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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炮的抗战岁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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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众人纷纷点头。
李四维依旧低头望着炭火,沉默不语。
廖黑牛使劲拍了他一下,“大炮,你龟儿倒是说句话啊你总不是想在宁医生面前当逃兵吧。”
李四维一怔,抬起头望了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想再等等,等战局稳定一些再说”
廖黑牛脸色一沉,“还等个锤子?你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蛮牛说得对,”石猛也瞪着李四维,“长官,我们是在打仗啊,现在我们还在一起说说笑笑,谁知道哪一天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是啊,”刘黑水也叹了口气,“兄弟们都看得出来,宁医生对你也有意思,要不然人家一个女娃娃,为啥跟着你上前线?人家又有医术,到哪个部队那都是抢手货你就不怕万一哪一天”
李四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众人心中一喜,却见他又无力地坐了下来。
李四维望着众人,缓缓说道:“我答应过她,会带着她活着回去见她父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就娶了她。”
李四维说完,起身往防空洞去了,留下众人摇头叹息,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即使有,自己怕是也看不到了吧?
宁柔依旧在酣睡,紧紧地裹着被子,露出了略显苍白的俏脸,秀眉微蹙。
李四维轻轻地坐在了她身旁,静静地望着她,防空洞里,火光昏暗;洞外,雪花纷飞。
当李四维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宁柔已经在开始忙碌了。
李四维轻轻地走了过去,“咋样?”
宁柔望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人醒过来”
李四维心中一沉,轻轻地拍了拍宁柔的肩膀,“再等等,他们会醒过来的”
“可是”宁柔声音颤抖,“我们连消炎药都没了”
李四维默默地转过身,往洞外去了,风停了、雪停了,天地间一片静谧。
消炎药?根本无处寻!
李四维抱着一丝幻想找到了黄化,“你会配草药嘛?”
黄化被他问得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师父倒是教过我,可是学得不好”
李四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你试试?”
黄化望着白茫茫的田野,苦笑道:“这么厚的雪怕是什么也找不到”
李四维一咬牙,“去镇上,我带兄弟们去药铺找找”
这是,山岭下,一个传令兵匆匆地跑了上来,“李营长,李营长有命令。”
李四维急忙迎了上去,“啥命令?”
那传令兵一脸的欣喜,“援兵到了,援兵到了司令让你回去开会。”
光明集上洋溢着喜气,运兵的大卡车陆陆续续地开了进来援兵只是战区司令部在附近征召的五千多新兵,但他们带来的药品却如救命稻草般,让李四维大喜。
太阳钻出了云层,阳光洒在光明岭上,正如此时李四维的心情
李四维静静地坐在洞口,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当他把从司令那里软磨硬泡要来的药品交给宁柔的时候,宁柔那张惊喜的俏脸能让他记一辈子!
一营补充了新兵,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此时,面对这些老兵,他们一个个温驯得就像小绵羊。在山岭上辟出的小校场上,廖黑牛带着一群老兵正在操练他们。
廖黑牛在队列里走走看看,不时地还会骂上两句,“狗日的,一个二个蔫里吧唧的,哪有个国军的样儿?都给老子把在婆娘身上使的劲儿拿出来雪停了,小鬼子随时都会回来,现在不使劲练,到时候把命耍落了就不要怪哪个!”
是啊,雪停了,小鬼子随时都会打过来!
李四维抬头望了望昏黄的太阳,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可是冰雪融化之时,岂不比白雪飘飞之时更冷?
