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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世家 全-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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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此事惊动了宁夫人,就算是书香惩治了周妈妈,也势必得罪宁夫人。也会让府里上下人等,从老夫人到二夫人,到下面的丫环婆子,都知道书香的掌家能力不够,还要宁夫人亲自出面解决。 

周妈妈是认准了书香不敢得罪宁夫人,才会这样说的。 

书香浅浅地笑,说道:“妈妈从前也是常去沈府问安的,大概听说过,我在沈府就曾经帮沈大奶奶管着家里的事。” 

这一句话就已经够了,周妈妈想欺负书香不懂事,却忘了书香早在未出阁的时候,沈老太太就已经让书香和灵香一起帮沈大奶奶管家了。这些流水账上的猫腻,书香自然一清二楚。 

周妈妈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宁夫人了。 

书香抿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大夫人如今病着,怎么好拿这些事情去烦扰大夫人。妈妈也是在大夫人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反倒忘了这一层。” 

这话已经是在指责了,难道为了周妈妈一点儿小事,就要去打扰正在养病的宁夫人吗?周妈妈服侍宁夫人这么久了,宁夫人几番照看偏向周妈妈,在宁夫人病着的时候,周妈妈竟然还只想着自己的事,都不顾及主子的身子。你周妈妈就算再有脸面也不过是个奴婢,要是连自己的主子都侍奉不好,谁又会为你出头。 

周妈妈脸上的已经是汗如雨下。 

书香叫进寻冬来:“给妈妈打盆水来,净净脸。叫双兰进来,撤些炭火。” 

在下人面前,书香这已经是给周妈妈留了脸面了,意思是房里太热,周妈妈受不了才出了这么多的汗。 

周妈妈结结巴巴地说道:“多谢……二少夫人,奴婢……奴婢不用。” 

书香笑了起来:“我平日里怕冷,就吩咐她们多生了些炭火,现下反倒让妈妈难受了。妈妈还是擦把脸吧,太热了容易头晕,净了脸也能清醒清醒。” 

这是让周妈妈好好考虑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妈妈无法推辞了。 

周妈妈擦了脸,冰冷的井水确实让她头脑清醒了许多,她终于明白书香这次是决心要向她问个明白了。 

书香却不急不缓地说道:“这账册也有快一年了,妈妈记不大清楚也再说难免,要不然,妈妈就回去再想想,想起来了再来回我。” 

周妈妈说不出话,只是低下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整顿(七)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锦瑟走上前来:“二少夫人怎么不直接问着她?我看她那样子,那些亏空十有*都是她搞的鬼。” 

书香接过碧萱端上来的茶,说道:“你也看出来了?那周妈妈自然也明白,我已经知道是她在搞鬼了,她毕竟是府里最有头脸的妈妈之一,我总不能太不留情面。” 

上次处置彭显家的已经是先斩后奏,这次对周妈妈不可再这样了,周妈妈虽然是个奴婢,毕竟是宁夫人的人,也要顾着宁夫人的脸面。 

锦瑟嘟着嘴:“要是我呀,直接就骂她个狗血临头!二少夫人就这么放了她走,万一她跟宁夫人说了,让宁夫人替她认下了这些帐可怎么办?” 

书香缓缓地摇了摇头:“她不会的。” 

别说宁夫人还病着,就算是宁夫人痊愈,如今掌家的毕竟是书香和二夫人,何况整治家风是老夫人都首肯的事情,周妈妈又怎么敢迎风而上。 

而且,周妈妈这是昧了公中的银两,要是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无论于私于公都不会包庇周妈妈,这一点周妈妈也很清楚。 

对于宁夫人这样的人,身边的下人即便是再得力,一旦触犯了她的地位,给她脸上抹了黑,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甚至会亲手处置,而且会处置得比谁都严厉。 

周妈妈并不傻,她想得明白这层道理。 

她只是以为,有宁夫人的名头,书香多少会有所忌惮。 

但是周妈妈忘了,她做的事,是不会得到宁夫人的保护的。 

碧萱理了理书香发髻上蝴蝶穿花步摇上的流苏。不解地问道:“算起来,周妈妈家里也是半个地主了,怎么还昧着府里的银子。” 

