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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芝这次探班又带了水。陆澜算了算市场价，两块钱一瓶，真抠门。
　　她看着他姿态潇洒地一步步走过来，他取下墨镜，“你看着我干什么？”眼角笑意深深，这个丑女人终于被他的帅气迷住了？
　　陆澜一字一顿，“林少，您今天吃药了没？”

☆、第54章　吻戏

　　　　陆澜话刚说完，明显看到林芝面色一变，她心里感觉不妙。
　　他握着墨镜的手下意识加重了力度，镜架轻微变形，举高临下看着她，充满压迫感。陆澜记得有人说一个总是挂着微笑的人发起火来才最可怕，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何时受到这样的言语奚落？
　　但是神奇的是，几秒种后，如冰山融化般，他唇边凝固的笑意重新流动开来，眼睛往下瞅着她，甚至点点头：“我也觉得你说得对，我应该去吃点药。”语气里还藏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这前后反差……
　　说完，他就架上墨镜，迈着两条长腿去买药了。
　　陆澜偏头问呆愣的小南：“是我幻听了还是他精神分裂？”
　　“当然是他精神分……”小南说不下去了，长得多好看的一个人啊，又有钱，结果脑子有毛病。她摇摇头，深深地为此感到惋惜。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为你打开一扇门，相应就会关上一扇窗。
　　***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电视剧终于把前传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讲完了，和阿牛哥的情感纠葛也告一段落，成功瘦成男子身形的花木兰开始了另一段征程。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剧组又花了两集长度描述花木兰在路上的表现，以及和周围士兵的关系。由于花木兰身体纤瘦，减肥先瘦胸，身体成功地成为前后两块平板，以至于没有人怀疑她的男子身份。花木兰和一起参军的男人们互相称兄道弟，很快就收获了一些友谊，当然也有男人欺负她瘦弱，新结识的兄弟想为她出头，但花木兰以实力证明了自己。
　　拍到军营戏份，本片的男主角终于现身。
　　白袍小将一手执画戟，另一手拽着马绳，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白日晃眼，空旷的草原望不到尽头。他勒住马，举起右手，队伍也整齐划一地停下。
　　他的出场，声势浩大，恍若天神。
　　他身姿挺拔，目光锐利，眼里有着对山河百姓的责任感。厚薄适中的唇紧抿，目光扫下来，士兵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就是属于一位将军的风度，让人心生敬畏。
　　导演喊：“cut！花木兰你怎么回事？战场是犯花痴的地方吗？！”
　　她不过是走了一下神，正好这时镜头移过来了。
　　她抹了一把脸，太特么丢人了。
　　大小演员和群演都笑出声来，许原没笑，眉心皱着一道褶。
　　陆澜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许影帝可能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她之后再不敢放松，打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再没有出错。
　　如传说中一样，许影帝对自己要求甚严。导演都没说什么，他有时自己不满意，主动要求重拍。早上几点开工就一定提前几分钟到场，绝不让大家等，不耍大牌；对待员工和颜悦色，绝不因为自己是大明星而摆架子。
　　陆澜都要被他圈粉了。
　　影帝拍完一场戏下来，小助理筱筱递上裹着冰块的毛巾给他降温。小南汗如雨下，手里给陆澜挥着扇子，被她给赶开了：“你自己找个阴凉地方，出的汗比我还多，我还是自己来吧。”小南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向许影帝，一眼都没看她。
　　没心没肺的丫头。
　　陆澜呼呼地扇着风，回宾馆后她决定一条小鱼干都不分给她。
　　等到拍戏的时候，小南找筱筱聊天，一人一把小扇子摇啊摇。小南：“真羡慕你啊，每天和影帝亲密接触，你好幸福啊。”筱筱手搭凉棚望了眼许影帝，“哪有哦。”
