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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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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立的宫女们听到这,也都窃窃地笑起来。
只有当事的胶东王仍旧脸不红,心不跳;咽下半口点心,张开嘴……
“从兄,无须多言,无须多言。”娇娇翁主赶忙阻止——这位表兄经常不按牌理出牌;她现在可没兴趣领教什么奇谈怪论。
胶东王哈哈一乐,也不管手指头上点心屑黏黏糊糊,又拿起块点心往嘴里塞,还口齿不清地和表妹抬杠:你今天才认识我啊?
‘也对,从小就喜欢多吃多占!为了好吃的,没少和刘胜表哥打架。’阿娇耸耸肩,手疾眼快给兔子多抢出一块。
明白此番进长乐宫的目的达到,刘彻心情愉快,胃口大开,没多久一食盒两层的点心就块见底了。
阿娇才懒的管表兄;觉得抱怀里喂食不方便,就将胡亥放到地上,又取块丝帕铺开了,把食物都放在手帕上,才准胖兔子动嘴。
忙于照顾宠物兔的娇娇翁主突然听到奇怪的动静:
“大……王?”
“大王,大王!”
“翁主?!”
……
‘这又怎么了?’馆陶翁主诧异地起身,回头,就见胶东王表兄眼睛鼓起,两只手抓着自己的喉咙,脸涨到通通红……
阿娇一见大惊,急忙问:“从兄,从兄,何如?”
刘彻张着嘴,想说话,可也怎么也说不出。
发出一长串听不出任何意思的不连贯音节后,胶东王的脸皮由红转白;到后来,更是‘哇’地一声吐出口淤血,仰头就倒了下去。
“从兄?!”
阿娇吓坏了,一边死命托住刘彻的头,不让后脑勺碰到石头地面,一边急急叫喊:“来人,来人……太医!”
宫女们乱纷纷向廊外向主殿跑去:“太医!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真不知道单元房子有什么好?
借银行一两百万,半辈子白辛苦,只为一套单元房子。
自己小心使用有什么用?
本人注意维护有什么用?
这蜂巢一样的住处,
楼上,楼下,
左邻,右舍,
到处都是不确定因素。
任何一方出点漏子,就能影响到!
(楼上水管子漏了,墙面湿透的某人抓狂中……)
104石公主()
头大;脖子正,该胖的胖,该瘦的——丰减适度;
嘴型标准,牙齿雪白;
毛发浓密,油光可鉴;
肢体灵活,行动敏捷;反应极为迅速;
一对圆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滴溜溜转动……
摸两把;肉肉软软的手感;显示肌肉发达,营养状况再好不过。
——几个御医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给出会诊结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只健健康康的兔子,营养充分,身强体壮,没任何问题。
终于洗脱了嫌疑,胡亥兔刚刚摆脱钳制,就一跃蹦下‘检查台’,故意忽略掉鲁女官伸出的双臂,连滚打爬扑进女主人怀里,
两只前爪紧紧搭住阿娇曲裾的前襟,脑门贴在小主人胸口使劲蹭,胖胖兔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被一群老男人浑身上下乱乱摸,很难受很难受哇!
“胡亥,胡亥……”阿娇抱紧自己的宠物兔,轻轻拍细细抚慰,好不心疼,奈何御医们奉了皇帝舅舅的命令,她总不能拦着吧。
看出母亲馆陶长公主听完太医的汇报后也有松口气的迹象,娇娇翁主不禁会心一笑——还好,胡亥没事。
胡亥没事,代表那盒点心没事;
而食物没事,就证明长信殿的厨房系统还是可靠的。
阿娇又看了看一脸高深的皇帝舅舅还有看上去与平常一般无二和皇太后祖母,暗暗地庆幸:‘谢天谢地,总算……事态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
如果作为宫廷安全的最关键因素——饮食——出了问题,就意味着长乐宫被成功□了钉子,不再是铁板一块。
那么,即使再不愿意,窦皇太后都必须发动内部大清洗。
高座上,天子拉长了语调,沉沉地问太医:“如此……胶东……王?”
是啊,既然事实证明食物没问题,那刘彻到底怎么中毒的?
