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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我一生心(网络版)-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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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没理春儿的鬼扯,还是望着长街,神色目光尽是茫然。
春儿才发觉不对劲儿,“你咋了?”
“可是,曼丽,”浩子声音很轻,“我亲手抓了曼丽,”他转头看春儿,好像有笑了一下似的,很飘忽,“想不到,是我把她送进去的。”
春儿瞪大眼睛,不相信,“怎么钟曼丽会参与进来?”
“她一直牵涉其中,上次,我遇到她,就是她故意设的局……”案子破了,张浩自可把一切对春儿和盘托出,春儿瞠目结舌。最后张浩结论,“说起来,都是早恋,我和曼丽是这样,嫣儿对你是落花有意,你小子流水无情,末了,只有咱哥和计然修成正果,可计然的身体又……”手掌搓搓脸,张浩深深叹气,“人生际遇,无话可说。”
春儿也无话可说,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浩子,想想,“走,找个地儿,咱们喝两盅吧。”
“警队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下次。”张浩拍拍春儿肩,“你上去陪计真吧。”
春儿应,“也好,那,案子结后,你大概几时动身去云南?”
“还会有些事情要处理,没那么快。”张浩勉强振作精神,“放心,送行酒,你免不了的。”
春儿浅浅笑,“我是说,你去云南的话,我会替你去看看钟曼丽。”到底,他们还是没办法把曾经的钟曼丽同学,那位长得象邱淑贞的学姐,当成是走私贩王丽云。
张浩眼里泪花转几转,伸胳膊和春儿拥抱一下,“谢谢。”
春儿再回办公室,计真不在,开手机找女王,进来条女王给他的短信,“春儿,太晚了,我回去陪姐姐,你自己照顾自己,别瞎琢磨那些没用的。如果确实要卖地,你还记得上次在医院围堵我那几天,你认识的广东客商吗?”计真一言惊醒梦中人,春儿翻他的名片盒,希望他没丢掉那个总在计大夫面前为他鸣不平,一见他就张口要地的瘦小广东客。哦噢噢噢,万岁,还在还在。
不日,春儿去见建军爸爸,他眉目间竟沉淀下少有的安稳沉静,看上去倒和系青更象了。不过,还是小时候的脾气,不管人乐意听不,坐那儿就开始嘚嘚,什么家里人的话得听,爸说的对,妈说的对,哥哥说的也对……是,春儿有觉悟,他不该胡乱选择一个不适合企业现状的投资机会,不该不给自己留余地,试图不按牌理出牌,搞歪门邪道,现在,他相信,家人给他的忠告,都是金玉良言,可以一生受用。
建军爸爸只管听,不发一言。
春儿就继续报告,“我会接洽银行,申请贷款。”
建军爸爸点点头。
春儿又道,“我们接下来,会把很多地卖掉,会裁员,要计划新的投资项目,可能做生意的方向,会转型……”
怀建军站起来,招招手,示意春儿到他身边,他把春儿按在还带着他体温的大皮椅里,终于开口,“春儿,这个位置,现在是你的,你说了算,无须问爸的意见。”他语重心长,“爸说过,我们老一套,已经不那么好用了,你大可自信一点,这个时代,属于你,未来,也属于你。”
春儿有几分哭咧咧,“爸,我不想你退休。”
怀建军洒洒脱脱略耸肩,竟十足十春儿年少时的无赖口吻,“我该去享受生活了,做奸商的老爸,还要受苦受累吗?那也太做作了。”
春儿翻个白眼,这简直是……冲口而出,“做人家长不带这么小心眼儿的。”
怀建军拎起他的公文包,“低调儿吧,早晚,你也要做人爹的嘛。”冲春儿道,“再见,儿子,收拾收拾搬这儿办公吧。”
春儿紧跟怀建军,“我送你下去,爸。”
怀建军没同意,“你去送送你妈。”
啊,今天,也是常蓝妈妈离开公司的日子,春儿答应,“嗯,好的,不过,让我陪你到电梯……”陪建军爸爸走一段,春儿才发现,老头今儿个没穿西装,短袖莨绸唐装,脚下踩着双圆口布鞋,看上去,真的有些像老头了,以前,他从来不相信,建军爸爸也会老……