　　小南觉得筱筱是谦虚，所以越加靠过去：“许影帝长得真帅啊，性格还这么平易近人，你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助理了吧……”（她大概忘记了自己曾经讲过：“澜姐，我觉得没有哪个助理比我更幸福了！”）
　　幸福个毛线哦。得知要给许原当影帝那会儿，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后来渐渐发现，生活中的许影帝和屏幕上的……真的不大一样。没病的时候生龙活虎，得了个小感冒硬要她讲小鸭子的故事；每顿只给她吃三碗饭，多一粒米都不行；他抢她的零食，还不让她存钱去整容增肥……种种可恶的事情，一晚上都讲不完。
　　当然为了维护影帝的形象，筱筱会守口如瓶。
　　然而她会用委屈的眼神暗示，自己过得没有她想象中好，但是看在小南的眼里，这是幸福得要流泪啊……
　　***
　　一二三四五六七。
　　整整七本，a4纸大小，用文件夹整整齐齐夹着，每本都有一厘米厚。
　　台词，背背背。感觉像回到了小学时代，什么都要死记硬背。
　　偏偏古装剧台词又比较拗口——
　　“将军，请恕我多言……多言……”
　　陆澜背到这里，卡壳了。
　　看一眼再继续背，虽然她记忆力好，但是不敢兴趣的东西记起来困难一点。
　　她站起来看看远处的风景，放空大脑，然后继续背。
　　走过去的许原又折回来，“我刚经过这里的时候，你在背这段，现在怎么还是这段？”
　　“额，今天脑袋不太好使……”
　　昨天回到宾馆卸完妆都一点了，早上四点多起来拍了场戏，中间打过盹，脑子还是不太清醒。
　　“来，我们一起来对下台词吧，这样比较快。”
　　陆澜感激不尽，搬着小板凳就过去了。
　　近看许原，虽然已经30岁了，但是皮肤状态不错，并没有坑坑洼洼什么的，由于不规律的拍戏作息，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却无损于他的美貌。他的相貌在娱乐圈不算特别出色，五官近看极其耐看，气质上佳，极为适合大屏幕，有着良好的观众缘。
　　有了上次的教训，陆澜只敢打量一眼，乖乖看手里的剧本。今天两人有一长串一长串的对手戏，马虎不得。
　　一人一段地对下来，陆澜舒了口气。
　　当天进展顺利，晚上九点时收工。工作人员颓靡地在心里欢呼可以多睡几个小时，这几天赶得实在急得慌，身体吃不消。陆澜打着哈欠往外走，导演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她：“明天要拍吻戏。”
　　陆澜张大的嘴巴都没合上。
　　之前拍《陆非复仇记》也有过吻戏，看起来羞耻度惊人，实则全靠借位，她和周盛的嘴唇皮子都没碰到过，只是在摆出夸张的姿势而已。
　　导演提醒她是为了说，你们要真亲了。
　　她的荧幕初吻。
　　***
　　早餐难得有韭菜饺子，她忍着没有碰，啃完馒头还嚼了块口香糖，确保做到呵气如兰，为今天的吻戏做准备。
　　在一次意外中，男主和花木兰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两人落下悬崖，花木兰悉心照顾受重伤的男主，男主在无意中发现了花木兰身为女子的秘密，在最初的惊讶后，他选择替她保守秘密。两人患难与共，情愫暗生，却没人真正去重视。
　　打打杀杀的战争戏已经集中拍完，接下来要搞宫廷阴谋阳谋。
　　花木兰一路从无名小兵晋升为将军，受到皇帝的赏识，赐给她美女良田，加官进爵。这遭到了一些人的嫉妒，他们捏造谎言陷害花木兰，在男主和公主的帮助下，一切总算化险为夷。然而公主发现男主和花木兰之间有暧昧，怀疑他们有短袖之情，却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花木兰是个女儿身，感觉自己被骗，向皇上揭露了真相，欺君大罪，龙颜震怒，花木兰深陷囹圄。
　　男主夜探大牢，向花木兰表明心迹，然后两人就……吻上了。
　　陆澜觉得这吻得也太突然了，在重重看守的大牢里亲吻，为的啥啊？还是古人的脑回路她根本就不懂？
　　拍完之后，演皇后身边大宫女的李雨季提着裙子，难掩兴奋地跑过来：“二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她嗓门太大，群演交换了眼神：难道演花木兰的真的是男人？怪不得这么汉子呢。
　　陆澜压低了声音：“你喊什么？你又不是没拍过吻戏，不就是嘴唇碰一碰的事么？”
　　“二师兄你忘了我是童星啦，我是真的没拍过吻戏！所以，感觉到底怎么样啊？二师兄你口气还好吧？”
　　陆澜：“……”
　　泥奏凯。
　　***
　　当天正好媒体探班。
