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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爱天不知道林爱芒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下意识地对齐刷刷望着自己的领导说：“能让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答复您们吗？”

　　　　几位来客有些失望，明明看到林爱天很心动的，而且林爱天的生活条件这么糟糕，自己学校的条件简直就是给他量身定做，怎么会还要考虑呢？

　　　　明明都已经把合同带来了，明明赶在第一个登门，就是为了抢生源，再这么磨蹭下去，天知道本地、邻市的公立学校会不会也上门抢人！

　　　　为首的客人还想要继续说服，门被敲响了，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林爱天同学在家吗？”

　　　　一听这话，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为首的只能匆匆对林爱天说：“林爱天同学，我们非常希望你能够到我们学校就读，我们学校的董事长非常重视教育，相信你到了我们学校，我们一定会提供最优厚的学习条件，最好的师资力量，让你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既然你还有客人，我们就先告辞，这是我们学校的资料，你看看，我们明天再来听你的答复。你看这样可以吗？”

　　　　林爱天用力地点头，很礼貌地接过资料，认真地说：“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为首的中年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寄望于自家提出的条件最好，能够让林爱天答应到自家学校就读了。于是，他们在林爱天的陪送下，往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门已经被林爱兰打开了。

　　　　第二批来的客人里，有一位是林爱天的班主任。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林爱天，结果就看到了另外几个明显就是抢生源的人！

　　　　想不到，自家学校离得最近，竟然还比不上离得那么远的学校来得早！

　　　　一中的几个领导老师明显就有些黑了脸。

　　　　私立学校的几个领导也是有些黑了脸。

　　　　两批人还维持着风度，互相挤出一个笑容，互相颔首点点头，私立学校的人就先退场了。

　　　　林爱天礼貌地跟一中的几位领导、老师打了招呼，把他们迎进去。

　　　　林爱天的班主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拍拍林爱天的肩膀，做出一副亲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扯得大大的，亲切地说：“爱天同学，我平时就非常看好你，你果然没有让老师失望！”

　　　　“这都是老师悉心教导，我才能考出这样好的成绩。”林爱天可不会认为，自己的成绩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他真的感激一中这个学校，虽然他也非常努力，但是，没有学校的教育，他哪里可以考出好成绩呢？

　　　　林爱芒却撇撇嘴。上一世，大家根本就不知道，考得好，会有人上赶着送钱、减免学费！要是上一世知道这一点，大概大家的命运早就有所改变了！

　　　　再说，上一世，林爱天可是只考了一个中不溜秋的成绩！虽然是中了一中的分数线，可是没有减免学费，根本就读不起高中！

　　　　所以，多出来的这么一百多分，全都是林爱天自己的努力得到的！

　　　　听了林爱天的话，班主任可就接得下去了！

　　　　他清清嗓子，说：“爱天同学，既然你也知道，你的成绩离不开学校，离不开老师的教导，那么，有一个回报母校的机会，你可就应该答应了！”

　　　　一中领导找林爱天的班主任上门，就是这个原因——以情动人！压着林爱天选择一中！

　　　　本来，林爱芒正在收起私立学校的领导来的时候，摆放的水杯，所以，还停留在大堂中。

　　　　林爱芒原来就还不知道林爱天的打算，也不想让林爱天仓促之间答应下什么事情，现在，听到林爱天的班主任借着这个身份如此说话，就好像林爱天不答应到一中就读，就是忘恩负义！所以，一听这话，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林奶奶还好，林爱天也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所以，他悄悄望了林爱芒一眼，发现了林爱芒微微皱起的眉头，看样子，小芒一样不喜欢班主任说的话！

　　　　林爱天刚刚已经婉转地答应私立学校要考虑考虑了，这会儿，这话也说得很顺口：“老师，有机会我不会忘记母校的。但是，我不过是一个学生，很多事对我来说还很遥远——”

　　　　林爱天的话还没有说完，马上就被班主任打断了：“哈哈，爱天，现在就有机会！只要你报读我们一中的高中，给大家做个好榜样，就是报答学校对你的教育了！”

