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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乡战-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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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问去祠堂?
金豹说去祠堂。
红豆问祠堂不毁了?
金豹说看你的面,就不毁。
红豆说你爹说不毁祠堂由着你。
金豹说你回去说我有个条件叫他应。
红豆说:啥你说?
金豹说告诉他,他不要我这个儿,那我就给他当祖宗。
红豆问别胡扯,你咋能给你爹当祖宗?
金豹说能。叫他立马迎接我的牌位进祠堂。
红豆说你活着……
金豹说:趁活着,死了办不成。
红豆问:他能应?
金豹说:不应毁祠堂。
红豆说:金豹你强蛮。
金豹说我活不久,自古有话死为大。
红豆说你死我也死。
金豹说红豆你强蛮。
红豆说就强蛮,我死也为大。
在当年,那地面出了两桩大事震乡里,一是来了日本人小鼻子,再是救国军司令高凤山为他还活着的儿子往祠堂里接灵牌。前者凶,后者戾。为抗日高老爷子忍辱负重苦辣酸涩一起往肚里咽。
按老辈子的规矩,安放灵牌的仪式既繁琐又壮观,没大半天时间完不了事。可眼下不同于以往。日本人正在三十里开外围着县长的队伍打,处境极紧迫。后经陈科长从中说合,高金豹同意仪式从简。灵牌请村里的木匠赶作,不上油漆,不雕图案,只是在灵牌的写法上大费一番周折。灵牌通常都是晚辈为故去的长辈立,写法约定俗成:如故去的是父,则写“显考×(姓)公讳××(名)之神位”,右侧写生卒年月日,左侧写“孝男××(晚辈的名字)奉祀”。是母则写“故妣×(姓)孺人××(名)之神位”。而今日是父辈为儿子(且还活着)立灵牌,如按通常写法应为:亡男×××(姓名)之位。但执意要当祖宗的高金豹坚决不同意这样写。后几经协商,方议定折衷:按晚辈给长辈立的方式写,但因金豹没有晚辈,奉把人则以虚拟人高宝某充当。这就是说高金豹有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儿子为他立了灵牌!说来也颇有学问,高宝某虽为高金豹虚拟之子,但名字三字具有出处,高为家族之姓,宝字为金豹下辈人所共有,某便是泛指某个人了。这样弄无论是高凤山还是高金豹都无话说。可见中庸之道化解力量之无穷。
这时日头当空照耀,正晌午。灵牌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孩童捧着送到树林里,这孩童是高家为金豹物色的,充当金豹名叫高宝某儿子的替身。高金豹打眼望望孩童的眉眼,觉得还算满意,便没说什么,算行了。
还仓仓促促组合起一支鼓乐队,迎送灵牌没鼓乐欠风光,不隆重。只是人手少了点,可谓锣齐鼓不齐。高金豹虽然不满意,但着眼于现实,没挑剔,也算行了。
送灵牌的队伍从树林里出来,捧灵牌的孩童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跟着一长队土匪兵。化干戈为神奇,这古里古怪的事情惹得这群没战死的歹人龇牙咧嘴地乐。街口上,尸体已经被搬走,地下留下的血像开放的一簇一簇鸡冠花。队伍踏着血花进了街,候在那儿的鼓乐手便一齐吹奏起来。气氛就立刻热烈了。歌舞升平的景象使人竟不记得刚才还进行着的杀戮。本来匿藏起来的百姓从一座座大门口露出了面,瞪着惊疑的眼睛看光景。这光景百年不遇。胆大些的便走出大门站在街上观望。队伍在鼓乐队的引导下继续向街中行进。孩童的光头顶和怀中的白灵牌在日光下耀亮。他一定觉得自己得到捧灵牌的资格很荣耀,做得很认真很虔诚,油污的稚脸被肃穆绷得紧紧。而当事者高金豹却成了局外人,他不在队前也不在队中,只远远跟在队伍后面,如同他真的成了一个幽魂,观看自己的灵魂回归家庙的全过程。这对他具有意义,并不完全是出于对他爹高凤山的捉弄。因为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从遭歹人的阉割那一刻便有了死的念头。这念头强烈无比,不可更改动摇。一个没有了“宝根儿”的男人活在世上只是个酒囊饭袋,既无用又耻辱,他执意这么想。