　　得知戏里许原和陆澜有吻戏，记者采访许影帝：“请问和丑女拍吻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许原回答得很老道：“自我出道以来，和许多女艺人合作过，因为剧情需要也拍过许多吻戏，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低头给粉丝签名，从容得体，风度翩翩。
　　刚应付了记者，小助理筱筱还在执著地追问个不停：“到底是什么感受，你就说下吧，说下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似透明的宝石。
　　拍完吻戏，几乎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还带着点同情。
　　正听得心烦的许影帝心里一动，“你过来。”
　　筱筱乖乖凑近，将耳朵伸过去。
　　许影帝飞快地在她唇边啄了一下，退开一步，“就是这种感受。”
　　附近没有多余的人。就算看见了，在这个角度看也只会以为他们说了句悄悄话。
　　筱筱瞪大了眼睛：“所以亲我的时候和亲男人没什么两样？！”
　　这丫头总是搞错重点，许影帝觉得无比心累。

☆、第55章　男二的精分表白

　　　　许影帝揉了揉额头，虽然陆澜这一身梆硬的戏服显得她和男人没啥差别，可他还是要说：“她是瘦了点，但说她是男人就不应该了。太胖也没有好处，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不胖也不瘦，不要总想着再长肉。”
　　他脸色倏然一变，严肃得不得了，“你是不是又买了增肥丸？据说吃了这东西会肾虚，你还吃？”
　　“我哪里肾虚了，我肾好着呢……”
　　把小瓶子交出去后，筱筱才后知后觉：她被许影帝吃豆腐了！
　　她捂着嘴唇，心跳加速，等等，影帝的吻是什么味道……
　　她回想了一下，他凑过来的时候，好像有股辣条味？
　　急忙打开袋子，发现自己的存货木有了！没有比这更伤心的事了，以至于她都忽略了这样一种事实：她的初吻没了。她满脑袋想的都是：接下来的每一个漫漫长夜，她该怎么捱过去？他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吃光她的辣条的？
　　事实上，许原拍完吻戏就趁人不注意掏了包辣条，吃根辣条压压惊。
　　小南过来，“筱筱，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她有点心虚。
　　“咦，”小南伸手在她嘴边一抹，“别动，你这里有个东西。”一颗圆圆的辣椒片黏在她指尖，“你刚吃辣条了？我正好想吃辣条，我拿薯片跟你换。”
　　她胡乱把嘴巴一擦，谁吃辣条了？吃辣条的明明是许影帝，可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吧。筱筱觉得自己好悲催，摊上这么个奇怪的大明星。
　　***
　　拍战争戏，除了陆澜一个女的，其余都是爷们，环境也不好，尘土漫天。如今到了宫廷戏，所见之处都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俊男美女你方唱罢我登场。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炎热，气温适宜，树木花草依然葳蕤，除了地上的几片黄叶，几乎感觉不到秋天的来临。
　　皇帝在后花园赏花，身边端坐着皇后和几位花枝招展的妃嫔。
　　亭子挺大的，可是这么几个人一上去，顿觉拥挤不堪，瘦弱的皇帝淹没在一群美女里，全靠一身龙袍来彰显存在感。
　　演皇后的女演员大概是里面年纪最长的，脸蛋虽然不如以前饱满，然而身材保持不错，至少280斤。妃嫔里有两位是近几年走红过的“老花”，在娱乐圈不温不火，两人面如满月，屁股比磨盘还大。另一位妃嫔则年轻得多，鲜嫩如胖胖的菱角。陆澜的小师妹李雨季在皇后身边候着，趁镜头不在她这边，远远朝陆澜眨了下眼睛。
　　陆澜暂时没有戏份，抱着手臂看一众女星彪演技。
　　皇后脸上挂着温良贤淑的笑容：“皇上，正值酷暑，喝碗银耳莲子汤消消暑气。”弱鸡黄桑端着威严之态喝了几口。
　　妃嫔甲捏着手帕：“此处风景虽美，却也是单调了些，黄桑日理万机，不如臣妾来唱个小曲为黄桑解解乏？”
　　黄桑摸着龙须点点头。
　　妃嫔乙落落大方站出来：“黄桑如不嫌弃的话，臣妾来跳个舞好了。”
　　被剩下的那位妃嫔不慌不忙从裙子里摸出一支笛子，笛声悠扬。
　　陆澜：“……”
　　四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后宫一大群女人。
