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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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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施行也是无妨的。”

“哦?可以跳过他们?”朱慈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如今这世道,官员奉行的是“平安无事”,对于自己权力受到侵蚀并不很介意。尤其这种权力不能为他带来利益,最好统统丢给别的衙门去做。

“老臣估计,顺天府多半会装聋作哑。”李邦华面无表情道:“不过殿下手下,有足够的人手行事么?”

“我要扩充东宫卫队。”朱慈烺道。

李邦华惊讶道:“兵士能行民政?”

“所有条陈我都一一明晰,笃行者赏,违背者罚。”朱慈烺沉声道:“当此糜烂之际,只有以严刑苛教救之。”

李邦华心中暗道:重病之人焉能以虎狼药救之?太子终究还是太激进了些。不过此刻说出来,却成了我的暮气,不如让太子略略碰壁,我再提议也好。

第29章 水滴铜龙昼漏长(7)

朱慈烺与李邦华一起用了晚膳,降阶相送,让这位老臣辛苦一些,连夜安排明日的文本战。想想父皇的精力将在这种扯皮中消耗殆尽,真正需要皇帝担当责任进行决策的国家大事却只能延后,朱慈烺心中就多了一份无奈和庆幸。

庆幸的是,他只是太子,若是不幸成了皇帝,就如同陷入了流沙之中,被各种庸蠹之人包围,哪里还能使出半分力气?

朱慈烺命田存善守在门口,取出锁在铜盒中的手本,亲自研墨,提笔写下一行行蝇头小楷,将今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一记录。其中各人反应,自己的安排用意,也无不详尽记录。这倒不是为了对历史负责,而是数十年的习惯。

从前世刚学会写字开始,朱慈烺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每次动笔写下这些文字,就像是在与至交好友谈心倾诉,做了一场心理按摩。在压力尤大之际,更是一个良好的宣泄口。

当然,这些日记势必也会成为后人追思、考证的材料,说不定还会给自己高大全的形象抹黑。但是朱慈烺终究不可能因噎废食,为了身后虚名而与这位“好友”绝交。

在朱慈烺写日记的时候,宫中灯火如炬。

这在节俭的崇祯一朝十分罕见,罕见到了只有过年过节才会有这样的“奢华”。

当今帝后二人并肩而坐,都不说话。对面坐着的是懿安张皇后,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她是当今世上少有可以训斥皇帝皇后的人,就在片刻之前,她刚使用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权力。

“到底招是不招!”张皇后秀眉斜挑。

崇祯偷偷抬眼看了看这位皇嫂,连忙又垂了下去。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因为周延儒的案子,殿陛用刑审问吴昌时的时候,说的也是这句话。

不过张皇后的意思是:招太子朱慈烺回宫。

周皇后也是垂着头,心情却与丈夫大不相同。她心中暗爽,早在张皇后过来之前,她就已经一哭二闹要皇帝召太子回来了。然而皇帝出口成宪,怎么可能朝令夕改?转头就用当时皇后娘娘自己的话堵了回去。

然而皇后即便是一代国母,更是太子的生母,作为女人,是有资格反悔的。当时因为朱慈烺的软磨硬泡答应儿子出宫,如今提心吊胆一整天,心生悔意,这也是人之常情。

宫中最有发言权的三人齐聚坤宁宫,崇祯理所当然地发现自己成了斗争的焦点,只好闭口不言。

“慈宁宫若是尚在,不知当做何想!”张皇后气冲冲道。

张皇后所指的慈宁宫,乃是神宗皇帝的最后一位遗孀——宣懿康昭太妃,刘太妃。

这位太妃比神宗还大五岁,崇祯登极时已经七十一岁了。当年天启帝选后,就是她以太后身份主持,定了张皇后。后来又与张皇后一并选了周皇后。

刘太妃对诸王极好,故而天启、崇祯都视她为祖母。她从天启元年执掌太后印玺,一直到崇祯十五年去世,一直是紫禁城的镇宫之宝。手握如此重权,却只在册立皇后的事上有过声音,其他时候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怎能不让人敬仰?

崇祯想起那位慈蔼乐观的老祖母,突然鼻子一酸。他吸了口气:“目下形势如此,我前几日还与巩永固、刘文炳商量,看能否召集勋戚重臣子弟,编练新军。若是无故召回太子,如何让大臣们信服?”

