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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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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良执意要和她结婚,她也许倒要考虑考虑,她愿意和李楚良保持情人状态。多年来,秦岭对自己身边复杂的人事关系和生存状态早已感到厌恶,她无法摆脱那些权势者人为的控制,她的命运总是操纵在别人手里,就凭这一点,她也要反抗一下,那些想控制她的人,无非是靠着掌握档案关系和人事制度的权力,如果你把这些东西统统抛弃的话,这些权力对她也就失了作用。秦岭干脆辞了职,回到了北京。

    在生活中秦岭向来主张顺其自然,李楚良曾开玩笑地问她∶〃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还会有其它的情人吗?〃

    秦岭回答∶〃我不敢保证没有,这取决于我的运气,如果我遇到一个很出色的男人,我想我不会拒绝的。〃

    李楚良自信地说∶〃那我对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相信你对男人的鉴赏力,比我更出色的男人也可能有,但你未必能遇见。〃

    秦岭更正道∶〃阿良,你在这点上不够聪明,一个人的魅力不是靠所有优点的累积,就象参加高考,以几门课的总分达到录取线,这种方法可能适合考试,但决不适合感情的取舍,一旦涉及到感情,很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其实秦岭在和李楚良进行这番对话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和钟跃民重逢,钟跃民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回忆,当年她认识钟跃民时,他只是一个活跃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大男孩,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秦岭自己也闹不懂,当钟跃民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尽管岁月流逝,可当年那种感觉却依然如故,那天音乐会结束后,她和钟跃民坐在咖啡厅里,那时她还没有和钟跃民重温旧梦的打算,奇怪的是,当钟跃民和她相对而坐时,秦岭竟感到一种雄性的气息迎面扑来,使她感到一阵慌乱,一阵窒息,一股久违的激情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使她难以自抑。那个当年的大男孩,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伟岸的男人,浑身散发着男性的魅力,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同样的敏捷,秦岭在他的脸上读出了沉静如水的自信,杀伐决断的霸气,秦岭后来才明白,只有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淬过火的男人,才能造就出这种气质。钟跃民这个家伙还是这么坏,他明明知道秦岭已经彻底解除了防线,还要装模做样地要她闭上眼睛,找一找当年的感觉,其实秦岭早就打定了主意,那天晚上钟跃民无论想要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这样的男人她绝不想放过,哪怕只有一夜她也情愿,这时李楚良在她心中已经化做了一个符号,当秦岭在床上抚摸钟跃民时,连那个符号都不存在了。

    李楚良对秦岭不忠的表现感到很伤心,那天晚上他和钟跃民打了一个暂短照面,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很粗野,他实在不明白秦岭为什么会爱上这种男人。李楚良是个商人,他在处理一切事务的时候是很重视契约精神的,他为了得到秦岭,已经花了很大的代价,秦岭现在所享受的豪华生活都是他给的,他和秦岭之间的关系,前提当然是感情,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有一种约定俗成的契约关系,秦岭无论如何不应该违约。

    秦岭是个聪明女人,从她和钟跃民重逢那天起,她就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但她不在乎,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搬出这座小楼,她甚至已经和几家音像出版社联系好,准备再出几张唱片挣些钱维持生活,秦岭认为,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最适合自己,她愿意享受这种豪华的生活,但如果有一天生活要求她放弃这些,她同样也会顺其自然,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很多,她一样可以生活得不错。既然李楚良是个商人,愿意用商业思维去处理事务,那就谈谈,她同样也可以用商人的思维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岭和李楚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在谈话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双方谁也不许说伤人的话,即使分手也应该心平气和。

    李楚良很伤心地说:〃小岭啊,这些年我待你不算薄吧?给你买了房子车子,都是最好的,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秦岭平静地回答:〃阿良,我承认你对我好,但是你不想想,你对我好的目的是什么,是搞慈善,还是搞扶贫?都不是,你的目的是得到我,我也把自己给了你,坦率地说,这是一种交换,咱们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你并没有吃亏。〃

    (4)

