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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百川用西洋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亚伯拉罕哈哈大笑，从秦百川手里接过地图，秦百川指了指这次要去的地方，亚伯拉罕抬头看了看星星，从身上拿出望远镜，指着东北方道：“够、够、够！”

　　　　“够什么？”郝大山有些蛋疼。

　　　　“哦，这位亚伯拉罕在航海上有一定造诣，跟他走就行。”秦百川笑了笑：“够的意思就是……出发。”

　　　　“哦，够的意思就是出发，他娘的西洋人真会偷工减料，俩字表达的意思非要用一个字儿。”郝大山这些年跟东瀛浪人打过交道，对他们的残暴、贪婪深恶痛绝，便以为所有的外族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有些小抱怨。

　　　　秦百川安慰了郝大山几句，快步来到甲板上一位老者的面前，抱拳道：“吴大师。”

　　　　“喏。”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秦百川的军工部长，吴二丫。吴大师连头都没回，颇有些感慨的道：“我这辈子总是和楚老顽过不去，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等我站在这里，看着远处海面的波涛汹涌，只觉得人啊，太渺小了。人生也不过匆匆数十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吴大师能这么想最好。”秦百川也笑了，没见过大海的人在第一次身临其境难免会有这样的感慨，在现代的时候，秦百川也是一样。

　　　　“咱们这次去的是德生公留给你的海外孤岛？”吴二丫收回目光，问道。

　　　　“对。”秦百川也不瞒着吴二丫：“这处海外孤岛是德生公无意中发现，他所贮备的生铁便都堆放在那里。何立之前也跟我说了，当初发现这海外孤岛的时候，德生公便将在那里打造一个工坊，不过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件事便被耽误了下来。”

　　　　“这么说……”吴二丫双眼顿时一亮：“贼老天知道我这一生不遇，故意给我留了一处施展抱负的乐园吗？”

　　　　“可以这么说。”秦百川拍马屁道：“反正秦某手里掌握的这些资源随便大师利用，到时候这海外孤岛在大颂的声望能超过伏蟒山也说不定。”

　　　　“少来。”吴大师白了秦百川一眼：“说这些好听的，其实你不就是想用楚老顽来刺激我，然后让我尽心尽力的为你做事？小娃娃，你的那点鬼心眼骗骗后面的那些傻子就是了，在老子这行不通。”

　　　　“这回我可真没耍心机。”秦百川苦笑道：“不客气的说，伏蟒山的那些资源都几乎被我掏空了，留给凌天兆的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以后极乐军的枪支弹药能否源源不绝，就指望这孤岛一处。”

　　　　“这也是……”吴二丫沉默了一会，道：“小娃娃，在江陵的时候我跟楚老顽也多次思考过你最终的意图，可始终没有定论。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大颂内乱，你站在哪一边？”

　　　　“便如水中浮萍，推到那里便是哪里。”秦百川摇头。

　　　　“可你好像帮了凌天兆不少啊？”吴二丫眯缝研究道：“是欺负老子不知道他是当朝太子？”

　　　　“我帮天兆，跟他是不是太子没关系，完全是朋友之义，顺便给自己拉一个更靠谱的盟友罢了。”秦百川很肯定的道：“我主要的敌人大师也应该知晓，是武王，义王。”

　　　　“都是你自己找死。”吴二丫撇撇嘴：“算了，乱世出英雄，掌握了吴弩枪、楚击枪、吴楚虎炮以及手榴弹、地雷的极乐军，在大乱之中必定异军突起，可惜的是，极乐军的人太少了，如果有三万之众，老子可以断言你能够左右大颂的局势。”

　　　　“组建极乐军只求自保，没想过争锋。”秦百川苦笑摇头，你们以为秦百川真不想扩建军队？错！不是不想，是他娘的压根养不起！

　　　　吴二丫没说话，沉吟了一下，道：“你这种不表态、不站队的做法能让你左右逢源，但是真的触犯到皇室的底线，或者展现出必要价值以后，他们可就未必如此纵容你。简单说，如果皇室问你要吴弩枪的构图，你是给还是不给？”

　　　　“不给。”秦百川毫不犹豫：“起码在形势不明之前不会给。”

　　　　“你若不给，他们抄了你的望江楼、烧了你的锦绣山庄，你要怎么办？”吴二丫鄙视的道：“你不会想告诉我，凭你手下的区区一千多人，也敢跟十数万禁军作对吧？”

　　　　“这我倒是没想过。”秦百川有些发愣：“所以……我一直不敢将火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纸里包不住火，迟早要暴露的。”吴二丫摇头。

　　　　“那……大师以为又该如何？”秦百川见吴二丫似胸有成竹，急忙请教道。

　　　　“你也真够笨，你都已经处理过这事儿，还问我怎么办？”吴二丫见秦百川似乎是真有些迷糊，咧嘴道：“望远镜……”

