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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附和着：“懂啦懂啦。”
　　陆澜脑袋低着，笑到内伤。
　　但不可否认，那个桃花眼小白脸把那件“梅干菜”穿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现在的有钱人，真是节俭。作为穷人的她就更不能浪费了，努力往面纱底下塞食物。
　　林芝也没吃午饭，四个人正好坐一桌。他脱下那件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梅干菜”，坐在陆澜对面。陆澜全程对付食物，把肚子都吃圆了，吃的东西还不到纪羽佳的三分之一。
　　纪羽佳上午练车累了，决定以后都只练半天车。孙元礼送纪羽佳回家，陆澜还没说要自己打车回去，林芝就打开车门：“上车吧，正好顺路。”
　　陆澜上车没多久，林芝开始打击她：“吃的东西这么少，难怪不长肉了。”
　　这话陆澜已经听得麻木了，“呵呵，关你什么事啊？”
　　“就你这体重，估计以后是嫁不出去了。”
　　“……”陆澜坐在后座，恨不得给他一拳，为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偏偏这么毒舌？她反击：“……嫁不嫁得出去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您关心。”双手环胸，看向窗外。
　　终于到了巷口，陆澜下车，车门被拍得震天响。
　　林芝坐在车里，看着她瘦瘦的身影进了破旧的房子里。他想起刚才通过后视镜看到的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陆澜很郁闷，她走路脚步一般很轻，没什么声音。这次回来楼板被踩得啪啪响。邵金拿着抹布走出来，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陆澜上了楼。
　　“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啊？”他站在楼下看着她。
　　陆澜突然笑了，“谢谢你。”
　　她回到屋里刷手机，贴吧里“娇羞的胡萝卜”再次上线。突然翻到一个已经盖起了高楼的帖子，她点开看了下，心情再次急转直下。
　　她的广告牌被人泼油漆了。
　　网友拍摄的照片里，街边白色的巨大广告牌，大片黑色的油漆淋漓而下，像艺术家手里的泼墨，将她的脸割得支离破碎。

☆、第29章　jinjiang

　　　　“泼油漆门”事件在网上发酵，网友嘲讽居多，令人欣慰的是有一些人为她发声，“她长得瘦怎么了？长得瘦就要接受这样的侮辱？”
　　这次评论画风不一致，最终导致胖子和瘦子阵营开撕——
　　“长得丑就不要出来污染眼球了！”
　　“你们胖子不要太过分了！瘦子就不是人啦？”
　　……
　　话题早就偏离了中心人物，半路升级成纯粹的“胖瘦之争”，没陆澜什么事。刷着渣浪的陆澜感觉有点懵，薛明了解情况后，第一次拍了她的肩膀：“这次事件就这么过去了，当艺人的，要有点过硬的心理素质。”
　　陆澜点头，表示明白。
　　这几天她的微博就像垃圾箱一样涌入很多私信，不好的她直接忽视，看到安慰她的，心里感觉暖暖的。最后一条私信，来自“两根小树枝”。
　　“你想知道是谁泼了油漆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办到。”
　　陆澜动了动手指，“我并不想知道。谢谢你。”
　　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通广大的人物。就算帮忙查到泼油漆的是谁，也没有任何意义。
　　徐老三经常上网，也能知道点二次元的事情，“那个啥，别人泼你广告牌油漆，虽然你长滴丑，可这做法也太不好了呀，想骂你难道不能光明正大滴骂吗？……”
　　“哦哦，你在心里一定骂了我很多遍吧。”陆澜斜着眼睛瞅他。
　　徐老三急忙撇清，“哪有，从来没有滴事……”他朝她靠近了一小步，纠结了半天，才说：“小陆我有件事想问你哈，都说女人比较懂女人什么的……我觉得吧，小红最近对我有点冷淡，我发十条消息她就回一条……”
　　“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找她当面问清楚呗。”
　　一语成谶了。
　　陆澜练了半天车回来，徐老三也正好下班，一脸失魂落魄，如受重创。陆澜问他：“你怎么了？”
　　问了两遍他才看向她：“小陆，我失恋了！”
　　邵金也焦急地跑过来看情况，刚睡醒的徐老太最淡定：“年轻人，失个恋不算啥。我饿了，赶紧吃完饭。”
