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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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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三代先祖与老和尚的藏金,不用说,多半是因那“借一还三”规矩。

    想到这里,道痴不由苦笑,自己这个小身体才十二岁,老和尚怎么就看出“心智坚毅”来?

    这也太不负责任,将三份数以万计、十万计的黄金,摆在他跟前,就不怕他生出贪念?

    可是不得不说,老和尚这“祖产”托付,使得道痴格局大了,不用再受困经济拮据。即便是到了官场,道痴也底气十足,不用再为银钱钻营。

    不过这“借一还三”真要做到,也并不容易。

    道痴收好信,慢慢思量。看来得想生财之道,就算这些黄金在紧要时候可以取出来用,可家里收益总需要个障眼法。

    现下借着给姐姐添嫁妆的名义买铺子,倒是也说得过去没,不显唐突。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山门,进了西山寺。

    王家先前留守的那两个男仆,在老和尚故去后便回宗房,如今看寺的是一对老夫妇,也是宗房下仆。随着老和尚逝去,西山寺要封寺。王珍将之前的两个健仆调回去,另委了一对养老的老仆看寺。若不是经年老人,有几个能受得了山居寂寞。

    这对老仆都是极本分之人,给几位见了礼。

    看着这夫妇两个都有了年纪,道痴不由想到后山的台阶。别的还好,这抬水上山是问题,结果等他开口相问,才得知厨院的秘密,在西厢一间早年封门的杂货房里,竟然有一口尚没有荒废的水井。老仆夫妇上山后,便在井上按了轱辘,那口水井,重见天日。

    院子里明明有井,可道痴打小就看着王老爹每日担水,看来是将担水当成修行。等到自己稍稍长大,也是如此。

    道痴觉得有些无趣,转身回了禅房。

    王琪与虎头两个不知是玩够,还是怎地,老老实实地跟在道痴屁股后边,进了禅房。

    地上依旧是几个旧蒲团,道痴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看着老和尚最常用的蒲团,半响不说话。

    老和尚肉身已经烧了,又无人设灵位,只有眼前这些旧物,似乎处处还留着老和尚的痕迹。

    王琪放下手中的大提篮,打开上面盖着覆着的棉布,露出里面东西,里面是糊白的灵主,白蜡、檀香、冥钱等物。

    “伯祖父使人预备的?”道痴问。

    王琪点头道:“嗯,祖父说了,你若难受,就自己设香案来祭祀。”

    道痴看着那灵主,低不可闻道:“老和尚最不爱受束缚,莫让这灵主拘了它。”

    他叫虎头取了个陶盆,将灵主、冥钱都焚化了,剩下白蜡与檀香,在老和尚常坐的蒲团前,点了三炷香。

    道痴分外平静,王琪却察觉出他的压抑,拉着虎头在香炉前拜了拜,两人便退出禅室。

    稍时,禅室里传来一声声的木鱼声,伴着低声的诵经声。

    王琪听着,心里直发紧,小声对虎头道:“二郎不会受了刺激,想要当和尚吧?”

    虎头只歪头看着他,没有应答。

    禅室的诵经声、木鱼声,一直持续到晚饭前后。

    王琪与虎头从老仆手中接了饭食,端到禅室。王琪正想着该如何相劝,才让道痴吃饭时,道痴已经端起一碗粥,夹着咸菜吃起来。看不出食欲大振,可也不是厌了食的。

    王琪要劝慰的话,生生憋了出去,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小族弟冷心肠,而是佩服他的自制。就像是始终由他操控悲喜,而不是悲喜操控他。

    王琪竟是难得地开始反省起来,而后无奈地发现,自己不管是同小大人似的道痴相比,还是跟言行如稚儿的虎头相比,似乎都没啥能拿得出的优点。

    一时之间,他精神恹恹,只觉得味如嚼蜡,都没心思挑剔饭食的寡淡

    一夜无话,次日道痴依旧是入了禅室。

    王琪经过一夜,又活蹦乱跳起来,给道痴留清净,也不上前,拉着虎头去后山耍去了。

    等到他回来,已经将近中午,前院出来云板声。

    王琪便与虎头过去探看,门外是个素服少年。

    “三郎,你怎么来了?”王琪诧异道。

    王三郎一个人,手中也带了一提篮的祭祀用品,道:“我去看二郎,听说二郎与七哥过来祭拜,便也跟了过来。”

    因惊蛰与立秋都没有跟来西山,王三郎便也没有带长随、小厮。看到虎头的时候,他心中有些纳罕,寻思是不是哪家的族兄弟。

    虎头看着王三郎,脸上也是毫不遮掩的好奇。

    王琪看出来,笑着对虎头道:“这是二郎的亲哥哥,是不是长得同二郎很像?”

