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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自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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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骥先是沉默,随即蹲下身子右手将陆骐一把抱起,左手则托着方志远的臀部。然后对方采蘩一甩头:“走吧,这回你走前面,省得又追不上我。”
  “你抱一个背一个,能行吗?”方采蘩怀疑地看着陆骥。陆骥抿着嘴不做声,一副你这不是废话嘛的神色。
  实在是不想自己再走路的方志远忙不迭地道:“能行,怎么不能行,陆大哥背着我走了那么远,气都不喘一下的,大姐他力气可大了。”陆骐也骄傲地道:“那还用说,我大哥就是力气大,我和方志远才多重,他能行的采蘩姐姐,就让我大哥带着我们两个走。”
  方采蘩哭笑不得,这两个冤家原先还掐得不亦乐乎,这会子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不过想起那天早晨看到没穿上衣的陆骥打拳时候露出的那一身腱子肉,方采蘩又觉着这家伙虽然只有十六岁,可力气应该不比成年男子小。而两个小孩子加起来大概也不会超过八十斤,对陆骥这健壮高大的家伙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吧。于是她不再坚持,听从陆骥的安排当先而行
  “骐姐儿,怎么今日就你跟你大哥一道回家,你娘和你二哥呢?”方采蘩走在陆骥这闷嘴葫芦的前头,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拉着陆骐说话。
  陆骐道:“今日铁铺要打的东西少,正好我们家的柴火要烧完了,我娘就和我二哥先回家去砍柴了。”方志远笑道:“哈,还真是巧了。我娘也和我二姐先回家了,不过她是回去栽辣椒的。”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去,方采蘩专门捡小姑娘感兴趣的话题逗陆骐说话,比如花裙子啊头花啊之类的,陆骐很是高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笑个不停。因为心情好,加上此刻和方志远就隔着自家长兄的肩膀,小姑娘彻底抛开了之前和方志远的龃龉,问起了方志远学堂的事情来。
  方志远难得地享受了被人背回家的待遇,也很高兴,对陆骐的提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相谈甚欢,倒把方采蘩给撂到了一边。
  方采蘩不以为忤甚至乐见其成,两家总归是住得那么近的邻居,大人一逮着机会就掐,两个排行第二的孩子也乌眼鸡似地斗得不亦乐乎,若是两个小的又针锋相对的话,还真叫人受不了。
  只是两个小朋友隔着陆骥的肩膀说得那么起劲,那口水绝对会喷到陆骥脸上,这面瘫一定烦躁死了,不知道那张面瘫脸会不会就此破功。想到这里方采蘩不由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陆骥,却见人家的神色根本没有任何波动,一张脸一如既往地木着。
  方采蘩只能暗自佩服陆骥面瘫的道行不是一般的高深。然后忍不住吐槽这货将来的妻子如果也是个闷嘴葫芦还好,若不幸是个话多的,成天对着这么一张冰块脸,憋都得憋死。
  “哟,那是谁家两口子,做丈夫的还真是心疼媳妇,一双儿女全由他一人背着抱着,媳妇就拿个包袱走在前头。我怎么就没这么好命,你这老东西啊,是无论做什么都要拉着我,生恐自己吃了亏。”路边田野里一对老夫妻正弯腰整着秧田,老婆子不期然抬头看到方采蘩他们,忍不住大声感叹起来。
  老头子抬头看了看,立时笑骂起自己的老伴来:“瞎了眼的婆娘,人家哪里是夫妻了,分明是后生和姑娘家。”“哈,我还真是眼瞎了,还真是后生和姑娘家,那姑娘年岁不大,梳的也是姑娘家的发式。不过两个人都是好相貌,倒是挺般配。”老婆子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下,自己也觉得好笑。
  因为隔得比较远,老夫妻的对话只是隐隐约约传来,方志远和陆骐说的正来劲儿,根本没注意到。方采蘩却是大致听清楚了,脚步不由一顿,暗骂老婆子眼瞎嘴也瞎,她才十三岁怎么就是媳妇子了。