书香浅浅笑:“有些人,就是堪不破这一层贪欲。” 

* 

“三婶近来可好?”书香笑盈盈地给三太太行了礼。 

三太太忙伸手将书香扶了起来:“大冷的天还跑来做什么,当心着凉。” 

书香示意绿云将手中的纸包递给三太太身边的大丫环春花:“这是我托人在外头带回来的阳和膏,温补身子最是好的。” 

从入冬以来,宁若薇就一直不大肯吃东西,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清减下去,请了郎中来看视只说是脾胃虚弱,只能慢慢调养。这阳和膏对健脾养胃最是对症。 

三太太自然知道书香是惦记着宁若薇才送来的。不由得心里感激起来。当初宁夫人掌家的时候,对三房几乎不闻不问,哪像书香想得这般周全。何况年关将近,书香又在清查府里账务,这样忙碌还想着宁若薇的身子。 

三太太命春花接了过来,与书香道了谢:“难为你还记挂着。” 

寒暄了几句,三太太说道:“昨儿老夫人还跟我说起你,夸你行事周全。将家里的事情料理的妥妥当当。” 

书香含笑说道:“老夫人太夸奖侄媳妇了。” 

三太太看了看房里的丫环,声音放低了些:“你这几日可是在查账目?” 

书香说道:“到年下了,许多账册也该整理整理。再说侄媳妇如今刚学着管家,也是为了能心里有个底罢了。” 

三太太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很是,不过,三婶有句话要劝着你: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了小人。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事,多问问二嫂再做决定。” 

书香知道三太太虽然平时不大爱说话,但是心里还是记挂着书香的,和书香说这些话。也是担心书香刚接手府里的事,怕她不知轻重。这才不避嫌疑地说出来。 

书香点点头:“多谢三婶教诲,侄媳妇记住了。” 

这种话也不能说多。只能点到为止。 

书香问道:“五妹妹最近是怎么样了?” 

三太太脸上露出忧容来:“每到冬天的时候就是这样,成日也不肯出门,眼看着刚调养好了些,又不肯吃东西了,平日里三顿也只好能吃一顿,只是关着门,不知道在干什么。” 

书香想了想:“要不然,侄媳妇去瞧瞧五妹妹?” 

三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好,你们年纪差不多,或许她还肯听你的话。” 

书香跟在三太太身后,去了宁若薇的住处。 

三太太隔着门说道:“若薇,你二嫂来看你了。” 

房里悄无声息。 

倒是厢房的一个丫环走了来,三太太问道:“寄琴,五小姐在里面做什么呢?” 

寄琴给三太太和书香行了礼,低声地说道:“小姐……小姐还是在里面写字,写完了又烧掉,连我们也不让进呢。” 

三太太面露凄容:“这孩子还是这样痴心。” 

见书香有些疑惑,三太太说道:“咱们先回房说话吧。” 

回了三房的正房,秋实给书香换了热茶,三太太才说道:“若薇这孩子,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是这样,成日里写写画画,也不肯出门,也不肯说话。” 

书香想着这其中定有隐情,便试探着问道:“五妹妹这是……这又是为何呢?” 

三太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刚嫁进来没多久,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咱们家里原本一共有五位小姐,这排行第四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夭折了……” 

难怪书香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宁家四小姐。 

三太太提起来还是唏嘘不已:“……我只有这两个女儿,四丫头和五丫头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最是要好。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冬天,她们俩在冰面上玩,五丫头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四丫头顾不得喊人,自己去救五丫头,都是那么小的孩子,她哪有力气,只是死命拉住五丫头不松手,自己也掉了进去,等到婆子和家丁赶过去的时候,四丫头已经……” 

听到这里,书香不由得也掉下了眼泪。 

三太太顿了顿,说道:“五丫头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每年到四丫头的忌日,五丫头都是这个样子,把自己关起来,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唉……” 

书香面色沉凝地听着三太太的话。 

没想到宁若薇小时候还有这样的经历,这种事情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何况是一个孩子。 

原来宁若薇的胆小怯弱,都是因此而起。 

书香劝慰了三太太半天,才起身离去。 

* 

针线房里的绣娘们一见书香来了,都是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行礼:“二少夫人。” 

书香和气地笑:“岳妈妈在吗?” 