高家疃不是个大村,村街亦不长,队伍很快便来到街中高家祠堂前面,高凤山及家中的男人一齐垂手立在祠堂大门外。高凤山面无表情,两眼微闭,如同睡着了,事实上内心在翻江倒海。他应允了高金豹提出的让他和家族威风扫地的条件,似乎不可理喻,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有句话叫先安内而后攘外,正是这样。只有了却自己的家事才能拉出队伍去和日本鬼子干。另外还有他对儿子金豹的一种深深的疚歉。从他知道儿子遭歹人阔割的那一刻这疚歉便萌生于心。事到如今,他真的觉得由于自己的执拗将事情弄到这般田地。他似乎意识到儿子选择的这种报复方式中隐藏着某种凶险的意向。想到这便不由浑身发冷。
祠堂门口正中摆一张供桌,桌上摆着面食菜蔬瓜果等供品。早经指导的孩童将灵牌摆在供桌适当的位置上,便开始了整个仪式最精华部分——祭祀三拜九叩。鼓乐队也清楚到了该卖力的时候,大肆鼓吹,噪声刺人耳鼓。看热闹的人忘记了一切,引颈观望。充当高金豹后人的孩童像戏台上的戏子那般完全进入了角色,仪式中一招一式地准确无误又恰到好处。他在供桌前站定,作揖、跪下、叩三个头,然后起来再作揖,在蜡烛上点三支香,成扇面插入香炉,再跪下点酒,又叩三个头。起身再作揖。尔后撤一步再作揖,再跪下叩三个头。最后起身作最后一个揖。一个小小孩子能将这一古老的仪式做得连贯流畅无可挑剔,从中可见出民间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祭祀之后,灵牌便被请进祠堂中归位了。在一拉溜祖先灵牌之中增添的新成员给这个长年尘封之地增添了许多生气。
这时日头已经偏西,高凤山高司令带着他从村里撤出的队伍像离弦之箭疾速西进。渐渐清晰的枪声是队伍的向导。枪声使人振奋,有枪声便有战斗,有战斗便证实县长的队伍仍在与敌人搏战。陈科长不在队伍中,他另有使命,在高家父子达成协约后他就离村进山了,他要将县长的一封亲笔信交给刘罗锅的军师小老头。李云齐在信中告诉小老头,抗日队伍一旦突出日本人的包围,便撤往昆嵛山,然后以山为依托进行下阶段的保卫麦收战。李云齐严厉提醒他到了决定何去何从的时候了。不可犹疑。
情势无比急迫,救国军队伍舍弃道路,傍着昆嵛山山脚裁弯取直地越野,一半野地一半庄稼地,队伍行得跌跌撞撞。高凤山骑着自家那头黑骡子,是出发前金虎从牲口栏里牵出来的,并将他扶上骡背。他毕竟上了岁数,何况又是司令,拥一匹坐骑理所当然。骡子由金虎在前面牵着,骡背上的他还是往日的装束,黑缎衣裤,戴一顶黑缎瓜皮帽,只是身上多了一把盒子枪,远远看去,简直难辨他是个乡绅还是个辖军司令。
枪声让初赴战场的救国军心往神驰,一个时辰后枪声已近在咫尺。越过一座小村,便看见前面有一座绿茵如被的山坡,坡后飘溢出浓黑的硝烟,坡下便是那座正遭战事的缫丝厂。仗就要打了。高凤山下了骡子,从枪套里取枪在手,他命队伍散开前进。临战使这伙持枪庄稼汉紧张而又兴奋,他们按照训练时刚学会的作战动作猫腰向坡上运动,无声无息,不久就到了坡顶。队伍卧在坡后等待命令。高凤山探头向前观察,被烟尘笼罩的缫丝厂尽收眼底。缫丝厂规模不大,大抵是一个作坊。座落于青山绿水之间,更使人觉得像一座僻静的庙宇。缫丝厂傍着一道山涧,就在山坡的下面,看不见洞里的水流,只看见大大小小的裸石在夕阳下闪亮。当初许是考虑到水源的因素,这缫丝厂才建在这地势局促之地。高凤山终于看见了布置在涧中的鬼子兵以及架在涧石后的机枪和迫击炮,这些火器一齐对着缫丝厂射击和轰炸。厂子的围墙已有几处被炮弹炸塌,出现一个个形状怪异的豁口,里面的抗日队伍用火力封锁着豁口,不让鬼子由此突入。高凤山看得明白,李县长占了易守不易攻的地利,这也正是能坚持一天一夜到现在的原因所在。眼前的战斗异常激烈,涧里的鬼子一次次向豁口发起冲锋,又一次次被打退。战斗处于胶着状态。