　　邵金忙不迭去上晚餐。徐老三心碎地看了一眼他妈：我真是亲生滴吗？
　　徐老三自谈恋爱以来，一直都小心翼翼，把女方捧在手心里。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也不敢直接去问，那天无意中看到女友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这才得知真相，伤心欲绝。
　　他把拍下来的内容递给陆澜看。
　　这一看，陆澜知道徐老三为什么这么痛苦了。
　　原来他被富二代小学生挖墙脚了~
　　徐老三和女朋友在同一家超市上班，徐老三卖卫生纸，他女朋友小红是收银的。小学生天天买东西，就和小红聊上了。
　　小学生：姐姐，收银这么辛苦，别工作了嘛。
　　小红：不工作怎么生活哦。
　　小学生：我养你啊。你一个月工资都没我零花钱多……
　　看完之后，陆澜感叹小学生真霸气。
　　徐老三痛定思痛：“我一定要当有钱人，不能被小学生看不起。”说完这话还是回去打游戏看美女直播。
　　陆澜对邵金摇摇头。
　　——————
　　《遥远的她》正式开拍。
　　因为角色需要，陆澜剪短了头发，原来的及腰长发堪堪碰到肩膀。她剪下的头发顺滑黑亮，宛若一匹黑绸，造型师拿着剪刀，面带惋惜。陆澜养了五年长发，穿越前一直被称作黑长直女神，骤然剪短，感觉脑袋后空荡荡的。
　　不过清爽许多。
　　她所饰演的角色名叫莫然，一名都市女白领，精明干练，结婚之前遭遇了未婚夫的背叛，加之厌倦了城市生活，经历了自我伤害之后体重急剧下降，瘦到了100斤左右，遭遇人们的指指点点，于是她决定驾车暂时远离这个城市，跨越大半个中国，去到曾经和未婚夫约定的地方。
　　另一个女孩，就是纪羽佳饰演的明若，女大学生，富有理想。
　　一个世故，一个单纯。
　　第一场戏，莫然的车刚开出城市，一个背着包的胖女孩在路边招手：“嘿~能让搭个车吗？”莫然让她上了车。经过交谈，两人发现目的地在同一个方向，于是决定结伴而行，在路上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体验世间百态。
　　刚拍完，纪羽佳就立马甩了背包，私下对陆澜吐槽：“这女的什么脑回路啊？想看世界那就赚够了钱舒舒服服坐飞机去看啊？背着行李到处跑，她还要不要长肉了啊？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陆澜摊手：“我这个角色还想去之前和劈腿未婚夫约定的地方，还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是不是觉得她脑子锈掉了？”
　　两人相视一笑，纪羽佳觉得这个丑女人还挺有趣。
　　电影里主要是陆澜把控方向盘，偶尔在紧要时刻，纪羽佳饰演的明若就发挥作用。之前孙元礼带着她们练车，陆澜没多久就找到感觉，纪羽佳握着方向盘的手会发抖，却故作轻松插科打诨：“我不会这么年轻就得了帕金森吧？”
　　当然不是帕金森，这是心理障碍。
　　纪羽佳在努力克服，有次非要独自一人开车，差点撞到防护栏，孙元礼当时撒足狂奔过去，一看人没事，才放下心来，以后再不敢让她这么开车。
　　孙元礼是个有钱公子哥，陆澜觉得纪羽佳也不是个普通女星，言谈举止丝毫没有圈内女明星的那种世故。公开的资料上，纪羽佳是某戏的大三女学生，还没毕业就演这样的角色，可以推断出她有一定的家庭背景。
　　当然，有背景也不代表否认她的个人努力。
　　她在片场吐槽归吐槽，工作时还是很认真的一个人，甩着两百多斤的肥肉跑来跑去，陆澜看着都觉得辛苦。
　　陆澜因为穿越才半路进入演艺者行当，之前所担心的情况果然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ng。程导不得不停下来，疲累却温和地告诉她：“演戏这东西需要悟性，你心里太着急了也不行，试着平和一点。”
　　当天因为陆澜的数次ng，拖慢了整体的进程，工作人员看向她的目光透着不满，她想假装没看见都难。
　　陆澜靠着床头，对着几页纸翻来看去，心里有些烦闷。以前和室友一块看电影，经常吐槽女主的演技，现在轮到自己，发现真没那么简单。
　　“砰砰。”半夜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打开门，外面站着穿着肥大睡裙的纪羽佳。洗完澡之后的她身体白白的、香香的，如同端午的粽子。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这个吗？”纪羽佳昂起并不明显的下巴，朝那边点了点。
　　“好啊好啊。”陆澜求之不得。
　　纪羽佳先把剧本合起来，“现在假设你是个男的，正在朝你心爱的女子告白，就说一句简单的‘我爱你’，你会怎么演？”