秀娘们忙回道:“妈妈在东次间呢!” 

书香点点头:“你们继续做活计吧。” 

转身带着锦瑟去了东次间。 

书香一走,绣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起来: 

“二少夫人怎能来了?” 

“是不是咱们这里出了什么差错?” 

书香整顿家风的事情阖府皆知,自然是人人自危。 

且不说绣娘们的议论,锦瑟在门口说道:“岳妈妈,二少夫人来了。” 

便有小丫环来开了门,书香带着锦瑟进了房。 

只见岳妈妈放下手中的绣绷,站起身来行了礼:“二少夫人好。” 

书香去上首处坐了,岳妈妈在下首侍立。 

书香笑道:“妈妈也坐吧。” 

岳妈妈说道:“奴婢不敢坏了规矩。” 

书香知道岳妈妈一向是这样的脾气,即使在老夫人面前,也是不卑不亢,便也不以为意。 

岳妈妈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神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二少夫人亲身来针线房,可是有什么吩咐?” 

如果宁府里有一个主子会亲自去下人房里问候,大概也就是书香了;如果宁府里有一个下人对主子亲自来看视还是这样既不逢迎也不讨好,那就是岳妈妈了。 

书香客气地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想来问妈妈几句话,还请妈妈多多提点。” 

书香这样说话,岳妈妈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冷淡了,毕竟是书香来看她,她一个奴婢又怎么好对主子指点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因此并没有把书香清查账册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书香来了。 

就算是岳妈妈再自信,也难免会回忆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书香将针线房的账册拿了出来,让锦瑟捧给岳妈妈:“妈妈一向办事细心周到,这账册上记得也十分明白,让人看了就知道妈妈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岳妈妈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有所防备,淡淡地说道:“二少夫人过奖了,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书香微微一笑:“我也知道,针线房里的事情最是繁重琐碎,老夫人能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妈妈,足见老夫人对妈妈很是信任的。” 

岳妈妈听到老夫人的名头,脸上终于露出恭敬的神情:“那都是老夫人的恩典。” 

只说是老夫人的恩典,却不说是主子的恩典,看来岳妈妈心里,只有一个老夫人。 

书香说道:“账目上虽然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让我房里的丫环算了一下,针线房今年采办的绸缎布料倒是不少,只是东西却似乎对不上数目,若说是损耗了,未免也有些太多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整顿(八) 
岳妈妈一怔,说道:“不会的,每笔账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论损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怎么会……” 

书香淡淡地笑,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妈妈一向公正严明,老夫人信任妈妈,我自然也是信任妈妈的。我也不过是觉得账目不大对,所以才来问问。若当真是损耗了,妈妈若是得空儿就吩咐大家平日里做事小心些,也就罢了。” 

针线房本就是绸缎布匹,针线等用得最多,若是小小的损耗还不妨事,若是因为绣娘出了错,通常都要扣掉相应的工钱,因此上,平日里损耗的也不过是些碎布和线头,又怎么会出那么多的差错。 

岳妈妈拿着账册,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书香看着岳妈妈不知所措的样子,有意无意地说道:“针线房里不止妈妈一个人在做差事,若是别的地方出了什么纰漏,或许妈妈没来得及发觉。” 

岳妈妈似有所悟。 

书香也不再多说,带着锦瑟出了针线房。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岳妈妈的脸面她也已经给了,往后的事情,就只能看岳妈妈要怎么选择了。 

锦瑟跟在书香身后,问道:“二少夫人,岳妈妈能看得出账册里的破绽吗?” 

书香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反问着锦瑟:“你觉得呢?” 

锦瑟迟疑地摇了摇头:“要是岳妈妈看得出来,也就不会这么坦然地把账册给二少夫人送去了。” 

书香说道:“就算是她以前没看出来,这一次,她应该能看出来了。” 

书香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岳妈妈也不是傻子。事后一定会去核对账目的。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着岳妈妈的行动了。 

* 

账房的人来给书香回话:“周妈妈送来六百两银子来,说是补流水账面上的银钱。” 

锦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竟然有六百两?” 

