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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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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多谢县长关照。我只是说公社化让人民工作起来没有激情了,产量低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向上面反映一下这个问题,让他们别搞这个运动了,换一个。”            

  “你咋死不悔改。你这是怀疑党,怀疑政府,你晓得吗?怀疑党和政府就是怀疑…怀疑天,怀疑地,天地是能怀疑的吗?不能!怀疑的人就不得好死,晓得吗?”             

  那次谈话过后,开了一个会议,叶天受到了县长的当众批评,说他政治思想觉悟不高,真不知是咋样当上乡长的。叶天回想,自己当上乡长还真是运气使然。想当时,老乡长去世后,有两派人为争乡长之位,斗得头破血流也没分出胜负。那个时候,不可能一直拖着不选个乡长出来,于是他们都想到了叶天,以作缓兵之计,养精蓄锐。叶天病怏子一个,很有可能上任不久,就呜呼了。那时再作了断。                          

  叶天被选上乡长时连自己都没想到。但他立马醒悟,自己只是运气好罢了,可这好运气之下还厝火积薪。他开始玩手段了,不断挑拨两派人,让他们有更多的矛盾。两派人的争斗加剧,最后两败俱伤,对叶天构不成威胁。                             

  暗流中的觊觎,是很难被识破的。与会的官员中,不知有多少在打乡长这个职位的主意,而和上级官员做着内幕交易。这是常态,大家都明白。                           

  “鉴于叶天不服从党的管教,不服从上级的命令,竟敢怀疑党,怀疑政府,怀疑我们伟大的毛主席,也就是怀疑我们伟大的祖国。还说啥公社化会禁锢劳动力,实属荒谬之谈。我们将对叶天进行处罚,具体处罚措施将由有关部门研究后决定。散会!”县长宣布。                        

  不久之后,叶天被剥夺的职权,又成为了平头老百姓一个。而那走马上任的新乡长,就是县长的小舅子。这是现实,残酷得近乎让人失去理智。                                 

  困难时期来了,几近让人们没了七情六欲,唯独想活着,不被饿死。叶天丢了活路,可他给自己一家留了退路。以前当官时,他觉得自己算得上好官,不贪污,尽量为人民着想。但他接受贿赂。别人送多少,他收多少,从不推诿。有百姓晓得了,骂他是个贪官污吏,他也并不气恼。                     

  他非常明白现实,于是也就非常现实。贪官污吏他惩处不了,但他会尽量遏制。他收受的贿赂的确是一些官员从老百姓那儿剥削来的,他并不讳言。他会把所得的贿赂自己留一些,剩下的救济穷苦得连一口饭都吃不起的百姓。            

  “我错了么?”他问自己。“如果我规规矩矩地做个清官,结果如何?首先会被排挤,然后很难为人们做实事。既然法律有时候都是一纸空文,既然中华大地上发生的事惨绝人寰,我还有错么?拘泥于陈规旧矩,不知通权达变,就算有一腔抱负,也只能憋在胸腔里。”叶天看得很开。                      

  叶天又添了一个弟弟,叶仿。他抱着自己刚满一岁的女儿叶琼去祝贺父亲。然后一大家子人吃了一顿饭。        

  “大哥,你的病咋样?”叶地关怀地问。     

  “无碍无碍!我就跟没事人一样,现在都怀疑我到底有没有病?”叶天淡淡说道。        

  “还是要小心,别累了自己。”叶望说话了。      

  “嗯,晓得。黄儿,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对象。有的话,告诉大哥,大哥我替你操办。”叶天问叶黄。        

  “我还小,不急。”叶黄回应。         

  “他一天好吃懒做的,哪个会看得起他,跟他。”叶望说。                   

  “也说不定。说不定有富家小姐就看上他了呢!”老六叶宙笑着说。       

  叶悲死了,而且还是饿死的。但叶天听闻这个消息,他很镇静,立马去村里的木匠肖治那儿,让他帮忙做一方棺材。叶望伏在叶悲身旁哭了一阵,便拿着铁锹去挖坑。叶悲的两个儿子也去帮忙。葬了叶悲以后,叶天的病似乎一下重了很多。他稍微走几步就累得喘气。后来竟发展到整日卧病在床。                            