  说她和陆骥般配,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她可是二十岁的芯,陆骥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少年而已,她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爱好。即便她好这一口,想做陆骥的媳妇,两家老娘也是打死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话幸好两个小朋友没听到,不然一定会叫嚷出来,那场面想起来都会觉得尴尬死。嗯,陆骥耳边被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吵着,肯定也没听到,幸好幸好,不然大家多不自在。
  方采蘩正抚胸暗叹,却听到后面陆骐惊道:“大哥,你的脸怎么忽然红了。”“是啊,陆大哥你的耳朵也红了!”方志远也觉得奇怪。他,陆骥这家伙听到了那对老夫妻的话了!一想到这一点,方采蘩的脚步瞬间僵硬。
  “骐姐儿,我平日里背着你一个人走都会因为身上发热而脸红耳朵红,今日背着远哥儿又抱着你赶路,出了一身汗脸和耳朵不红才怪。什么叫我的脸忽然红了,其实我早就出汗脸红了,不过你们两个就顾着说话没注意而已。”陆骥语速不疾不徐地解释。
  方采蘩听完大松了一口气,从这家伙的语速判断出他的情绪根本没有什么波动,想来应该是没有听到那番话。
  可是她忘记了,陆骥素来惜字如金,此番为了解释自己不是突然脸和耳朵变红,竟然长篇大论地说了那么多,这本身就有问题好不。
  彻底放心的方采蘩听到陆骥说自己出了一身汗,立时内疚起来,回头道:“陆大郎你背负着他们两个走了那么远,肯定手都发酸了,前头有块大石头,不如咱们歇一歇气吧。”
  陆骥抬头看着方采蘩道:“我的手不酸,他们两个才多重。不过远哥儿一直趴在我背上,我又只用一只手托着他,他肯定觉得不舒服,歇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吧。”
  几个人走到那块大石边坐下歇气,陆骥让方志远脱下鞋子,然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脚后道:“果真没什么大碍,回头我送你一瓶药膏让你大姐给你抹着揉一揉,后日就会没事。”
  方志远苦着脸摇头:“可是我娘不准我要你们家的东西。其实只要不走路,我的脚就不疼,我想就是不搽药,过几日它自己也会好的。”陆骐从方志远做了个鬼脸:“我娘也不准大哥给你药的,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骂人的。”
  小孩子就是实诚,说话不知道遮拦,可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是事实。方采蘩看着陆骥苦笑道:“是啊,两家大人这般势同水火地,可别因为一瓶药膏惹得她们又吵起来。陆大郎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药膏嘛就别送了。”
  陆骥皱眉道:“不让大人知道就是了,回头咱们赶鸭子的时候我悄悄地将药给你。那药膏小小的一瓶丝毫不起眼,你给远哥儿揉脚的时候避开你娘,你娘是不会发现的。那药很灵验的,比县城郎中那些跌打损伤的药都好用。”
  方采蘩想到陆骥可是习武的,习武之人的跌打损伤药肯定疗效显著。自家小弟正是多动闲不住的年岁,虽说此刻他的脚无大碍,可万一他明日忍不住跑跑跳跳地,搞严重了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也不再推辞,点头道:“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骐姐儿你不要将这事告诉你娘,不然我就不敢偷偷给你做绢花了。还有你远哥儿,你也要闭紧嘴巴,不要将今日陆大郎背你的事情还有他给你药膏的事情说出去。嗯,二姐都不要告诉知道不。”
  两个小朋友齐齐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说,方采蘩这才放心。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催促大家该赶路了。好在要不了多远就到郭家洼村口了,还没到村口,到了会碰到熟人的地段了,陆骥就将方志远放下,背着自家妹子疾步而去,留下方家姐弟慢慢往家里赶。
  家里胡氏和方采菱已经将辣椒全栽好了,饭也做好了,可还是没见方采蘩和方志远回家,胡氏心头不由开始担忧起来,拉着方采菱去村口看看。好在娘儿两个还没走到村口,迎面就碰到了姐弟两。