特别是负责查问宫人的内官已经汇报过,胶东王刘彻打从踏进长乐宫就只碰过食盒中的点心,其它,连水都没喝过一口。
毒物,总有来路吧?
御医们共分成两队,人数少的研究兔子,大部分则去照顾胶东王了。兔子队已成功完成任务,现在就看藩王队的表现了。
“上……恕卑臣无能……”负责刘彻那边的为首太医苦着脸站出来。食盒,托盘,乃至侍女的十指、指环甚至镯子都检查过,可几个太医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毒物是从哪儿来的。
天子:“嗯……嗯?”
皇帝和窦太后的脸色都不好看,太医的腿都快站不稳了;
御医抖抖索索辩解一番‘天生万物,适宜则无害,违逆则有毒’的空泛理论;随后,赶在天子与皇太后正式发作前急急拐个弯,将话题引向胶东王的治疗。
据御医说,虽不清楚中毒的途径,但至少有一点能肯定:这不是烈性毒药。
毒物药性发作得比较慢,毒性也不剧烈。加上胶东王纪轻,底子厚,体质强壮;因此,在经‘催吐’并被灌下两大碗泻药后,刘彻的中毒症状已大大缓解——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催吐?还有……泻药?彻表兄好可怜……’阿娇抿抿嘴,抱了宠物起身,从后面绕行到主座后依着窦皇太后坐下。两只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敲在祖母腿上。
窦太后抬手,摸索着抚抚阿娇的鬓发和面颊,慈和地笑笑;将孙女揽到怀里,然后对右侧的天子说道:“阿启呀,宫闱内外……尽查之。”
长乐宫是属于皇太后的宫城。即便是当朝天子,也不能随意插手东宫事务。现在看窦皇太后松了口,天子欣然回复道:“如是,母亲。”
停一停,大汉皇太后又斟酌着补充,薄皇后住的西厢就先缓一缓吧,甚至连消息都别让透进去——孕妇敏感,容易受惊吓,薄后又是那种多思多虑的性子——就从东厢和寝宫查起吧。
天子颔首不已,命御医和中官结伴,把整座殿宇里里外外都认真梳理一遍——任何可疑现象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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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殿的东厢,
天子和母亲说说最近外朝的琐事,与长姐聊聊长安城世家子们的轶闻,时不时还和侄女玩笑几句。
太平景象?
与平常相当雷同的太平景象??
但阿娇翁主却深深察觉出,在这与往日相似的平静表面下,隐隐流淌着丝丝缕缕的不安。
没有准备酒菜;而往常天子来母后的长信殿,是一定要小酌一番的。
甚至连皇帝舅舅面前的饮料,也是由馆陶长公主亲手调制,亲自送上来的。
娇娇翁主身上莫名其妙地泛起股寒意,不自觉搓了搓手臂,还往殿角看看——四角共八个大铜炉,无烟碳火红火红,明明热力耀眼,却为何传不到身上?
小姑娘的动作被天子看到了。
皇帝舅舅冲侄女点点头,给出一朵安慰的笑容。
阿娇眨眨眼,垂头偷偷吐吐小舌头,抱紧兔子紧紧挨在窦太后腿边。
时间,似乎变慢了。
搞不清过去多久,中官庞林带着御医和一个宫女走进来,行礼:“上……皇太后……”
天子冷冷地问:“庞林,何如?”
“禀上,”庞内官白净白净的脸皮上显出丝惊慌之色:“鲤鱼……死矣。”
“鲤鱼?”天子莫名其妙地俯视姓庞的宦官——死个把观赏鱼,也需要向他报告?
