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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晚了。没有人送你回去，你今晚在这里睡。”

　　　　大哥的话从来都是命令。乔钰被迫换上拖鞋，低着的脑袋不敢抬起来。

　　　　“用不用叫你段大哥过来？”

　　　　“叫他过来做什么？”

　　　　“吃坏肚子了？”

　　　　“没有！”

　　　　“没有干嘛不敢抬起头看着我？”

　　　　乔钰抬起头，对上大哥那双可怕的眼睛，马上又低下脑袋去。

　　　　“给，喝口茶，解解腻。”乔峰骂归骂，为妹妹冲了解腻的茶水。

　　　　乔钰接过茶杯：“谢谢大哥。”

　　　　“喝吧。要是肚子疼，打个电话给你段大哥。他泻药都帮你准备好了。”

　　　　她大哥这话明摆着还是气。乔钰拉着苦瓜脸，跟在自己大哥后面进屋时碎碎念道：“不用，明天我要到他诊所看牙。”

　　　　“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乔峰道。

　　　　“哎？”乔钰一愣。

　　　　李薇薇在旁听见想了起来：“你约了我堂哥吧？”

　　　　知道她的担心，乔峰拉着她到一边，用手抬起她下巴。

　　　　李薇薇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刹那一丝不知所措。

　　　　“还担心吗？”他的声音低洪有力。

　　　　李薇薇把脸贴在他胸口上，热得像火，直摇头。

　　　　到了第二天，他们三人去了段启的牙科诊所。

　　　　刚下车看到那个诊所的时候，李薇薇真吃惊。这个诊所挺大的，有两层。后来一想，却也不奇怪。现在很多私人牙科诊所都有很大的，尤其是那些作出名气的，可以说一再扩建。看来，段启这里的生意很好。

　　　　进门的时候，看楼下病人候诊的地方，几排座椅都是坐得满满的，有些还得另外搬了凳子坐。李薇薇心里一数，这都有上百号在排队等医生看了。

　　　　负责接诊的护士看到乔钰，马上熟悉地打起了招呼：“来看段医生的吧？”

　　　　“是。”乔钰吸着气答话。她来这里很多次了，每次来照样不自在。总体来说，她怕看牙。

　　　　乔峰上前代替妹子问：“段启呢？”

　　　　“等等。”护士对乔峰点头，回到柜台后面用电话和段启联系，接着对他们三人说，“我先带你们到他办公室去坐坐吧。”

　　　　在这个时候，李树达带着邱曼意到了。

　　　　乔钰一个人留在候诊区等着看牙。乔峰和李薇薇，带着刚来的李树达邱曼意，去了段启的办公室。

　　　　李树达一路走一路扶着自己妈，一路左右看着，说：“这里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大。”

　　　　邱曼意说起儿子：“别光说人家这里地方大，人家诊所大，那是有客源，你呢？”

　　　　原来李树达自己要开诊所了，到处在找合适的地方，可是，这个城里市中心的地段贵，怕开了成本收不回来。有两种选择，要么选地段差点的，诊所面积可以开大一些。选地段好一点的，把诊所开小一些。为这事，李树达在家里和父母争执不断。他的父母主张他把诊所先开到黄金地段积累人气。李树达自己却喜欢大点的诊所，来段启这里一看，发现段启和自己观念相同。

　　　　“他这里地段也不算好。”李树达反驳自己母亲，“开诊所不是做买卖，不是说开在好的地段自然要人上门来。”

　　　　“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朋友介绍，自己做得好，回头客多，反正，肯定是做熟客。对不对，薇薇？”

　　　　突然被自己堂哥拉下水的李薇薇，猛眨眼。她前世李树达没有做医生开诊所，她真预言不了。

　　　　“你不支持下我？！”李树达冲她的脸直瞪着，“你不是想让我当医生吗？”

　　　　“对，哥，我认为你是该当医生。但是，大婶说的也是有些道理。你刚自己出来，是不是得把控点分寸。”李薇薇尽可能圆着话说。

　　　　李树达算是看明白了，瞪她一下：“和稀泥。”

　　　　李薇薇没有否认，她是和稀泥，问题是开诊所这种事她真不懂，于是道：“回头，我帮你问问段启哥吧。”

　　　　“你叫他哥干嘛？”

　　　　“他年纪比我大，而且是我老公的兄弟。”

　　　　李树达牙痒痒地说：“要叫别当着我的面叫。”

