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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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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淑握着手中的木勺,站着不动,转头看向上官青,道:“二爷这是什么意思?”心头却想:“听他话里有话,大有调戏之意,哼,要是敢对我有什么不轨举动,我就在你的头上敲出一个洞来。”

    上官青见季淑挽着袖子,露出藕一样白嫩的手臂,又因一番劳作,脸上红扑扑地,说不出的娇美可爱,比之平常那股高高在上,更是别有一番味道,他满心活泛,正要答话,却听到院门口有人咳了一声。


38。玉兰:香生别院晚风微

    上官青听了这一声,顿时便皱了眉,本来有些倾身向着季淑,此刻就直起身来。

    季淑向后一看,却见在院门口出现的那人是上官直,身边儿还跟着一个人,竟是瑶女。

    此刻夜晚的雾气退散,东方越来越明,映出上官直那张脸来,真是耀耀然的充满正气。

    这功夫,季淑跟上官青心中却不约而同地,一个想道:“昨夜打了我一耳光后,大概在暮归那边厮混的高兴吧,真难为他起这么早。”上官青心里想道:“每次见了我都是这张脸,以为自己真是正人君子么?呸!”

    当下季淑不言语,仍旧转过身去慢慢地浇花。

    上官青却行了个礼,道:“哥哥,早。”又看瑶女,道:“你怎么出来了,怎么跟哥哥一起?”

    瑶女垂着头,道:“我出来找你,正巧跟大哥哥遇到了。”

    上官青冷哼,眼神更阴鸷了几分,道:“难道不是去找哥哥告我的状的?”

    瑶女未来得及说话,上官直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是刚才遇到瑶女的,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心虚了才来问我?”

    上官青悻悻地,却不敢反驳,只说道:“哥哥昨儿不是歇在新姨娘屋内么,肯这么早起来?”

    季淑手一抖,差点笑出来,上官青自露面,这一句话算是说的最中她意。

    季淑便仍闲闲的浇水,上官直瞪了上官青一眼,又极快扫了季淑一眼,才皱眉道:“够了,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你跟我来!”

    说罢,便背了手,转身而行,上官青无奈,只好跟在后头,尾随出去。

    剩下季淑差不多也浇完了花儿,旁边瑶女一直未曾离开,季淑回头看她一眼,道:“你怀着身孕,该多歇息,怎么在这里站着?”

    瑶女摇摇头,说道:“我心里烦,睡不着,索性就出来走走。找二爷是假,散心是真。”说着,便轻轻一笑,却又问道:“嫂子呢,为何竟也起的大早?我头一次看嫂子亲手摆弄这些东西,叫下人来弄不就行了么?”

    季淑不理其他,只说道:“其中自有乐趣,自然是要自己动手才好的了。”说着就把水桶之类的提到旁边去,瑶女看她雪玉般的手沾了泥污,皱眉道:“嫂子的手都弄污了。”

    季淑笑,道:“手被泥沾污了,算不得什么,真正的龌龊污秽,更甚这些千百倍,那手上却是半点尘也看不出来的。”

    瑶女怔了怔,就微笑道:“嫂子说话恁般……玄妙,我有些不太明白。”

    季淑道:“随口说说,不用求这么明白的,对了,你为何心烦?”

    瑶女道:“嫂子不知道么?二爷昨儿回来,又同我吵了一番。”

    季淑道:“他回来是好事,昨儿我看你高兴的那样,怎么竟又吵起来?”

    瑶女说道:“我们爷就是这个性子,说不定哪里做的不对,就闹起来了……他在外头没人管束惯了,回来了,自然就不痛快,今儿早上因我的丫鬟手慢了,给他端水端晚了,他就踹了丫鬟一脚,我说了几句,就又吵起来。”

    季淑说道:“原来是这样,幸而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要多留心,你有了身子,免得争吵起来动了真气,对腹中孩子不好。”

    瑶女说道:“嫂子说的是,故而我出来走走。”

    两个人说了会儿,外头夏知春晓就来到,伴季淑回去更衣,瑶女就自也回屋里去。

    季淑装扮好了,便去见老太太,彼此闲闲地又说了一番,红嫣并未出现,只秋霜偷偷说道:“嫂子,红嫣听说嫂子昨儿跟哥哥不大太平,可是因为公主告状之事?”

