦的。”

    “你理解个…;…;屁…;…;”李奴怒道。

    屁字说得特别重,喷我一脸臭口水,吓得我连忙退后三米。

    张蓬体贴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了半天,李奴才恢复过来,长满茧的老手擦了擦眼泪。

    “她醒后,再也不听我解释,我只能到这里来隐居,自此之后,我们虽然住在一个村,七十年来,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我每天都去看她,她每天都去看海,我就…;…;就那么看着我心爱的女人,日复一日地看着大海,被海风夺走了青春年华,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家伙,从此再也没来看过她。”

    “老人家,那人估计早就死了,再说,您硬不起来,也不能怪人家啊。对不对?”我也想过去安慰道。

    没想到他却凶狠地看着我,昏黄沧桑的老眼,布满了血丝。“我为什么硬不起来?是因为我被换了石心,一切都是那个什么江中鹤导致的。我早已是个不健全的男人,所以我削根明志,誓死要杀了他,可惜,他再也没有出现。”

    “你…;你…;真削了啊?”张蓬也忍不住问,我还想问呢,这种事真是生平未闻,别人削发明志,他削根明志。这也忒他妈狠了。

    李奴紧握拳头,气得发抖,我看了看他那,蛋蛋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一个人该有多恨,才会削掉自己的命根子啊!人家东方不败好歹是为了练葵花宝典,这哥们纯粹就是为了不忘记仇恨。

    不过我想到昨晚,我闻刘灵衣服做试验的事儿,就是急切的想知道自己行不行。假如有一天,刘灵爱我,我也爱她,我们准备啪啪的时候,我却不行,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

    张蓬挠挠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削了这么多年,早成风干的腊肠,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接不上啊。安慰的话有什么用。

    “不过,老前辈,恕在下直言,假如那江中鹤没有阻止你,你杀了石清,岂不是也没戏吗?”

    “世间事,没有如果,只有因果,我杀了石清,我也不会一直痛苦下去。”

    我觉得老头子有些被爱恨情仇冲昏头脑了,虽然李家世代被诅咒为奴,脑子不怎么好。但是代代人都能做出变态事,也是一种遗传基因了。

    “李奴同志,我不得不批评你了,这件事若追究因果,罪魁祸首,也是熊启龄,他派你去杀石清,别人救石清而杀你,你反而把仇恨全怪在那江中鹤身上了?”我反驳道,一个老顽固,我才不惯着他。

    “你懂什么?”他吼道,“我李家为奴,自然是要听从主人吩咐,那江中鹤当时并不认识石清,就对我痛下杀手,我自然是要怪罪于他,况且熊启龄已死。我一个废人,不靠仇恨活着,难道还靠希望吗?”

    张蓬抓耳挠腮的想招忽悠呢,说道:“不是我说您啊,就是太冲动,切太早了,万一还有治疗的办法呢?很久以前有个人叫东方不败,他想练习一种很厉害武功《葵花宝典》,首页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他是个武痴,想都没想,嘎的一剑就切了,练啊练啊,好不容易练成功了,正当开心的时候,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若不自宫,亦可成功。他用娘娘腔骂了一句:操你妈!就走火入魔气死了。”

第155章 桃花阵() 
“少他妈忽悠我,不知道你是瞎编的?”李奴骂道。

    张蓬也是的,这不存心耍人家吗?拿调侃东方不败的段子来忽悠老人家。

    真以为这李奴在破庙里呆着,老糊涂了,啥都不知道呢?这家伙只是被现实折磨得变态了,从一个世代被诅咒的奴隶,好不容易成为自由人,又碰到石清夫人这种世间难得的女人,自然渴望更美好的生活,可惜被一颗石心给毁了,这种求不得的痛苦,正是他变态的根源。

    但问题的根源真的在石心或是江中鹤吗?

    我冷笑一声。点上一支烟,摇摇头笑道:“我刚刚十九岁,没想到你活了这把年纪,却还不如我活得明白。那石清夫人气度非凡,率领海盗船攻击日军战舰,虽是以卵击石,却不愧为人中豪杰,足以令人肃然起敬。反观你呢,苟且之辈,虽然被人救活,却依然奴性不改,还李家为奴呢。我奴你妈个头啊,你还活在奴隶社会咋的?试问你如何配得上她的气度?”

    “我跟她出生入死,攻击日军战舰,我也出谋划策,她的性命也是我救的,我如何配不上?”他怒道。

    我依然不赞同他的观点。爱情这东西我没尝过,但想过很多,我没有执念,所以比他通透。

    “你跟随她,只因为你喜欢她,而不是你本身就顶天立地。你在这庙里呆了半个多世纪。只知道欺负桃花树,从没有想明白过。硬不起来固然痛苦,但她若真爱你,总是可以想办法取悦她的。你只是硬不起来,那江中鹤可是从未出现,为何她还一直念念不忘?”

    “爱她还不够?”李奴的声音颤抖了。“那…;…;要我怎样?”

    “不够,这又不是做生意,必须要有来有往。她不爱你,你怎样都没用,只能放下。你就是在唱一曲无人懂的独角戏,最后走火入魔,心里只有仇恨。”

    张蓬偷偷朝我竖起大拇指。

    “好,好,你说得对,不是局中人,事后诸葛亮总是容易的。”李奴看着满院光溜溜的桃树,悲凄之情跃然脸上,这个年纪了,还对爱情如此执迷不悟,也算是人中奇葩了。

    他转身走向屋子,破衣老体,比他手中的破扫帚看着还让人揪心,他回头看着我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我以为他被我说动了,连忙说道:“海魂弹!”

    “你们等一下。我去拿给你。”

    这也太爽快了吧,他进屋后,我看着张蓬,“这么容易吗?”

    “毕竟心中有爱情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别忘了,他可也曾骗过小孩下马腰山水库,那积水潭里的上百个小孩,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我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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