　　　　在段启的办公室里刚坐了会儿，段启出现了。

　　　　李树达率先站了起来问：“我妈的病例你看了吧？”

　　　　邱曼意赶紧拉住自己儿子：“没大没小的，人家是医生。”

　　　　“我知道，我也是医生。”李树达焦虑地回头又看着段启，“找谁给我妈开刀。”

　　　　“暂时需要先做放疗，等肿瘤缩小再开刀。”段启道。

　　　　李树达愣了下，刚想出口难道由你来开刀，后来他之所以突然没有了这句声音，连在旁的李薇薇都感到奇怪。重新坐下来的李树达显得很安静。

　　　　反而是邱曼意，听到自己的治疗方案后略显担忧：“我这样先做放疗的话，会不会给家里人造成什么麻烦？”

　　　　李树达和李薇薇连声道：“不麻烦！”

　　　　“会吧？段医生？”邱曼意说。

　　　　段启看起来表情有些奇怪，他看着眼前的邱曼意似乎是在想什么。对了，他想什么呢。想邱曼意这个病是很罕见，而且一般人都是要死了才会发现的那种病例，造成这种病人的死亡率极高。邱曼意能提前这么长时间发现来治疗，可以说得救的希望大大增加。这都是听说得益于李薇薇的细心观察。

　　　　李薇薇能细心观察到邱曼意得了重病？李薇薇会唱歌他承认，但是李薇薇什么时候比医生都厉害了？

　　　　到邱曼意问完话其他人目光都看过来的时候，段启回了神，道：“现在放疗的副作用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会采取精准放疗，不用太担心。”

　　　　听医生这样一说，邱曼意心里踏实了，回头对着儿子：“你忙你的，不要担心我。”

　　　　“妈，诊所我一定会开，你放心！”李树达信誓旦旦道，因为自己堂妹这么说了，自己的老妈当然最后要自己救。

　　　　接下来，段启和他们母子俩再详细解释了整个病人要面对的治疗过程。李薇薇和乔峰陪着一块听着。

　　　　“对了，你儿子陪你来，你丈夫呢？”段启算是随意向病人问了句。

　　　　邱曼意说：“我老公会太担心，我让他不要来，他不像我我儿子是医生只是个普通人，心理素质差点。”

　　　　对于这点，李薇薇的眼睛眯了下，握住邱曼意的手说：“大婶，不行的。大伯必须知道。树达哥做不了主的。一家之主是大伯。”

　　　　邱曼意于她这话有些愣，但是能听出她话里貌似有话。

　　　　李薇薇是想起，前世邱曼意死后不到一个月，李康朔马上有了新人。为此，差点和李树达闹崩父子关系。这个新人出现的时间太短，不能不让人质疑有些人早有安排。

　　　　乔峰、段启和李树达都看着说这话的李薇薇，心头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不会又是什么预言吧？

　　　　“听你的。”邱曼意对着李薇薇的眼神，决定道。之前，她是听儿子说了一切都是李薇薇建议的，她心里现在对李薇薇的话是百分之百相信。

　　　　决定了治疗方案，李树达会定期送邱曼意来局部放疗。一行人结束了会谈回去。乔峰和李薇薇送了李树达他们母子俩走后，回头找乔钰。

　　　　只看乔钰已经进了诊室里面，乔峰看看表，对太太说：“我们先回去做饭吧。她回来刚好可以吃饭。”

　　　　李薇薇没有理由反对。今天上午她算是放了一上午假了，下午才回去公司。

　　　　走出诊所，李薇薇在老公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打了电话给唐淑琴：“你帮我先告诉蓝导，最后那首曲子我决定了。”

　　　　“是什么？”

　　　　“奇异恩典。”

　　　　以前不懂，为什么天后唱的这歌老在她心头徘徊。今天她陪了邱曼意过来以后，突然明白了。因为天后在曲子里唱的感情，让她感到了某种呼应。天后那时候，是失去了至亲挚爱的人吗？

第108章　108。这事你得负责！（）　
进入诊室，看到那张椅子，乔钰心头发哆嗦。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她怎么给忽悠到了这个地方整牙的？

　　　　“坐啊，段医生很快就来了。”护士催促道。

　　　　乔钰摸着脸，隔着脸皮摸到那牙齿，酸酸软软的，硬着头皮坐到那张椅子上的时候，她整副牙齿自己发抖。

　　　　诊室的门咿呀一声，段启走进来了。

　　　　平常很熟悉的一个人，乔钰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看到他总觉得他和平常不太一样。看到他戴上绿色的口罩走过来，乔钰立马转过头去。