  见儿子走路一拐一拐地,胡氏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奔过来问,得知方志远只是扭伤了肌肉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母子几个回到家,胡氏忙着再次察看儿子的脚。方采菱心疼姐姐背弟弟回家辛苦,抢着要去赶鸭子回家,却被和陆骥约好了的方采蘩阻止了。
  方采蘩跑到溪边的时候,陆骥已经等在那里了,少年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递给方采蘩,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具体用法后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方采蘩看着那家伙远去的背影直摇头,心道陆骥还是那个陆骥,闷嘴葫芦就是闷嘴葫芦,这家伙的行事做派并不会因为大家同行且有了共同瞒着大人的小秘密而有所改变。

☆、第13章 偷给

  方采蘩为了背着老娘和妹子给弟弟搽药,就将自己带回来的尺头拿出来,诱使着方采菱缠着胡氏讨论裁剪成什么样式的衣裳才好看。等她娘儿两个讨论得入迷的时候,自己立马拉着方志远躲到房里。
  一打开小瓶子,一股子辛辣的味道就飘了出来,方采蘩皱着鼻子闻了闻,道:“但愿这药膏真的像陆大郎说的那般好。”挑了一坨抹在方志远脚上,方采蘩轻轻揉了起来。
  揉完后将瓶子盖好后她又犯起了难:“明早还要揉一遍,怎么避开娘和菱姐儿呢?”方志远道:“大姐你将这瓶子留下,明早我自己起床之前揉一遍就是,不用麻烦你了。”
  方采蘩皱眉:“你会揉吗?别瞎揉一通反倒加重伤势了。”方志远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搽了药膏然后围着这里慢慢按,有什么难的。”“那好吧,不过你要小心,一旦揉到哪儿很疼就别按那里了知道不?”方采蘩不放心地叮嘱。
  “大姐快过来,我觉得娘说的那种样式不好看,你来瞧瞧啊。”堂屋里方采菱在大声喊着。药膏的气味儿还没散去,方采蘩怕妹子跑进来闻到,问起来无法交代,赶紧跑了出去。
  陆骥所言非虚,那药膏确实疗效显著,不过一晚上的功夫,方志远的脚就不怎么疼了。胡氏原本想着儿子的脚如果今日走路还是那么疼就带他去郎中那里看看,如今儿子说已经基本上没事了,也就打消了念头。
  早上胡氏做饭方采菱烧火,方采蘩洗衣裳并赶鸭子。她赶好鸭子正蹲在跳岩处洗衣裳的时候,对面传来鸭子的叫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陆骥赶着鸭子从岸上下来了。方采蘩有些奇怪,陆家的鸭子白天是放在上游的,他们家一般都是在上面的路口将鸭子赶下溪的,陆骥今日怎么走这下面了。
  陆骥看到方采蘩照旧是沉默不语,方采蘩已经习惯了,主动打着招呼道:“你也赶鸭子啊,那个,你给我弟弟的药膏真的很好用,不过用了一两次他就说不怎么疼了,多谢你了。”
  “客气了。”陆骥扔下三个字后,赶着鸭子往上游而去。“大哥,你怎么走溪里了,直接从岸上走,到了上头再撵鸭子下溪不是好走多了嘛。”岸上陆骁冲陆骥大喊道。
  “我当然知道那样好走些,可鸭子不听话,到了第一个路口就往溪里走,我就懒得往回赶了。”陆骥裤腿挽到了膝盖上,踩着水花拿着竹竿一边赶着鸭子一边懒洋洋地答道。
  一只公鸭趁他说话注意力不集中的功夫,作势往方家的鸭群里游,陆骥眼疾手快,长竹竿一划一挑,那公鸭被他挑到空中然后一头栽回了鸭群当中。陆骥力气大,那鸭子落水后晕头转向地,歪着头挣扎了好几下才恢复正常。
  方采蘩看到这一幕,只能暗自为那只可怜的鸭子默哀。心里又觉得奇怪,竹竿在这面瘫手里就跟那筷子一般好使,怎么先前在路口鸭子们还能不听他号令,提前走下溪来了呢?
  虽然方志远的脚走路不太疼了,但胡氏不放心,一家子去城里的时候愣是坚持着背着儿子走。胡氏个子中等身板单薄,即便方志远不是肥胖的小孩,她背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母子四人本来比对面陆家先出的门,可在路上照旧被人家追上并超过了。
  这次两个大人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陆骁和方采菱只是狠狠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哼了一声后齐齐将头转开。陆骥则背着陆骐走在后头,始终如一地木着一张脸。
  倒是陆骐小姑娘担忧地看了看方志远的脚,接着又冲方采蘩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方采蘩立马还了个笑脸过去,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头上,比了个绢花的形状。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方采蘩的意思,笑得越加开怀了。