第30章 好大一场雪(下)()
果然,冰雪融化之时要比大雪纷飞之时更冷。
一营的阵地上依旧燃着几堆炭火,司令部送了很多煤炭上来,仿佛光明集就有烧不完的煤炭一般。
李四维坐在洞口望着正在训练的新兵发呆,一营这次补充了两百来号新兵,已经达到了一个满编营的兵力,只是这些新兵的表现出来的精神面貌却让他暗自摇头。
训练场上,廖黑牛对着一众新兵又打又骂,可是,一个个新兵却依旧心不在焉,畏畏缩缩。
廖黑牛气得将手中的藤条一扔,冲刘黑水他们吼道:“娘的,这就是一群蠢牛你们爱要全给你们了,反正,老子的二连是不要这些龟儿子的。”
吼完,他骂骂咧咧地跳下了战壕,走到火堆边,将一个战士踢开,一屁股坐了下去,阴沉着一张大黑脸,掏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就点上了。
刘黑水和石猛面面相觑,说实话,这些新兵他们也看不上,可是一营总不能光靠老兵吧?老兵打一仗就少一些,如果没有新兵加入,那还不得全打光了?两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调教起新兵来,他们没有廖黑牛和李四维那份交情,自然也不敢像廖黑牛那样任性!
李四维苦笑着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廖黑牛身后。
廖黑牛正坐在火堆旁闷头抽烟,屁股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脚,顿时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瞪着血红的大眼,扭头就骂:“哪个龟儿子”
廖黑牛扭过头,却见李四维正笑眯眯地望着他,顿时就蔫儿了,急忙挪了块地儿,让李四维坐下,又递了一支烟,给他点上,愤愤地骂道:“龟儿子的,那就是一群脓包!太他娘的气人了,练了一下午,连个队列都站不好,一个个就像死了娘一样,蔫不拉几的”
李四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仰头吐出一个烟圈,叹息道:“老子知道你看不上他们他们也只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你能指望他们像老兵一样?”
廖黑牛一愣,叹了口气。“老子心里急啊他们把这样的人送到前线来,不等于让他们来送死吗?”
李四维望了廖黑牛一眼,悠悠地说道:“上了战场的兄弟,谁不是来送死的呢?老班长、猫儿、和尚、大山还有那么多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兄弟,他们死在了上海、死在了南京他们哪个不知道上战场会死人?可是,他们还是去了,那不就是在送死吗?他们为啥心甘情愿地送死啊?”说着,他紧紧地盯着廖黑牛。
廖黑牛一怔,眼圈微红,“老子明白”
李四维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廖黑牛的肩膀,“老兵是能打,可是,哪一仗不死人?打到现在,我们还剩下多少老兵?黑牛啊,这些新兵现在是很怂、很弱,可是我相信,只要他们明白了作为一个军人的责任,他们就能像老兵一样,和小鬼子血战到底我们要把更多的新兵变成能打硬仗的老兵!”
廖黑牛垂下了头,讷讷地道:“可是太难了”
李四维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得尘土,笑道:“走,老子去看看有多难”
廖黑牛抬头望了望李四维,犹豫着站起身来。
李四维带着廖黑牛跳上战壕,往训练场上去了,龙行虎步,径直到了训练上。
刘黑水和石猛急忙迎了过来,“长官。”
李四维冲他们一点头,环视众新兵,突然高声问道:“你们都是哪里人?”
众新兵面面相觑,一个大汉硬着头皮说道:“铜山”
李四维微微一笑:“你们想回去吗?”
众新兵一愣,眼巴巴地望着李四维,都有几分意动,他们大多都是被强行征兆而来的,家里有老婆孩子父母亲友,谁不想回去?
李四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些天,有很多难民从你们家乡路过吧?你们看到了没有啊?”
众新兵犹豫一阵,有的人点了点头。
李四维继续说道:“知道他们为啥逃难吗?因为,小鬼子打到了他们老家,要抢他们的东西,要烧他们的房子,要糟蹋他们的婆娘妹子女儿”
众新兵默然,这些他们都知道,难民们说过,征兵的官员也说过,可是
李四维见众新兵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你们就这样回去也挺好,那样就不会死在战场上了可是,你们都走了,小鬼子谁来挡?他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跟着你们过去,去你们的家乡,去抢你们的东西,烧你们的房子,糟蹋你们的婆娘、妹子、女儿”
“长官,你咋这样说话,”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不干了,涨红脸望着李四维,“不不还有你们当兵的吗?”
