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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炮的抗战岁月-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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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黄化一点头,往前队去了。
又翻过两座山头,李四维突然停下了脚步,举目四望,“黑牛,就在这里吧!”
廖黑牛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李四维,双眼通红,“这里?”
李四维点点头,“让兄弟们入土为安吧!这里风水不错。”
“龟儿的!”廖黑牛瞪了他一眼,泪光闪烁,嘴角挂着笑,却比哭还难看,“你个撇脚的风水先生!”
李四维暗叹一声,声音轻柔,“这里有山有水,还清净,来世兄弟们再也不用经受战乱了。”
廖黑牛一怔,缓缓地蹲下身子,放下了背上的李铁汉,抬头四望。
右面是山,左面是河,阳光下,草木茂盛,风光优美。
山坡上,五个土坑已经挖好。
廖黑牛脱下自己的上衣和皮鞋给李铁汉换上,把他抱进了坑中,轻轻放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李四维轻声地唱着,声音微颤,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孤山之上。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廖黑牛轻轻地合着,泪水已无声地滑落他不识几个字,却深深地记住了那首诗歌,因为,他也忘不了那个场景,正如他也将永远铭记今天一样!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郑三羊也跟着合了起来,他早就读过这首诗歌,却是在这一刻,才真正地读懂了它!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兄弟们都跟着合了起来,他们大多连字都不识,但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底涌起了一股热流,瞬间便传遍了全身这就是兄弟!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在山风中飘荡,悲怆而苍凉。
李四维率部进入山区,自有特勤连接应,一行人翻山越岭,终于在半夜抵达了野人寨。
野人寨地处潜山西北郊,是古驿道的渡口,也是进入西北山区的门户,也是防御重点。早在开战之前,当地政府便组织民壮修建了工事。六十六团抵达之后,便直接驻扎在工事里,工事简陋,有些拥挤。
圆月朗星被乌云遮掩,夜漆黑如墨,风雨欲来。
李四维躺在防空洞里,却如何也睡不着绵延无尽的战斗会让人麻木吗?不,它只会让人感觉到深深地疲惫。
李四维不是个好勇斗狠的人,更不是个天生的战争狂人,只是,在这一世,他恰巧穿上了军装,又恰巧遇上了战乱他不得不战,不得不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兄弟死在面前,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去战斗,不得不鼓舞着一个又一个兄弟去牺牲,为了军人的使命!
李四维轻轻地起身,绕过周围躺着的兄弟们,小心翼翼地往洞外走去。
工事里,火光昏暗,疲惫的兄弟们躺在战壕里,席地而眠,鼾声如雷。
李四维望着他们,心在轻轻地颤抖着,脚步也更轻更慢了,翻上战壕,找了个避风的山坡坐下,摸出了皱巴巴的香烟,轻轻地点上,烟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给我一支,”廖黑牛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轻轻地坐了下来。
李四维望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一支了。”说着,把燃了半截的香烟递了过去。
廖黑牛接过香烟狠狠地吸着,拼命地汲取着烟火的热气,仿佛那热气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
“你没错,”李四维望着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黑牛,你没有做错什么!”
廖黑牛手一抖,“可是他们死了他们本来可以像我们一样,平平安安地回到太湖。”
“你没错。”李四维轻轻地摇着头,“终有一天,你会想通的黑牛,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这该死的战争。”
廖黑牛沉默,狠狠地吸着烟,烟却已经燃尽。
“黑牛,”李四维悠悠一叹,“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惨”
廖黑牛浑身一颤,他知道李四维的意思他们还有埋身之处,而有的兄弟,死了,却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就是战争,”李四维在笑,笑容中却满是苦涩的味道,“战争就必须有人牺牲与其说我是在带着兄弟们抗战,倒不如说我在带着他们送死。”
廖黑牛默然。
李四维会鼓舞士气,会让兄弟们嗷嗷叫着去和小鬼子拼命,廖黑牛便是其中之一,他明白李四维的意思。
“我心里何曾愿意这么做?”李四维轻声地反问着,像是在问廖黑牛,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廖黑牛一怔,轻轻地摇着头,“大炮,没人会怪你,真的反正,老子跟着你去拼命,心里却是觉得光荣的。”
李四维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自己会怪自己!就像你现在的想法一样。”
“大炮”廖黑牛明白了。
李四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睡吧!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说着,李四维轻轻地起身,往战壕里走去抗战还没有胜利,战斗就不会结束!