    季淑有些吃惊,说道:“你们也知道了?”

    秋霜说道:“我们只听说公主派人跟大哥哥说了什么,大哥哥就跟嫂子吵了起来,嫂子你放心,当时我们都在,我跟红嫣都会劝着大哥哥的。”

    季淑急忙说道:“这个不用了,我跟他不是为了这件吵。”

    秋霜道:“不是?”

    季淑一笑,安抚说道:“不是。而且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有劳你跟红嫣担心了。”

    秋霜这才松了口气,说道:“红嫣羞愧极了,自责做错了事,不敢见嫂子,如今不是为了这件事就好了,我即刻去告诉她。”

    季淑笑道:“去吧去吧。”

    正是“山不转水转”,季淑闭门在家中坐,却忽地得到公主送来的请帖。

    季淑本不愿理会,那送帖子的太监说道:“公主殿下说,还延请了极为客人,少奶奶会对其中的一位宾客很感兴趣。”

    季淑道:“哦?不知是谁?”

    太监道:“请少奶奶勿怪,这个公主殿下并未跟奴婢说过。”

    季淑想来想去,却想到一个人,左右闲着无事,季淑便道:“好吧,如此就有劳公公回去,禀告公主,说我会如约而至就是了。”

    那太监松了口气,说道:“多谢少奶奶。奴婢先行回宫了,片刻还有人来接少奶奶进宫。”

    季淑便把春晓夏知唤进来,换了套衣裳。

    春晓道:“不知公主这番又要给奶奶出什么难题。”

    夏知也说道:“先前在家里头的时候,相爷多是吩咐奶奶尽量不可跟公主对上,只是公主也不知怎地了,每每为难奶奶……这一次也不知是怎样,奶奶不如称病别去了?”

    季淑说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有何了不起的。难道会弄出个鸿门宴来不成?”嘴里这样漫不经心说着,心里头却着实难过,只因听到夏知又说到了“相爷”,一刹那很是心酸,铜镜里头看不分明,可那双眸子却真真切切的红了。

    ——如果真是爹爹,为何要把自己扔在这个地方,任凭她自生自灭?

    季淑急忙深吸几口气,忍了那股酸楚之意。

    正装扮好了,外头有人咳嗽了声,季淑听这声音熟悉,便转过身来,见到来人之后,却只淡淡扫了一眼,又回过身来,对着镜子,偏问道:“我这胭脂是否有些太浓了?”若无其事般。

    春晓夏知两个却急忙先向着门口那人行了个礼,道:“爷来了。”才又回答季淑,说道:“奶奶都不肯用脂粉,只薄薄的打了一层而已,几乎看不出来的。”

    上官直说道:“你们两个先退下。”

    季淑哼了声,道:“不用走,就站在这。”

    上官直目光下垂,略微踌躇后叹了声,说道:“昨儿,是我一时失手,抱歉。”

    季淑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嘴角,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有毁容。”

    上官直见她态度甚是平淡,不知为何心中却丝毫也不觉的放松,反而越发沉甸甸地,迟疑片刻又道:“还疼么?”

    季淑说道:“不了。爷这是在做什么?打完了又来示好?若是我昨晚上被打死了,爷今早上过来哭两声,又有什么用?”

    上官直没想到季淑竟如此不领情,便皱眉说道:“我知道没什么用,我也说是我一时恼了……只是,你难道就不想想,我因何而恼?”

    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室被人画出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倘若是别人信手乱来的,倒还可以说,但是花季淑她……她的性子本就……

    可是,他自然知道她的性子浪荡,或许会做出那种事来也不一定,又何必动恁般大火气?当见到那图中之人的时候,上官直只觉如烈火焚身。他一忍再忍才未曾就怒气冲冲来寻她,——难道他又错了么?

    面前季淑说道:“是一本不知哪里来的烂册子,只靠着那一本东西,就足够你有理由定我的罪,然后心安理得纳新宠了。”

    上官直听她话中带刺,越有些愠怒,说道:“不是我欲定你的罪,若同你无关,为何你不跟我解释?至于所谓新宠,不也是你塞给我的么?”

    季淑一笑,腿搭起来做二郎腿状,晃了两下,说道:“那么敢问爷,倘若昨晚上我说不是我所做的,你会信我?还是会先入为主的信了那册子跟外头的人言?”