李四维望着他微微一笑,“你知道老子是哪里人吗?”
那青年一愣,摇了摇头,疑惑地望着李四维。
李四维沉声道:“老子是四川人,廖连长和刘连长也是四川人,石连长是广西人这营里还有陕西人、西北人、广东人”
众新兵一脸疑惑地望着李四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李四维突然提高了音量,“知道老子们为啥不远万里跑到上海去打仗不?不要说老子是当兵的,你们也是当兵的啊,你们不要照样想着回家抱老婆吗?”
众新兵默然了。
李四维嘿嘿一笑:“陕西有潼关,西北偏远,西南有大山,可是,你们老家有啥?老子们回老家不比你们老家安全?小鬼子占了你们老家,也占不了我们老家,对不对?”
众新兵急了,一个大汉嚷了起来,“长官,你是当兵的,你不能当逃兵”
“是啊,是啊,”很多新兵附和着。
“对,老子不能当逃兵!”李四维大吼一声,目光从众新兵脸上一一扫过,“如果当兵的都想着自己家那点事,如果老子们都收拾铺盖卷儿往老家跑,那谁来挡小鬼子小鬼子没人挡了,他们能占了你们老家,占了河南,也能占了陕西,早晚有一天还会打到西南去!打到我们的老家去!”
“对对,”众人连连点头,这时,他们才发现,不是这些军爷求着自己扛枪打仗为了身后的婆娘孩子,自己也得拼命啊。
李四维脸色一沉,声色俱厉,“所以老子们不会走,你们也不能走既然你们当了兵,那就是老子的兄弟了,今后,就要和老子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个战壕里打仗了,可是,如果哪个龟儿子想当逃兵,好,老子就先毙了他。”
众新兵都是一惊。
李四维突然声色一肃,高声地唱了起来,“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
廖黑牛等人一愣,跟着唱了起来,一众老兵也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在阵地上回荡起来。
众新兵,先是一愣,然后默默地听着,听着这悲壮苍凉的歌声,有一支旋律在他们心中慢慢地震荡起来,突然,心底涌起一股热流,有人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新兵跟着唱了起来,唱着唱着,声音渐渐地高亢起来,一个个的慢慢抬起了头,涨红了脸。
一曲中国不会亡到第三遍,众人已经涨红了脸,目光炯炯李四维突然抬起手,缓缓下压,歌声噶然而止。
李四维的目光一一扫过众新兵,朗声道:“你们想回家,老子们也想回家;你们怕死在战场上,老子们就不怕吗?可是,老子要告诉你们,要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干掉小鬼子,干掉你面前的每一个小鬼子!”
众新兵纷纷望着李四维,眼神渐渐地坚定起来。
李四维继续说道:“所以,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拿出你们干活的劲头儿来训练活儿没干好,你的家人就要饿肚子;可是,本事练不好,那你就只能死在战场上到时候,你再也回不了家,你的老婆孩子也会被小鬼子糟蹋明白了吗?”
众新兵一怔,参差不齐地答道:“明白了”
李四维环视众人,提高了声音,“明白了吗?”
众新兵一愣,整齐地答道:“明白了。”
李四维依旧紧紧地盯着他们,涨红了脸,大吼道:“明白了吗?”
众新兵迎着李四维的目光,一个个地涨红了脸,吼了起来,“明白了!”
“好!”李四维点了点头,“记住这个感觉,保持这个劲头,因为,它们可以让你更有希望活下来。”
说完,他深深地望了众人一眼,转身,大步地走了,跳下战壕,径直往防空洞走去,一路上老兵们纷纷侧身让路,望向李四维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之情!
刘黑水和石猛对视一眼,心中暗喜,新兵有了这股劲儿,训练就好开展了。
廖黑牛也喜笑颜开,冲着一众新兵吼道:“都给老子记住营长的话哪个龟儿子敢给老子偷奸耍滑,晚上就没有饭吃!”