  叶悲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叶宾,二儿子叶朝,都得到了叶悲的部分传授,会医术。叶望让他们去给叶天看病,他们去了后都表示束手无策。                 

  叶宾代替了叶悲,给村里人治病。叶朝去了镇上。在他们那儿看过病的人都说,他们的医术差他们的老子远矣,而且收费颇高。              

  叶望不定期会去去看望叶天,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他告诉叶天:“宙儿当兵去了,最近他回信回来,说首长的女儿看上了他,对他可好了。首长因此格外优待他。虽说男子汉不应该靠女人,但这也许是他的福份。黄儿比以前勤快多了,现在还带着一帮年纪与他不相上下的小伙子做生意。绿儿将要嫁给村里老实巴交的唐老师,他们的喜糖喜酒,我带回来给你吃。”叶天颔首答应。                     

  两三个月一晃就没了,叶望又来看望叶天。“天儿啦!宙儿走啦!呜呜!本来说好的过一两个月就带首长的女儿回来给我们看看,可是他却突然走了。他和一大群士兵到野外做实验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突然爆炸,死了好多人,其中就有我的宙儿。”叶望很是伤心。“爹,节哀顺便吧!活着的人还得活着,死了的人我们铭记于心也就是了。”          

  叶黄要去北京,叶望不许,可他终究偷偷地跑去了。叶望又气又恼,“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怎么这么没脑子呢?文化革命,革文化人的命。把文化人都杀了,不就全乱套了吗?国家不就更落后了吗?有点脑子行吗?”                      

  叶黄从北京回来,整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叶望察觉到了。叶望捉到了一只鸟儿,他让叶黄帮忙拔毛,炖好后送去给叶天,给他补身体。叶黄听见父亲让他拔毛,他非常气愤:“这是对毛主席的不敬,毛不是用来拔的,是用来供着的。你这是反党,反人民的行为。你最终会受到我们这些革命志士的制裁。”                       

  “你是革命志士?那我问你,啥子是革命?”叶望很是严厉。              

  “革命就是把坏人一网打尽。”        

  “先不说你把革命解释得对不对,我问你啥子是坏人。”             

  “坏人就是右派份子,就是牛鬼蛇神。”        

  “现在给你说一下你错在哪儿。我问你的是啥子是革命,而你答的是革命是啥子。我问你的是啥子是坏人,而你答的是坏人是啥子。你别以为我在信口雌黄,我告诉你这两者间有很大的不同。一个犯了一点小错的人,我只会认为他在某一时刻算一个小小的坏人。而你呢?你一旦认为他是坏人,你立马就会说他是右派份子,说他是牛鬼蛇神,和政治扯上关联。那么,冠上了这些罪名后,他就惨了,受到不应有的处罚。听明白了吗?这是在作孽。”                              

  叶黄到底听不进去。           

  当叶黄带领着红卫兵在村里横行霸道的时候,叶望也不敢去阻拦他。毕竟,阻拦了,便会变成政治事件,一旦变为政治事件,牵连可就广了。                 

  叶黄毫无顾忌地操了他四叔叶叹的家,并以牛鬼蛇神的罪名把叶叹关进了牛棚。叶叹不堪侮辱,上吊自杀。              

  叶望听说后,痛哭了一场。那时他正在坐牢。当他的牢狱之灾结束后,他找到叶黄,什么都不说,先把他打得半死,才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不是崇拜他,信仰他吗?他怎么不保佑你不挨打呢?他怎么不给你力量反抗呢?我告诉你,他只是个人,不是神。他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普普通通的人,有对有错。我们不能认为他说的都是对的,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是非观。我告诉你,这世上没人值得我信仰,我唯一崇拜的人是你爷爷。你爷爷说,有时候犯点小错会让自己心情舒畅,你改不改都没太大的关系,因为那样小的错是很难评判的,甚至错就是对,但是不能上瘾,凡事不能上瘾。他还说,大错别犯,特别是涉及到人的生命的。人死了就不能活,那是不可逆的。万勿忘却。现在你大错特错,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叶望又因殴打他人,被拘捕。叶黄卧床一个月才能下床走路。他康复之后,去了派出所,找人托人情,给他父亲判轻一些。可最后,叶望还是被关了一年才被放出来。                     