    虎头歪着头,盯了三郎半响,方慢慢地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王琪笑道:“你说他们又像又不像啊二郎那家伙跟小老头似的,要是三郎也成了小老头,哥哥岂不是要闷死”

    老和尚既逝去,西山寺就成了无主的空屋子,之前那些能入不能入的族规,也成了空文。

    看到王三郎过来,道痴并没有觉得被打扰,反而有些欢喜。

    他看着王三郎,道:“大师父与我有养恩,三哥也随弟弟斋戒几日、以寄哀思吧!”

    他说的理直气壮,王三郎答得痛痛快快:“应该的,即便二郎不说,我也当如此。”

    王琪在旁,却是看不下去,跳脚道:“二郎,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三郎是哥哥,我就不是哥哥了?凭甚落下我”。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8章 解心结二郎定策() 
(月票不动了,后边四、五追上来了,泪奔,恳求月票支持)

    西山寺的日子,平静宁和。

    王琪虽口口声声说要与道痴、三郎两个一起“斋戒祭祀”,可坚持半天就在禅室呆不住,讪笑着拉着虎头去后山耍去。

    倒是王三郎,每当道痴诵经完毕,就拉着道痴询问他过去的生活。

    道痴便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自己的山居岁月。开始是一个老仆、一个老和尚,还有个孩子;后来,老仆又带来一个孩子

    开蒙,挑水学佛

    往事一幕幕,都印在道痴的脑子中,王老爹与老和尚的模样,也是那样清晰。

    王三郎听后,便是安静地听道痴诵经;等到道痴诵经完了,便再次问询。或许他是对弟弟的山居岁月好奇,或许他只是陪着弟弟一起怀念两个已故老者。

    在平淡如水的讲述中,道痴心中的伤痛慢慢抚平。

    老和尚即便地下有知,也在等着他大展宏图,而不是哀哀切切。

    想通这些,道痴就停了诵经。王老爹在地下,听到他诵经百遍会觉得高兴;老和尚在地下,若是听他诵经百遍,怕是要骂他糟蹋功夫。

    想到这些,道痴便笑了,身子往后一仰,呈大字躺在禅室的地板上。

    王三郎在旁,吓了一跳,忙起身过来,道:“二郎你怎么了?”

    道痴眨眨眼,道:“坐得累了,三哥也躺一躺。”

    王三郎仔细看着弟弟,看到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才犹豫了一下,在他身边躺下,侧过头来看着他。

    道痴看着他道:“西山寺不适合三哥,三哥莫要打它的主意了!”

    王三郎闻言,身体一僵,移开眼,幽幽道:“二郎住得,我哪里就住不得?”

    “李御使曾为二品京官不假,可二品京官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李御使。就算他现下出些风头,过两年终会沉寂下来。三哥才十二岁,等到三哥及冠出仕,还有几个人会记得李御使?”道痴说道。

    王三郎低声道:“不单单是我的前程,我也连累了父亲。父亲虽渐好,可前些日子常酗酒度日即便父亲得以起复,我曾是李御使门下之事,这会是父亲的污点。”

    不仅仅是酗酒,父亲那些日子还纳了两个美婢,后来又厌了。

    道痴皱眉道:“污点就污点,难道还能掩耳盗铃不成?就算你避居山寺,难道这件事就能抹去,可笑至极。再说三哥真要那样做,落到旁人眼中,说不定就是‘做贼心虚’。”

    三郎没有立时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哑声道:“我舍不得母亲与祖母、舍不得姐姐与二郎、五郎”

    道痴坐起身来,瞪着他道:“人真是不能太闲,整日里胡思乱想什么。若是你真有好歹,那些想要攻讦令尊的人,说不定又找到好话柄,那就是令尊为了自己个儿前程‘虎毒食子’!”

