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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血:狼烟再起-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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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骨比笑道:大单于要捉他们,刚才便捉了。

    木谷里道:难道是中原派来的?

    大单于笑而不答,忽然道:苍天助我!马正山已亡!出兵朔方!

    曷尔沐惊道:大单于如何得知?

    大单于表情奇特,如高山高不可仰,如深渊深不可测:岂不闻中原兵法曾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木谷里一脸困惑,他是个实诚人,想不明白他妈的什么虚实。

    大单于瞅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怜悯:前番遣使两国,共约会猎中原。我料两国谨慎,必不敢轻从

    唯马正山之故耳!

    说白了,老家伙不死,二国不敢造次。

    虽则告之此人老病无用,两国未必肯信,遣人刺探朔方,也在意料之中。而后转来东胡为使也是常理,定盟负约自是两可,只是这来了两个假货,口口声声盛赞马正山雄壮,却就不对了

    分明是此地无银,虚言恫吓,怕我东胡大兵加境耳!

    呼斯猲自谓料事如神,面色有些得意。

    曷尔沐谏道:中原人狡诈,那姓马的更是狡猾多智,大单于未可轻动!

    是也,怎知不是诱敌之计?

    卢骨比一向持重,建言道:何不差人探个究竟?

    大单于一笑:也好!

    等探子回来禀报,与大单于推断完全一致,马正山已亡,那是千真万确,朔方城都传遍了!东胡举国惊叹:大单于真神人也!

    卢骨比忽然想起一事,登时冷汗直冒。自己本该识得,那冒充哈迷哩的黑汉奸细岂非那“南越使者”——“赵喜”么!

    这前后一切皆是诡计,非但使者是假的,马正山老儿也是在装死!分明是诱我东胡出兵!好南蛮,气煞我也!

    坡顶之上,译者对老将耳语一番,不知说些什么,老将一笑,译者用胡语呼喝,十分气人:“众位胡儿听了,你们的什么酋长、王爷、大单于俱是些酒囊饭袋,庸碌之辈,中了我们马大将军的计了!”

    犬豚何能共虎斗,哈哈哈把他的,译者比老将军还要神气!

    “尔等无故犯我边境,烧杀掳掠,坏事做尽,罪不可赦!现今三路大军陷入重围,进退无路,当真可怜啊!呜呜呜,唉”,译者装模作样,长吁短叹,真是丧气。

    东胡败军一阵骚动。杀便杀,废个什么话!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马大将军说了,可怜尔等皆有父母妻子,下马投降者饶尔不死!”

    原来是劝降!

    卢骨比哼哼冷笑。

    “还有,捕得偏裨将进献的,受下赏;捕得酋长贵人进献的,受中赏;捕得大单于进献的,受上赏,封万户侯,世袭罔替”

    这是鼓动内讧啊!

    哼,我东胡皆是赤心汉子,哪像你国奸狡无耻卢骨比气急而笑,偷偷张弓一箭,直奔译者咽喉。

    马正山早就瞧见,挥枪格飞箭矢。那译者胆子却小,加之全未提防,吓出一身冷汗,赶忙藏身老将军身后。

    好你个马正山老儿!卢骨比满腹挫折感,更是怒不可遏,他伸马鞭向坡顶一指,喝令部下:将这南蛮和那老儿给我一并砍喽!

    正巧古力格打马从后面赶到,一马当先,率领部下,直冲坡顶。

    这古力格果不寻常!适才遭遇强敌,一阵恶战,竟无一点疲态,更无半点丧气!真乃勇士也!

    卢骨比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深陷绝地,国难思良将,忍不住高声喝赞:好个古力格勇士!草原第一勇士!

    忽听一阵梆子脆响,两侧土岭上箭如雨下,无穷无尽,好像他家的箭不要钱似的,又不知多少胡儿命丧黄泉。

    古力格奋力格挡,臂上也中了一箭。他咬住钢牙,一刀将箭杆削去,任箭镞留在肉中,不顾钻心疼痛,还要向上冲锋。

    卢骨比毕竟老成,深知此非逞强之时,疾走为上!他收慑心神,强压一腔怒火,喝令全军,一边避箭,一边疾撤!

    儿郎舍命厮杀,好不容易,东胡大军冲出谷道,兵力折损甚重,已十去三四!诸位酋长贵人灰头土脸,欲哭无泪。

    卢骨比咬牙切齿,恨恨道:“他日卢骨比不报此仇,就与草原的土拔鼠无异!”