　　　　对于她这种反应，段启习以为常了。坐在牙科治疗椅旁边的医生椅子上，段启检查着器械台上的仪器，拿出了牙科用的口镜，转过头说：“把嘴巴张开。”

　　　　乔钰使劲儿地眨了下眼，缓慢地把脑袋转回去。

　　　　旁边的护士给她铺好了口巾，笑道：“每个女孩子都想看我们段医生长什么样子的，就怎么你一个人喜欢躲着？”

　　　　乔钰对这种笑话完全无法理解。因为她从小看他看到大，他长什么样子，痣长在哪里，眉毛有几根，她几乎不用看都能在心里默念出来。

　　　　段启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显然是不耐烦了，外面许多病人等着呢，所以她这是逾越了特权被他特殊对待的病人。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把她那颗别扭的脑袋转到自己面前，手指掰了掰她的下巴：“张口！外面还有人在等。”

　　　　乔钰想说，让其他人先进来呗。之后心里一琢磨，这样说她是太对不起外面那些等待的病人了，叫做不知好歹。

　　　　她不是个爱赌气的女孩子，可以说性格很乖巧。然而，她真是怕了他戴口罩的样子，还有他那只手戴着手套摸着她的头发，她一闻到上面的消毒水味脑袋直晕。

　　　　奇怪的是，她看着护士却不怎么晕的，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晕。所以，她才转着脑袋看护士。

　　　　段启刚把她脑袋转过来，发现她又想转回去，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你再这样看，人家以为你是男的。”

　　　　护士姐姐脸都红了起来，连连摆手：“我哪里比得上我们段医生。人家小男孩都看我们段医生不看我的。”

　　　　“姐姐是长得很漂亮。”乔钰说，她说的是实话，他这个诊所，请的都是俊男美女，护士一排全都是漂亮的护士，让她看着有时候都想，他这是打算建立自己的后宫吗？当然，她此话要是敢说出来，除非不怕揍。

　　　　“那么你是来看牙还是来看姐姐的？”段启没有好气地说着。这只小兔子完全二哈性格，放着大帅哥不看，只看漂亮姐姐。

　　　　护士那脸已经红到晒番茄了，说：“这样吧，我先出去吧，别影响我们段医生看病人。”

　　　　哎！乔钰这下紧张了起来，刚要坐起身，被段启的一只手按住。

　　　　“坐好了，人家要工作要去做的。你盯着人家做什么？”

　　　　乔钰只看那护士走出了诊室，诊室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回头一看自己肩膀上被他那只消毒手套按着，她的额头嗖嗖嗖地冒汗。

　　　　段启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下额头：“快坐好吧，我事情真的很多。”

　　　　乔钰吐出口气，稳定胸口里的心跳，接着一撇嘴。瞧瞧他对她说话的那个口气吧，真的是一点陌生客气都没有，完全把她当他家里的一个人。所以，别想他会对她温柔，不要对她像她哥对她那样太苛刻，她心里就谢天谢地了。

　　　　如果知道乔钰心头的想法，段启是绝对不承认的。他对她，绝对是比对任何人都要好的。你看他对其他朋友来看牙，都没有优待过排优先，这种优先权只对她一个开放。

　　　　好不容易等她坐正了，段启把口镜伸进她张开的嘴巴里查看牙齿。

　　　　乔钰的眼皮直哆嗦着，能感觉到那个冰凉的器械在她牙齿间来回移动，顺带他那只消毒手套的味道。

　　　　“没有好好刷牙。”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训斥。乔钰不说话，也说不了话。而且，她后来知道他这句话基本上对所有病人都会说一遍后，心里很坦然了。牙医都是这样，不这样装模作样说病人一顿都不叫牙医了。

　　　　“牙齿缝里都有早上吃剩下的东西，你这牙究竟有没有刷过？比三岁的孩子还脏。”

　　　　切！她明明很用力地刷了好不好。乔钰睁开眼，看他转头过去在器械台上挑选下一步要给她治疗牙齿的工具。对着她留下的那张侧脸，虽然戴着大口罩，但是可以很清楚地发现那侧边的脸廓线很是好看，弧形的，露出的皮肤白皙白嫩的，比她的皮肤还好看。