第135章 野人寨外无战事()
潜水自西向东流,在潜山城西北郊拐了一个弯,调头向南流去,与皖水在石牌镇北交汇。
潜山城陷落之后,二十七集团军各部西渡潜水,利用沿岸工事继续抵抗,激战至十七日深夜,日寇始终无法突破沿岸防线。
十八日清晨,天色阴暗,风雨欲来,潜水畔的战斗再次打响,顿时枪炮声齐鸣,喊杀声震天。
野人寨,地处潜山县西北部,潜水北岸,是古驿道的一个渡口,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小镇。
此时,野人寨方向并无枪声,但六十六团的官兵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加固工事、布置火力点、探查地形和敌情。
团部,李四维刚刚把刘团长送出防空洞,他带着余部要渡过潜水回师部报道。潭源镇一战,刘团长所部伤亡殆尽,即使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况野人寨防线不长,一个团驻守已经绰绰有余。
送走了刘团长,李四维站在洞口望了望天,但见阴云密布,想必少不了一场风雨。
“只怕又是一场大雨啊。”郑三羊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一到夏天,这长江两岸就晴不了几天。”
“下吧,”李四维呵呵一笑,“下得越大越好,把路都淹了,小鬼子就只能缩回城里去!”
郑三羊一怔,摇头苦笑,“路一淹,援军也就来得慢了。”
“这倒也是,”李四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罗旅长他们啥时候才能到哦老子还真想他们了。”
郑三羊一愣,“你想他们?”
在他的印象中,李四维和罗旅长等人的关系并不密切。
李四维满脸苦笑,“龟儿的,把老子们往其他部队一塞,啥都不管了,搞得老子们就像没妈的孩子一样。”
郑三羊明白了,点了点头,“是啊,终归不是自己的部队有些事太不方便了。”
六十六团终归不是第二十七集团军的正式编制,有些事的确不方便,比如补给,比如上下联络,比如各部协同。
李四维叹了口气,“弹药不多了,口粮也快吃完了,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和小鬼子干吧?”
郑三羊摇头苦笑,“川军本就穷得很,哪能给我们补给呢?”
此时,他也很想罗旅长和随之而来的补给了。
滂沱大雨如期而至,潜水两岸的枪炮声稍缓,特勤连的兄弟纷纷回报,“潜山的小鬼子并无攻击野人寨的迹象。”
李四维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小鬼子要进攻太湖,野人寨并不在他们的攻击路线上,与其绕道西北攻击野人寨,倒不如直接强渡潜水,直逼太湖。
他哪里知道,日寇早已侦查清楚:潜山西北有完备的防御工事,更兼地势险要,向西北方向攻击不是自讨苦吃吗?
外面大雨滂沱,吃过早饭,众将士躲在工事里避雨,倒也难得清闲。
李四维坐在防空洞里,拔出腰间的短刀擦拭起来,昏黄的马灯映照着刀锋,寒光闪烁,只是这利刃已久未饮血!
郑三羊有些好奇地盯着那柄短刀,“是汉阳造吧?”
李四维点点头,继续擦拭着,“在松浦就一直用着,趁手!”
郑三羊摇了摇头,“还是盒子炮趁手些。”
李四维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各有各的用途,各有各的好处,就看你咋用了。”
郑三羊一愣,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对,都是杀人的利器,就看咋用了。”
“哒哒哒”
黄化从外面钻了进来,脚步匆匆,满脸喜色,“团长,罗旅长他们到了。”
“哦,”李四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喜色,“还真赶来了,在哪里呢?”
“在镇上,”黄化嘿嘿一笑,“今天终于可以改善伙食了,罗旅长他们带了好些吃的,说是兵团司令部奖励给我们团的。”
李四维瞪了他一眼,笑骂道:“龟儿的,又馋了?”