张嫣刚要启口说话,崇祯已经起身转向门口,故做不见,道:“太子出宫虽然莽撞了些,但勇于任事却是好的,而且也正好做了个表率。”

“太子若有不测,于国本何!”张皇后跟着站起来,厉声喝道。

“慈烺若有不测……”崇祯声音中带着悲腔,突然昂头振声道,“以定王慈炯为太子,给慈烺‘刚毅’二字为谥号。”

砰!

此言一出,张皇后气愤难抑,随手抄起桌上茶盏朝皇帝足下掷去。

青花瓷杯碎片飞溅,茶水打湿了龙袍下摆。

周皇后闻声醒悟过来,登时大哭。

崇祯为也刚才的口不择言心生懊恼,但既然狠话都撂下了,更是覆水难收,只得快步冲出坤宁宫,逃也似地走了。

大内的这场家庭会议看似激烈,但是五个时辰之后,崇祯帝就发现真正激烈的还是在外廷。

翰林院、东宫属官、六科廊纷纷上书,从各个角度各种典章议论太子出宫的非法非礼。大明官场以言官词官为清流,事务官亲民官为浊流。能够进入清流之列的,都是考试成绩在全国排进前三十名的牛人,写文章打笔仗战斗力惊人。

这些人自以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又事发突然,颇有些胜券在握的自得。

殊不知李邦华连夜奔走,亲自关说,都察院的御史们也已经连夜做好了战斗准备。

讴歌太子出宫意义重大,为天下表率的奏疏,同样如雪片一般飞向了御案。

大明的言官有两大组织,一者是都察院统领下的御史、十三道监察御史,以及御史兼任的各地巡抚、巡按。另一者则是对应于六部的六科给事中。能够封驳皇帝圣旨的,便是这些给事中。

御史被称作道官,给事中被称科官,故而言官也被合称为科道官。又因为御史为台,六科为垣,所以也称为“台垣”。

台垣便是大明言路,上正帝王,下纠百官。

明初之时,六科给事中与翰林院、尚宝司官“常朝俱在御座左右侍立”,是为近侍,政治地位超然。永乐之后,七品言官也排列在五品郎中之前。又典曰:“天下事惟辅臣得议,惟谏官得言。谏官虽卑,与辅臣等。”小小七品官,能与阁辅并论,可见国家的重视。

如果将朝堂比作战场,都察院与六科廊无疑是两支战斗力极强的精锐之师。

一般而言,宰辅若是强势,台垣必然一体,都听命于内阁。许多大案也都是在内阁授意,言官开火而引起的。然而如今内阁疲软,台垣各自为战,整个朝堂上看起来都是乱糟糟一片。

不过六科名义上是独立的,但平常考核却归于都察院。故而许多科官发现自己突然站到了上司的对立面,纷纷偃旗息鼓,乃至有转变风向的。这自然引起了之前盟友的愤慨,再次上书纠弹。

事情的发展很快就回到了正轨:争议的焦点从太子是否能出宫,变成了君子小人之争、清查阉党余孽之案。

各种黑材料纷纷出炉,再一次刷新了无节操的下限,让皇帝对自己曾经信任的官员也失去了好感。

刘若愚身穿火者服饰,带着乌木牌,在尚膳监外装模作样摘菜。

不断有人过来打个招呼,同时扔下小盒子、小手帕、小竹筒……这些都是内监传递消息的常用手段。刘若愚收到这些消息之后,一一检视,互相勘合印证,总结成文,亲自交给等在宫外的宋弘业。

最后通过宋弘业的手,交到太子手上。

第30章 好风明月自将来(1)

有了刘若愚替他交通纵横,朱慈烺即便身在宫外,对宫内之事也了如指掌。这让他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之前可完全享受不到。虽然绝大部分的情报并不需要朱慈烺做出什么反应,却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毫无后顾之忧,一门心思扑在东宫卫队的建设上。

刘若愚的建言十分有效,弹劾周镜的奏疏刚上去半天,便有中旨允许朱慈烺扩充一个营的东宫卫队。按照明朝官方军制,一营约有三千到四千人。按照戚家军的编制,一营人数稳定在两千六百至三千二百人之间。

虽然与朱慈烺最早设想的万人侍卫队相去甚远,但也算不错的开头。何况他现在手下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征兵、练兵。按照所有人想的,太子应该是从京营以及御马监统领下的腾、武两骧左右卫中挑选侍卫,这样无论是军官还是军士都是现成的。

