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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我一生心(网络版)-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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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介意。”计然急得就差赌咒发誓了。
春儿贼兮兮,“那行,嫂子,小真那儿,你帮我美言几句,以后我们家里,我闯祸啦啥的,你也得帮我说话哦,俗语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计然恍悟,老天,未来的小叔子在跟她这个将死之人讨价还价……她的生命里,没那些以后啊……
系青和计真与周大夫聊的兴浓,眼见天儿大亮了,周大夫也有疲惫之色,与他告辞,系青拿钱包,说“来的急,什么都没买,也不像探病……”
周大夫拦住,“别说来探病,我当你是徒弟来着,你以前可是说过,要当医生,来找我教你的哦,可惜,你没赴约,来的是计真,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也算目标一致。咱们相识一场是缘分,别整那没用的。”
系青没再坚持,但他抱了抱周大夫,“师父。”就这一句,他少年时多少遗憾,都可就此落幕。
因着反正也在住院部这边,系青和计真决定顺路先去看看计然,再去门诊部急诊观察室那边找春儿。见计然病房门虚掩,里面笑语阵阵,推门看,春儿和计然俩人坐那儿,也不知在笑啥说啥,甚是愉快,并……用一根勺子共享一份冰激凌。
见着小珍珠和老哥,春儿立马冤上了,“哎哟喂,你两个去哪儿了?也不管我?”
计然容颜清新如朝露,冲系青和妹妹颔首致意,却没说话,捡根香蕉慢慢剥皮。
计真语气嗔怨,冲春儿喊,“不是让人照顾你了吗?你一大早到这儿来干嘛?你还给我姐吃冰激凌?”
春儿说,“我来陪咱姐聊天的。”也没看出来他哥是想和计然说话的意愿颇强,凑过去,想报个喜,求婚成功嘛,“哥啊,我跟你讲……”话没说完,计真送客,“烦不烦啊,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让我姐再歇会儿,过一下又要打针,又要等医生查房,睡不够还得多吐好几回……”
计真这是出于医生角度完全为病人的健康着想,而且标准的习惯性霸道,把自己当姐姐唯一家属了,都不顾忌系青的心情。不过她逐客的理由太强大,系青也不好反驳,冲媳妇儿点点头,“你多休息。”顺手把春儿也要拖出去。
春儿不甘心,“小真,我可都为你死过了,不能再生我气哦。”
计真一双杏眼似怒非怒又似笑非笑瞪春儿,嘴里倒很是凶巴巴,“滚!”
系青瞅着计然,她根本没看他,自顾自把香蕉掰成一点一点的碎块,丢装冰激凌的盒子里,拌着剩下的冰激凌汁儿吃,老天,这什么吃法?成吗?他冲计真挥挥手,那意思很明白,赶紧把那玩意儿缴了吧,看上去让人好担心。
………
悲欢离合人间路,我可以缝缝补补
有过你背影的这一条街 1
计真送怀家两兄弟到电梯口,二少一路追着二小姐碎碎念,“我爸我妈当年就算有错,没道理搞株连,他们的儿子没错的。”
计真不理他。
春儿又道,“就算我也有错,动机是善良的,怕被你抛弃嘛。”
计真还是不理他。
春儿坚持不懈,“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做人不能太跋扈。”
胆子大,敢控诉女王跋扈?小珍珠站在电梯口,俏生生扬着下巴,“我有跋扈的权利。”
她有没有跋扈的权利?春儿的目光求助大哥青,大哥青手插在裤袋里,左顾右盼,装没看见,春儿觉得……那就有吧,对着跋扈的计大夫,央求,“看在我吞了整瓶药片的份儿上?”
计真替这对双胞胎按电梯,“这么喜欢吞药片,不如使劲儿吞几瓶当饭吃啊,”把春儿重重搡进电梯,冷哼,“看我下次救不救你。”
系青不用小姨子发力,自动走进电梯,冲计真点点头,算告辞。弟弟和计真打情骂俏,他做好那枚沉默到被忽视的电灯泡,乐见其成。
回家车程,系青宽慰弟弟,“放心,小真原谅你了,就是嘴硬而已。”将春儿昨儿晚上在急诊外倒下那一刻,计二小姐真情流露的段子转播给老弟听。
二少开心,和哥交换情报,把怎么帮哥哥求婚成功的案子也转播给哥听,系青还没喜上几喜,又觉着不对劲儿,“我去非洲跟谁一起去重要吗?你该讲的就讲,不该讲的瞎讲什么?”