绿云敬佩地看着书香,说道:“二少夫人不过说几句话,周妈妈竟然就这么痛快地填补上了亏空。” 

碧萱也奇怪地说道:“怎么周妈妈一声没吭就拿了银子出来?” 

就算是周妈妈不拿银两出来,书香又能拿她怎么样? 

书香笑着摇摇头:“你们呀,还是不明白周妈妈这个人。不过是六百两银子罢了,她怎么会为这些银子失去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和脸面?要知道,这些东西是花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锦瑟绿云等人若有所思。 

书香笑着岔开了话头:“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你们不赶紧去准备窗花,还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 

碧萱笑道:“早就预备下了彩纸和剪刀。等着二少夫人挑样子呢。” 

书香说道:“多大的事,你们挑几个剪了不就好了,还非要等着我。” 

锦瑟已将针线簸箕端了过来,放在桌上:“依我说,该多剪些麒麟送子、莲笙桂子……” 

不待她说完,书香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头,嗔道:“让你拿个花样子,也这么多话!” 

锦瑟悄悄扮了个鬼脸。将花样子拿了出来。 

书香说道:“叫晴烟进来剪几个,她剪的样式最好看。” 

锦瑟笑道:“说的也是,明年这个时候,大概就不能叫她剪了,今年该多让她剪出来些才是。” 

晴烟年后就要嫁回沈府去了。 

 
 
书香想到这里心头不免有些怅然,拿着手里的花样子沉思起来。 

碧萱用手肘碰了锦瑟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锦瑟自知失言,忙说道:“侯爷怎么还不会来,一会儿还要去老夫人那里吃合子呢。” 

绿云说道:“每到年下侯爷都要忙上几天的。不是这家请客就是那家坐席,今年大概更要忙碌了。” 

宁致远刚袭了爵。自然应酬要格外多一些。 

书香点点头:“你们在房里剪窗花,锦瑟跟我去二夫人那里。我要和二夫人一起去吃合子。若是有事,只管去老夫人那边找我就是了。” 

说着,随手将手中的花样子放在桌上,却又想起刚才锦瑟说笑着“麒麟送子”“莲笙桂子”之类的话,忍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 

大年初二,书香正打算和宁致远说去沈府拜年的事,忽然何旺家的来回话:“……老太太病了,大太太也病着,老太太的意思是若是无事,就请各位姑奶奶过几日再回去吧,如今府里上下的事情都仰仗着大奶奶,大奶奶实在是忙得顾不过来这许多事,若是无意间冷落了几位姑奶奶,反倒不好了。” 

书香越听越是疑心,沈老太太一向最疼爱她,怎么会在过年的时候特意命人嘱咐自己,不让自己回府里探视?按说若是沈老太太和沈大太太病了,她身为沈家女儿更应该回去探病,为什么却拦阻了下来? 

书香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何旺家的料想也瞒不过书香,便实话实说:“奴婢回来得匆忙,也没打听得仔细。听说像是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的事。” 

何旺家的在沈府相熟的下人多,消息也格外灵通些。这也是当初沈老太太为什么把何旺家的给了书香。何旺家的既然这样说,应该就是听到准信儿了。 

书香遣了房里的丫环出去,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旺家的说道:“奴婢也是听里头丫环说的……”声音渐渐低了些,“……二姑奶奶的事,二少夫人也是听说过的吧?听说前几天为着蒋家的小公子放爆竹吓着了二姑奶奶,二姑奶奶将小公子狠狠地打了一顿,偏生蒋老爷去别人家做客,不在家,府里的丫环婆子多少人也劝不了二姑奶奶,到底把小公子打伤了,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蒋老爷回家一听说这件事,加上又喝多了酒刚吹了风回来,一下子气恼攻心,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如今蒋家一老一小都躺在床上,蒋家族里的人来沈府说二姑奶奶的不是,把老太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大太太本就是一直养病的,听了这件事情,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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