    见士众喘息未定,多显疲态,卢骨比激昂道:“东胡的勇士们!不可停留!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快撤回草原去,积蓄你们神赐的力量,为死去的手足报仇!”

    言罢,他抢先打马疾驰,连逃跑也身先士卒、技艺超群。东胡大军滚滚向北,流动的铁蹄,敲击着大地,重又充满了力量。

    耳畔风声凄厉,天空游隼盘旋,地上野草葳蕤。前方一个高岗,春草尤其茂盛,高可没人。

    卢骨比心中惊悸,似乎感觉哪儿不对,一时也顾不得许多,率部猛冲疾行。忽然又听金鼓山响,真能把人吓个半死,直欲魂飞魄散!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破偏遇顶头风。

    一彪人马从野草中现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此虎狼之师也!

    卢骨比暗暗发愁。

    当先一员汉将,横槊立马,耀武扬威,那形象吓人一跳,煞气得令人发慌。腰粗得像犍牛,人壮得像铁塔,眼大得像铃铛,一张方脸,颜色不大讲究,比黑炭略白,狮鼻虎口,造型还过得去,比狻猊漂亮

    一看便不是善茬儿!

    “番邦小儿!见了你家裘戎爷爷,还不下马受死!”

    汉将声若巨雷,正是振威将军裘戎,他一条马槊,上下翻飞,神出鬼没,沾上就死,挨上就亡,可怜多少胡儿,顿作异乡之鬼。主将如此威武,军士也不含糊,一个个下手真狠,倾泻着一腔国恨,恨不得餐胡儿肉、饮胡儿血。

    卢骨比不敢恋战,弯刀往斜刺里一指,抵挡为辅,逃命为上。东胡败军丢下无数尸首,惶惶逃走,直如丧家之犬。

    裘戎勒住坐骑,并不追赶,骂骂咧咧,回去交令。

    东胡败军刚奔出不过十里,前方又是野草纵横,长势恣肆。卢骨比起了心病,不敢靠近,率军向左侧而行。

    画角声哀,战鼓声震。

    又有伏兵!

    卢骨比胆战心惊,简直要哭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将军论战() 
十面埋伏计。

    霸王走乌江。

    卢骨比尝到了当年霸王的滋味。

    相当不好受!

    平地上跃起无数人马,直冲过来,长刀耀目,喊杀如雷,真真吓死个人!

    当先两员大将,一看就不是好鸟儿,两般军器,一样耍桓鍪切咨穸裆罚桓鍪谴呙窆恚∧懵潜纫膊淮蛱蛱饬┒窈捍永淳筒缓枚愿丁致步獯笈簟⒎苫⒔铉且玻

    二将毫不客气,又大杀一阵,欺软辱弱,丝毫不以为耻。

    东胡败军疲惫不堪,兵无斗志,将无战心,夺路而逃。

    勉强逃出罗网,卢骨比偷眼观瞧,敌军已不见踪影,心下一松,顿觉疲累不堪,浑身酸痛。无论如何,竟得不死!神灵庇佑!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欢喜之至,不免自嘲地一笑,我东胡勇士,毕竟骑术精湛,逃命的功夫还是有的!

    再看部下,已然零落许多,可怜东胡败军,迭经恶战,伤亡过半!

    卢骨比一阵伤感,一阵愤恨,一阵气馁,黑脸肃穆萧杀。芳草萋萋,前路漫漫,忧不测凶险,愁国运艰难。罢了,重任在肩,岂容伤怀感叹!卢骨比强打精神,呼喝部众,速速北归。

    怎一个人困马乏了得!

    饥饿难忍,细嚼牛肉干,干渴难耐,共饮皮囊水。一路上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心急如焚。卢骨比心中难过,来时鹰扬,三支劲旅虎狼离山,去时惶惶,一群残兵丧家之犬。好不恓惶,真是可怜!

    唉,也不知大单于此时身在何处?让我卢骨比一人受尽煎熬!

    土岭周围,缨帻夺目,大军云集。土坡之上,旌旗猎猎,大纛威严。诸将陆续率军归来,飞身下马,徒步登顶,前来交令。

    马正山捋须颔首,扫视诸将,抚慰道:“各位将军辛苦!”

    “大将军威武!”

    虽说胜负乃兵家常事,打胜仗的感觉毕竟不同。诸将军容严整,格外精神,面色温润,如沐春风。

    只有两位面带丧气,低头无语,正是刘长、霍峰二将。

    二人自觉无趣,似乎马将军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心下又是忐忑,又是惭愧。唉,疆场征战,咱二人从未落后,谁让咱运气如此之差,胡人竟然从咱防守的地界溜了!