紧跟着去送常蓝妈妈,春儿不厌其烦,把跟爸报备过的,再跟妈报备一遍。常蓝也是,光听,不说话,春儿不依,“妈,你可是我亲妈,得帮帮我,给我点意见啊。”
谁知常蓝语气竟与建军爸爸同出一辙,“这个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春儿,妈没意见。”钻进汽车里,常蓝叮嘱春儿,“有空回家来吃饭,别总吃外面的,妈给你炖好汤。”
春儿展出招牌笑容,“指定的,我就爱喝妈炖的汤。”瞅着那一车绝尘,春儿眼泪险些掉下来,回家喝妈妈煮的汤,这确实也象年长的娘亲会说的话,不过,常董事长从前更多是说,“我想给我儿子亲手炖点好汤都没空。”
慢悠悠,晃回公司,路过大堂,上专属电梯,一路上所遇员工,对新上任的董事局主席恭敬致意,从今后,春儿再也没可能,与他们没大没小,咋咋呼呼,二哥长二哥短了。秘书提醒,他马上要开董事会,他第一次主持的董事会,这次会议,他将会见到进入董事局的新董事,那位暗中收购他们家股票的王先生。推开会议室气派的大门,其他董事已经在座等候,春儿冲其中一位张开他热情双臂,“王叔吧?还记得我不?我是春儿,哎哟,我小时候见过您哪……”春儿知道他不会认错人,案头档案夹里,王某人的相片,就是这张脸。哦,这就是他未来人生的一部分,必须对着他很讨厌的人,笑出百分之百的真情洋溢,“今晚一起吃饭,”春儿大方明快,“我已经让人订了场子,每人必到,咱们不醉无归……”醇酒,美人,赌局,都已备好,请君入瓮,春儿这一着,从未落空过。站定,握手,微笑,对着相机闪光灯亮起的方向,春儿的卷发打理到神采飞扬,笑容闪亮,镜头里的他,年轻,美好,头角峥嵘,爸妈说的对,未来,是他的时代,他没道理会败给这姓王的老人。
再次走回办公室,是怀建军爸爸留给他的那间大办公室,助理送上人事部门草拟的裁员名单,还有一封辞职信。春儿先打开裁员名单,淡然表情下,铺满的是遗憾和心痛。有些名字,太熟悉了,他还记得那年他被诬陷杀人,警察来公司强行带他回警局协助调查。他因挂着小珍珠,几乎拒捕,他们家的员工为了保他这混账二少,不惜与警察动手,袭警诶。如今,许多维护过他的员工的名字,列在这名单里。他们有些人,在公司久了,摆老资格,不配合不听话。有些,是年纪大了,工作方式,已跟不上形势……满怀无奈,春儿在文件上,签下他的名字。辞职信的署名,是陈嫣,其实,他想她留下,这间公司,如果连她都走了,真的,就只剩下他了,可是,该走的,没人留得住。
从没有一个夏天,是这样冷的。春儿陷在椅子里,背对办公桌,望着白窗纱后,夏日的阳光。那阳光静悄悄空落落,连同街上车马喧嚣,都是静悄悄空落落的,他无可救药地想起年少那会儿,每当这个时间,暑假快结束,韩老师就要总结大家的周记。有一年,他的周记,是哥哥,浩子,计然,大家帮忙抄的《名著摘要》。哦,话说他一直不太会写那种东西,浪费光阴嘛,他的时间,要拿来游泳,爬树,偷老乡地里的果子,还有养蚯蚓,被人在水里扒走裤衩。乃至后来小有进步,他的周记里,记录的也是匪夷所思的梦想,为着吃鸡翅,要开个农场,养长着六只翅膀的鸡……春儿忽笑,养长六只翅膀的鸡,现在来说,不会很难吧?可是时至今日,即便是去养鸡,他也都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做金融,一场金融风暴,多少商人失去所有。投资农业渔业,一段天灾,所有辛苦便会付之东流。春儿对着窗纱外冷静的阳光,闭上眼睛,再笑,亲爱的老爸,这就是我即将面对的未来的一部分,我的时代的一部分。失去你们的庇佑,我的未来,险阻重重。可是,谁能会被谁一辈子庇佑?终于轮到我站在这里,张开羽翼,爸,妈,所谓未来,就是我成了你们。
手机轻震,有短信,是计真提醒,“亲爱的,上视频。”
春儿的椅子,百无聊赖,移到电脑前,视频里……护士?计真穿着护士装,执着只针筒,仪态万千,窈窕曼妙,呃,之所以曼妙是因为……这护士服好贴身耶,曲线毕露嘛。计真嗲兮兮,“男宠,最近为了女王,有没有卖力工作?”
