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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人走了好久都没有回来，叶梅用来时用的床单裹住自己，把男人的夹克扔在身上，略微蜷缩着身体躺在皮毛垫子上。听着外边呼呼的风声，她有点害怕。炉子里正在燃烧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她是既希望中年男人回来，又怕他回来，很矛盾。他不回来，她会自己一个人在深林中的木屋里觉得害怕；他回来，她又担心到时孤男寡女的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即使他表示自己是婆婆的旧友，但谁也不敢肯定他不会有歹念。



　　　　她起来加了一次柴，在内心矛盾中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睡着了。外边野鸡咕咕地叫着，她心里有事，睡得不是很沉，很快就醒了。桌上的油灯还亮着，她侧耳细听，除了野鸡不时发出的咕咕声倒是没有什么其它特别的声音。她坐起来，过去看炉子，都快灭了。劈柴底下倒是压着一点干树皮，她把树皮扯成块儿，放到炉中的余火上，拣最块儿的劈柴往上边压了几块儿，坐上水壶。



　　　　她躺回皮毛垫子上，盯着炉子发呆，有点不敢睡。不知道过了多久，炉子里的木柴终于着起来了，屋内的温度又慢慢回升，让她不再觉得冷。这个夜很漫长，她睡睡醒醒，不时起来看炉火，折腾到天亮。



　　　　天亮了，她也不那么怕了，炉子里填了满满的木柴，往烧水壶里填满冷水，裹着床单再次入睡。这次她睡得比较沉，睡饱了，眯缝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因为睡硬地板，腰有点酸痛的感觉。



　　　　外边有劈柴的动静，她慢悠悠地坐起来，炉火还在着，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她一惊，定睛一看，窗户上昨夜钉上的木板没了，桌上的油灯不见了，再看身上，除了她自己盖在身上的床单和那件夹克外，还多了一条半旧不新的被子。



　　　　她忙爬起来，穿上鞋，在衣服外披上那件夹克，走过去推开门。外边的太阳很好，她眯着眼睛抬头看去，太阳正在头顶上，原来已经是中午了。



　　　　男人在右边木制笼子前的空地上劈柴，笼子里关着昨晚他拎来的那只野鸡。



　　　　她看了一阵儿，拉紧夹克，去左边的灌木丛方便回来，洗脸漱口，忍着饿，喝了半杯开水。



　　　　男人进门，拎起不知何时放到矮柜上的背包扔到叶梅的脚下。



　　　　叶梅不解地打开背包的拉链，往里一看，有牛奶，有面包，下边好像还有别的零食。她把钢化杯里剩一点的水喝掉，拿出一包牛奶倒进杯子里，坐到炉子上。面包也很凉，她拿了一包摆到炉子附近，准备等下温乎了再吃。



　　　　她吃东西的时候忍不住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他回头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没有敢再问，沉默地吃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阵，这次他主动话了，“你怀孕了？”



　　　　她愣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搞不懂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晚上去了哪里。



　　　　他沉默了许久，：“今晚送你回去。”



　　　　她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有理会她的错愕，径直走进用木板隔开的里间，老半天没有出来。



　　　　吃过东西，叶梅忐忑地等待着他所的晚上快点到来。



　　　　等待是难熬的，傍晚的时候，他热了昨天的肉吃，而叶梅跟着他吃了一块儿肉，喝了一包热牛奶，吃了两片面包。



　　　　他再次把窗户从里面钉死，点了油灯给叶梅，锁了门出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他回来了，开锁进门，拿了些东西，让叶梅拿着手电，吹熄油灯，带上门，落了锁。



　　　　这时候的叶梅外面穿着男人的夹克，头上是白天他给买回来的地摊上卖的帽子，穿着鞋的脚上还套穿了男人的长筒靴子。总之，造型古怪，但不会冻着。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空稀稀落落地缀着几颗星星。叶梅紧张地坐在马背上，双手藏在男人过长的夹克袖子里，紧紧地抓着马鞍，不敢乱动一下。



　　　　男人牵着马的缰绳，脚步飞快地穿梭于林木中，大概走了半个多时，前方隐约出现一条羊肠道。他停下，把马栓在一棵树上，扶着叶梅下马，从树后推出一台摩托车，带着叶梅走了两三分钟，来到羊肠道上，发动摩托车，带着叶梅顺着这条道开了出去。



　　　　男人摩托车开得飞快，在夜里呼啸而过，冷风刮得脸微微刺痛。叶梅侧身坐在他后边，用藏在夹克长袖中的双手抓着男人后腰的衣服，整个上身躲在他后面避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个时，也可能两三个时，车速减了下来。叶梅稍稍从他后边探出身子，借由摩托车的车灯，她看到的景物感觉有些熟悉。



　　　　摩托车停了，但没有熄火，男人：“下车。”



　　　　叶梅身体有点僵，动了动腿，动作迟缓地下去，“这是哪里？”



　　　　“到了。”