　　　　班主任想到了校长答应他的话，只要把林爱天留在一中读高中，那么，年级组长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并且，如果林爱天高考成绩好，还可以进一步提升他的位置！

　　　　虽然林爱天在初中的表现一般般，而且，家境贫寒，是祖师公堂的孩子，孤儿，所以，在班里是属于安静、不大与人交往的一个学生。甚至，班主任心里，对这样一个孩子是有些看不起的！这样的孩子，有什么大出息啊！

　　　　顺理成章的，班主任就把自己的心思更多地放在那些更能体现“价值”的学生身上。

　　　　哪里知道，被自己放弃培养的学生竟然会一飞冲天！

　　　　班主任接到校长的通知，要来找林爱天的时候，他心头一颤，不过，提升位置，兼之仔细回忆过，自己对林爱天只是忽视，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伤害之后，班主任还是兴冲冲地来了。

　　　　这个机会多好！学校领导都在这里！要是自己能够谆谆善诱，让林爱天应承下来的话，自己不就成功冒头了吗？！自己更进一步，会更容易服人！

　　　　林爱天脸上还是有着温和的笑容的，不过他的态度非常明确：“老师，我现在无法答复您，请容许我们一家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本来林爱天的话并没有什么错，毕竟选择哪所学校读书，也的确需要考虑清楚，然而，听在这位班主任耳朵里，可不是那么回事。

　　　　他板起脸说：“爱天，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母校只需要你做出这样小小的报答，你就这么推三阻四的，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

　　　　这话一出口，林奶奶可就生气了！本来她还想着，这些事情都是孩子自己的事情，她都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笑着听着，偶尔应和一声，都不表态的。可是现在，自家孩子只是说要考虑商量，就被这么指责说“没有良心”！

　　　　林奶奶能不生气吗！

　　　　“这位老师，我家小天是一位孝顺、懂事的孩子，既然你认为他没有良心，那就不需要再谈下去了！你们学校，我们小天高攀不起！”

　　　　班主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为首的领导本来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想着把事情交给这位林爱天的班主任，也没有怎么开口，可是，这件事却被搞砸了！他也不得不出面来弥补一下。

　　　　“您是爱天同学的奶奶吧？您别生气，班主任只是有些着急，随口说话，爱天同学的确非常孝顺懂事，家庭条件这样，他都这么刻苦学习，的确是大家的好榜样啊。”

　　　　说到这里，领导的话音一转：“爱天同学这样懂事，想来，到一中就读也是很合适的一件事，毕竟，一中距离家里近，每天都可以回家，跟读初中没有什么两样，爱天同学既不会耽误读书，也不会无法照顾家里，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领导停了一下，看看林爱天的神情，知道自己说中了林爱天的心事，他继续说：“爱天同学，你如果到外地读书，一周回来一次，不说路上浪费的时间有多少，只说几天回来一次，要是家里需要你，岂不是连及时回来都没有办法？”

　　　　这就是林爱天无法下定决心的原因了！

　　　　领导可是听说了，祖师公堂除了两个智障儿，还有一个身患绝症的女孩子！听说祖师公堂的孩子感情都非常好！

　　　　所以，他要给林爱天加点料：“听说你还有一个叫爱芒的妹妹，你在家里还可以照顾她——”领导的话没有说完。

　　　　林爱芒已经冷冷地开口了：“我就是林爱芒。我并不需要谁照顾。就算需要人手照顾我，也不需要林爱天！我知道您们过来的意思，我想要知道实际的好处。林爱天到一中读书，一中能够为他做什么？”

　　　　本来林爱天已经被领导的话说得有些确定了，马上就要答应下来，到一中读书。为了小芒！自己在家，要是小芒发病，自己才可以照顾她！要是自己不在家，小芒发生什么事，自己一定会后悔不在她身边的！

　　　　可是，小芒却另有主意！林爱天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心思，想要听小芒说。

　　　　领导很爽快地说：“一中很重视好苗子！如果林爱天同学愿意到一中读书，学校一定会组织最好的老师对他进行培养！”