春儿无辜,“那计然在问嘛,再说老早的事儿了,她没道理计较……”说话间就到家附近街上,车窗外建军爸爸步履矫健,着唐装布鞋,拎着豆腐脑烧饼往家走。系青停车,春儿下来喊,“爸,这么早?”给老爸开车门。
怀建军上车坐好,“你妈一大早穷折腾,说要拾掇拾掇,带着工人翻箱倒柜,整一屋子暴土扬灰的,我看也没人弄早饭,出来买点儿吧。”瞄着春儿衣服上脏兮兮的炭迹,“这是咋了?你哥儿俩大晚上不睡觉,不是去找计然和计真的?咋整成这德行?吵架了?”
兄弟两个肯定不会详细告知家长昨晚到底干了哪些壮举,含含糊糊,“呃,去看看她们姐俩,那个……写……毛笔字,哥写,嗯……”
怀建军特别关注,“计然身体没事吧?昨天早上辛苦她了。”
系青说,“她没事。”
怀建军叮嘱,“找时间带她正式跟我和你妈见个面,赶紧把婚事办了。”
系青胸有成竹,“知道。”瞄瞄老爸买的几个油饼,善意提醒,“爸,妈不喜欢我们吃油炸的。”
怀建军固执,“我馋这口。”
春儿接过老爸手里的食品袋,先拣个尝,“要不,我们吃完再回家?”
怀建军还来不及表示意见,系青帮他做决定,“回去给妈打果汁煮麦片吧。”于是爷儿三真就把油饼吃完,才开车回去。进屋,如建军爸爸所言,常蓝妈妈带着两个工人楼上楼下地紧忙活,扫房子,晒被子,箱柜全开待清理,连置废弃物的阁楼顶上都没放过,怀家三男人瞅系着围裙包好头巾的常蓝妈妈,“这么大工程?干嘛啊?”
常蓝说,“老早想过来收拾收拾,也没倒出空,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怀建军试着抗议,“可有啥好收拾的呢?我一人儿能用多大地儿?”
常蓝与前夫说话的语气,跟和两个儿子说话的语气是有差别的,脸色也不一样,丧事办完,好似那股子热乎劲儿也告磐,盯了怀建军几秒,“你和谁住与我们没关系,我是为了把我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带走。”
怀建军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人家,息事宁人状,“哦,行,我帮你吧?”
系青觉得老爹这态度宁不了人,估计还会把亲娘给惹毛,和稀泥,“我帮妈吧,爸你收拾屋不行,不如去厨房给我们弄点吃的,”瞎扯,“我肚子里直唱空城计呢。”给春儿使个眼色,春儿弟弟很默契,拉走老爸,“我还没吃饱,爸煎蛋你拿手……”
常蓝还是没好气,冲怀建军背影喊,“刚你手机响,我没帮你接,手机我帮你放偏厅了……”
系青佯作闲聊,“谁来的电话。”估摸亲娘是为着某个电话号码的主人不开心,果然,常蓝气喘吁吁抱着一床棉被要往顶楼露台上去晒,答复儿子,“你未来后妈。”语气不善。
系青接过常蓝妈妈手上的物事,闲闲淡淡道,“爸应该不会有什么再婚的打算吧。”
常蓝明显口是心非,“谁管他那个。”见系青神清气定,没接着她话茬讲,只好主动问,“你爸跟你提过?”
系青嘴角不易觉察有笑意,道,“没,感觉。”
怀建军到偏厅找他的电话,看看号码,是江蓠,难怪老太婆那德行,这都离婚了,还介意?打回去,“找我?”
江蓠,“我就在你家院儿外……”
就在外面?怀建军往窗外看,果然,院篱榆树底下,江蓠立在那儿。他出去,“有什么急事?咋找到这里来?”
江蓠递给怀建军张支票,“喏,你投资的那部分,现在还给你。”
“你怎么有钱还?”怀建军惊讶,抬头望望头顶青天白日,艳阳烈烈,“来进屋坐。”
“不了,”江蓠倒不是客套,“我进去坐,大概你夫人和两个儿子都会不高兴的,在这儿说就行。我把厂子卖了,自然,要把你投资进来的钱还你,不过利息那部分暂时无能为力。”
“厂子卖了?”怀建军奇道,“为何改变主意?你不是很想做下去的吗?”