　　　　叶梅有点不敢相信，借由摩托车的车灯观察四周，仔细辨认。



　　　　“往前直走，还有五六十米就是大门。”



　　　　叶梅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男人从摩托车上下来，“靴子和衣服还我。”



　　　　叶梅弯腰脱下靴子，之后是身上的夹克。男人迅速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骑上摩托车，掉头，飞快地离开。



　　　　叶梅呆了一下，转过身，往前方不远处的大门走过去。当她按响门铃时，门房的灯亮起来，紧接着是大门口的灯亮了。门房走出一个青年，看着叶梅的眼神有不解，“姐，这么晚了，请问你找谁？”



　　　　青年不认识叶梅，叶梅也不认识该青年。她为把握起见，问道：“这里是东方家的宅子对吗？”



　　　　青年：“是。”



　　　　叶梅松了口气，“告诉卓少爷，我回来了。”



　　　　青年：“姐，卓少爷不是随便谁都能见到的。现在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过来，如果有需要，请留下名字。”



　　　　回自己家，被自己家的保安挡着不让进，你会有什么感觉。别人不清楚，但此时的叶梅觉得很挫败。她搓了搓手，无奈地道：“我是少夫人，快点让我进去，我很冷。”



　　　　青年愣了下，留给叶梅一句请等一下，居然跑回了门房。



　　　　很快，宅子里各处的灯陆续亮起来，徐管家和霍一路从内宅里跑出来，到了门口，看到不停搓着手的叶梅，霍首先反应过来，“快点开门，没看到少夫人冻坏了吗？”



　　　　青年这下着急了，速度按开了电子门。



　　　　徐管家看到叶梅走进大门，差点老泪纵横，他从身上摸出手机，“老爷，老爷，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



　　　　霍对青年耳语了几句，脱下外套披到叶梅肩上，护着叶梅往里走。失踪了两天一夜的人突然半夜里自己回来了，爷爷奶奶都被惊动。



　　　　看到叶梅冻得痛红的脸蛋儿，奶奶心疼的不得了，用自己的手给叶梅捂脸。



　　　　爷爷倒是淡定许多，“没事就好。徐管家，赶快通知少爷。”



　　　　徐管家在一边报告着，“老爷，已经通知了，卓少爷马上就回来。”



　　　　霍把叶梅冰冷的双手捧在手心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叶梅摇头，“不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抓走我的那个中年男人很奇怪，是他把我送回来的。他在离大门一段距离的地方放下我，我一直问他是谁，他不肯，就那么走了。”



　　　　霍：“什么？他走了有多长时间？开的什么车？”



　　　　叶梅照实回答，“刚走，估计还没有走远，骑的摩托车。”



　　　　霍松开叶梅的手，跑了出去。



　　　　徐管家从一旁问，“少夫人，抓走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叶梅回忆着中年男人的模样，用尽量简洁的语言描述他的特征，“个子中上等，留着胡子，头发有点长，还乱糟糟的，眼神很锐利。”



　　　　徐管家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图片递过来，“少夫人，是他吗？”



　　　　叶梅看了一下，“是他。”



　　　　徐管家还要问什么，被奶奶阻止，“行了，行了，她又累又怕，现在需要休息，有话明天再问。人已经安全回来了，这些事不用急在一时。”



　　　　奶奶发话了，徐管家也不好再什么，这时候女佣过来是热水准备好了，奶奶自己牵着叶梅的手絮絮叨叨地着心疼的话，亲眼看着叶梅拿着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才出来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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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叶梅舒服地泡过热水澡，见东方卓还没有回来，开始在屋子里找手机。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她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钻进被子里，拨了他的号码，很快电话就接通了，“老公，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东方卓站在酒店的套房窗前，“在外边。”



　　　　徐管家明明他正往回赶的，可是他只在外边，别的什么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怪怪的，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什么时候回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有话明天再。”



　　　　叶梅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失望，但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不要太辛苦了，注意身体。”



　　　　“嗯，你快睡吧！”



　　　　叶梅挂了电话，盯着房顶发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是哪里呢！过了一阵儿，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把脸埋在被子里，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她陪着爷爷奶奶用早餐，东方卓还没有回来，或许她的失望太明显，奶奶开始数落东方卓的不是，“阿卓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媳妇不见的时候急得像个疯子似的。现在人回来了，他倒是不急着回来了，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叶梅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话，爷爷把话头接了过去，“阿卓身上的担子那么重，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他哪来的时间每天儿女情长的。人已经安全地回来了，有时间他会回来的。”



　　　　奶奶皱眉，“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爷爷：“男人事业为重，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他们两口的事，媳妇都没有怨言，你在那里抱怨什么抱怨？”



　　　　叶梅刚了个我字，奶奶那边开始发飙了，“是啊，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我是什么也不懂。我要是懂了，至于识人不清地嫁给你这种又冷又硬，不知道心疼人的臭男人吗？”



　　　　爷爷立即变了脸色，“老太婆，你给我适可而止。”