高凤山不敢犹豫,一边观察战况一边思索该怎样对日本人下手。他想最痛快的行动是从山坡直扑下去,打鬼子个措手不及,接应李县长突围。但这样不利之后果也显而易见,救援一旦不能成功便没有了余地,救国军只能进入缫丝厂与县长的队伍会合,就会一起被敌人包围。这样不行。他想,只能以这个山坡为阵地,向鬼子步步逼进,将火力吸引过来,以使李县长能趁机突围。
救国军开始向山涧移动,边移动边射击。涧里的鬼子发现从背后突然冒出股队伍立刻慌张起来,暂停对厂院的冲锋,用部分火力将豁口处封锁住,将其余火力调转过来向山坡猛射,打得救国军在山坡上驻足并出现首批伤亡者,进攻受挫。涧里的鬼子眼光并不迟钝,他们发现攻过来的援军不过是些衣衫混杂的庄稼汉,遂松了口气,不再把他们当回事,改换战术,仅用少数火力对山坡做封锁扫射,重新组织兵力向厂院冲击。鬼子的傲慢如重锤敲在高凤山头上,他感到受了奇耻大辱,一种雪耻的欲望在胸中膨胀,眼光所及,正好是鬼子插在涧边的一杆膏药旗。旗在山风里神气地飘扬,高凤山油然心动,遂命队伍一齐向旗射击。旗成了众矢之的,顿时被枪弹打飞。这一枪也将鬼子打惊,不敢轻敌,再次停止对厂院的进攻,将火力掉转向山坡。这时李县长的队伍开始从豁口向外突围,但没有成功,被敌人发现后使用火力压住,只得再退进院内。高凤山命令救国军继续向山涧靠近,当靠近到手榴弹可以投及的距离,手榴弹便在涧里开花,只炸得砂石和鬼子的尸体一起横飞。鬼子无奈,只得将涧里的兵力分别向两边收缩,然后各自形成一个火力点,箝制住豁口和山坡。这样一来,却无意中让鬼子占据了有利地形,使厂院里的队伍和山坡上的队伍进退受阻。
只有改变战术。毕队长向高凤山建议,队伍不再向山涧靠近,那样一来会有较大的伤亡,另外也无作为,应该立刻炸毁敌人的火力点。他请求让他带几个人试试。高凤山同意,将身边的几个年轻救国军战士交他组成爆破组,其中包括高金虎。毕队长看了金虎一眼,使附于高凤山耳边说:将金虎留下吧。高凤山自然心明他的用意,但作为一军指挥,焉能在战场上顾及亲情?如此何以服众。他摇摇头。毕队长又说:留下金虎给你牵骡子,那鬼东西只在他手中服贴。高凤山再摇摇头。毕队长就只得实话实说:金豹废了,留下金虎给高家续个香火。高凤山的心不由被触动,脸上呈出烦恼,但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毕队长叹息一声,就带着五人爆破组向左侧敌火力点摸去。
他们贴着地皮向前爬行,渐渐靠近了山涧。他们看见火力点在润中一个凸处,上面架了两挺重机枪,一挺对着厂院豁口,一挺对着山坡,除此还有持掷弹筒和三八大盖的鬼子。火力点向外吐着火舌。毕队长扬手向火力点投去第一颗手榴弹,其余战士也跟着投掷。由于火力点从涧内突起,像一个空中堡垒,手榴弹难以投中,即使投中也随即从上面滚落下去,在洞底爆炸,构不成威胁。相反爆炸组倒直挺挺地暴露在敌人力之下,子弹在他们身前身后掀起一串串土花。很快五人中就有一死一伤。手榴弹已全部投完,毕队长只得带着尚活的金虎和另一名救国军战士回到阵地。
高凤山见毕队长在将几颗手榴弹捆成一束,知他还想再上。便说你刚下来,另换一拨儿人吧。毕队长摇头说我看出人多也没用,这遭我自己去。高凤山不由看看他那只断指的手,刚又要说话却又被毕队长打断,他说你看手便知你心里想的啥了,咱俩都从阎王老子跟前走过一遭,还怕个毬哩!这遭就是完了也赚了好几个月呢。高凤山听这话心里酸楚楚的,也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再说什么,眼看着毕队长将手榴弹捆成。
毕队长沿原路爬回,他灵巧地躲避着从涧里射出的子弹,三滚两爬,便靠上涧边,他突然从地上站起,将手榴弹束向“空中堡垒”投去,手榴弹刚刚脱手,一排尖叫的子弹便像突然冒出的一股罡风将他掀倒。而他投出去的手榴弹束却因用力过猛,飞越过“空中堡垒”,落进涧底爆炸出来,巨响惊天动地。
高凤山将一切看在眼中,怒火烧胸。他突然转向身边的金虎,吼道:金虎再给我捆。他要自己上。
金虎不动,闷闷地说。这样不行,得换个办法。
高凤山不屑地盯着他,眼光很硬。
金虎又说:刚才上去看了地势,要是用石头往下滚,准能把鬼子的机枪砸了。
高凤山变了眼光,想想说:石头有棱有脚,在这土坡哪里能滚得下来!