    三郎听得一激灵,跟着坐起身,摇头道:“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道痴冷哼一声道:“我当然晓得令尊不是那样人,历史上做到‘虎毒食子’的,无一不是当世枭雄;令尊学的是孔孟之学,行的是君子之道。”

    听着道痴一口一个“令尊”,连“伯父”都不叫了,三郎不由有些忐忑,小声问道:“二郎心里,怨恨父亲?”

    瞧见王三郎脸上各种愧疚不安,道痴不由抚额。

    王青洪的确是他这个身体的生身之父,可就在他在这个世界睁眼,那个可怜的婴孩咽气时,所谓的“父子缘分”就断了。

    不过是因上辈子就没什么家人缘分,使得他在心底对王青洪曾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当时他想着,即便这个男人实际上比他这苍老的灵魂大不了几岁,即便这男人言行有些迂腐,可要是给予他一份所谓父爱,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尝试着去融入自己的新身份,努力去经营“好儿子”这个角色,然后混吃混合做个纨绔二代,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不过王崔氏的当头一棒,打碎了道痴的幻想。

    现实再次告诉他,谁也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除非他真想要装孙子,愿意去看各种脸色,否则他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还要看他自己的努力。

    至于怨恨愤懑之类的情绪,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又不是真的十二房庶子,还没有那么强的代入感。在微微失望之后,早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过是借个身份,十二房也好,外九房也好,得以立世安身就好。只是从富贵纨绔变成寒门学子,生活条件上降低不少;不过世人重嫡庶,若不出继出来,他也没资格入王府为伴读。

    他不想在三郎面前作伪,也不好直白自己本同王家人没关系,便道:“没有怨恨。下山之前,我都不晓得自己还有个父亲。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丢在山寺外,被老和尚收养。后来晓得母丧父存,多少有些好奇,也仅限于好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所谓生身之父,到底有生恩,另外我能在西山寺长大,也是沾了王家子孙这个身份的光,我只应感激,怎么会怨恨?”

    王三郎看着他,轻声道:“我能察觉出,二郎不喜父亲。”

    道痴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不平若是十二房贫寒还罢,一个襁褓中病弱痴傻的孩子,弃了就弃了,也能为家里减轻负担;可十二房的境况显然并非那样,不过是安排两个下人照看,花几两银子抓几副药,怎么就会那么难?”

    若是没有被遗弃的话,这身体的本主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夭折。

    虽说他晓得,要是本主的夭折,就不会有他的重活,可这并不妨碍他就此事发表看法。

    王崔氏与王青洪都是嘴上说着重情义的话,可行事过于自私刻薄,道痴不希望王三郎“近墨者黑”,才想着多说两句。

    王三郎脸色愧疚更盛,下巴都顶到前襟上。

    道痴移开眼,没有开口劝慰什么。

    对于那个夭折的王四郎,王三郎这个境遇截然相反的哥哥确实当内疚。

    不过道痴也反应过来,两人方才跑题了,还跑了八百里远。

    王三郎小小年纪,被骇惧至此,连轻生与出家的年头都有了,不开解还真不行。即便十二房的长辈们不讨喜,可这几个孩子还算不错,看在老和尚的面子上,道痴愿意费费心。

    道痴想了想,道:“李御使的事,三哥也莫要太过担心。令尊本就再三上了折子,以‘养亲’致仕,若是回乡一年多功夫,就谋求起复,岂不是落人口舌?好生歇两年,厚积薄发,未必是坏事至于三郎,则过于草木皆兵。要是只因为担心李御使学生的身份遭受灾祸,就做一辈子缩头乌龟,那即便太平一辈子也太无趣些。就像我说的,三哥只要泯灭众人,谁会专门去为难三哥?等到三哥中了进士,谋个外放,在地方上用心经营,朝廷又有族人姻亲为援,只需好好做事就是。等到三哥熬成一方大吏,显达人前,少说也要三四十年的功夫,即便有人挖出李御使的事情攻讦三哥,又能将三哥怎么样?说不定皇上都换了几茬,谁还会晓得李御使是哪个?”