    李楚良说:〃你要这么说,当然也可以,平心而论,我一直认为你很有经营商业方面的才能,因为你的头脑很冷静,我欣赏你的直率,同时我也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正因为喜欢你,才愿意花大价钱,只要物有所值。但我希望你真正属于我,而决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做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好比我买了一辆卡迪拉克汽车,它的价格不菲,我买它是为了自己使用,可有一天我发现它成了公车,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它,这样对我就不公平了。〃

    秦岭笑了:〃阿良,你是个好商人,在商务谈判方面确有独到之处,你的比喻很有意思,我很希望自己能变成你的卡迪拉克,可你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你的汽车总要有个牌照登记手续吧,那上面写谁的名字呢?〃

    〃当然是写我的名字,因为是我花钱买的。〃

    〃这就对了,你的汽车应该用你的名字登记,但你的妻子呢?是否也应该用某种合法的形式固定下来呢?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妻子好象不是我,而是一个居住在新加坡的女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和你是有契约的,她有责任遵守契约,如果她和别的男人相好,那应该视为违约,至于我,我不记得咱们有这方面的契约。〃

    李楚良想了想也笑了:〃小岭啊,我说你是个好商人嘛,你说得有道理,使我无话可说,好吧,我想提个建议,咱们能否重新签个合同,我和新加坡的妻子离婚,然后买断你这辆卡迪拉克,请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买断的意思是……〃

    〃一旦你成为我妻子,就要遵守契约,这是唯一的条件,你可以开价。〃

    话一旦说到这个份上,就有些伤感情了,其实这种商务谈判式的交谈,都是双方情绪化的表现,在彬彬有礼的交谈中,话中暗藏机锋。

    秦岭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再这么谈下去,双方受伤害的程度会更重,秦岭不想再进行这种谈话了,她站了起来∶〃阿良,我得承认,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请你不要当真,你为一个女人花了很多钱,这个女人当然应该忠实于你,毕竟这是个男权的社会,而男权社会的道德准则大部分是为了约束女人的。譬如你,一个成功的商人,可以有妻子为你生儿育女,还可以有情人点缀你的生活,你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你的情人忠实于你,是什么理由使你这么理直气壮呢?其实说开了,那不过是因为你为这个情人花了钱,就是这么简单,除此之外,你的任何指责都不过是借口。可我不明白,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你何必要搞得这样复杂?你看,我处理问题就比较简单,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只想麻烦你最后一次,能帮我叫辆出租车吗?〃

    李楚良没到想秦岭已经决意离开他,他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目的无非是希望秦岭能忠实于自己,他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竟然把商务活动的原则应用于感情方面的谈话,把自己平时极力掩盖的商人面目,突然暴露在秦岭面前,这实在是愚蠢之极。

    李楚良抢上一步,堵住客厅的门,他的精神完全垮了,他哀求道∶〃小岭,你听我说,我刚才说的完全是气话,请你原谅我,我爱你,不想失去你,现在我一切都听你的,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回去办离婚手续,请你做我的妻子,好吗?〃他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秦岭的心又软了,她给李楚良擦去眼泪,温柔地抱住他,神色黯然地说:〃阿良,你容我想想,好吗?毕竟,走出这一步是需要勇气的。〃

    周晓白匆匆走进〃红玫瑰〃咖啡厅,她从没来过这里,这么豪华的消费场所可不是军人能消费得起的。

    一个扎着玫瑰红领结的服务生迎面向她鞠躬道:〃请问,您是周小姐吗?〃

    〃是的,我找一位姓秦的小姐。〃

    〃请随我来。〃

    服务生引周晓白穿过大厅,来到一张靠窗子的桌前。

    穿着雍容华贵的秦岭站起来和周晓白握手:〃周小姐,请坐,原谅我的冒昧,把你约来,实在是不得已的事,请不要介意。〃

    周晓白微笑着:〃别客气,秦小姐,我也是久仰你的芳名了。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的电话的?〃

    〃这很简单,钟跃民常和我说起你,也说起过你在哪个军队医院工作,我一查就清楚了。〃

    周晓白凝视着秦岭喃喃道:〃你果然漂亮。难怪跃民当年被你迷住。〃

    秦岭笑道:〃你也不差嘛,漂亮的女医生可并不多见。〃

    〃秦小姐,你真会说话,好吧,咱们说正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秦岭直截了当地问:〃钟跃民究竟出了什么事?请你详细告诉我。〃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得比我详细呢。〃

