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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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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淑道:“你方才做的好,很能体察我的心思,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地上慧儿跪着,说道:“我一时鬼迷了心,做了对不住奶奶的事,幸亏奶奶点拨我,今儿才见识了那些人的狠毒心肠,若不是奶奶明鉴,我就成了他们的替罪羊了。”

    季淑说道:“你明白就好,只不过你也该知道,我身边容不下不忠之人。”慧儿哭道:“慧儿知道自己没脸了,不过仍旧想求奶奶饶了我这次。”

    季淑道:“我看你聪明伶俐,只可惜开始走错了路,不过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要照料你母亲跟弟弟,倒不是天生贪婪所致。故而我有心网开一面,——如今我就调你到别的院子,前事既往不咎,月钱之类也不短少你的,如何?”

    慧儿颇为意外,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卖掉,亦或者随意赶出去,沦落街头,让老母跟幼弟失去倚靠,却没想到季淑竟给了她一条不错的生路,慧儿眼红红地,忍着泪磕头说道:“我听大奶奶的,谢谢大奶奶恩典。”

    慧儿退下后,春晓道:“奶奶就这么轻放了她?”季淑说道:“她虽然做错了事,难得还有片孝心,你不是说她先前的月钱多是给了家里,自己都不舍得多件衣裳么?”春晓道:“话虽这样……”夏知道:“奶奶才是真的佛心一片,不像是那院子里,每每佛口蛇心的,今儿见她被问的哑口无言的狼狈样,真真大快人心,只可惜纵然是这样,爷还是要护着她。”

    春晓也道:“正是……奶奶,不如你也跟她似的,对爷好一些,爷哪里还会理会她呢。”

    季淑听到这里,面色却一寒,她巴不得上官直死在苏倩或者别人那里,哪里还想对那人好?想到先前上官直对她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春晓夏知两个丫鬟是素来知道她性子的,见她脸色一变,就急忙打住话头。

    屋内一片寂静,季淑便一笑,道:“罢了,此事暂且罢休,大太太那边应该也交代过去了,爷既然想护着,那就让他护着好了,迟早有他受不了的时候。”

    春晓笑道:“那倒是,今儿我瞧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了,奴婢有一事不解,——奶奶先前去棠木院前,对慧儿说了什么?”

    季淑道:“你猜猜看。”

    夏知要聪明一些,便说道:“奴婢大胆猜猜,按理说慧儿不至于有那样大胆,今儿竟然还打了爷,难道说……”

    季淑喷笑,说道:“我猜到苏倩会反咬一口,何况咱们……这位爷耳朵软,纵然我们有这位人证,那些物证,指不定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因此……我就对慧儿说,倘若苏倩反咬她一口,就让她……”

    春晓拍手笑道:“我当时看愣了,没想到慧儿竟有这胆量,当着爷的面儿跟倩姨娘打起来,原来是受了奶奶的意。”

    季淑说道:“慧儿先前还半信半疑,苏倩反口咬她,她才真信了我。”

    夏知说道:“唔,我明白了……当时爷护着倩姨娘,慧儿一时唬的不敢动手,奶奶当时说那句话,是示意慧儿不用管罢?”

    季淑道:“你倒是聪明。”

    春晓道:“我还记得奶奶说的话——‘兔子急了还咬人了,留神这个奴才一时看不清把爷也给伤了’……”她学着季淑口吻说了遍,又笑道,“……哈哈……看到爷被慧儿打了两下,想发作又发作不得的模样,好生解气!”

    季淑道:“是么?”又道:“慧儿这丫鬟聪明伶俐,不下你们两个,可惜起初行了歪路。”

    夏知说道:“奶奶,慧儿最后自尽那一场也是演的么?”

    季淑点点头,说道:“不如此,怎么能逼得爷不信苏倩呢?当一个人连命也不想要的时候,她自然没有理由说假话,她豁了命说出的话就会让人不得不信。”

    春晓夏知两个默默点头,春晓道:“幸好因了晚唱那一场,我早就有所防备,又幸好慧儿事先喊了声儿……”

    夏知道:“你就不用自夸了,奶奶事先都跟我说了要好生盯着慧儿。”

    春晓吃惊地望着季淑,季淑笑道:“难道慧儿真个想死么?她不过是想将功补过罢了,她之所以甘心情愿如此,就是为了让我饶了她,如今这场苦肉计也的确值得不是?”