　　　　这不是说空话吗？谁会知道以后会不会真的做到这一点！不是林爱芒怀疑，只是这表态很空泛。

　　　　领导打量了一下暗淡的房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这是之前准备的奖学金，这是一中第一次给学生发奖学金，刚刚他给忘记了——或者，是故意忘记的。

　　　　“为了表达我们学校的诚意，这是爱天同学的奖学金，一千块钱，请收好。”

　　　　就这样？不是林爱芒挑剔，而是，对比起来，林爱芒更愿意相信那私立学校！

　　　　林爱芒只是相信一句话，投入越大，付出越多！

　　　　私立学校在林爱天身上投入的金钱可足够多，相信为了这成本的考虑，私立学校也不会在三年高中期间忽视林爱天！如果要忽视林爱天，他们学校不是亏大了吗！

　　　　这是人之常情！

　　　　再说了，钱不能代表什么，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从一个人用钱的态度，却可以从中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私立学校一开始就摆出的条件和奖学金。

　　　　比如，一中一开始摆出的是林爱天的班主任，直到现在才取出一千块钱的奖学金。

　　　　两相对比，谁重视林爱天这棵苗子，可是非常容易就看出来了！

　　　　现在一中都这样诚意不足地对待林爱天，能相信真的到一中读书了，他们会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培养林爱天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一中的学校领导没有得到肯定答复，虽然心里有些愤愤然，但是，面子上还维持着温和的态度。倒是林爱天的班主任，脸上很明显就不是很好看了。

　　　　不过，现在的形势很明显，那就是，林爱天并不愁没有地方读书，所以，对着冷脸，没有觉得一丝担心。

　　　　他还是跟林奶奶一起，客客气气地把一中的领导老师送了出去。

　　　　林爱天送走了这第二批人，关上门，跟在林奶奶身后走进来，看见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林爱芒，他走过去，坐在林爱芒椅子旁边，问：“怎么了？”

　　　　林爱芒认真地看着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林爱天，看着他朗目剑眉，看着他稚嫩的面容已经日渐坚毅成熟，心中为他欣喜。

　　　　林爱天微微有些不自在，脸上忽然就有了一丝晕红，重复问了一次：“怎么了，小芒？”

　　　　林爱芒轻笑出声，说：“天哥哥，你脸红了！”

　　　　林爱天听着她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一丝女孩子特有的娇憨，脸更红了！

　　　　林奶奶嗔怪地说：“小芒，你又欺负阿天！”虽然有些嗔怪，但是，她的话语中却含着笑意，一听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生气。

　　　　林爱芒摸摸鼻子，讪讪地说：“天哥哥，你有什么想法？”

　　　　“我听你的。”林爱天毫不犹豫地说，等到话说完了，他才觉得，自己好像回答得太快了！

　　　　林爱芒的神情却变得有些严肃了！

　　　　“天哥哥，你先把你的想法说一说，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吧。不过，这毕竟是你的事情，大家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还是希望你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总之，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林爱天深深地看了林爱芒一眼，说：“一中距离近，也熟悉。如果说我的想法，我想到一中。”

　　　　林爱芒直直盯视着林爱天的眼睛，她很想知道，林爱天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什么。

　　　　林爱天好像在回避什么一样，深深看了林爱芒一眼，却马上就转开了视线。

　　　　林爱芒心中一动，一个想法隐隐浮现在心头——林爱天，不是因为想要照顾自己所以才想要在一中读书的吧？

　　　　林爱芒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她心中非常感动，但是，也非常生气自己的身体。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说：“天哥哥，你去拿一张纸来，我们来写一写两所学校的利弊。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总要好好考虑对比才行，不能想当然。随便就做决定。”

　　　　林爱天很想说，不用再考虑了！我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

　　　　可是，他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到房间里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林爱芒催着他说：“写吧，写出两所学校的利弊。”