    〃那天夜里,钟跃民从我家走的时候,情绪很异样,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我给他公司打电话,才知道他出事了。〃

    〃哦,钟跃民常在夜里出入你的家吗?他可真有艳福……〃

    秦岭正色道:〃周小姐,这不是咱们今天要谈的,请你谈谈钟跃民的案子……〃

    清晨,一缕阳光从铁窗射进监舍,离地面高约25米的窗户上安装着很密的铁栏,阳光被铁栏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时,牢头儿迟宝强把枕头摆在室内唯一的一小块儿阳光里,他横着身子躺在那里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两个年轻的室友在为他做按摩,迟宝强闭着眼睛,舒服得直哼哼。钟跃民冷眼看着他,心里在纳闷,这个流氓的心理状态倒是很稳定,哪怕是在最糟糕的环境里,他也能因陋就简地创造出环境所能提供的最大享受,在某种意义上,有了这样的心理素质,坐牢也许就成了休养。钟跃民很怀疑这种人在外面是否享过福,闹不好是进了监狱以后才享起福来。他仔细观察这家伙,他的上身胸大肌和胳膊上的肌肉异常发达,但双腿却显得又细又瘦,通常这种情况,是因为少年时干过某种依赖上身动作的粗活儿造成的,从徒手格斗的角度看,这人的〃下盘〃实在不堪一击,以钟跃民的腿功,只需轻轻一脚就能踢断他的腿骨。他的皮肤黝黑粗糙,手指的关节粗大变形,赤裸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胸前纹着一个硕大的心形图案,两支带羽的箭交叉着穿透那颗心,心形图案的两侧还纹着两个直径五公分的字,〃忠〃和〃孝〃。钟跃民看得笑了起来,这人已经坏得流油儿了,还讲什么忠孝,这不是扯淡么。

    (5)

    走廊里传来用钥匙开锁的声音,迟宝强象兔子一样窜起来,迅速坐到墙角里,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看来他也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监舍的铁门被打开,一个看守员把脑袋伸进来问:〃哪个是钟跃民?〃

    钟跃民答应着站起来。

    看守递过了一包东西:〃这是你家里送来的东西,你清点好。〃

    监舍的铁门关上了,钟跃民默默地清理物品,迟宝强走过来,蹲在一旁动手乱翻钟跃民的东西。

    钟跃民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迟宝强挑出两件衣服,连同香皂牙膏一同拿走,钟跃民眯缝起眼睛看着他,把拳头攥紧又松开了,此时他最担心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下子废了迟宝强。

    钟跃民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窝心的事?为了怕一个恶人受伤,只好委屈求全地受这个恶人的欺负,这叫***什么事?他强咽下这口气,靠着墙合上眼睛,他觉得这些人大概是坐牢时间长了,心理有些变态,虐待一下新来的人,心里能找到某种平衡,发泄完了也就算了。

    钟跃民没有想到,这些人想的和他并不一样,他们不想让钟跃民过安稳日子,在他们看来,节目才刚刚开始,大伙正在兴头上,怎么能匆匆收场呢?他们很快就让钟跃民忍不下去了。

    这是钟跃民进看守所以后的笫一顿牢饭,大家都规规矩矩坐成两排,等一个值日的服刑犯给大家分饭,每个人都分到两个窝头和一碗菜汤。

    轮到钟跃民时,分饭的人竟隔过了他,钟跃民奇怪地四处看看,发现几个年龄大的室友都只分到一个窝头,而迟宝强和几个喽罗的面前却摆满了窝头。

    钟跃民站起来和颜悦色地问道:〃这里的规矩是不是还有绝食这一条?〃

    迟宝强笑道:〃你刚进来,肚子里油水大,怕你吃坏了肚子,你先扛几顿,这得慢慢适应。〃

    钟跃民开始较真了:〃没关系,我不怕吃坏肚子,我在外面吃过比这更差的东西,你能不能开恩赏我两个?〃

    〃不行,我得对你的身体负责,出门在外,身体最重要,真要吃坏了肚子,不是给政府添麻烦么?对不对,哥几个?〃

    喽罗们七嘴八舌地起哄道:〃就是,只要你身体好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哥们儿,你好好歇着,这点儿活儿不算什么,我们哥儿几个替你干了……〃

