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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血:狼烟再起-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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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右侧角落,安放着古琴,还有月琴、长笛诸般乐器,这玉沉姑娘想必是多才多艺。房间正中有一张圆桌,几个锦墩。玉沉请三人落座,沏上一壶清茶,香气扑鼻,令人气爽。
三人静坐无言。
玉沉微微一笑:我观三位公子仪表不俗,与那些衰朽权贵、奸虚富商完全不同。今日因何履此贱地,自污如是。
轻声细语,略带责备,似是邻家姐姐。
三人张口结舌,一时倒忘了因何至此。
玉沉只道他三人窘迫,起身搬过那尾古琴,说我给三位公子唱个曲子解闷儿吧。
一霎时古韵悠悠,妙音袅袅,轻歌山转——
水路长,山路远,不忘炊烟上枝头,思故乡;
鸟折翼,玉沉藏,梦里常见爹娘面,鬓如霜;
雨丝密,雪花扬,又是一年柳青日,恨绵长;
松竹根,银雀锁,望尽天涯愁孤旅,苦断肠;
软语轻吟,如诉如泣,催人泪下。
王俊紧咬牙关,默然无语。马休呵责道:你这姑娘,咋唱这般曲子,让人十分不得劲儿!
张恕心中难过,拱手一礼:玉沉姑娘,此曲是谁人所做?如此悲伤!
玉沉万福还礼:公子容禀,乃贱妾所做。心有所感,发之词曲,有伤公子雅兴,还请恕罪。
姑娘想必有什么伤心往事王俊话一出口,便已后悔。何必惹人家伤悲,如此超凡人物,沦落这藏污纳垢之所,不知历经多少坎坷,多少仇怨。
玉沉珠泪滚滚,令人肝肠寸断。
那是一个甜蜜的村庄,到处是枣树,村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时有小儿结伴玩耍,跳说不出名的舞蹈,唱说不出名的歌谣。
记得那年五岁,有一天天将日暮,小玉沉一个人呆在家门口的大枣树下,开心地玩耍,一边在一个大磨盘上爬上爬下,一边等父母回来。
多年之后,玉沉还经常梦到自家院子。那旁边有一条很宽的土路,土路上大步流星走过来一个年轻小伙,笑得特别和善可亲,掏出一个烧饼递过来。小玉沉抓起来就吃,吃完了才想起谢过“大叔”。
小伙子笑着说,你爹娘今晚不回来了。小玉沉着急道:为什么啊?小伙子蹲下身子,笑道:今天啊,是县城赶集的日子,他们啊,去赶集了,要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玉沉喜道:我要吃好吃的,可为什么他们不回来啊?小伙子说:路太远了,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要不我带你去找他们吧小玉沉从地上跳起来,欢喜道:好呀,好呀!
后来走了很多天,很远的路,又翻山,又坐船,还没见着爹娘。小玉沉吓得哇哇大哭,小伙子笑得尤其甜美,耐心讲各种故事,买各种好吃的想来已然十二年了!
这人渣拐卖幼童,毁了他人一生,十分可恶!张恕嫉恶如仇,恨不得劈了那厮,可那厮又是何人?
问玉沉姑娘:那拐骗你的家伙,你可知是哪一个?
玉沉点点头,一边垂泪,一边低声道:后来听说他是本地有名的恶棍,绰号“雷神”,还在这春香楼看家护院。
呀!着实可恨!张恕三人一齐站了起来。
又是“雷神”那泼皮!
玉沉倒吓了一跳,赶忙请三人落座,依次添茶,叹道:三位公子恕罪,奴家是第一次说起此事,本是万万不该。是奴家见三位公子器宇不凡、目光清澈,与往常那些脑满肠肥、为富不仁、奸诈虚狡之徒完全不同!也不知怎的,竟似见了乡邻亲眷一般,倾诉起这些过往琐事
玉沉一番言语说得情真意切,令人更起怜悯之心。
马休心中受用,心道:算你有眼光!嗯,那老鸨儿也目光如炬,善于识人,一见我马少将军之面,未见金银,便让如此美貌之人招待
张恕问道:玉沉姑娘,敢问雷神那厮何时才来这春香楼?
玉沉看着张恕眼睛,担忧道:公子,你不知此人厉害,千万莫要招惹他!切记!切记!
王俊插言道:玉沉姑娘不必担忧,但说无妨!
玉沉对王俊一礼,无论如何也不肯说。
张恕轻声道:玉沉姑娘,难道你想在此地度过一生么?!