江蓠表情温柔中不乏坚定自信,“以后会继续做,但现在,我得去找他,对我来说,他比我想象中更重要。”
怀建军释然,支票又塞回给江蓠,“带着傍身吧,我欠你不少,偏我这老头也身无长物,只剩这么两个钱儿了。”
江蓠不要,支票给回怀建军,“你知道我对你这两个钱儿没啥抵抗力的,就别拿钱诱惑我。”有些无助的眼神,“给我祝福就好,祝我能把他找回来。”
怀建军不再坚持,诚挚,“祝你幸福,得偿所愿。”
江蓠点点头,笑,年轻姣好,“我也祝福你,能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怀建军摇摇头,挺感慨,“心想事成其实也是个挺危险的事儿,不过我谢谢你。”
“我刚听说你们离婚了,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我觉得很抱歉。”顿了顿,江蓠又说,“以前,想你们离婚,取而代之,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临了,真听到你们离婚的消息,其实非常不好受。”瞥眼怀建军,“事实上,想到我结婚的话,并不希望我的丈夫,像你这样。”
怀建军苦笑,“别说这些,没用。对了,生意结束的还顺利?这么短时间,都处理妥当了?”
“放心吧,”江蓠知道怀建军的心思,“我有给工人们多加一笔遣散费……对了,老爷子过世,很遗憾……”
常蓝在露台上,顶着毒太阳,指挥工人晾晒被褥,不要的旧衣服分类存放,一边不忘观察院篱旁聊天的人,嘴里小声咕哝,“还真有的聊。”
系青听老妈的话,把好几箱子旧书挪到露台上透气,不时观察一下楼下和江小姐说话的老爸,他是从常蓝妈妈的表现里揣摩出,那就是传说中的江小姐……其实在他看,还算正常,不显得有多暧昧,但他能体谅老妈的感受,所以很乖地按照老妈指示做事,尽量不火上浇油。
春儿在楼下喊开饭,系青陪妈一起下楼,见老爸进来,故意替妈问的,“来找你的是江小姐?她来做什么?”
怀建军并无异状,扬扬手里的支票,“她把生意结束了,要离开这儿,来还钱的。再说爷爷过世,慰问一下。”
春儿招呼工人摆碗筷,也故意的,替妈打听,“要走啊?去哪里?还回来不?”
怀建军往豆腐脑上浇一小汤匙辣油,美美吸溜口,才说,“说是去找她男朋友,还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
常蓝洗干净手,擦过脸,才坐下吃饭,瞪那爷仨,叱,“就不能洗了手再吃东西?这岁数的人还用我天天教啊?”嘴上喊的凶,神色绝对的阴转多云。
怀家三男又都站起来,齐齐挤水池那儿洗手,系青难得的话多,“我刚清理书架,翻到我们家的老相册……”
对做事一向沙楞麻利的常蓝来讲,这一天老屋子的整理计划,进行的真是巨慢无比,两个儿子一边帮忙干活一边打呵欠,说是一晚上没睡……教计真写毛笔字的关系?!常蓝也懒得追究,小年轻热恋,能指望他们多靠谱儿?那老的呢?从来都这样,做家务是一窍不通,干活不带脑子,指使一下动一下,说多了人还不太乐意,就那副你想带啥走你带走,但屋子是我住,我没意见,你何必多此一举的架势。这部分常蓝是有苦难言,确实,这地方她不住,可她不就是想他住着能舒坦点儿吗?可这心思也不好说出来,说出来,不显得她犯贱?
整理家务这三个男人不给力,看相簿倒是很积极的。有张春儿的相片,穿着件黑色V领羊绒衫,袖肘处织了圈红色花纹,里面搭杏白条纹衬衫,细灯芯绒的黑裤子,脚底下踩了双暗红色高帮牛皮靴,跟张浩,陈嫣,还有群旧同学,亲亲密密,靠在高中时校园里的高低杠边,照的一张相片。
系青纳罕,“这些相片我都没见过呢?”
常蓝和怀建军也奇怪,“咋没你哥?”是啊,读书时候,有春儿的相片,怎么会没系青?