然而朱慈烺再一次证明,皇明帝国有一位不怕折腾的储君。他并不排斥京师三大营,也不排斥御马监,但更倾向于选择出身清白、吃苦耐劳、服从命令的兵员。

戚继光在他的兵书中推荐了义乌矿工,认为他们英勇善战,而且容易操练。崇祯初年时候,也有总兵从服从口号和注重协作出发,喜欢征招运河纤夫加以训练。

朱慈烺并不清楚到底哪者更好,不过从人力资源的角度分析,天下矿工大约都有不错的心理承受能力,否则下井时间一长就崩溃了。眼下这时代的矿洞保护措施可比后世的黑煤窑差远了。

作而且为大运河的终点,北京和天津都有一大批纤夫。这些人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受到漕头恶霸的压迫,几乎被视作消耗品。别说军饷,只要管饱,在他们眼中就是无比诱惑的美差。

既然不知道水深水浅,何不都找来试试呢。

第一次东宫扩大会议就是为了征兵而召开的。会议由皇明太子朱慈烺亲自主持,左庶子吴伟业记录,刘若愚、宋弘业、周镜、田存善列席听事。

看着下面这寥寥四五人,其中吴伟业更是一脸茫然之中夹带着忐忑不安,这让朱慈烺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就驱散了负面情绪,以罕见的欢快声调道:“如今东宫班底也就在座诸君,人手虽然少了些,却是要把事情做起来。今日议题乃是东宫侍卫选锋,孤先定个基调:一应侍卫皆当以善战之士为标尺。主要从沿河纤夫、矿工、苦力中选出。现在,你们议个章程出来听听。”

众人飞快地互相扫了一眼,吴伟业觉得自己是进士清流,此间品秩最高,理所当然应该先出班回话。他轻轻抬了抬衣袖,正要起身,突然听到一声干咳,吓得双腿发软。

正是太子要发话了。

“你什么都不懂,做好记录就是了。”朱慈烺毫不客气地堵住了吴伟业的嘴。

吴伟业眼前一黑,得了“什么都不懂”的考语,这辈子的仕途顿时黯淡下来。

“宋弘业,你先说。”朱慈烺点名道。

其他人望向这个兵马司出身的小吏,目光中多少夹杂着一些羡慕嫉妒恨。在明朝官场的习惯中,地位越高越受重视的官员,拥有先开口说话的权力。这样的人往往也跟皇帝有过沟通,等于是替圣上立言,代表着暗藏的风向。

然而朱慈烺的习惯却是从地位低的人开始发言,这样可以让他们不受到高位者的影响,更容易说出内心真实看法。

宋弘业心头直跳,正要上前行礼,又听太子道:“坐着说。”

“是。”宋弘业强吸一口气,脑中一转道:“东宫侍卫只有三千,即便是百里挑一,也不是不行。只是派什么人去选锋,这更为重要些。”

“殿下,臣愿往!”周镜不想沦落到田存善那般地步,自然希望新的东宫侍卫由自己选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不从京卫、三营中选人,怕的就是积习难改。”朱慈烺冷冷看了一眼周镜:“新选来的人,要身家清白,没有家眷,吃苦耐劳,服从号令。生无可恋自然悍不畏死,但凡有一线生机就会勇猛拼杀。如今身着甲胄口吃皇粮的,有几个能做到?”

周镜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心中颇为委屈,以前在宫中,哪怕言语冲犯点,太子都只是呵呵一笑而已,怎么一出宫就变了个人似的?这显然是想以新换旧,将东宫老人一举驱逐啊!

宋弘业听了太子更明确的要求,心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标准形象。他想想这应该不难,又见周镜被太子驳斥,牙关一咬,上前道:“殿下,卑职愿往!”