    春晓夏知暗自称服,说道:“奶奶真是算得极好!”

    正说罢了,季淑觉得身上隐隐作痛,大概是上官直那厮留下的印记,季淑觉得厌恶,正想再沐浴一次,却听得外头有人说道:“二奶奶到了。”

    说话间,吕瑶女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进来,说道:“大奶奶回来了。”季淑说道:“你来了,快坐。”

    瑶女落座,夏知亲去泡了茶来,吕瑶女看了眼,说道:“近来有些不大好受,晚上睡不着,就不喝了。”

    季淑说道:“也好,妹妹有什么心事吗?”瑶女道:“倒是没什么心事的……”

    季淑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相比较先前颇有些憔悴,就道:“真的没有?”瑶女垂头不语,眼中的泪却坠下来。

    季淑忙道:“好了,你不要哭,发生什么事儿,你能说就对我说说吧?你身怀有孕,千万别伤神动怒的。”

    瑶女抬起帕子擦了擦泪,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最近……无澜很少回来。”

    季淑怔了怔,这才想起“无澜”是谁,正是吕瑶女的夫君,上官直的弟弟上官青,字无澜。季淑一想:果然,自她穿越,就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弟弟。只不过,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些儿不太舒服……

    季淑就问道:“他出了远门?”瑶女苦笑,道:“出什么远门,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外头……眠花宿柳的……”瑶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很是羞愧。

    季淑愕然,便道:“他不是有妾室么?”瑶女摇头,道:“男人的心思,哪里有个饱呢。”季淑想了半晌,笑道:“果真如此,有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够,然后要有妾,有了妾还是不够,还要出去再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吕瑶女听了这话,脸色很是难看,却仍勉强一笑,说道:“嫂子总是这么快人快语的。”

    季淑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先前我见你怀了孕,还以为你必然是很幸福的,现在看看……”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吕瑶女面色变了又变,忍不住说道:“谁说不是呢,比如……我先前听人说,大哥哥出了事了?”说着,就看向季淑。

    季淑却没怎么留心,只闲闲笑道:“没什么,不过一场闹剧罢了。”瑶女关切问道:“真个无事?”季淑说道:“没事,横竖一切有太太看着,我不操那份心了。”瑶女讪讪地说道:“那就好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瑶女便觉得有些倦,自回去了。季淑本也想歇息一会儿,在床上躺了会儿,脑袋却一刻也不能停歇,一会儿出现暮归的脸,一会儿出现莲三爷的脸,总觉得其中似有些什么。

    季淑翻身起来,问道:“晚唱醒了么?”春晓上前道:“回奶奶,已经醒了,奶奶想见她么?”季淑说道:“嗯,叫她即刻来见我。”

    外院之中,练武场里头。楚昭将外裳尽数褪了,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衫,饶是如此,仍旧练了一身的汗,正准备回去沐浴更衣,却听得有个小厮叫道:“楚大哥,楚大哥!”

    楚昭大步走过去,说道:“何事?”那小厮笑嘻嘻地,说道:“楚大哥,里面叫你呢,说是大奶奶传唤。”

    楚昭一怔,而后笑道:“有劳告知,我即刻就去。”小厮笑道:“楚大哥快去罢,只不知大奶奶又有何事,听说刚一回来就事故儿不断的,有两个丫鬟撞墙呢!”

    楚昭拿了块白色汗巾子,擦擦脸上的汗,又去擦颈下,道:“行了,是大伙儿随口乱说的也不一定。”又道:“我这一身的臭汗,不知会不会惹得大奶奶不高兴。”

    小厮闻言就挤眉弄眼地,说道:“那楚大哥岂不是得近奶奶的身儿,听闻大奶奶那人,是……嘿嘿……”到底不敢说下去,却仍旧做出一副口角流涎之态来。

    楚昭却不置可否,只笑道:“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那小厮捂住嘴,慌得说道:“我什么也没说……楚大哥只当听到两声狗吠。”

    楚昭道:“行啦,我是提醒提醒,难道会去四处乱说么?”