于是大家慢慢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春儿还记得,那天因为哥穿的帅,他才把这一身换上的,那双漂亮的高帮靴,捂得他双脚汗出如浆,彼时,他就希望自己能有一脑袋卷发,如今,算梦想成真。不过,拍照时候大哥青不在,不记得干嘛去了。
怀建军和常蓝记得,那天系青要值日,是因为值日,才穿戴的整齐漂亮。
系青记得,那天,他那天其实感冒很严重,却带着种漂洋过海去见谁的心情,穿戴的衣冠楚楚。那是他费劲心力争取到的机会,跟老师去计家看望计然。他还记得,计然语带双关,“哪有人不想清楚就来拿药?”他年少轻狂,凭着一腔热情孤勇,“想清楚了……”
后来,岁月经年,他才知道,他为她想了不是一日,不是十日,不是十年,那天春日黄昏暖阳下清清楚楚一抬眼,似这一生已定,再无回寰。
“青儿,这个是你的,还给你。”常蓝搬来个挺大的防水纸箱,脑门鼻梁上浮着层薄汗……“哎哟,可好找,我这老胳膊老腿老记性也不顶用了,翻腾这一天,才找出来。”
“是什么还给我?”系青撕开纸箱上的胶带,再拆开两层包的很仔细的塑料泡沫,先找到好些卡带,很眼熟,不少恩雅的专辑,还有三口百惠和黄耀明。
也有书,好多厚厚的心脏病学书籍,他的一些教科书,模拟试卷,还有武侠小说,《七剑下天山》。
一条围巾,浅驼色的细羊绒线,手工细致精巧,相信编织起来一定又累又费工夫,须得好多耐心和爱心才能成就……计然……
箱子底下有小盒子,打开……避孕套……过期很久很久了的物件,系青记得那是自己在香港没的,更记得,买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没人再打扰系青,怀建军问常蓝,“还有啥要搬的?我来弄吧,春儿,一起……”春儿很听话,被爸妈支走前,象他哥总对他做的那样,大手掌,拍拍老哥的后脖根。
听着家人脚步声渐远,系青一本本翻他少年时手不释卷的心脏病学书籍,时至今日,不想他那些荒诞不经的秘密暴露人前的心思,与少年时不遑多让,他的亲昵计划书,还有计然的心跳……都在,染着泛黄的岁月,历历在目。
有过你背影的这一条街 2
怀建军问常蓝,“你以前不是说那些东西卖给收破烂的了吗?”
常蓝余怒未消中,给他白眼,“我还说总让你们爷三儿滚呢,你们哪次在地上滚了?”
怀建军撇嘴,这都他妈哪儿跟哪儿啊?他们不滚是知道她那是反话,并没真心让他们爷们儿滚,是一回事儿吗?嘀咕,“刁老娘们儿……”又暗暗自忖,老妻的心思他未必都懂,其实他并不全部清楚,她说的话哪些是“正”的,哪些是“反”的,起码,儿子的那个防水纸箱,他从不知道那件东西的存在。
很熟悉的一句“刁老娘们儿……”他对她用了几十年的老土称谓,从前没觉得有啥特别,可如今,却让常蓝徒生不少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感慨。
这夜,系青忙着翻他那一箱旧物,包括去纽约之前想拿给计然看的作文本,就是从前计然写的周记……又看一遍……发现,他以前总觉得,他把他们之间的所有一切都牢牢记着,其实,并不是这样,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和他共同经历过的事,但对她写过的字,记得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牢靠,起码,他差不多忘掉,计然曾用文字描述过这样一个故事。而他也总以为,这个世界上,他是最了解计然的人,可事实上,他对她的了解,并不如他自以为的那么有谱儿。起码,在要不要孩子这件事上,他对计然有很大的误会。
计然记录的,关于那个患肺癌女医生的事情,系青现在比较读得懂了,这要结合他去看望过周大夫时候,话里话外的一些片言只语,才能拼凑出较为完整的情节。
患肺癌的女医生叫钟晴,和周大夫是大学同学,在校读书期间,曾与周大夫相恋过,那是段谈了时间不长,最后无疾而终的恋爱,乃至后来两人无数次再度提起,俱想不起他们如何开始,末了又都如何结束。不过,他们并不以此为憾,双方个性都太强,即便继续下去,想必也难有善终,还不如这样,各行各路好些。
后来参加工作,在同一单位,也确实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相对来说,钟晴大夫的婚姻比之周大夫的更不顺遂,没两年,钟晴丈夫外遇,钟医生毫不犹豫地提出离婚,刚办妥离婚手续,钟医生前夫偕同新婚妻子出国留学,钟医生在单位体检时发现自己的肺上有个很小的肿瘤,被判定是恶性的,也是与此同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因为肺癌发现的早,钟医生完全可以手术治疗,先流掉孩子就行。可钟医生思前想后,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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