    上官直一怔,竟不能答。

    季淑笑道:“另外,其实你不用误会,我送暮归给你,也是件好事,暮归温婉懂事,不像是我这么泼辣难驯,也不像是苏倩那样动辄就哭着厮缠,爷虽然爱苏倩的柔婉,不过想必对她也有些厌烦了罢?男人多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花不如野花香,也是时候该暮归出头了,不是么?昨晚上暮归伺候的可好?不打紧的,倘若暮归不好,我们自管去外头再买两个进来,爷你看,你过得何等舒坦?至于我,就不劳爷费心了,我们这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只要爷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坦率,更加极为无情。

    上官直满心冰凉,并没有想到季淑口舌竟会如此厉害,她并没有口出污言秽语,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却好似刀子。可偏没什么可挑剔的,除了那一股直指人心的冷彻。

    在这一瞬间,上官直才真个确认,花季淑,对他已经没了先头的爱宠之意。

    她是真真正正的,厌了他,想同他一刀两断。

    可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上官直本以为自己会大怒,他也的确有理由大怒,又如何?他不情不愿娶了个女子回来,这女子本就德行有亏,他本是好君子,却被白白折辱。他本是恨她入骨,一直看她死了,却……却又……

    等她活转回来,言行举止,跟先前却又有些不同,及至他主动按着她做了那场,他才是真个尝了滋味,可是自此之后,她却反而畏他如蛇蝎。

    还要他如何?他已经一忍再忍。

    对了,纳妾又如何了?谁不曾纳过妾?何况,暮归是她亲给的。而且他先前也没有就去暮归房内,可是昨晚上,他实在是被她激怒。

    方才听了她这么一番话,上官直真是满心冰冷,一时竟没有言语:这个,还是那个曾经死缠着他不放,口口声声叫着“子正”的女子么?

    曾几何时,她不肯再喜欢他了?是从祈凤卿出现开始的?

    外面有人说道:“大奶奶,公主殿下派的人到了。”

    季淑起身,抖抖衣袖,淡淡地说道:“行了,走了。”

    她迈步往前走,上官直身不由己地看她,却见她面色依旧是明艳动人,只是那极美的脸上,不再是像以前那个花季淑,仗着身世跟宠爱,任性淫…毒,无法无天的女子,淫…乱时候叫人迷惑,事后却又极为颓然……此刻的花季淑,她的眼神之中,多了某种清明坚定的东西,那种东西,仿佛无人能够动摇。

    上官直抬手,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季淑的手腕。

    季淑停下步子。

    两人并没有就开口说话,季淑转头看了上官直一眼,美眸盼兮,何等动人。他先前也知道的,只是,这刻尤为鲜明。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此刻他靠她如此近,却偏又觉得这距离遥不可及,似有什么东西,已经从手心跌落而去,再不可得。

    季淑望着上官直,慢慢地一笑,她的下巴微微扬着,手一抬,将手腕从上官直的手中扯了出来,轻声说道:“留神碰了我,会脏了爷的手。”

    她扫了一眼上官直的脸,眉眼如斯,又带几分冷峭,她哈哈大笑几声,脚步迈向前,衣带迎风一般疾步而去。

    上官直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挺拔的身子竟渐渐伛偻,半晌不能起身。

    季淑入了轿子,随之走了半个时辰,到了皇城,过了金水桥玉水桥,天安殿地安殿,穿过承武门,往后宫而去。

    朝阳公主所住的是凤鸣宫,那轿子停在宫门口,季淑下地,她不是奉旨入宫,只是被公主延请,身边儿不能带许多人,就只春晓并一个小丫鬟,跟着太监入了宫门,一路望内。

    宫门深深,红墙高耸,季淑一路看着,神情淡漠之极,过了两重门,听到里头丝竹调音的声响,然后就见朝阳公主迎了出来,见了季淑,面上带笑,说道:“哈,本宫还以为你不来了。”

    季淑行礼,道:“公主相请,怎敢不来?”朝阳公主两只眼睛极亮,上上下下打量了季淑一番,笑道:“好好好,你来。”转过身亲自带路,过了长长的阶梯,便领着季淑上了旁边的一座阁子。