玉沉心中一震,叹道:人各有命,岂能相强。
张恕有些着急,指着那案上画作道:姑娘!在下第一眼看到那金甲天将,便知你一定希望早离此地
那你只管大胆将那厮行踪对我言讲!
玉沉眼神突然一亮。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付之一炬()
望帝春山远。
天将画中来。
玉沉明眸突然闪亮,心中那丝渺茫的希望,恍如炸开的灯花,忽然爆燃了一下,随之重归黯淡,言语忽然变得冷淡:公子,知道他行踪又能怎样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何必趟这趟浑水!请三位走好!
这分明是送客!说白了就是轰人。
玉沉姑娘面上冷若冰霜,心中着实悲戚,忍不住垂下泪来
其实她心思敏锐,冰雪聪明,从张恕一进门,一眼便读懂自己画作,竟至潸然泪下,就知道此人宅心仁厚。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竟然有些疼痛,到后来竟把他当亲人一般,不知不觉倾诉衷肠
他与每个人都不同,竟然想救我出火坑!
看他身材虽然长大精壮,颇有些英雄气,但浑身似铁能捻几颗钉,自己怎能害他玉沉心在滴血,艰难地下了逐客之令。
马休忽而笑道:你画中的将军说不定就是在下也未可知!
玉沉惨然一笑,默默无语,转身走入卧房去了。
张恕无奈,朗声道:姑娘且请宽心,我等改日再来拜访。
三人下到二楼,鸨儿婆笑眯眯迎过来,哎呀,公子,我这女儿可是我心肝儿宝贝,您三位有那不用的闲钱,就给老身施舍一点儿喝茶。
不就是要钱吗,还说得这等蜜糖一般。马休掏出一块马蹄金扔给鸨儿婆,给你!把下次的茶钱一并付了!
金子!鸨儿婆一个趔趄接住,简直笑开了花儿,心中十分得意,瞧老娘这看人的眼光,一看一个准!这小子活脱叫花子的命,不知是谁家的败家子,出手如此豪阔!口中却甜得发腻:哎呀,我的公子,果然是心疼老身呢!
张恕和王俊听不了这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之鸨儿婆又神秘一笑,笑得暧昧:公子,不瞒您说,我这女儿还是个雏儿,一般的达官贵人、商贾巨富,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我看公子人才出众,不如多备些金银,就取了她这妙玉之身吧!
张恕、王俊见鸨儿婆笑得轻浮,上唇旁一颗红痣都移了位,更显风骚放荡,心中俱是不喜。
马休却点头道:此言甚是!这等可人儿,倘若给了那些猪狗一般的人,甚为可惜!不如本公子现在就上去吧
说着又要往外掏金子。张、王二人赶忙拉住马休,架着往楼下便走,身后传来鸨儿婆欢声笑语:公子一定再来呀!
次日一早,马休拉着张恕、王俊,急着再访春香楼。张恕正色道:公子,我等此去,只为查访雷神那泼皮,其他不宜作非分之想。
马休有些泄气。王俊叹道:那玉沉姑娘甚是可怜,我等如何想个办法,搭救她跳出火坑才好。
一语说中张恕心事,他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今日且探鸨儿婆口风。
三人一到春香楼,直接便找玉沉姑娘。鸨儿婆见他们今日又来,笑得百花怒放,十分满足,心道就你这些毛头小子,见了我那宝贝玉沉,只怕魂儿都被钩丢了,哪怕你不来!
张恕推开房门,玉沉见三人又来,先是面上一喜,随之面色一沉,轻嗔薄怒,更是我见犹怜。马休心里痒得难过,暗赞一声:都说古之西施,有沉鱼落雁之容,人皆未曾亲见,这玉沉姑娘,却是近在眼前,想来西施容颜,未必过此!
玉沉背过身去,冷言逐客:三位公子请回吧。
张恕看那画案之上,已不见了那幅尚未画完的金甲天将,心中一动,随口问道:画呢?
玉沉并不回身,凄然一笑:烧了。
本来虚无缥缈,索性付之一炬!
张恕心中一沉,不由得叹道:人生际遇,如海潮涨落、浪花浮沉,直须随缘就运,何必违拗自心!
半晌,玉沉转过身来,叹道:公子请坐吧。
沏茶已毕,玉沉又弹奏一曲“鸿雁南归”,琴音优美,流畅自如。张恕眼前仿佛出现一片蓝天,一排大雁,排成人字,翱翔高空,彼此帮扶,温暖友爱。
曲终,玉沉对张恕一笑,面色已无悲意。
张恕心下一松,也开心一笑。说几句闲话,张恕轻声道:姑娘,我有心助你跳出这火坑,你直须明白告知我一件事,你说得越准确,我把握越大。
玉沉呆呆看着张恕,良久才道:你问吧,莫非何事?