春儿忍俊不禁,“有,女王,臣下很卖力。”
“那女王现在给你奖励好不好?”计真一条软绵绵玉腿挂到椅背上,姿态极其诱惑,春儿心跳忍不住加速,狠狠要求,“晚上,我要你穿这一身陪我。”哎,话说,交往了这么久,还没发展到上床,春儿觉得实在是,不能告诉外人,太跌份儿。
计真腻着嗓音,“真要我晚上穿这个陪你?”
春儿肯定,“当然。”
计真表情很坏,慢悠悠转过身,春儿倒抽口凉气,她后背一溜夹子,为了打造这件能衬托出她姣好身材的护士服,竟出此下策?计真视频里说,“二少,我可是剑龙变身的哦……”
这妞儿确实够劲儿,真能整景儿,春儿趴在电脑前,笑得直不起腰。
计真隔空给春儿一个飞吻,“好啦,去忙,晚上见。”
关掉视频,春儿笑声渐停,可爱的小珍珠,现在,他只剩下她。是说,陪伴他从那个曾经轻狂年少的岁月里一起走到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只有小真了,她见过他的愚钝,鲁莽,胡闹,单纯,再到现在的恐惧,无奈,还有……很多……春儿的眼泪,在狂笑和兴奋后,潸潸而落,还好,至少,未来有她,“小真,你要记得我,”春儿流着泪,喃喃自语,“以前那个我……”
我可以朝朝暮暮
随着暑假过去,开学临近,很多放完假期的老师返校做开学的准备工作,系青认识到越来越多的同事。尽管系青已经够低调地将他的座驾换成大众,可他的手机很快被识货的同事认出,“哇,这一款要七万多哪。”话说,七千多的手机在这些老师们眼里已经很了不起,何况七万?系青忙道,“山赛货,山寨货。”随即他把价值七万多的手机换成三千元价位的,紧跟着换掉的是随身包,爱马仕变成简单的帆布双肩包,接着是……系青想,有些事情,不是他觉得没关系,不要紧,便真的“不要紧。”就像以前,他觉得即便自己是公司少董,员工认错他不许他进公司,无关要紧,毕竟不知者不罪,但他却害得员工差点被辞退。就像他觉得在哪儿吃饭没关系,重要的是一起吃饭的人,但那一次却几乎惹毛了计然。做人,不可以太过自我的。
于是,曾经的金堂玉马在此藏形敛迹,多少樱花飞雪的飘逸尽入青烟草莽。系青用的挎包,手表,上至衫裤下至鞋袜,通通换过,鼻梁上,还架了副窄窄的黑框眼镜,人愈显沉稳内敛。现在的他,站在讲台上,朴素的牛仔裤格衬衫,气质清新,安静,说话声音不紧不慢,温润有致,对待同事,向来亲和稳妥的态度,待学生们,他很耐心,永远不吝赞美。他身上有某种繁华凋零后的清爽无垢,脚踏实地,似乎随时可以撑杆长篙,披一肩冷雨,寻梦而去。
可这样并不算彻底,把自己打扮的完全是一个老师的怀系青先生,在整理那间小租屋的时候,不得不一步步放弃的更多,妥协的更多。上天作证,他是一心为自己和计然筑个最好的爱巢,谁知道弄来弄去,也只弄出个差强人意的鸟窝。
开始,系青很顺利找到他想租用的小屋,二室一厅,厨卫阳台齐备,房子虽然老旧,可喜在格局大小,皆与当年他和计然共度过一段无忧青春岁月的屋子长得依稀仿佛,连那栋楼的位置都相同,与学校一墙之隔。
………
路过云荒第几篇
这栋楼原属某国有事业单位,一至二层拿来做门面店铺出租用,三楼以上是住宅用户,大多是三居室或二居室的户型,因为三楼以下比之楼上住宅户建筑面积大很多的关系,以至于三楼住户在自家阳台外面,平白多出一大块露台可用。系青租到的房子恰巧在三楼,他大少爷看到阳台外面那一大片露台,怎么可能不另打主意?虽说不在这儿长住,但就算只住一天,也该物尽其用不是?