这时旁边一个救国军汉子说:用碾砣,碾砣行。
高凤山说:碾砣自然行,可这会儿到哪去找!
汉子说:咱刚经过的村子离这儿才一里多地,去人一会儿就滚过来了。
金虎说他带人去弄碾砣。
高凤山同意了。命他快去快回,金虎就带一拨儿人飞快向山坡后奔去了。
战斗就这么僵持着。结局仍像一个谜。
金虎果然来去匆匆,不到一袋烟工夫,便将两个碾砣从坡上滚下,直滚到阵地前面,这时他们个个大汗淋漓像刚从水里出来的一般。
高凤山以怪异的目光看看身前的两个巨大的石陀,口中念念有词。可谁也没听清他念叨的是什么,连趴在身旁的金虎也茫然不晓。
之后,高凤山就让人将碾砣分别对准两个火力点滚将下去。
这是一个无比奇异的时刻,救国军这土造的武器顺坡而下,愈滚愈快,风驰电掣,直逼山涧,当在山涧边上腾空而起飞向洞中时就如同两道闪电呼啸而至。鬼子开始见滚来个家伙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明白过来已经猝不及防。滚向右侧的碾砣稍稍偏了一点儿,凌空而过时像挥起的巴掌般将火力点边沿的一挺歪把机枪及射手打下涧底,而左边的碾陀就不偏不倚落在那火力点当中,将上面的鬼子和武器砸了个稀巴烂。侥幸未死的个把鬼子傻子似地瞪眼望天。
这瞬间,整个战场都哑了。
这沉寂似召唤又似号令,李县长的队伍水流般从豁口涌出,冲过山涧,直扑救国军控制的山坡。这时,右侧那个火力点又开始射击。追击着刚爬上山坡的抗日队伍,高凤山立刻命救国军压住敌人火力。突围的队伍不顾一切地向坡上飞奔,救援行动眼看着成功在即。
然而这时战局陡变。原来在缫丝厂那边包围的鬼子发现抗日队伍已冲出厂院,遂立刻从两边向山坡包抄过来,速度极快,瞬间便接近救国军据守的阵地两端。枪弹横着扫向山坡中间。两支队伍尚未汇合,进退两难。进则伤亡惨重,退则重陷敌围。山坡不同于厂院,一旦被敌人包围,无险可守,必将全军覆没。情势至危。正这时忽听侧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只见一群赤膊大汉端枪向日本人射击,口中高喊:杀小鼻子!杀小鼻子!高凤山和他的人一齐张眼望着这群来路不明的鲁莽汉子,他们奔跑得极快,不避枪弹,夕阳的光芒照耀着他们裸露的雪白的肌肤,望去宛若一片活动的石碑,跳跃着滑向坡下,一会儿便从救国军阵地呼啸而过,冲向敌阵。啊,高凤山不由叫出声来,他看见跑在最前面的红脸汉子是儿子金豹。他全身的血“呼”地冲到头顶。这时刻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战况吓懵,连连后退,直退到山涧里。以山涧为战壕开枪射击。赤膊汉子不为所惧,仍边射击边向前冲击,中弹者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当人们的视野中剩下最后一个赤膊汉子时,奇迹出现了,那汉子似乎已将子弹打光,也似乎受伤不能前进,只见他直挺挺站在山洞的上方,任鬼子一齐向他射击也屹立不倒。白亮亮的“碑石”如同埋进了地里。这时李县长的队伍和高凤山的救国军看到战斗的转机,一齐从地上跃起,猛烈射击的队伍像一股声色俱厉的狂风卷向敌人的阵地。
任何言词都无法描绘战争的真切经过。报告结果就更显得苍白。要说的只是这场历时一天一夜的战斗终于结束。这股日本兵几乎被全歼,剩下几个腿长的逃回城里去了。县长李云齐的抗日队伍和高凤山高司令的抗日救国军亦伤亡很重。再就是那伙赤膊兵们无一生还。打扫战场时李云齐和高凤山去看望山润上方那个奇异的不肯倒下的战士。到了近前,他们才看清楚那战士所以不倒的缘由,当然,人死了不能说话,还须活着的作一些推理:他一定是在中弹即将倒下的那一刻,将自己的枪筒牢牢地插进地里,这枪就成了一根不倒的支柱。那战士倒将自己的身子固定在这个支柱上,枪林弹雨不动摇。不明白他所以如此的原因,但有一点显而易见,由于他实际上将自己当成一座活靶,便吸引了鬼子兵的许多火力。李云齐和高凤山看到他的面目已经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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