　　　　奶奶：“到底谁最应该适可而止才对？媳妇被人绑了，在外边受苦回来，阿卓当丈夫的第一时间回来陪媳妇难道不对吗？你就知道护着阿卓，你是想让阿卓变成和你一样，不知冷，不知热的男人吗？”



　　　　看着两个老人家当着自己的面吵起来，引线又是自己，叶梅心里难受，“爷爷、奶奶，你们不要吵了。他在外边忙我知道，我没有怨他的意思，真的。奶奶，别生气了。”



　　　　爷爷：“媳妇都没有怨言，你个老太婆喊什么喊，赶快吃饭，吃完各干各的，省得看着心烦。”



　　　　这句话，像个尖刺一样，刺在叶梅的心口上。爷爷各干各的，省得看着心烦，为什么她觉得，爷爷这的是她，而不是奶奶。



　　　　奶奶突然安静了下来，沉默一阵，站了起来，拉住叶梅的手，“孙媳妇，咱们不理这个臭老头。走，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等下吃完和奶奶上街，我们一起去看看婴儿用品。”



　　　　这时候，叶梅不知道如果换作是其他人会怎么做。反正她笨，她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还有，她不擅长交际，不擅长与人沟通，所以仅仅是犹豫了两三秒的时间，就由着奶奶拉着自己，不敢回头看爷爷的表情，和奶奶一起出门去了。或许，这就是人们长的逃避。



　　　　当她听到爷爷自她身后的那句话，那句“事业上又不能帮丈夫，只要不拖丈夫的后腿，学会多体谅丈夫，东方家的媳妇没那么难做”的时候，她的心忽然一沉，连奶奶回头骂了爷爷什么，她都没听到。



　　　　奶奶带着她上街，八和九跟着。奶奶先是带她去名店吃了早餐，然后拉着她走进一家又一家的婴幼儿用品店，这个看看，那个研究一下，见什么都要买。如果不是叶梅阻止，奶奶买的东西都直接可以自己开一家婴幼儿用品店了。



　　　　看着各种婴儿用品，叶梅心里暖暖的，很用心地在看，很用心地在听售货姐的介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也可以这么柔软，柔软得她一直微笑，把早餐时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奶奶别看上了年纪，但体力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逛了整整一上午都没有显露疲态。叶梅是因为看到婴儿用品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觉得很满足，很开心，还有雀跃。因此，她觉得自己体力好的没话，跟着奶奶逛的也很起劲儿。



　　　　中午奶奶带她进酒店吃饭，奶奶细心地研究着菜单，偶尔问几句叶梅的意见，最后以最营养，最美味为标准，点了六道菜。



　　　　等菜的时候，奶奶遇到了熟人，是一名中年贵妇人。奶奶先为双方做了介绍，然后被中年贵妇人请去见什么人了。叶梅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观察这里的装潢。这里虽然是用餐大厅，不是豪华包间，但设计的也很有品味，并且桌与桌之间或用屏风或用半人多高的绘有精美图案的空心墙隔绝开来，形成各自的一个独立空间。



　　　　第一道菜上来，奶奶还没有回来。叶梅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叫***时候，她身后的桌子有客人入座。



　　　　首先传入耳的是温婉的女子的声音，“阿卓，你看着点吧，我们俩的口味很相近，不需要一个一个问我。”



　　　　然后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好，我来点。”那语气里透出的温柔，是她从未听过的。



　　　　叶梅保持着准备起身的动作，僵在那里。她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她机械地坐下来，盯着手边的杯子，听着背后的屏风那边传来的一男一女的低低的交谈声。



　　　　“阿卓，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走到哪里还是会有很多女人追逐你的身影。”



　　　　“有吗？我不是很清楚。”



　　　　“听你结婚了？”



　　　　“是。”



　　　　轻轻的一声叹息后，是一句，“我离婚了。”



　　　　“我听了。”



　　　　“你妻子，一定很漂亮吧！”



　　　　“还好。”



　　　　“对了，我决定在Z市开一家服装店。”



　　　　“恭喜。”



　　　　“离开五六年了，一切都变得很陌生，Z市变化挺大的。我第一次开店，什么也不懂，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遇到难题了？看。”



　　　　“我盘下来的店面，前天有人告诉我经常会有过来骚扰。就因为这样，前一个店主才会用那么低的价格出手。我提前并不清楚，现在钱都花进去了，正紧锣密鼓地安排开业的事，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什么地段？”



　　　　“就在市中心的精品屋的那条街上。”片刻的沉默后，是怯怯的声音，“这样求你，很不好意思，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帮你想办法。”



　　　　“谢谢你，阿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只是，当初的时候，我，我看不清这一点……”



　　　　“菜来了，都是你爱吃的，尝尝。”



　　　　“嗯，这种感觉，好怀念。”



　　　　“这次一个人回来的？”



　　　　“是啊！我父母在国外生活惯了，暂时还不想回来。阿卓，等下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