　　陆澜照做了，迟疑地问道：“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纪羽佳摇摇头：“你虽然嘴里说着爱我，可是你的眼神、你的细微动作都表明，你并不爱我。就像你演的莫然，这样一个深受重创的女子，她应该看起来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的神色里应该含着六分冷峻、三分哀伤和一分彷徨，她坚强又脆弱，曾经美丽着，现在丑陋着，这种心境是复杂的。莫然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层次的人物形象，而你把她单一化了，所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无孔不入的女强人。”
　　陆澜闭上眼睛，试着将自己代入这个角色。
　　她满怀着结婚的喜悦，设计着婚宴的每一个细节，结果男友却告诉她，他们的感情早已在这个快节奏、充满钢筋混凝土的迷失，他们的梦想无处安放，他决定娶上司的女儿；她崩溃，割腕挽回却没有成功；她倍受打击，食欲不振，每晚围着小区跑至少十圈让自己累得睡着，不至于多想；她丰满的身体逐渐消瘦，美丽的三下巴只剩下一层，腰上的游泳圈慢慢消失，她曾经吸引大片男人目光的象腿在朝着竹竿的方向发展；人们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她不得已辞去了工作，重复着相同的生活，终于有一天，她看向镜子，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疯狂地打碎了镜子，决心逃离这个地方，回到梦想开始之初的那个边陲小镇……
　　“我爱你。”她睁开眼睛，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纪羽佳说，“你明白了吗？”
　　第二天陆澜演的戏一遍就过了，很顺利。
　　演员塑造一个人物需要花费大量的心力，有时候导演喊cut了，但还会沉浸在剧本人物的世界里。陆澜甩了甩脑袋，赶快出戏，不然真的会得抑郁症。
　　拍完一场，纪羽佳放松地摊在沙发上，白花花的肉看得猥琐的男人一阵流口水。陆澜看多了，觉得也蛮可爱，坐在沙发剩余的一小块空地，忧郁认真地说：“我爱你。”
　　“嗯，我知道，可是……”纪羽佳也深情回应。
　　“你们？”
　　碰巧过来探班的孙元礼跳脚：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林芝也一起来了，嘴边浮起一朵浓笑。
　　有意思。

☆、第30章　jinjiang

　　　　纪羽佳余光也撇到了来人，不管不顾地把这场对手戏演完——
　　“嗯，我知道，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然然。我上司的女儿她温柔也可爱，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上她了……”
　　过去？她们什么时候有的过去？
　　上司的女儿又是什么鬼？
　　孙元礼彻底不淡定了，“佳佳你……”
　　纪羽佳保持着躺沙发的动作没动，赏他一个白眼：“白痴，我们是在演着好玩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孙元礼把保姆煲好的汤从车上拿出来，打开盖子，肉香四溢，殷勤备至：“来，佳佳，拍戏太辛苦了，快来喝口汤。”
　　陆澜看见了所谓的汤，其实基本都是肉，炖的烂烂的肥肉和瘦肉相间，亮晶晶的，看了一眼就觉得腻。
　　纪羽佳拿过一只小碗：“来，陆澜你也喝点汤吧。”说着就要给她舀一大块肥肉。
　　“嗯，我就喝汤，肥肉就不要了。”
　　纪羽佳以为陆澜是在客气，坚持把最大的那块肥肉放在她碗里。
　　陆澜皱着小脸，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块肥肉啃完。
　　林芝一直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她这痛苦样，像有人在逼她吃□□似的。他所见过的女人听到吃肥肉都在矜持地欢呼雀跃，他家小妹更是没事就挽着他的手撒娇：“葛格，带我去吃好吃的肥肉嘛~”
　　他在杂志上看过，女人间的友谊通常可以从两点看出来：第一，p照片时有没有顺手也把你p肥一点，脸p大一点；第二，有肥肉的话会不会跟你分享。
　　纪羽佳可以说是玩得很好的一个妹妹，从小就是外貌协会的成员，没想到会把肥肉分给她，这个丑女人看来真有点不一样。