怕皇帝误解,庞林急忙释疑:“上,其鱼腹……翻白。医者验之,确认……乃……毒毙。”
天子闻言,微愣。
馆陶长公主想得深些,思忖片刻,大惊:“庞林,是否……西厢之锦鲤?”薄皇后现在就住在长信殿西厢。
皇帝猛地瞪圆了双眼,紧紧盯着庞内官。
“非也,非也。上,皇太后,长公主,乃东厢廊下……”
庞内官瘦长的身条如疾风中的杨柳般倒伏于地——就在刚才,巡视检查的人发现,放在连接东西厢的长廊内的鲤鱼出事了。陶瓮中的锦鲤肚皮向上,浮上水面,显见都不活了。
“‘东’厢?阿母?”长公主疑惑地转向窦皇太后。长信殿内只有两个地方养了锦鲤,一是西厢薄皇后处,还有一个是窦太后的寝室,东厢何时也有了鲤鱼?难道是母后把自己的鱼也赐给皇后了?
窦太后摇头,回答不知此事。
“阿大,大母,阿母……”
到此时,娇娇翁主连忙把石公主找她并送鲤鱼的事简要讲述一遍——当然,没提石公主不打算嫁人。
庞内官也在旁边补充。
本来呢,锦鲤娇弱,养不活也是常态。只因现在是特殊时期,庞林就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精神,叫来了御医验看,结果竟发现鲤鱼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毒死的。
说着,庞林后退半步,让跟来的太医接着说。
随庞内官一同进殿太医向皇帝、皇太后还有长公主母女各施一礼,大声说道:“上,皇太后,鲤翁中之毒与胶东大王入口之毒……乃同一物也!”
!
!!
!!!
天子沉默是金;
窦皇太后皱了皱眉头。
娇娇翁主拿菱锦垂胡袖掩住小口,“呀”了一声,忙着为石公主辩解“阿大,大母,骊奴从姊绝非……”
后面的话,被馆陶长公主认认真真瞪回去。
时间如流沙,蜿蜒而过……
富丽堂皇的皇太后殿,恍若突然变成西北的沙漠,空寂寥落。
高高在上,是人在旅途。
婆娑的烛火,是漫漫的黄沙。
触目的繁华,是空中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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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宦官公鸭似的嗓音向内传报:“落……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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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
层层地落在的瓦当上,
很快就覆盖了太子宫华美宫室的屋顶。
飞檐上的雪积得厚了。一阵北风呼啸而过,雪块翻滚着跌下屋檐,砸在汉白玉栏杆前的青铜仙鹤翅膀上,发出的‘峥’的一声。
低沉的金属音钻入窗缝……
曲逆后陈何在一顿,放在手中的刀笔,起身从长案后绕出来。
打开窗户,果不其然看见窗外大雪飘飞,天地万物被飞舞的雪花缭乱成白茫茫一片。
河间王刘德跟着走近长窗,观察了一会儿就缓缓摇头,连道看这雪势,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了,弄不好会下很久。
皇太子刘荣也站到弟弟和妹夫身后,默默打量窗外的雪景。
一直在内书房伺候的张宦官弓腰,很谄媚地和三位贵人说道:“此雪……三两日,皆有可能。”
“哦?”刘荣好奇地问:“张,汝……何从知?”
“奴婢寒微,家中世代务农,大父精于观雨雪……今恰逢隆冬,北风紧……”
张宦官腰弯得更低,忙不迭地卖弄——农业,就是‘看天吃饭’。反正他祖父当年教授的,再联系联系近十天来的风向和云朵情况,这场雪小不了,估计能持续个几天几夜。
‘这么久啊!’贵人们觉得有些惊异;略略也有些遗憾。大雪天出行不便,只能窝在家里了。时间长了,怪闷的。
陈何目光闪烁,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刘德感觉不对唤他,却忽然转身冲皇太子刘荣一揖到地,满脸掩不住的兴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刘荣兄弟俩互相看看,同样不能领会。
大汉皇太子摸摸革带上一环扣一环的飞龙金饰,抬抬眉毛问眼前的便宜妹夫:“德成,喜……从何来?”
内史公主的丈夫曲逆侯陈何指指窗外的天空,喜不自胜地说道:“殿下,天……助吾主也!”
栗太子刘荣:“?”