“是!”一众新兵大声地吼了起来。
冰雪在融化,寒冷的训练场上,新兵的训练热火朝天地展开了长官说得对,要活下去就得练本事,只有把面前的鬼子都干死,自己才能活下去。
李四维走进防空洞,脸色渐渐地阴沉起来。
宁柔守在洞里,悉心地照顾着众伤员,但伤员们依旧在昏睡,洞里一片死寂。
李四维轻轻地向宁柔走了过去,突然,他的身子一僵,一个隐约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嗯哎哟”
宁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惊喜地四下打量。
李四维急忙扭头,循声望去,正看到一个伤员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他。
李四维心中一喜,急忙走过去,俯下了身子,拉住了他的手,“罗罗平安”
罗平安的眼里渐渐地恢复了神采,怔怔地望着李四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长长官”
李四维望着他笑了,使劲地握着他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疼疼”罗平安的手努力地动了一下。
李四维连忙放开了他的手,“对不起老子太高兴了”
罗平安努力地一笑,“长官谢谢你”
李四维一愣,笑道:“你龟儿要得,没当逃兵”
宁柔在抹了把眼泪,匆匆地走了过去,推了李四维一把,“先让我给他看看”
“对对,”李四维讪讪地一笑,让开了。
宁柔仔细地给罗平安检查着,俏脸上露出了笑容,笑中带泪。
罗平安怔怔地望着她,“宁医生,谢谢您。”
宁柔吸了一下鼻子,“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
“对,”李四维连忙点头,有兄弟醒过来了,让他的一颗心在这寒冬里多了一分暖意。
有了药,不断地有人醒过来,也有人再也醒不过来了,还有人在继续昏睡着,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两个死去的兄弟被抬了出去,宁柔偷偷地抹着泪,李四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为她拭去了眼泪,“丫头,别哭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宁柔带着哭腔,螓首微垂。
李四维摇了摇头,悠悠地叹道:“你知道吗?在上海、在汤山重伤的兄弟们只有一个结果”
“别说了,”宁柔猛地抬起头,轻轻地捂住了李四维的嘴。她知道在雨花台上,陈大山带着一干重伤员一人要了一颗手雷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这场雪很大,冰雪迟迟没有化完,小鬼子也一直没有动静。
新兵的训练有模有样,重伤的兄弟陆陆续续地转醒李四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这天傍晚,一个传令兵跑上了一营阵地,径直找到了李四维,“李营长,开会。”
李四维一愣,“知道啥事吗?”
那传令兵一愣,犹豫道:“卑职不清楚,好像是南京有消息了”
李四维浑身一震,如坠冰窟!南京!南京终于,还是来了吗?
南京的消息终于被传出来了。
当然,日本人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能防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呢!只要南京城的人没有死绝,这样的事就不可能被掩盖住!
李四维失魂落魄地从光明集回了阵地,将一众军官召集到了一起,传达了南京城里的消息。
冰雪融化的时侯很冷,冻得耳朵鼻子生痛!南京城的消息却更让众将士心寒!
“干!”廖黑牛哪里还忍得住?他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虎目含泪,瞪着李四维,“老子要杀回去!”
众人也纷纷望向了李四维维,个个眼圈通红,他们都是从南京城退出来的,这样的消息让他们如何不愧疚!如何不愤慨!
“黑牛,”李四维无力地站起身来,去拉廖黑牛。
廖黑牛一甩膀子,挣开了李四维的手,只是瞪着他,吼道:“去不去?你给句话!”
李四维浑身一震他仰起头,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兄弟们我也想去,我不仅想去南京我还想打到上海去,打到小鬼子的老家去可是想,又有啥用?”
众人默然,是啊,光想有啥用?那可是武装到牙齿的小鬼子,打败他们哪有那么容易!
李四维扭过头,望着廖黑牛,“黑牛,如果我带着兄弟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打过去,结果会咋样?”
廖黑牛一怔,冲李四维吼道:“那也比在这里干等着强!早知道是这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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