“三千人不是小数目,我的要求又高,时限又紧,你有何打算?”朱慈烺口吻顿时温柔下来,倒像是慈父与爱子说话一般。

“卑职孤身一人自然不行。”宋弘业脑子转得飞快,额头隐隐发红:“卑职在兵马司时,市井中三教九流认识不少,其中有一类叫做牙行。”他生怕太子长在深宫,不知道牙行是什么意思,又挑着说辞简单明了解释了一番。

其实牙行就是经济公司,做居间生意,或是赚差价,或是赚佣金。其中又分门别类,每个行业都有官牙、私牙之分,在大明的商业环境中充当着润滑剂和老鼠屎的双重角色。

宋弘业说的牙人,主要是指人牙。

这种类似合法人贩子的职业,在大明并不受人待见,故而也最为封闭。他们通过故老相传的口诀,迅速分析一个人将来的身材、长相,从而判断是否值得入手。若是判断失误,这“货”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听起来有些类似奴隶买卖,但不可否认的是,大明的确存在这种贩卖人口的陋习。无论是扬州瘦马,还是健仆家丁,绝大部分都是交易来的。寻常佃农只要有一口饭吃,怎么肯入奴籍?须知一入奴籍,三代不能科举,再无翻身之望。

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个“牙”,人牙居多。

第31章 好风明月自将来(2)

宋弘业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的思维方式。

太子要扩充卫队,和大户人家买家丁护院便没有不同。

既然人牙能帮着买家丁,为什么不能挑卫队?若说阅人无数,京师之中还有谁能比这些人牙子更有经验么?

宋弘业叫了武长春,让他带人往天津、畿南、山东去挑选人马。自己也带了人牙往河南、河北去挑矿选人。朱慈烺为了让他们方便行事,派了锦衣卫大汉将军和小太监当背景,再加上东宫令旨和皇帝圣旨的抄本,地方官员无不好生招待,派人派马帮着选人。

短短十日,宋弘业已经完成了大半的选锋工作,带回了整整两千人。

……

这十天里,宋弘业和武长春在外奔波,太子也没有闲着。

他要将外邸后面的边房改建成营房,找木匠制作高低床,否则不能容纳将近两千的超额人马。

同时他还将小花园改成了公共浴室,虽然这里是三个园子中最为精致的一个,但为了士兵的卫生健康,只有拆掉。因为这个园子里的池塘有暗渠通往金水河,洗澡之后的废水能够排出府中。

这些工程耗费不少,好在原本就有修缮东宫外邸的计划,所以工部并没有措手不及。朱慈烺借口要修水塔和引水车,将武功左卫也要了过去,派田存善提督。

武功左右中三卫听上去像是军卫,其实全是军匠,故而划归工部。工部手握三卫,要解决这些匠户的衣食住行,却又不能让匠户们创收,乃是巨大的累赘,如今太子有需要,自然无比愉快地交了出去。

明代一卫的人数少则三五千,多则过万。武功卫虽是军匠,但两百年衍生下来,一卫之中也有近万人,每月饷米耗费非少。朱慈烺接过这个摊子之后,首先面临的便是钱粮之费。虽说军匠干活是本职工作,不要工资,但皇帝不差饿兵,太子更得让他们吃饱了才好干活。

指望工部出钱,那是没希望的。要找父皇陛下去要金花银,却存在极大的风险。搞得不好,皇帝一道旨意罢了这事,那就前功尽弃了。

“刘伴,哪里还能挖点银子出来?”朱慈烺私下给了刘若愚一个伴读的身份,虽然不在中涓名册,但底下人却不敢对他有所轻视。

刘若愚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等太子自己说出来罢了。这次太子从宫中一共才带出来三千两银子,最多只能满足一个月的伙食开销。好在历代中官的工作重心都是为天子掌家理财,该有的门径早就熟稔了。

“殿下,”刘若愚缓缓道,“防疫乃是国事,不该全由皇上内帑支出,户部也该拨些银两。”

“户部……”朱慈烺摇了摇头,“我那老师的字画是一绝,要钱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时任户部尚书的倪元璐同时兼任日讲官,故而东宫称之为老师也是贴切。说起来大明有不许南人掌户部的典故,倪元璐是浙江上虞人,得任户部尚书实在是因为受到崇祯的器重,以为能臣。

朱慈烺却对这位只会提建议,不能切实解决问题的文人不感兴趣。即便明知倪元璐在北京沦陷之后自缢殉国,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他只是从艺术品投资的角度,不动声色地存了一批倪元璐的精品字画。

“城中富户权贵能捐些出来么?”朱慈烺问道。

刘若愚微微摇头:“难。殿下有所不知,近日来老臣多方打探,竟然没有发现权贵中有患了鼠疫的。若只是死些流民,他们必然不肯真心支持防疫。”

朱慈烺语塞。

这还是他自己的分析。因为鼠疫杆菌对自然环境的抵抗力不强,只要做到灭鼠、洗手、不与病人接触,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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