    也不知大将军如何发落自己!

    忽见一人匆匆忙忙奔上坡来,手中拿着一件奇怪物事。那人来到冯毅面前,躬身略施一礼,将那物事交予冯毅。

    冯毅一看来者乃是部将刘龙,手中物事却是一件玉龙。

    那玉龙首尾相衔,造型别致,形体虽小,通透圆润,色如羊脂,触手冰凉,灵动好似活物一般,此非凡品!

    裘戎全无兴致,骂道:“这他娘的什么破玩意儿,怪模癞样!”

    诶,这玩意儿可不破!

    冯毅世家公卿,见闻广博,识材鉴物,此物虽然初识,一见便知是宝物,转身献与马正山。马正山见了,啧啧称奇,不意北番粗俚,能有如此细物,赞道:“此物不俗!想必是番王宝物。”

    “玉材极品,雕工上乘,也许是东胡单于配物也未可知!”,冯毅所见略同。

    裘戎、刘琦等将粗鄙,不通此道,看着二人品鉴,无从插言。裘戎憋出一句:“此物运数更绝,万马军中竟得周全!”

    吴大鹏附和道:不错,铁蹄之下,竟得不碎,堪称灵物。

    唯有刘长、霍峰心中有事,兴味索然。刘长眉毛上扬,忽而喜道:“莫非东胡单于正在军中?末将愿领本部人马追袭!”

    霍峰精神一振:“末将也愿同往,不捉住番王绝不回头!”

    马正山看他们一眼,待答不理,连个出头的机会都不给!把他的,虽不责罚,却比责罚更过!刘、霍二将冷汗直冒。

    刘长道:“末,末将正当将功折罪,请大将军发令!”

    霍峰郑重一礼,坚执请令:“东胡适逢大败,机不可失,末将愿领一支劲旅,荡平其国!”

    马正山瞅他们半晌,终于开腔:“不必了,穷寇莫追。”

    见刘、霍二将急得脸红脖子粗,冯毅插言道:“大将军,穷寇勿追,乃兵法之常。此时乘其大败,兵无战心,穷追猛打,亦合兵法。”

    马正山颔首道:“言之虽然有理,骠骑将军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冯毅面无表情,洗耳恭听,心中却不甚宾服。

    “现今西胡尚强,东胡虽败,不可灭也!此番二国背盟,必生龃龉,今后必有恶斗,我等坐收渔利可也。”

    冯毅心中一振,敛容一礼:“末将虑不及此!”

    “不过,隔岸观火,总非上计“,冯毅并非心悦诚服,心说你等他们被雷劈死得了。

    马正山扫一眼诸将,悠悠一语:“东胡其国,远去两千余里,无险可守。”

    冯毅默然:这个我自然知道。

    “此战虽伤元气,东胡国力仍强,我朔方兵少,今若远征,难成大功。”,马正山说的也是实情。

    冯毅素好轻兵闪击,以少胜多,心中却想:马将军老矣!畏手畏足,不复当年之勇。

    马正山见冯毅始终无言,恐是不服,续道:“此去纵然重创东胡,久住则粮饷转运不济,撤军则为西胡所图。其不费一兵一卒,而白得东胡大片疆土,久而国势必强,强而图我,非我之利也。”

    裘戎等将佩服,皆深以为然。

    冯毅却道:“大将军言之有理,不过,兵者本是危道,贵在当机立断,岂有万全之计!”

    裘戎牛眼一瞪:这个撮鸟,总与我等不同!

    马正山一笑:“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

    冯毅心中冷笑:掉什么书袋,这个谁人不知!

    “东胡新败,元气大伤,恐非西胡敌手,倘西胡乘弊出兵,就此一统草原,则巍巍然强国也,恐难再图,请大将军思之!”,冯毅也是个倔强之人,总觉得千载良机,失不再来。

    “罢了再议”,马正山打了个哈哈,亮出了“免战牌”。

    听主将辩论,王俊、刘龙听得入神,如入幻境。

    将军们开启一道大门,其中景物,琳琅满目,机谋智略,未尝见闻!曾听罗洪抖酸: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方知,与智者同行,开启愚鲁,如醍醐灌顶,新入妙境。兵家之事,原来除了冲锋陷阵,尚有如此深邃天地!