雷神那厮究竟在何处?
唉,还是问这件事。玉沉叹了口气:他已多日不来春香楼,据说他住在北方山中
我有一分把握了,张恕道。
玉沉看他一眼,续道:雷神那厮好酒多醉,每逢酩酊,必吹嘘他山中美宅如何豪阔,家中美姬如何好看,春香楼中其他帮凶便都成了他兄弟,一定请到他山中饮酒做客
马休焦躁:具体却在何处?
离此地五十里,有一座翠笔山,玉沉轻啜一口香茗。
张恕道:我有三分把握了。
玉沉略白他一眼,如何却有三分把握了,没头没脑,也会说笑!那翠笔山中,有一座盘龙岭,盘龙岭上有一座上清观
王俊道:我有五分把握了。
张恕瞪他一眼,竟然学我!王俊少有地一笑。
上清观中的道人不堪凌辱,被雷神那厮轰了个干干净净。他便占住那风水宝地,大肆扩建,娶了七八房姨太太,养了数十个家丁,清修之所沦为污浊俗第。
我有九分把握了!张恕言之凿凿,不似说笑。
玉沉忧色又起:公子,雷神那厮心狠手辣,爪牙众多,你休要惹他!即便制得住他,鸨儿婆又岂肯轻易放奴家离开奴家得遇公子,已是三生有幸,岂有其他奢望说着跪伏于地,大礼一拜。
张恕赶忙跪倒还礼,不好意思出手搀扶,口中连说快快请起。说着张恕倏地起身,不想片刻耽搁,叫上王俊、马休便走,回身对玉沉道:明日午时,我再来寻你!
留下一个冰美人,涅呆呆发愣。
下楼见了鸨儿婆,张恕直截了当:在下看上了你家玉沉姑娘,欲赎她出去做妾,你且开个价码!
你?昨日那公子还上心些鸨儿婆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哎呀,那哪儿成啊!这宝贝女儿,老身恩养她一十七载,吃的是珍馐美食,穿的是绫罗绸缎,学的是琴棋书画,不知花费几多金银!老身还指着她养老送终呢!
王俊心说:你这老妖婆,拐卖人家幼童,却把自己说得如此恩义。
张恕古怪一笑:你说多少金银便罢!
唉,那好吧,难得公子如此多情!
鸨儿婆倒会演戏,一脸的勉为其难,心中却想:我说个大数儿吓退他便了!
您就给一万两纹银得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金甲天将()
纹银一万两。
吓退赎身人。
马休死死盯住张恕,心道我们所带的金银搜个干净,也没这么多!
张恕眼睛一眨,言道:好,一言为定,拿纸笔来!
鸨儿婆一愣:吓不住?
张恕一挥而就,写好契约,与鸨儿婆各自签字画押。
鸨儿婆头一回见这气势,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说公子,那把您的银票拿出来吧!
张恕笑道:偌大的银子,哪能随身携带!明日午时之后,再来交易!
鸨儿婆面色一沉:公子莫非消遣老身!
张恕正色道:明日午时!我来领人!
也好,也好鸨儿婆拉着长声,看着三人背影,又笑了,哼哼,一个劲儿地冷笑。
出了门,王俊忧道:这许多银子,你到哪里去筹!
张恕笑而不语。
第二日,午时将近,依然不见张恕身影,玉沉姑娘轻叹一声,心中忧烦不已,唉,萍水相逢,原本梦幻
鸨儿婆冷笑着骂道:女儿啊,你就死了心吧!我就说吗,几个没长全的毛头小子,有甚么准信儿!只会胡吹大气!
正在此时,忽听銮铃清脆,一匹马疾驰而来,驰至近前,一个长大汉子飞身下马,身背一个大包袱,显得甚是沉重。他三两步奔上楼去,见了鸨儿婆微微一笑。
鸨儿婆一惊,假笑道:公子可真是个信人呢!