黄化讪讪一笑,“都啃了好几天干粮了唉,还是在太平村安逸,牛肉管饱!”
李四维一怔,笑着摇了摇头,“在野人寨,老子可没有牛杀了。”
野人寨本是个小镇子,房屋不多。不过,大战在即,很多人都逃难去了,倒是空出了一些房屋,六十六团的伤员就安置在镇上的学堂里,勤杂人员和炊事在旁边的院子里。
李四维跟着黄化匆匆地赶到镇上,便见到了罗旅长带来的物资,几大车,兄弟们正在往炊事排的院子里搬。
李四维难掩笑意,“今天还真能改善伙食呢,就不知道有没有弹药?”
“肯定有,”黄化神色笃定,“罗旅长说了,横山岭一仗,我们打得好呢,既然打得好,咋能不给弹药嘛?”
黄化话音刚落,就见罗旅长带着卫士从学堂大门口走了出来。
李四维连忙迎了上去,“啪”地一个敬礼,“旅长好!”
罗旅长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了笑容,“不错,不错,没受伤就好听说小鬼子都用上毒气弹了?”
李四维一怔,“好在小鬼子只用了一次,要不然,就惨了那毒气弹凶得很!”
罗旅长一愣,哈哈大笑,“你们把毒气弹都抢回来了,他们就是想用也没得用了嘛。”
随行的卫士都笑了,六十六团抢小鬼子的毒气弹,可闹出了不小动静。
李四维只得望着罗旅长,讪讪一笑,“旅长,有啥新任务?”
罗旅长神色一整,目光炯炯地望着李四维,“我部奉命驻守野人寨到天柱山一线,伺机侧击敌人四维啊,上面对你们的期望很高啊,这不,司令部让我给你们送来了犒赏的物资,每人猪牛肉各一斤吃了肉可就不能偷懒了。”
李四维精神一振,“啪”地一个立正,“请旅长放心,职部绝不敢懈怠!”
“好!”罗旅长满意地点点头,“野人寨就交给你们团了。”
“是!”李四维轰然允诺,面色犹豫,“旅长,弹药呢?”
罗旅长一怔,拍了拍他的肩膀,“弹药自然少不了你们的,但是,要省着点用啊,这里毕竟不是兵团驻地,想要再补充弹药可就不容易了。”
六十六旅旅部设在水吼镇,三个团分别布防于野人寨、天柱山、水吼镇,成掎角之势,算是守军在潜水北岸的桥头堡。
送走了罗旅长,李四维径直走进了学堂大门。
学堂改建的战地医院,条件自然简陋,地上铺了些稻草,稻草上铺着薄被,伤员们就躺在那上面,一个个面色苍白,精神萎靡。好在,医护排悉心照顾,倒也没有人因为伤势恶化而致死。
李四维看到这情景,却是心中一酸,呆在了门口。
不少伤员却已经看到了李四维,纷纷叫了起来,“团长。”
李四维连忙摆手,让他们躺好,走了进去,勉强笑了笑,“兄弟们,上面奖励了我们很多肉,中午让韦一刀给你们炖着,管饱!”
闻言,一众伤员都露出了笑容。
“团长,还像在太平村那样吗?”一个大腿缠着绷带的兄弟望着李四维,笑容满面,“俺好久都没有吃回饱肉了,馋得慌。”
“对,就像在太平村那样,”李四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向他走了过去,“二柱,感觉好些了吗?”
二柱嘿嘿一笑,“团长,宁医生说了,俺没事,养半个月照样能打鬼子。”
“嗯,没事就好,”李四维点点头,又望着他旁边躺着的伤员,“五福,没伤到内脏吧?”
“没有,”五福连忙摇头,“弹片都取出来了,宁医生说,俺还没有二柱伤得重呢。”
李四维心中一颤,五福是被炮弹的弹片击中了,上半身都缠着纱布,他的伤哪能比二柱轻?宁柔这么说,不过是在鼓励他罢了。
“好好休息,”李四维点点头,又向下一个伤员走去。
李四维一间间的病房走过去,再出来,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了午饭时间到了,大雨依旧没有停歇。
“真香呢,”伍若兰笑着走了过来,走向了对呆立屋檐下的李四维,“团长,是猪肉炖粉条子吧?”