    不过马、冯二位将军,谁说得对些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罪之有() 
听长者论道。

    公说公有理。

    王俊思前想后出使东胡,以假乱真,单骑犯险,假充字号,一路伏兵,顽敌丧胆憨厚的黑脸上,浮起了笑容,如悟道一般。

    马正山目光敏锐,像初识一般,打量他半晌,问道:“王俊,你笑什么?”

    王俊似是惊醒,慌忙答道:“回大将军,末将闻道而喜!”

    马正山又端详他一眼,不再多问,点头道:“甚好!”

    随即一声令下,全军列队,回军朔方。

    刘长、霍峰心中惴惴,无比郁闷,二人有失在前,率军追击,又寸功未立。大将军偏偏并未治罪,那滋味十分难熬,好比利刃悬顶,也不知何时砍下,倒比砍下还难过!他娘的,砍下不过一死,死了倒也痛快,胜过这钝刀子锯絮人。

    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先回朔方吧,也不知朔方境况如何!

    数日之后,大军终于回城。

    老远便听到军乐激昂,凯歌高唱。一队队人马先后入城,看将军们那情绪,打了胜仗就是不一样!呃,刘长、霍峰将军耷拉着脑袋,情绪不高呢

    城中百姓尤其高兴,夹道欢迎,先前城破之日,有的没来得及逃命,有的寻思咱就做个顺民,管他胡人汉人,胡人也得吃饭,也得让做买卖不是?哪知道鳖羔子动抢的,可被他们折腾惨了!

    将军们不是白吃饭的,这么快就打回来了咦?大将军!是马正山大将军!不说他呜呼了么哪个兔崽子胡说八道!

    就是!百姓们议论纷纷。

    老将军端坐宝驹,漫步徐行,神态安闲,看身姿健硕,除了面容消瘦,并无半丝病容。马大将军健朗着呢,先前哪个龟孙子乱说的,一会儿什么病入膏肓,一会儿又是驾鹤西游,都哪儿跟哪儿啊,净他娘瞎扯淡!

    马正山不慌不忙,有条不紊,令诸军各自回营安歇,次日辰时聚将点卯,又派人广贴安民告示,抚慰百姓,召集流亡

    太阳初起,晨辉灿然,四处花草萌动,满目春光。仿佛天人感应,偌大的朔方城喜气洋洋,生机盎然。连帅府门前瑞兽都张牙舞爪,似乎格外精神。

    往日大帅衙署威严,今日似乎无比和善。诸将鱼贯而入,眉目欢然,唯有刘长、霍峰二将低眉顺眼,心中忐忑,也不知马大将军如何发落!

    点卯已毕,马正山端坐帅位,不过是评说得失,论功行赏。裘戎、冯毅、吴大鹏、李琦诸将皆有封赏,连远在雁门的周三通也没遗漏。

    诸将无不愉悦,冯毅不苟言笑,此时也面色柔和。刘长、霍峰对视一眼,没提咱俩!

    真是憋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儿啊!刘长咕哝一声,似要开口相询,又咽了回去。马大将军视而不见,兴致似也不错,和诸将说起了闲话,还不时调笑两句。

    刘长、霍峰越听越不是滋味,忍不住拱手一礼:“大将军,末将请罪!”

    马正山故作惊诧:“哦,是刘、霍二位将军,尔等何罪之有?”

    唉,大将军明知故问,横竖不过一死,霍峰心下一横,低头请罪:“末将擅离职守,贪功误事,请大将军速速发落!”

    刘长憋了一张大红脸:“大将军治罪便罢!打棍子也胜过这般煎熬,急煞末将!”

    马正山点点头,怪笑道:“擅离职守是真,贪功也不假!不过”

    不过,误事倒也未必!

    刘长、霍峰听得云里雾里,大将军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苦药?

    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回惹祸!马正山哼了一声:“你二人二十年前便违我军令!”

    刘、霍二将摸摸脑袋,急出了一头热汗是哩,二十年前,沙棘城那场大战,我二人贪功冒进,擅自行动,不过歪打正着,战果辉煌,大将军最终也没有治罪

    二人心下一喜,也许这回照例没事儿?

    马正山大喝一声:刘、霍二位将军!

    二将吓得一哆嗦,唉,罪责终是难逃,别想好事儿了

    大将军一声雷震。

    刘长、霍峰吓得够呛!把他的,横竖一死,哆嗦个屁,二将对自己甚是不满

    马正山微微一笑:二位将军听赏!

    赏赐刘、霍二将,与其他将军相同。没听错吧?刘长、霍峰彻底蒙了,晕头转向,这。

    马正山笑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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