    王三郎脸上慢慢添了鲜活,眼睛闪亮道:“二郎真的怎么想?”

    道痴点头道:“三哥是当局者迷,太将李御使从逆当回事。按照三哥所说,李御使即便从逆,也是宁王胁迫所致。三哥都知晓的事情,朝廷哪里会不晓得。殃及李御使的家人还罢,再往外波及,不安的不是三哥,而是那些朝臣。李御使做了几十年京官,官至都御使,亲朋故旧门生等人数以十计、百计。就算朝廷真要借故发作一批人,也轮不到三郎头上。不让三郎木秀于林,防的也不是朝廷,而是防着借题发挥的小人。”

    王三郎本就是极聪明之人,这些日子有些想不开,也是因关心则乱的缘故。听了道痴这番开解,他也明白自己太“杞人忧天”。

    不只是他,就是他父亲,所担心的估计也不是朝廷的追究,而是怕政敌借此攻讦。

    王三郎只以为自己连累父亲,使得父亲担心那些日子借酒消愁、沉迷美色;现下想想,父亲之所心情不好,是因为他也晓得,自己失了起复良机,即便修堤有功,有资格起复,也只能选择继续隐退。

    对于正值壮年、成手握权柄的人来说,这一点才是最难以忍受的,才会一时酗酒纵欲。

    想来父亲多半也看开了,这些日子才会不再酗酒纵欲。

    王三郎想到这里,目光越发清明。

    他看着道痴,道:“谢谢二郎。”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二郎是个心软的人。”

    这满眼的怜惜与心疼算什么事?

    道痴被看得直发毛,讪笑两声道:“考场上,想要考好难考坏容易,可最难的还是考的不好不坏那个度。三哥在时文上也要多练练手,才气也收敛收敛。”

    提及这个,王三郎果然露出几分认真,想了想,道:“中庸之道,确实不容易,我也不知那个度在那里。要不,以后我开始参考二郎的功课?二郎在府试的成绩就是中等偏下。”

    道痴忙摇头道:“我现在还没底,三哥要是参照我,两个都落榜了可怎么好?”

    王三郎脸上,已经不见阴霾,神采飞扬地笑道:“落榜又如何,院试三年两考,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十四岁的秀才也不丢人”。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9章 别亲人四小村游(求月票)() 
(泪奔,加更延后。小九体力不足啊,每次三更后,就要废材两天)

    王三郎的心静了,道痴的心也静了。

    接下来的山居岁月,对于这兄弟两个来说,更像是度假。不管之前经历过什么,以后会遭遇什么,这一刻他们的心都是平静祥和。

    可是这样的日子,对于王琪来说却是折磨。

    上次陪道痴过来,他刚遇到虎头,两人正玩得投机,时间掐头去尾又只有两天,吃食寡淡也就忍了,毕竟还有那些王府的细点可以吃;这次他坚持到第三日就有些坚持不去。

    他厚着脸皮跟来,又说好让家人七日后来接,总不好就夹着尾巴回城。

    可是让他继续每天吃素,他就要疯掉。连着两个晚上,他都半夜饿醒,满脑子都是各种吃食。

    既然不好回城,那去山脚下的庄子弄得吃的总无碍吧?他身上可是带了银钱。在知晓虎头的爷爷就是山下那个村子的村长时,王琪这个想法越发强烈。

    在第四天早上,用早饭前,王琪端着粥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二郎,你要带虎头进城,是不是要对他家里人知会一声?”

    这个问题道痴也想过,原是想着回城前一日,带着虎头去王家窑村走一遭。不过瞧着王琪抓耳挠腮,估计是惦记村里的鸡了。

    想着无肉不欢的王琪能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道痴痛快地点头道:“是该知会一声,用了饭就下山去虎头家。”

    除了虎头依旧面带懵懂外,王琪与王三郎闻言,都有些雀跃。

    少一时,用完早饭,四人便下山。

    将到王家窑村时,王琪看着村口篱笆墙内外“咯咯哒”叫得正欢的母鸡,双眼直放光,不由自主地就加快脚步。

    虎头到了村口时,却是放慢了脚步,脸上也难得地露出懵懂之外的表情,有些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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