  胡氏背着方志远走路辛苦,根本没精力四处张望,方采菱却将自家大姐和陆骐的互动看了个一清二楚。等陆家人走过之后,方采菱扯了扯方采蘩的衣角低声道:“陆家那小丫头往日里见了咱们都翻着个白眼,今日发的什么疯居然冲大姐你笑了。偏你还耐烦逗她。”
  妹子爱憎分明且藏不住话,方采蘩自然不会跟她说实话,于是做不以为然状道:“五岁的小丫头冲我笑,难不成我要板着脸?小孩子嘛,谁好意思跟她计较。”
  方家姐妹两个咬耳朵的功夫,前面于寡妇碰到了郭家洼一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姓安的妇人,安氏看到于寡妇,老远就喊道:“于家姐姐,对不住了,原本答应给你分些辣椒苗的,谁知道我家小姑子今年的辣椒秧也全坏了,这不前两日报信来要我婆婆给她留些。”
  于寡妇摇头道:“没事的,这也是你事先没料到的事情不是。”安氏接着又说了几句致歉的话后走了。
  等安氏一走远,陆骁很不高兴地抱怨:“安婶子也真是的,既然不能给我们家分辣椒秧就该早点说一声才是,捱到这时候这不是误咱们家的事嘛。本来二癞子家有些辣椒秧多的,他娘也肯分给咱们,娘却因为安婶子答应给咱们留愣是推了,结果二癞子家分给别人了。这下好了,上哪儿找人要去。”
  于寡妇黑着脸呵斥小儿子:“闭嘴,说这样的话叫安婶子听到多不好,人家又不欠咱们的。”陆骁心里不服气,可又不敢犟嘴,悻悻然冲前头去了。
  陆家母子说话的嗓门历来大,是以他们的对话跟在后头不远的方家人听得清清楚楚,胡氏快意地直点头,回头对两个闺女道:“太好了!姓于的恶婆娘还好意思自诩本事,却连个辣椒秧都弄不成。最开始搬来那一年是我分给她的,后面这两年是她厚着脸皮问村里人讨要的。今年安氏这里落了空。偏又拖到这日子了,村里人家的辣椒十之*都栽好了,有多余辣椒秧的人家为了空地出来,基本上都扯下丢了,看她怎么办,急死那个贼婆娘!我们家倒是还剩一小片,可我宁可扯了丢坑里也不给她!”
  “活该!叫她和咱们家闹,最好村里没一户人家有剩余的给他家!”在这方面,方采菱素来紧跟自家老娘的步伐,胡氏话音刚落,她就迫不及待地附和着。
  陆家倒霉,瞧自家老娘和妹子幸灾乐祸那劲儿,方采蘩对此很不以为然,可她没勇气去捋老娘的胡须,只好道:“打辣椒种明明很简单,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家怎么就年年不成功呢?”
  胡氏鄙夷道:“委实简单,可架不住那婆娘太蠢啊。你没看她那手针线,真是惨不忍睹。当年她家那大崽子的衣裳刮破了,她自己给补,结果针线太不平整,穿到身上就跟街头要饭的花子身上的衣裳差不多,最后还是你实在是看不顺眼,让她那大崽子将衣裳脱下,你拆了重新给补好的。难不成这事儿你忘了?”
  方采蘩摇头而笑:“有这事吗,我怎么不大记得了?”胡氏道:“那都快两年时间了,怪不得你忘了。”
  方采菱笑道:“于寡妇岂止是针线糟糕,她连个头发都梳不好。你看她给自家闺女梳的丫髻,后脑勺那里中分都没分利索,七扭八歪的我瞧着都替陆骐那丫头难受。”
  胡氏撇嘴:“于氏婆娘是铁匠家的闺女,娘又死得早,跟着鳏夫爹长大,本就是没人教养的,这些东西哪里会做。倒是可怜她那几个崽子,摊上这样一个粗鲁蠢笨的娘,啧啧,可怜啊——”
  过了两日,胡氏的远房表嫂分了些四季豆苗给方家,胡氏月信来了有些不大舒服,方采蘩就自告奋勇去栽。胡氏同意了,自己在门前和好了草木灰后让方采蘩带去,又教了她具体怎么栽,然后打发方采菱和方采蘩一道去,自己准备做晚饭。
  方采蘩看了看老娘泛白的脸,摇头道:“不用,让菱姐儿做饭,娘去床上躺着吧。”方采菱点头赞同:“是啊,我做饭,娘歇着吧。”一旁的方志远也道:“娘不舒服,别做饭了。我帮二姐烧火,您就放心吧。”
  胡氏笑着抚摸着儿子的头,叹息道:“好,你们都是孝顺孩子,知道心疼娘,娘听你们的。”
  方采蘩临出门时又借口拿手套回房取了自己这两日悄悄做给陆骐的小绢花带在身上,想着若是碰到陆骥就让他转交给陆骐。
  方采蘩还真有先见之明,她果真在溪边看到了陆骥,将绢花交到陆骥手上后,一来急着去栽豆苗,二来和这闷嘴葫芦也没什么好讲的,方采蘩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你拿着小锄头,是要栽什么菜吗?”可这回方采蘩不想说话,陆骥这家伙却多嘴起来。方采蘩道:“嗯,栽四季豆。”陆骥叹了口气:“我远远瞧着你们家的菜园子倒是快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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