来者正是张恕,单人独马。
张恕拉起鸨儿婆,来到三楼玉沉房中,将包袱在圆桌上一放。解开死结,撩开四脚儿,霎时一片珠光宝气,十只金元宝金灿灿,首饰珠宝光闪闪,大锭雪花银惹人馋,还有一大叠银票整整齐齐。
鸨儿婆笑得合不拢嘴,点数一番,这些财宝,价值何止白银万两!鸨儿婆笑道:玉沉啊,我的宝贝女儿,难得张公子如此多情,你和他去吧。妈妈就不留你了,妈妈这心里啊,还怪难受的呢!说着强抹了抹眼睛,也没挤出一滴眼泪。
公子稍待,以后我们母女啊,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待老身安排一桌酒菜与你们饯行,你们啊吃了饭再走!张恕道声不必客气,那鸨儿婆已然匆匆下楼去了。
张恕忙道:姑娘,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赶紧走!
玉沉姑娘满脸泪痕,幸福来得太快,只疑身在梦中!她身姿轻盈欢快,像个小鹿,麻利地收拾些金银细软,装入一只精致小木箱,随着张恕下楼。
这个污泥般地方,她片刻也不愿多呆!
二人快步下楼,忽觉气氛不对,偌大春香楼,缘何如此清净?来到一楼,刚才那些淫娃荡妇一个人影儿也不见,看大堂昏暗,竟然大门紧闭!
这该死的鸨儿婆,定然有诈!
张恕心知不妙,噌地一声从腰间拔出冷月锯,也不顾男女之防,一把抓住玉沉姑娘皓腕,道声:随我来,莫怕!
慢慢向大门挪步,处处留意,步步小心。正欲推门,忽觉脚下一空,踏动翻板,二人向下急坠!
玉沉姑娘啊地一声,无比惊恐。
张恕大喝一声,凌空一式“骤起萍末”,可惜无从借力。忙随机应变一式“落翎飞”,身体斜翻,左手短刀向大门猛刺,右手依然死死抓住玉沉姑娘手腕。
只闻哆地一声,刀身没入木门。张恕单膀用力,借短刀之力翻出陷阱,站立门边,将玉沉姑娘拉上来。可怜她惊得花容失色、娇喘吁吁。
张恕赶忙推门,大门却已被人锁住。他手腕用力,冷月锯宝刀在大门中游走,如切豆腐一般。他拿拳头轻轻一碰,半截木门向外跌出,门上出现一个大洞。霎时光明如柱,斜射入屋中,令人一时眼晕。
张恕赶忙拉着玉沉,钻出楼去。
二人站立院中,玉沉姑娘娇喘不已,惊魂未定。张恕左右踅摸自己的坐骑,早已踪影皆无,道声:快走!
忽听有人哈哈浪笑,听声音正是那鸨儿婆:小子,你竟敢来春香楼撒野,还拐骗老身的女儿!
哼,好个贪婪鸨儿婆,得了金银,又不肯放人!
张恕知道此地不是讲理之所,拉起玉沉姑娘便走。哼,你还走得了么!院中霎时奔出数十个壮汉,各持铁棒,拦住去路。
玉沉此时倒不似刚才那么慌张,责问道:妈妈,你收了银两,写了契约,何故如此失信?!
何必和她多言!
张恕不愿杀人,将冷月锯插入鞘中,护住玉沉姑娘,向大门走去。
打!无数铁棒向他头上、身上同时袭来。
玉沉忽觉手腕被松开,只疑眼花,见一道影子围着自己飞转。耳边只听得哎呀、啊、诶呦惨叫一片,十数个壮汉已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张恕忽然一猫腰,扛起玉沉姑娘,向外飞奔。玉沉只觉耳畔生风,一时倒忘了害怕,也忘了羞怯。奔出数十步,身后二十余壮汉手持铁棒,猛追不舍。张恕火起,将玉沉轻轻放在地上,霎时风疾,漫天掌影,张恕身如鬼魅,进退无凭,一步一击,击则必中。
地上躺倒一片,哼哼连声,再无站立之人。那鸨儿婆吓傻了,再也不敢呼喝,偷偷溜之乎也。
呀,眼前这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苍天可怜见!这就是您老人家派下来的金甲天将么!定然是的!定然是的!
玉沉姑娘热泪纵横,模糊了视线。
张恕拉起玉沉姑娘,穿街过巷,回到李平家中。王俊、马休立马起身相迎,马休赶忙请玉沉姑娘落座。
王俊却对着张恕大指一挑!唯有他能知道张恕在这两日之间所历凶险!
昨日,张恕单骑独上翠笔山盘龙岭,直入上清古观。他尽展“破阵拳”绝学,雷神及众家丁被击倒一地,没一个能动弹,端的是不曾走脱一个。张恕又将所有女眷绑在一处,便搬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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