    钟跃民终于火撞脑门了,他决定教训一下迟宝强,要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他脸色一变,冷冷地问道:〃可我不明白,你们都凭什么这么从容地吃别人的饭?〃

    迟宝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晃晃硕大的拳头:〃就凭这个。〃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抢别人的饭?〃

    〃没错,是这道理,学着点儿吧,哥们儿。〃

    钟跃民走过去一脚踢翻了迟宝强的碗:〃那你先别吃了,咱们比比拳头,谁输了谁饿着。〃

    迟宝强停止了咀嚼,诧异地盯了钟跃民一眼,站了起来:〃嘿,这不是斗气儿么,身上又痒痒了是不是?〃

    钟跃民向几个喽罗一指:〃你们,一起来。〃

    几个喽罗骂骂咧咧地要爬起来,被迟宝强制止。

    迟宝强脱下上衣,活动着手腕,把指关节按得叭叭直响:〃小子,昨天我走了眼,没想到你还是个敢磕的主儿,咱们可说好了,要是见了血,在看守那儿可得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我没问题,看你的了。〃

    迟宝强凶狠地向钟跃民脸上打去,钟跃民低头躲过一拳,随即一个勾拳击中他的腹部,迟宝强疼得弯下腰,钟跃民站立不动,静静地等他恢复原状。

    迟宝强终于直起身子,挥舞拳头向钟跃民扑过来,钟跃民右腿闪电般飞起,脚尖踢中他的右下颚,这一脚力道非同小可,迟宝强四肢摊开飞出三米多远,身子狠狠地撞在水泥墙上又弹了回来。钟跃民静静地站在那里,等迟宝强爬起来。他只用了三成的力,还真怕把他踢伤了。

    迟宝强艰难地爬起来,他吐出了一口血水,看样子他的牙床被踢烂了,右面颊肿胀起来,但他还不想服输,稍微定定神又一拳向钟跃民的脸部打来,钟跃民闪过拳头,左右开弓,随着两声脆响,迟宝强的脸上挨了两记沉重的耳光,他被打得一愣,还没醒过味儿来,脸上又挨了四个耳光……

    钟跃民象猫玩老鼠,不停地变幻着步法,两只手左右开弓,不停地扇迟宝强的耳光,无论他怎样护住脸部,钟跃民仍能准确地打中他的脸,转眼间,迟宝强两边的脸都肿涨起来,成了酱紫色,眼睛成了一条细缝。

    钟跃民觉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容易出事了,他一脚踢中迟宝强的小腹,迟宝强捂着肚子栽倒在墙角,痛苦地翻滚着。

    钟跃民用手指着几个喽罗:〃你们,一起来。〃

    喽罗们惊恐地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钟跃民一把抓住一个喽罗的头发,用一记沉重的耳光把他打倒在迟宝强的身上。

    钟跃民正准备抓第二个,喽罗们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大哥,我们服了……〃

    钟跃民摇摇头说:〃就这点儿胆量,还想欺负人,是谁把你们惯成这样?不行,都给我起来,排队站好。〃

    喽罗们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排好队,钟跃民挨个赏了每人两记耳光,这两记耳光打得重了些,这些家伙被打得口鼻喷血,面颊呈酱紫色,他们被吓坏了,没想到挨耳光也能被打得这样重。

    (6)

    迟宝强挣扎着要爬起来,钟跃民又一脚踢中他的下颚,他栽倒在墙角不敢再动了。

    钟跃民指着迟宝强冷冷地说:〃也该给你立立规矩了,三天之内,不许吃饭,不许说话,如有违反,我打掉你的门牙。〃

    下午开饭时,每人都分到自己应得的一份,室友们开始狼吞虎咽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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