李四维回头望向她,她比在平邑城的时候廋了一些,黑了一些,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团长?”伍若兰被李四维定定地盯着,俏脸微红,瞪了李四维一眼,“俺俺脸上有花吗?”
李四维尴尬地一笑,声音温柔,“若兰,辛苦你了。”
伍若兰一怔,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言语中透着欢喜,“不辛苦,俺高兴做这些事呢。”
“嗯,”李四维点点头,伸手解下了自己的配枪,大步地走到了伍若兰面前,把枪递了过去,“若兰,你上次送我的香囊很好呢,我也没啥送你的,就把这枪送你吧。”
那是一支盒子炮,上面统一配发的。
伍若兰一愣,连忙摇头,“俺不要,你拿着打鬼子去。”
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这枪射程不够,在战场上的用处不大,我还是习惯用步枪。”
这倒是实话,李四维更喜欢用长枪。
“那把俺这支跟你换吧,”伍若兰连忙解下了自己的配枪,“俺没有用过几次,子弹还多呢。”
那是一支南部十四手枪,在平邑城参军的时候发给她的。
“好,”李四维接过了枪,在腰间绑好,笑着拍了拍,“嗯,这枪不错,小巧轻便,跑起来不碍事。”
伍若兰也绑好了李四维换给她的配枪,掏出盒子炮把玩着,满脸喜色,“俺还是觉得这支枪好呢。”
李四维望着她微微一笑,有几分宠溺,“喜欢就好我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俺知道了,”伍若兰抬起头,冲着李四维的背影嘻嘻一笑,“还要照顾好柔儿姐姐。”
中午有肉,兄弟们自然欢声笑语不断。
雨很大,各部留下了警戒哨,纷纷躲进了防空洞里。
二营,廖黑牛也恢复了斗志,吃完饭,又和兄弟们吹起了牛,“想当年,老子在江城嗨泡哥的时候,那也是顿顿有酒有肉,那日子滋润得”
“营长,”一个兄弟打断了他,“这事儿我们都听你讲了好多遍了,讲点新鲜的嘛。”
廖黑牛一滞,瞪了他一眼,“周扒皮,老子知道你想听啥,嘿嘿,老子偏就不讲。”
此周扒皮自然非彼周扒皮,那个周扒皮是半夜学鸡叫的地主,这个周扒皮却是川军出身,后来跟着刘黑水在太平村投奔了李四维。廖黑牛之所以叫他扒皮,那是因为,这家伙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很仔细,他摸过的鬼子尸体,别人连一条完整的裤子都别想找到。
周扒皮讪讪一笑,“你不讲就算球了。”
众兄弟看到这一幕,纷纷哄笑起来,“周扒皮,你想听啥?”
“嘿嘿,”周扒皮笑眯眯地一扫众人,“反正老子想听的,你们肯定爱听,是个男人都爱听!”
“哦,”众兄弟恍然大悟,“不就是女人嘛。”
“对了!”周扒皮点点头,望着廖黑牛,“营长,你看嘛,兄弟们都等着呢,你就莫端架子了。”
“对对,”众兄弟纷纷望向了廖黑牛,“营长,你就讲讲嘛。”
“对,”李四维的声音在洞口响了起来,“黑牛,你就讲一下嘛。”
“团长,”众人一惊,纷纷起身,望向了洞口。
李四维大步走了进来,摆着手,“都坐着,都坐着也没啥事,老子就是随便走走、看看中午的伙食还行吧?”
“行!”众兄弟笑了起来,“要是顿顿都有这么好的伙食就好了。”
李四维一怔,笑骂道:“龟儿的,顿顿这么吃,再大的家业也要被你们吃垮!”
众人讪讪地笑了,“倒也是,大户人家也不能顿顿都这么吃啊。”
李四维环顾众人,神色一整,“但是,只要兄弟们好好干,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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