  叶望出来后,就与叶黄行同陌路。              

  叶天死了,终究没有躲过早死的宿命。这次,叶望出奇的镇静。也许是叶天卧病在床多年,叶望也早晓得有这一天,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悲怆是抑制不住的,冲毁了堤岸,浩荡而来。       

  叶望来到叶天家里。叶望已将近六十,身上雄浑威严的气势还在。他晓得,自己必须得撑住,倘若自己都倒下了,那么这个家就乱了。他看到叶天的小儿子叶思正拉着叶天的手,说道:“爸爸,爸爸,别睡了,你已经睡了好久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醒?”                          

  叶望走过去拍拍叶思的肩膀,“思儿,让你爸爸好好睡一觉吧!别打扰他。他太累了。”“哦,好,爷爷。爸爸啥时候能醒?我想听他讲故事。”“当你睡着了的时候,他就醒了。”“那我就不睡觉。”“你不睡觉他就不会醒。”“但是我睡着了,爸爸醒了,我还是见不着他。”“会见着的,会见着的。”                       

  叶思的母亲在父亲死后的两三年后也去世了。大姐嫁了,大哥和幺叔一起去卖狗皮膏药,还卖些小物品。二姐在镇上一个饭店里洗碗递菜。          

  而叶思正在上学,学费本是不够的,幸好叶望见叶思读书成绩好,便决定让他一路读下去。                 

  那时候,村里人都在村小上学。村小是一个祠堂改成的,校门前一棵老榆树。每天,天还没亮,叶思就起床点燃桐油灯,摸索着做饭。倘若大哥起来的时候没有把做好饭,那是要挨骂挨打的。大哥今天还要到镇上卖药。做好饭后,草草吃几口就去上学了。                       

  上学还是迟到了,尽管他走得很急。老师罚他下课时拿着书背靠着墙壁思过,他也不违拗,乖乖地站着。放学后,匆匆回家。路途中,几个陌生的男孩在骂一个熟悉的女孩。            

  “贪污份子!哦,小贪污份子哭了!”男孩们对着女孩吐口水。           

  “你们干嘛?敢欺负她?”叶思吼了一声,那些男孩做个鬼脸就走远了。                  

  “别哭嘛,你哭了倒让他们高兴。就别哭,让他们没趣,他们自然就走了。”叶思对女孩说。女孩小他一岁,是村里木匠肖治的小女儿。                     

  肖治在村里当治办主任那时候,一门心思想把叶望的相风水的手艺学到手,在加上他与叶天从小一起玩大的,分粮食的时候,自然给叶望和叶天家多分点。后来,叶望答应了收他做徒弟,“*一结束我就教你。现在这么乱,被人逮住把柄就不好了。我不担心自己,但我担心家人。你也一样。”           

  肖治为人挺好的,用一个词描述,那就是“耿直”。那时候,叶黄领头抓了一大批人,定罪为“右派份子”。上级下来问村长打算打死几个,村长不在,肖治接待了他们。       

  “你们村准备弄死几个?”上级问。“一个也不弄死。”肖治回答。    “不争功劳,好!好多村都说你们抓的人多,怕你们弄死的也多,让他们脸上挂不住。没想到你们竟一个也不弄死,好。那些村听了,肯定高兴。不弄死也可以,但上面的人说了,我们的方式必须独树一帜。人家都是活埋,那已经没有新意,我们不凑那个热闹。上级想出了一个好的方式,那就是爬街。让那些有罪之人在街上爬,后面跟着打手,让他们爬个一天,爬不动的就让打手用棍棒打。上头说啊!这种方式好,既惩罚了又宣传了。你说是不?”上级说完,肖治全身发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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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听说村里不会弄死一个人,就找村长和肖治闹。“怎能不弄死呢?我们村不就落后了么?其它村高兴还来不及呢?”“报都报上去了,你还想咋办?”“我去找他们,跟他们说我们还是要打死几个人的。”“你去说吧!人家见你出尔反尔,一不小心就给你打成右派,那时候你是想弄死几个还是一个也不弄死。”村长的几句话就把叶黄噎住了。             