    小厮松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楚大哥是个再妥当不过的人了,是以才敢胡说八道。”

    楚昭点点头,却不再言语,自忖片刻,道:“还是冲一冲比较好些。”当下走到井水边上,将吊桶扔进去,拔了一桶的水上来,把那一件里衫脱去扔在边儿上,然后将水往脸上一浇,冰冷的井水顺着赤…裸的身体淌下来,水花四溅,洗的个壮硕的身体越发挺拔矫健,宽肩窄腰,腹部上的几块肌肉分明,下…体薄薄的裤子紧紧贴着,□之物隐约凸显,颇为雄伟。

    那小厮从旁看着,啧啧称羡,八分欢喜一分奉承地说道:“楚大哥到底是习武之人,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个身子,做梦也得笑出来。”

    楚昭放眼看去,却见前方桃色灿灿,遍山红艳,美的诱人,其中一道婀娜影子,顺着桃林之间的甬道向前而行,在她前方不远,有一座亭子,坐落在桃林之中,宛如人间胜景。

    亭子栏杆边儿上,有人斜倚在上头,那纤长的手指扣住一支玉筷,轻轻敲动面前的白玉杯,发出环佩叮当声响,那一把好嗓子就懒洋洋地唱道:“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正在拾级而上的那人脚步一停,抬头看去,却见东风将他的长发同罗袖扬起,满目的绯绯桃花瓣,遮天蔽日,衬得那张脸越发美的令人心醉。

    ——一个男人长的太美的话,大抵不是好事。

    季淑心中沉甸甸的,模模糊糊掠过这个念头,低下头,慢慢地往上又走。

    似乎没看到上来的人儿,亭子里的男子抬手将那一杯酒喝罢,复又添了半杯,想了片刻,意犹未尽一般重敲起拍子,合着那清脆叮咚声响,又唱道:“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唱到最后一句,却听有个声音道:“好个‘春日偏能惹恨长’!不知祈凤卿心里的‘恨’又是什么?”若是细听,就可听出里头浅浅地伏着股淡漠寒意。

    亭子里的人听了这个声音,挺身放眼看,一见来人,便把手中的筷子扔了,忙不迭地跑下来,他跑起来的时候,衣袂迎风,更见飘飘欲仙之态,快步跳下亭子,将那正上来的人,一把抱住,喜道:“你来了!”

    两人进了亭子,祈凤卿不舍放手,将季淑拥着,道:“怎么忽然有心约我到此?”季淑淡淡一笑,手探出,抵在祈凤卿胸口,说道:“我有事问你。”

    祈凤卿笑道:“何事?一本正经的?”

    季淑说道:“你跟暮归究竟是什么关系?居然要跟她联起手来害我?”


28。桃花:轻薄桃花逐水流

    季淑淡淡问道:“我想问的是,你跟暮归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居然处心积虑的跟她联起手来害我!”

    祈凤卿脸上的笑刹那间似冻结了一般,笑意逐渐一点一点消退,只双眼仍直直看着季淑,似乎一时懵了。

    季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抬手拿了个杯子起来看了眼,说道:“别骗我,祈凤卿,事到如今你瞒不住,我也不是瞎子,我自看的出。”

    亭子间里两个人静静坐着,面面相觑,谁也不曾再开口说话。

    季淑自醒过来,脑中关于花季淑的记忆若有若无。暮归同晚唱两个在她屋内弄鬼,是因为上官直。

    可是暮归说花季淑曾答应过要她当上官直的妾,她又是如此急切的、为达目的甚至下药的手段都用上了,那么上次花季淑要跟祈凤卿走,怎么会带上暮归?

    或者说,就算她要带上暮归,暮归又怎么舍得离开?此中必有原因。

    季淑想来想去,就落在这一关窍之上想不明白,暮归,晚唱,祈凤卿,莲三爷……这些参与事情的人的名字样貌不停地在脑中飞来飞去,有些东西好像要从脑中窜出来般……

    祈凤卿默然片刻,终于问道:“你……为何这么问?”声音有些发涩。

    季淑说道:“我自然不是无凭无据就随口乱说。”

    祈凤卿说道:“你为何说我跟暮归……联手要害你?”季淑冷笑,道:“难道我说的哪里有错?”