    那阁子视野广阔,对面却正是一座宽敞的台子。朝阳公主道:“今儿天也不冷,正好就在这里看戏。”

    季淑站定了脚看了几眼,正要说话,却听得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道:“参见公主殿下,”季淑回头,那人正缓缓低头,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扫过季淑面上,也便慢慢地垂了眼皮,道:“上官少奶奶。”


39。玉兰:玉环飞燕元相敌

    那人身上着一件粉色戏装,脸上却未曾傅粉描眉,长发亦未曾绾起,散散地垂落脸颊边上,这阁子上有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向后撩起,端的是风情万种。

    也不愧他的名字就叫做:祈凤卿。

    季淑原本以为自己心绪宁静,该同他没什么干系了,但四目相对瞬间,还是极快地觉得双眼骤然而热。

    很不舒服……或许,是这具身体脑中残存的关于花季淑的记忆,就在这一刻又苏醒过来,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季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别处,应道:“祈先生。”

    一声“祈先生”,连同这样冷淡的对待,让祈凤卿的脸色略变了变。

    旁侧朝阳上前,手握住祈凤卿的左臂,道:“凤卿,你穿这件儿真好看,别忘了,今儿你要为我唱《鸳鸯错》的,对了,还有《枪挑联营》。”亲亲热热的说着,目光却扫向旁边的季淑身上。

    季淑闲闲走到栏杆旁,俯视下头的戏台。

    原来朝阳说的那人,果真就是祈凤卿,只是她这么做是何意思?示威?宣告地盘霸占?主权不容侵犯?

    无奈地笑了笑,却听得祈凤卿说道:“公主亲点的,我怎么敢不唱,自当尽心而为。”

    朝阳笑道:“我就知道你很好,对了,听闻你前些日子伤的不轻,今日这出枪挑联营,可使得么?”

    祈凤卿道:“无碍的,再者说,生死由命,凤卿这条命又不矜贵,何必担心太多。”声音里带几分落寞,几分无谓。

    朝阳道:“什么生死由命,凤卿你放心,此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

    祈凤卿笑道:“那真个要多谢公主大恩了。”

    他两个一唱一和,说的很是投契似的。

    季淑自在旁边将阁楼底下看了个饱,便回身坐了,看前头布置了茶点果子,就信手拈了点心来尝。

    朝阳同祈凤卿说话,却时常打量季淑,见她始终不疾不徐,面上更是丝毫愠怒羞恼都无,不由地略微失望。

    此刻祈凤卿道:“凤卿先去准备了,告退。”朝阳道:“你去罢,我等着看呢。”

    祈凤卿下去之后,朝阳回头看了看季淑,便也落了座,又说道:“凤卿真是好人,本宫觉得他身上带伤,不宜演那出枪挑联营,只叫他演个文戏便可,不料他为了让本宫尽兴,竟不管那些……偏要带伤上场。”

    季淑淡淡说道:“死犟脾气的人,无非如此。倘若真的有些折损,伤筋动骨,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过,说到底那是他自个儿拿主意,他既然已经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别人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我今儿果然是有眼福,还是托公主的福。”

    朝阳一怔,嘴唇动了几动,到底没说出声来。

    底下锣鼓响动,却见祈凤卿女装扮相上场,粉红色的长襟衣裳,青丝如瀑,举止端庄,原来扮的是位名唤陈珠娘的大家闺秀,不慎遇到了个叫曹汝的轻佻子弟,错许了终身之事。

    季淑看着这一场,从陈珠娘见了曹汝之后的忐忑羞怯,到私定终身之后的欢喜雀跃,及至听闻曹汝消失无踪时候受惊之态,最后吞金自杀之时的难堪惨烈,祈凤卿的演绎无可挑剔,若不是早知道他是男子,还以为真个是个女人在演,才能如此缠绵悱恻,感人至深。

    季淑觉得自己并非是个心软之人,可是却不由地三次落泪,第一回是在陈珠娘以为觅得真命天子,兴高采烈之时,可惜早知道少女一片痴心,所托非人;第二回是在曹汝消失之后,陈珠娘思来想去,只怕情郎出事,却不信他恩断情绝,所谓“多情女子负心郎”;第三回,却是他捏了块金子,艰难吞下,而后承受肠断之苦,唱罢悔恨,哀哀而亡,但满腔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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