  游街如期举行。几十号人在地上爬动着,一站起来就被一棍打下去,一不动又是一棍。爬了大办天后,很多人爬不动了,叶黄抡着棍朝一个人的脑门打去,肖治恰巧在旁边。说时迟,那时快,肖治伸手挡住了那一棍,顿时晕了。几分钟后,他醒了,手臂肿胀得不得了。“你干嘛呢?”叶黄质问。“不是我干嘛,是你干嘛呢?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不弄死一个人!你刚才就差点弄死一个。如果弄死了上头会怎么想我们,会认为我们欺诈他们。那就不简单了,他们可以说我们是欺骗党,欺骗政府,欺骗国家。到时候,你我都不得好死。”肖治满怀怒气。        

  “他们爬不动了我们怎么办?不打还能干嘛?”叶黄被肖治吼得没了主见。“爬不动了就拖呗。反正不能把人弄死了,弄死了不好交待。”                           

  差点被打死的那个,叫肖平安,老实本分的农民。有一天,他在田里干农活,看到很多毛毛虫为害田间,他破口大骂:“该死的毛毛虫,该死的姓毛的。看我不打死你。”这话被旁人听到,告发给了叶黄,然后叶黄就把他打成了右派份子。                         

  后来肖治被以贪污的罪名查办。肖治补上了贪污的款项,拿了点钱说情,这事也就不算个事了。对于贪污这事,肖治对后人说:“只是个分脏不均。”           

  事虽了了,影响还在。肖治的子女去上学,老师学生大都骂他们是贪污份子。他们忍受不下那种嘲弄,也就早早辍学。经过这一事后,肖治暴躁的脾气愈显暴戾。只要家人有一点不合他意的地方,便是破口大骂,有时还大大出手。          

  有一人跑到肖治家里来闹,“你家大女儿偷了一个我家的母鸡在外生下的鸡蛋。”肖治顿时发怒,大声斥喝叫来自己的大女儿,不问青红皂白,一脚踹在大女儿的后腰上,大女儿当时就晕了。肖治也不管,赔了人家一个鸡蛋就下地干农活去了。后来证实,那人纯属诬陷,因为她家的鸡早被杀光了,也还未买。尽管肖治晓得自己错了,但他不认错。他的二女儿也曾遭受过如此一遭,被打后,伤在她成年后还隐隐作痛。他始终说一句:“你们是我生的,我想打就打你们,咋了!”这样下来,孩子们对肖治愈怕也愈恨。                                    

  叶思很久没在路上见着肖治的小女儿肖染,后来一打听,原来她已然辍学。他就不明白了,肖治家家境还算较好,女儿却不读书了,而他这个穷娃子,却还在读。叶思以乡里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镇上的初中。每天必须起得更早了,因为上学要走的路更长。早上摸黑起来做饭,发现水缸里没水了,去井里打。把桶拴在竹竿头,放进井里,由于昨晚下过雨,竹竿是滑的,地也是滑的,拉上来一点又滑下去,拉上来一点又滑下去。站着的脚又一滑,叶思一个趔趄便摔到在地上,全 身湿泥。那时候,他就想:“要是我不是跌在了地上,而是跌进了井里,那该多好啊!一切没了断的都了断了,只是这世上少了一个人。可世上存不存在我又有啥子关系呢?最多不过,大哥要亲自做饭了,爷爷不会再为我学费而难为了,姐姐们伤心一场。”他站起来,两手把着井沿,头伸进井口。他看到,井底也有一个人把头伸了进来。他喃喃低语:“你为啥要这样做呢?我只想一了百了罢了。你不必。我死了你会跟着死吗?你点头称是,那就是吧!但是我不想你因我死,我从不是害人的人。为了你,我忍下去了。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或许,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让人害怕。”               

  初中上了一两年后,叶思的爷爷叶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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