河间王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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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雪不止;
再次日,大雪不止;
再再次日,大雪不止……
帝都长安城周围好几个郡县报告雪灾,大雪阻碍交通,损坏路面,甚至有压塌房屋,以致伤及人命的。
大汉皇储刘荣以‘雪情危机,民生多艰’为由毛遂自荐,自清亲往灾区赈灾。
天子诏准。
105女官()
大雪;
下……下,
停……停。
皇太子刘荣率领太子宫武卫不顾风大雪大,星夜兼程,赶赴灾区。
京都长安城几乎是被埋进了厚厚的白色中。
大汉京都的北区,装饰豪华的车马顶着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来来往往,反而比平日更繁华了几分。长安的达官贵人们轻裘锦袍;呼朋引伴,穿梭于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间的一场又一场宴席,又是赏梅;又是赏雪。
普通市民居住的东城南城;却渐渐传出不好的消息。特别是贫民区,从第三天起就冒出了房倒屋覆的恶**故——泥墙草顶的简陋房撑不住厚雪的分量;垮塌了不少。内史紧急派遣官差指挥协助黎民减灾避嫌;忙得头昏眼花。
虽然有伤亡,所幸有赖于应对及时,市区的灾情并不严重。倒是长安西的几个相邻郡县,险情频出,纷纷告急。
而两座皇城,则按照以往的惯例进入半封闭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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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
“大王,”
宫女跪在床前,将托盘举过头顶。方形的托盘上,朱漆碗中盛满了热腾腾的粟米粥,黄灿灿加赤红红,看得出是小米和小红豆。粥碗边,还放了两碟子绿叶菜和一份腌菜。
胶东王刘彻躺在床上,悻悻地瞥一眼,转头向鲁女官试探:“阿鲁,可否……?”他都连吃两天素了,能不能换点儿荤菜
鲁女官同情地瞅瞅胶东王,如实禀告道:“大王,太医……”
吃什么,是由御医定的;据说食物需要与汤药配合。她一个小小的中级内官,怎么敢擅自改动太医为皇子制定的药膳?
“唉……”刘彻没奈何,慢腾腾爬起来,喝粥——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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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过去了。
“大王,”
宫女跪在床前,将托盘举过头顶。
方形的托盘上,朱漆碗中盛了热腾腾的粟米粥,黄灿灿加绿莹莹,这回是小米和绿豆。粥碗边,还是放了两碟子绿叶菜和一份腌菜。
刘彻坐在床沿,恹恹地瞥一眼,皱紧了眉头向鲁女官询问:“阿鲁,可否……?”都第三天了,还没有荤腥
鲁女官十分抱歉地看着胶东王,轻轻地说道:“太医……大王,皇太后严命,须遵医嘱。”
她问过太医了,真的问过太医了。但御医坚持素食有利于肠胃恢复,说什么都不肯改动配方。所以,只有请胶东王忍耐一下了。
刘彻眨眨眼,慢腾腾端过漆碗,认命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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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一天……
“大王,”
宫女跪在床前,将托盘举过头顶。
方形的包金边托盘上,朱漆碗中盛满了热腾腾的粘稠状半凝固物,黄灿灿的白花花的,如果经验丰富外加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得出是小米和麦仁。粥碗边,依旧放了两碟子绿叶菜和一份腌菜。
刘彻瞪圆了眼,恶狠狠瞪着描金的漆碗,就好象那里面的粟米羹和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
这回连豆子都没了!粟米中混杂着小麦仁——两种主食搭档。
胶东王呲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鲁女官他到底还要吃多久的素?
要知道打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从没连续这么多天没碰过肉——他要吃肉,吃肉,吃肉!!!
似乎是被胶东王口气中的冷意吓到了,鲁女官缩缩肩膀,两条腿自作主张地往后退了半步;意识到这样做有失仪之嫌,急忙惊跳着回到原位。端方盘的宫娥更差劲,手哆嗦个不停,连带着菜碟里的菜汁都溢出来,漆碗也倾斜了。
鲁女官见情况不好,立即从宫女手中接过餐盘,放到床边的小方桌上,然后硬着头皮慢慢解劝十皇子还是遵照御医嘱咐进餐吃药罢。就算是看在皇太后关心和长公主爱护的份上,也得多忍忍不是?说到底,都是为了胶东王的健康和福祉考虑。
刘彻知道对方说得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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