    祈凤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别处,喉头动了几动,不知要怎么说般,终于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迟早会被你发觉。我……其实我早该告诉你。”

    季淑道:“现在说,其实也不晚。”

    祈凤卿目光一转看向她,点头叹道:“不晚?不晚?真个不晚?”

    季淑笑,说道:“对我来说,还不晚。”

    是,不晚。

    倘若再晚一些,被他厮缠,面对这样品貌的男子,虽然季淑自问自己不是个为色所迷之人,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是相处久了,若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而且季淑自己也知道她自己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故而面对上官直的时候,每每唇枪舌战的毫不退让,可是当面对祈凤卿的时候,虽然心里头不愿,却怎么也疾言厉色不起来,就算是一开始雕花楼里将那盆水仙花打烂,也是鼓起十万分勇气狠心来做。

    何况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是难捉摸之事,未来之事,谁能说的清楚?季淑只是庆幸,自己在未曾沉迷之前就已经清醒,并且远离。

    祈凤卿的手抓了抓系在腰间的腰带,几番用力,才道:“我未曾、未曾想要害你。”

    季淑一笑,道:“是么?”

    祈凤卿望着亭子边儿上一簇盛放的桃花,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或许,或许一开始我是想……想做些什么,可是我真个……没有想要害你。”

    季淑说道:“到底是做些什么?”

    祈凤卿隐忍不语,忽然想到一事,抬头看向季淑,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暮归……她、她怎么了?”

    季淑看着他略带关切的神色,哈哈一笑,说道:“祈凤卿,你真是个不错的人,事到如今还在关心暮归,你对她真的极好啊。我想,你对我,也比不上你对她的真情更多三分吧?”

    祈凤卿身子发抖,脸上露出极为难受的表情来。

    季淑笑罢,停了停,说道:“行了,其他的不用多说,你想问暮归,我自会告诉你,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把你跟她之间的关系说明白吧。”

    祈凤卿说道:“我同她之间,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季淑奇道:“我想的哪样了?”

    祈凤卿双眉微微拧起,说道:“我跟她之间,其实并没有其他格外干戈,只不过、她……她曾经对我有恩,因此……”

    季淑心头一动,道:“因此你要报恩?报什么恩?”

    祈凤卿犹豫不肯说。季淑冷笑,道:“祈凤卿,你是个男人就别吞吞吐吐的行么?”

    祈凤卿说道:“我只是想求你,别为难她。”

    季淑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下,不知是她自己觉得痛,亦或者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花季淑。

    虽然自命跟祈凤卿没什么干系,但是见他在自己面前为了暮归说话,仍会觉得很不舒服。

    一瞬间,季淑脑中又浮现那日那一场风雨。

    花季淑一个人,茕茕独立站在屋檐下,她抬头看天,天色阴沉沉的,可是她脸上却满是明媚的笑意,对未来的向往的笑意。

    因为她知道,下一刻,将有个人握着她的手,带她离开这深墙大院之中。

    她想到这一刻,便笑的天真烂漫,没心没肺。

    但是……谁能想到,下一刻迎接她的,不是握着自己手的温柔的手,而是扼住喉咙的夺命之手。

    季淑暗暗地吸一口气,将心头那一丝颤颤的痛不动声色的压下去,才冷然说道:“这个不用你管。”

    祈凤卿沉默许久,才终于又开口,慢慢说道:“我……我其实很小就见过暮归,当时我刚入戏班不久,那天,我记得,是在上官府里头做戏,我因年纪小经验不足,出了错,我知道回到班子里后,必然是少不了好一顿打的。”

    季淑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瓜葛竟会如此久远,一时无声。

    祈凤卿说道:“我下了台,就偷偷地躲在牌楼下面哭,然后,是个不大的女孩儿过来,看我哭,就问我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季淑说道:“那个女孩子,就是暮归?”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中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是什么。

    祈凤卿点头,道:“是,她问我为何如此,我一时伤怀,不肯理会她,也不肯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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