　　　　乔钰心里叹口气，总想着他和他兄弟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又不是女人。搞得她要是跟着他和段安走到哪里，基本上所有人只看他们俩而把她当成他们的一条狗。

　　　　段启拾掇好了工具，转回头。

　　　　乔钰马上闭上眼睛，眼睫毛再次忍不住地哆嗦。感觉他那只戴手套的手指捏在她下巴上示意她张大嘴巴。她嘴的张开后，冰凉的两根器械放了进去。乔钰因此忍不住想闭上嘴巴吞口水。

　　　　“张大，不要吞口水，张大嘴巴！”再说到后面那句话时，段启几乎是要生气了。

　　　　今天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比往常更不配合。

　　　　“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今天其他病人都不用看了，只看你一个的了！”

　　　　也不知道他是气得口不择言说出这话，还是说故意吓唬她。乔钰急急忙忙努力撑住打开的嘴巴。

　　　　“对，就这样。把牙齿缝隙里的东西都清一清。弄完以后，我要检查下你上回怎么学的用牙线刷牙。我看你根本都没有用牙线，肯定是的。”

　　　　听他这么说，乔钰不禁又紧张起来了。

　　　　“哎哎哎，牙齿张开，你又干嘛了？”看到她舌头翘起来都快噎死自己的动作，段启只好皱着眉头停下手，从她的嘴巴里拿出器械，拍拍她肩头，“吐口水吧。”

　　　　乔钰马上坐起身来，对着治疗椅旁边的水池吐了一口，一看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她自己都皱眉头了：“怎么又有牙石？”

　　　　“我都想问你了。你平常怎么刷的牙，都吃了什么东西？！”

　　　　想到自己昨晚吃的，乔钰拼命地咽口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此时他那个懒洋洋的口吻，像极了段安捉弄她的时候。所以说双胞胎兄弟就是双胞胎兄弟，总是有些地方是相同的，尤其是恶趣味。

　　　　乔钰自己伸手去抽台上的纸巾，憋着股气说：“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行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坐好吧。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天天到我这里来洗牙了。我是不嫌累的。”

　　　　乔钰立马转过头，冲着他挤眉头拉苦瓜脸：“你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么？要不要叫其他牙科医生来看看，你这牙是不是我们这里最脏的？小孩子都不敢在牙医面前这么刷牙，我告诉你。你箍牙，不刷干净，一有脏东西留住很容易会长成龋齿，到时候，不是洗牙这么简单要在你牙齿上钻个洞。你到时候疼得哇哇大叫，别给我到处告状！”

　　　　乔钰怔了下，皱着眉毛低下头：“我没有告状过。”

　　　　“我没有说你告状。”

　　　　“你刚刚这么说——”

　　　　“我说你告状了吗？来，你抬起头看着我，我长得很难看吗？是，我是男的，没有那个护士漂亮，但最少长得不难看吧。”

　　　　乔钰嘴角抽了抽，抬起头一看，刚好对到头上面他那双墨眸子里面去。只看他那双眸子里泛着一抹亮光，本来漂亮的眼珠子变得更璀璨和漂亮。乔钰看得一丝呆：“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段启好笑地伸出一只指头在她鼻头上弹了下。

　　　　生什么气？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来的吗？说是怕她告状，从小到大他和他兄弟都知道，这是一只从不会告状的小兔子。却是她没有来得及告状前，所有长辈全一股子追着他们兄弟先骂起来。原因是这只小兔子很可怜，自小没爸没妈的。

　　　　乔钰真真切切地看着他眼神里那抹亮光是笑意，一下子更呆了。知道他和段安不同。段安常笑，他不是，比较喜欢摆酷。什么时候他对她这样笑过？尤其是在他严肃的牙科诊所里。

　　　　“你真的不生气？”乔钰有百分之百怀疑他今天这个笑有阴谋。

　　　　段启愣了下，她不是今天特别害怕吗？笑一下安慰她反而不行？

　　　　“不生气！”他重申着，把她的脑袋再按回治疗椅上，继续给她洗牙。

　　　　可这回她睁着两只小眼珠直盯着他，盯到他头发都要发毛起来。想起之前开会的时候无论段安或是其他人，都耳提面命地要他小心不要在她面前露馅。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终于切入正题了，这只精明的乔家二哈兔。

　　　　“我能瞒你什么。从小到大不是一起混的吗？你昨天还在我家里打游戏机。”段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一边专心掰开她嘴巴给她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