　　总觉得编剧更适合写宫斗，众人的小心思和勾心斗角活灵活现，比战争戏有趣多了。宫廷戏后半部分陆澜被发现是女子，且获得皇帝的认可，开始以女装示人。
　　“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所谓“花黄”是古代女子间流行的一种额前装饰物，又称鹅黄、约黄，通常是用金黄的纸剪成各种形状，贴在额头上。剧组考究了下，觉得应该最大程度真实还原当时的人物服饰，临时找了张黄色的小纸片，剪成小月牙形状。
　　化妆完毕的陆澜觉得自己一定是在cos包拯，以至于她走路时都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该幕戏，所有人都翘首等待女装花木兰的出场。然后在侍女一路分花拂柳的带领下，花木兰的袍角闪过，接着出现她的镜头特写，瘦瘦的一张小脸，长发披在身后用一根簪子固定。所有人，包括皇帝后妃等都面露异色，只有男主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欢喜情绪。
　　导演喊“cut”，抬高声音问全体工作人员，“谁还有馒头！”
　　人群里有人谄媚地举起手：“报告导演，我这有一个！导演您饿了，赶紧吃吧……”
　　“一个不够。”
　　原来导演都饿成这样了，很快又找了一个馒头。
　　该幕戏重拍，陆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前胸，鼓鼓的，一左一右分别塞了一个馒头。
　　男主唇边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影帝都快要笑场了。
　　恢复女装的花木兰成为最特别的存在——
　　“出门见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她这么瘦，真没人认出她竟然是女的。
　　比起200斤的木兰，这一版木兰至少在体重上合理多了。但是陆澜看了看胸前的馒头，这事要是流传出去，娱乐圈又得笑半年。
　　坑爹的导演。
　　***
　　女演员这行业看着光鲜，拍戏间隙为了找点乐子，一群女星围成一圈打牌，一点女神样都没有。拍戏条件艰苦，无聊的时候只能自己找点事情玩。陆澜从来不参与，有空就睡觉，靠着墙都能睡，要么就和邵金发消息聊天。
　　邵金到“黑店”来探班。拍戏太辛苦了，陆澜最近好像又瘦了。保温桶一掀开，周围人都吸了吸鼻子，分泌着口水。小师妹李雨季惊喜道：“竟然有肉汤！二师兄，你真有口福啊。”
　　陆澜照例将东西分给其他人，自己剩的没两口。邵金摇摇头，就知道她会这样，又重新拿出一只稍小的保温桶，“这个才是你的，一定要吃完。”
　　陆澜坐在小板凳上，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享用完一大碗肉汤。
　　“有表哥真好啊！”李雨季嗦着骨头舍不得吐出来。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邵金的对外身份依然是她表哥。
　　陆澜把保温桶递还给他，“谢谢你来看我啊大表哥~”
　　邵金：“……”
　　过了几天大表哥又来看她。
　　李雨季远远地看见，颇有研究地对陆澜讲：“二师兄，你家大表哥一看就是良家妇男，可惜是有主的人……你看他左右手各一只饭桶，眉眼含春，肯定是有心上人了，不然我肯定要下手啊……你表哥他厨艺这么好，女朋友一定被喂成了个大美人。”
　　陆澜低头看了眼自己，天生就是不长肉怎么办。
　　这天大老板依旧带了水来探班，手上还捏着两块钱左右的纯净水，看见邵金，扯出一抹奇怪的笑，“我不知道，你们原来是亲戚关系。”
　　陆澜怕露馅，忙接话，“是啊，我们是远房表兄妹。”
　　林芝对她微笑，“喝口水吧。”
　　众目睽睽之下，陆澜接过林芝的纯净水，拿在手里，旋开盖子，喝了一小口。
　　老板的面子，怎能不给。
　　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林芝对陆澜这个丑女人有点意思，这位估计是吃多了山珍海味，口味变得不正常了，只是每次都拿一瓶水来，未免也太寒酸了吧？人家表哥来都是带大补的东西过来呢。这次带的是鸡汤，地上散落着鸡骨头。
　　陆澜站起来，“我去送送大表哥。”
　　邵金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芝哥竟然对陆澜有意思。芝哥以前交往的女朋友是什么类型，他也知道一些，和陆澜的身材相差也太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