　　纪羽佳自拍戏以来，孙元礼就隔三差五带着肉汤去探班。渐渐地，纪羽佳明白，陆澜不是客气，她是真的不喜欢吃肥肉，给她倒碗纯汤，也能捧着喝半天。纪羽佳哗啦哗啦把肉汤消灭，感觉自己终于有了元气，而陆澜贴墙站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工作人员准备就绪，准备排下一场戏。
　　这场戏是莫然途中感冒，明若作为拿了驾照的新手自告奋勇来替换她，于是莫然在后座睡去，一觉醒来，发现明若开错了方向。
　　一般开车的戏都只是演员在做做样子，摄像头拍个近景，然后后期合成。这样做很方便，但是有时候看着会很假。程导向来精益求精，所以大部分时候，陆澜是真的在开车。
　　莫然眯着眼睛，刚吃完感冒药的她有些昏昏欲睡，远方的风景长得没有尽头。
　　旁边的明若机灵地察觉到了，“然姐，要不换我来开吧？别小看我哦，我也是有小本本的人呢。路上又没人，怕什么。”
　　“好吧，你来。”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莫然到后座小憩，撑着头休息，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刚摸到方向盘的明若有点紧张，试着调整方向。
　　然而……
　　车子偏离方向，紧急刹车，距离墙体只有一公分时停下。
　　陆澜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程导面带严肃：“刚怎么回事？”
　　纪羽佳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胸口起伏的厉害，惊魂未定。陆澜迅速从惊吓中回过神，“程导，这只是个小意外。”她偏头看了看依然处在惊吓中的纪羽佳，“给几分钟让她缓缓吧。”
　　程导看纪羽佳情况不好，就同意让她调整一下。
　　陆澜和小助理把纪羽佳扶下来，驾驶座的垫子都被汗湿了，手臂更是黏腻滑手。出了车，被风一吹，纪羽佳直愣愣的双眼才恢复焦距。陆澜给她扇风，拿了瓶水让她喝下。
　　半晌，纪羽佳苦笑一声：“我对开车有阴影，本来以为克服了。没想到差点害了你，对不起，陆澜。”
　　和陆澜猜的差不多。她找程导商量，了解了情况后，程导决定这一段做后期处理，远景的话换专业人员开。
　　缓过来之后，纪羽佳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
　　陆澜拍拍她肩膀，“不要想太多，放松点，反正后期处理也差不多。”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莫然和明若的旅途一步步展开，风景也在变换。情节进展到她们走错了方向，而莫然的感冒加重，她们决定在附近的小村庄借宿一晚。借宿的那户人家有个儿子，因为穷没钱娶媳妇，看到这两个年轻女子，于是打上她们的主意，在她们的饭菜里下了药，让她们昏睡过去。
　　等到她们醒来后，老妈妈起先“好心”劝她们——其实主要是劝明若，因为明若长得美，体重两百多斤，而莫然太瘦太丑了，老妈妈的儿子宁愿打光棍也不愿娶这样的女人，所以莫然没什么危险。
　　老妈妈也是个演技派，劝说无果后立马就变脸，硬绑着明若要她和儿子结婚。莫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若被两个大汉抬走。明若哭得声嘶力竭，陆澜却无能为力。
　　这场戏拍完，纪羽佳还是不能控制情绪，“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就算娶不起老婆也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啊？”陆澜给她递纸巾。纪羽佳接过去，擦着眼睛，“谢谢。”纸巾很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陆澜的手没什么肉，细细长长的，感觉像鸟类的爪子。想到这里，她突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陆澜莫名其妙，刚不是还在伤心吗？
　　“陆澜，你的手怎么就跟鸟爪似的呀？”纪羽佳的眼角挂着晶莹的眼泪，却开始打趣。
　　陆澜看看自己的手，觉得没那么夸张啊，“还好吧，你的手怎么跟熊掌似的？”
　　“哈哈，谢谢夸奖。”纪羽佳娇羞脸。
　　“……”
　　陆澜都快忘了这个世界独特的夸奖方式了。穿越前要是有人说某个女人虎背熊腰，估计要被一巴掌扇死，在这里，你要是说：“你真是虎背熊腰。”收到的一定是娇羞的：“人家哪有哇。”
　　电影剧情一步步进展。
　　莫然用石头把绳子割断，找到了被捆在房间里的明若。莫然把看守的婆子打晕，趁着前厅在办婚宴，把明若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