　　　　林爱天点点头，还是动笔写了起来。

　　　　林爱月和林爱梅、林奶奶、周阿姨都坐在旁边，看着林爱天写字。

　　　　可是，林爱芒越看越不满意，脸色越来越不好！

　　　　上面，赫然只有两点，“一中，优点：一、近，不需要花费时间在路上；二、熟悉，不需要花费时间去适应环境。”

　　　　至于私立学校，林爱天一个字都没有写！

　　　　林爱芒“啪”一声，一手拍在纸上，沉沉地说：“天哥哥，我记得上一次跟你们说过，每一个人都必须分清什么事情最重要。”

　　　　沉默了一会儿，林爱天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爱月想要说什么，可是看林爱芒的表情，竟然不敢开口了！

　　　　林爱芒牢牢地盯着林爱天，话却是跟林爱月说的：“月姐姐，告诉他，我们现在烧不烧得起煤球、煤气。”

　　　　林爱月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话题转到这里，不过她心里有些担心，担心小芒生气了，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所以，她赶紧拉拉林爱天，赶紧回答：“烧得起的，我们一天赚到的钱不少，全部合起来，有二三百块呢。”

　　　　“你听到了？不要以为，你不在一中读书，我们就过不下去！地球少了谁都会转！”林爱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话是越说越重，简直就在伤人！

　　　　林爱天的心有些发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所有的在场的孩子都不敢说话。

　　　　周阿姨不明白怎么回事，着急地说：“小芒，你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

　　　　林奶奶也赶紧开口：“小芒，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冲阿天发火啊？阿天，你做什么了？小芒身体不好，你还让她生气！”

　　　　林爱月不敢出声，她又扯了扯林爱天的衣服，提醒他。

　　　　林爱芒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明明应该好好跟林爱天谈谈的，说服他的，可是现在，自己无礼说话，大家却一面倒地只顾着担心自己，没有一个批评自己不好的！

　　　　林爱天怔怔的，心中复杂得很，小芒要让自己到外边读书！小芒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做呢！

　　　　林爱芒鼻子发酸，声音就有些哽咽了：“天哥哥——”

　　　　林爱天听到林爱芒话音中的泪意，已经慌得不得了！“小芒，你不要哭！你要我去私立学校，我就去！我去，我去——”

　　　　林爱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奶奶她们恍然大悟，可是这小芒和阿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伤心了呢？

　　　　林爱芒吸吸鼻子，说：“天哥哥，你不要担心家里，不要担心我，专心读书。你要知道，只有你出息了，以后才可以照顾我们。可是你如果没有出息，以后我们怎么办？让我们一个个自己去闯吗？”

　　　　林爱天一震，黑眸定定地望着林爱芒，沉沉地说：“小芒，我明白了，我会好好读书，我先出去打拼，等你们！”

　　　　林爱芒脸上出现了笑意，点点头说：“嗯！天哥哥，去拿私立学校的合同和资料来，我们好好研究一下，需要你为他们工作几年。”

　　　　“什么工作几年？”林奶奶不明所以。

　　　　林爱芒赶紧安抚林奶奶：“奶奶，没事的，人家是私立学校！他们在天哥哥身上投入那么多钱，到时候还要投入很多精力培养天哥哥，肯定需要回报啊。再说，只是要天哥哥大学毕业后为他们工作几年而已，没有什么的。”

　　　　周阿姨面露喜色：“这么说，阿天还没有读高中、大学，工作都已经找好了？”

　　　　林爱芒点点头说：“阿姨，基本上是这样的。”她很肯定，这家私立学校的后台老板也不傻，投入肯定是要收获啊。人才是非常重要的，从小开始培养，花的时间虽然长了一些，但是，却能保证培养出来的人才为自己所用！

　　　　这个时候，林爱芒心中闪过一个年头，模模糊糊的，很快就消失在脑子里，再也找不到。林爱芒只能暂时放过，准备有空的时候再去想。

　　　　林爱天已经把合同取来，开始翻看后边的条款。果然，小芒没有说错！

　　　　“小芒，三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