既要物尽其用,怀大少自然会找他觉得合适的人来,帮他怎么用。怀家主营业务是建筑,肯定会有附带的装修设计公司,系青一个电话,下属公司的小经理带着设计师和几个伙计点儿颠儿颠儿就来了。怀大少站在小房子里,以气吞山河之势,讲了一下他的构思和想要的效果,为了看上去宽敞点儿,他决定把室厅之间的墙全打通,改用屏风,古董架或通透的玻璃门来做间隔,阳台栏杆也要砸掉,和露台打通,改成一间玻璃花房。话说有个玻璃花房种满鲜花,计然一定喜欢。嗯,就这么办了。
装修公司的经理和设计师乃至伙计,是不太明白大少为何非跟这老旧建筑里的一间破房子较劲,但出于职业需要,秉承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只要大少高兴就好,于是大少说把墙凿穿,伙计们就去凿穿,凿一半设计师发现这是承重墙,大家又慌不迭地给补上。设计师瞅着怀大少明显热情受到打击的表情,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这房子是打算给谁住的呢?”系青承认,自己住的,还是租来的。话毕众皆哗然,“大少啊,一租的房子,给您收拾清爽就得呗,不要这么大动干戈吧?”系青说,“不行,我老婆身体不太好,得考虑到她,让她住着方便,舒心。”
怀大少突然离开公司这事情,公司上下也有各种传闻,流传最广被最多人认可的那个版本,当然是说,大少冲冠一辞为红颜,丢下江山追美人……现下看起来,这是真的啊。设计师就觉得,这事情还是得审慎对待,不能马虎。屋前屋后又看一遍,不得不提醒大少,这房子电路和给排水都已老化,承重墙也不能拆,而且看起来生活环境并不安全,附近几个单元的住户将通往露台的阳台做了全封闭设计,所以,现行环境不支持大少的设想成立,除非大少你狠狠砸下大钱,将能改的都改了,但,不过就是住一阵子而已,用得着吗?
系青也不得不重新考虑,好吧,房间格局就不改了,可他还是想要那个大玻璃花房。但很快,系青这个想法也宣告破产。近正午的大太阳底下,他带着设计师和工人在露台上量尺寸的时候,过来位老大妈,理直气壮地打听他们是谁,想干嘛,打听完人家就走了,没一会儿,系青的房东出现,告诉系青,露台那块公共用地他不能利用起来做花房,这楼里其他住户会有意见。系青说我没影响到其他住户,房东叹口气,劝,“我知道你最多也就在这儿住个一年多功夫,可是,无论住哪儿,都得和左邻右舍和睦相处是不?”系青默然。
后来工人也提醒系青,装修风格在外观上,还是和邻居们保持一致比较好,至于屋里,他们保证,给大少拾掇的利利索索。没办法,屋子格局不改了,大玻璃花房放弃吧。饶是系青如此一退再退,工人们还是说,哎,收拾好才住一年多,便宜房东了。为着别太便宜房东,也为着相处几天,觉得系青是个很好的厚道少爷,再说身为怀家下属公司,怎么着都得帮着自家人吧?好心的设计师屡屡为系青的钱包设想,替系青设计出很多种实用省钱而且效果不错的装修方案,于是,系青原计划要用到的那种地板啊,那种灯啊,那种橱柜啊,那种电器啊,在现实的逼仄狭窄面前,全部精简精简再精简。人设计师说了,“大少,等你买下来的房子要装修的时候,找我,我保证给你……”系青只能承情,这样的好意,谁能拒绝呢?
租来的房子,还要大手笔弄装修,系青成了这栋楼上下住户眼中的另类人物,有空有闲的不免都盯着他。类如系青请工人吃饭,叫的外卖不是普通快餐而是某连锁店的大盒披萨,给工人买水果不是拎个西瓜而是整箱樱桃这些,在邻里之间一时谓为奇谈,哇,这小子哪儿来的啊?异类,跟他们不一样。人们对于跟自己不一样的人物,接受度总是不高的。
而对于外间种种揣测,说系青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毕竟这是他和计然今后生活的地方,只能压着心头无数厌恶,跟人陪笑脸,有时听着邻居们谁家供电线路坏了,玻璃窗碎了,还主动借出他的装修工人帮忙去看看。自然,再想请工人吃喝点好的,以兹鼓励他们干活动作再快些,他的手段也得更加迂回曲折,香辣蟹,椒盐虾,酱肘子全数饭盒装妥,放在只破烂烂看不清模样的购物袋中带回去。
可就算是这样,系青也没能讨好到他的邻居,小事故小障碍层出不穷。这天,系青下班又赶紧去看他的装修工程进行的如何,工人说楼上一住户往下扔垃圾,还有个花盆掉下来差点砸到他们,工人好心叮嘱系青,“大少,以后和夫人过来住,可千万仔细着点儿啊。”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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