　　　　“望远镜？”秦百川呆呆的看着吴二丫，眼里终于是闪过一道亮光：“我明白了！吴大师的意思是说，这些好东西不管谁要，都可以给他们，只要拿出去的是残次品就可以了吧？”

　　　　秦百川非常清楚，欧金华视若珍宝的望远镜只是初次产品，现在极乐军所有的可是抽拉式望远镜，牛逼太多了！

　　　　“你以为工部的那群废物都是傻子啊，你给出的东西是残次品，是成品，他们还能看不出来？”吴二丫敲了敲秦百川的脑袋：“说别的事儿你滔滔不绝，为毛到老子这你脑袋就变成了榆木疙瘩？笨！如果皇室问你要构图，你就给他们好了，只要咱们在技术上始终领先一步，还怕他们？”

　　　　吴二丫嘴角扬起一股傲气：“直白点说，老子让你把东西给工部，我就想看看工部那群废物到底能不能胜老子一筹！娘的，也让皇宫里的老糊涂知道知道，当年不任命老子做工部尚书是多大的失误！”

　　　　卧槽，这老头刚刚还表现出一副豁达的态度，现在看还憋着几十年前的一口气啊！不过，甭管怎么说，老爷子的这个思路始终是没错，秦百川点头：“始终被模仿，从不被超越吗？”

　　　　“一语中的！”吴二丫终于对秦百川竖起了大拇指。

第581章　屠刀起（）　
秦百川嘿嘿苦笑，次奥，你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要是再不能一语中的老子才是傻子了吧？

　　　　吴二丫不知道秦百川怎么想，顺着自己的思路道：“跟工部那些废物展开一场暗斗，这前提条件是要给老子一处绝对安全、隐蔽的地方，让我能静心研究。这海外孤岛隐蔽或许够隐蔽，但你小子能保证老子安全不？你可别以为老子是贪生怕死，就是不想天天被人骚扰罢了！”

　　　　“安全方面应该没有问题。”秦百川正色道：“何立告诉我，那座小岛已经发现了许多年，到现在不还是没人发现吗？他说，小岛周围礁石密布，水流湍急，而且海雾常年不散，若是没有明确的行进线路，进去一艘船要毁一艘。我本打算让郝大山带人长期驻守，如果老爷子还不放心，大不了我从秦府军校抽出一个第二梯队过来。”

　　　　“抽调梯队就不用了。”吴二丫冷笑道：“你给我找一百个普通的少年，不用保证他们能征善战，只要能够听从老夫的命令就行。到时候老子在小岛四周搭建一百尊吴楚虎炮，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进犯！”

　　　　“一百尊吴楚虎炮……”秦百川咧咧嘴，的确哟，在海上打防御战，一百尊吴楚虎炮简直比一支千多队还有用。当下，秦百川便不再说话，转身去找郝大山，亲口将这件事吩咐下去。

　　　　这艘战舰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了一个多时辰，指挥航向的亚伯拉罕语气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虽说有德生公的行进线路，但秦百川也不敢大意，主动充当起了翻译，不停的传达亚伯拉罕的指令。涉及一些专业术语秦百川也听不太懂，幸好郝大山找的都是精悍的水手，倒也能从身体语言上弄清楚亚伯拉罕的意图。

　　　　在险滩暗礁当中又苦苦熬过了半个多时辰，雾气弥漫间众人终于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海岛。登岸之后，亚伯拉罕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德生公信中所说，这地方实在太难找了，稍有一个不慎，众人可能都难逃葬身大海的命运。

　　　　“这个地方太邪恶了！”休息够了的亚伯拉罕脸上还带着惊恐，用西洋话咧咧道：“秦先生，你注意到没有？进入周边海域二十里之后，风向便是自由变化，水流漩涡莫名其妙的出现，简直是要吃人！要不是我在这里，估计你们根本寻不到这里！”

　　　　这货言语当中有些邀功的意思，不过从侧面也证明了海外孤岛的隐蔽性，将亚伯拉罕这样的航海家都难为成现在这般，更别说普通的渔民了。亚伯拉罕叽里呱啦啰嗦个不停，最后还是吴老爷子一瞪眼，这货才消停下去。不过，秦百川倒是听从了他一个建议，亚伯拉罕说这里鬼气森森，是名符其实的鬼雾岛，左右这小岛没有名字，秦百川便用了这个名字。

　　　　严格来说鬼雾岛不是一座，而是三座，成“山”字形，中间这座面积最大，左右两侧的岛屿极小，中间有海水贯通。让秦百川颇有些欣喜的是，德生公当初似乎的确也想将这里建设成为兵工厂，因此在中间的岛屿上搭建了一些工坊基础设施，而左右两侧小岛分别搭建了石屋、灶台，用来居住和做饭，这倒是让秦百川少了许多麻烦。

　　　　在中间那座小岛上，秦百川终于见到了德生公留下的上万斤生铁，不像楚老爷子家里那般都浇筑成了巨大的铁块，而是各式各样的小铁块散落满地，论纯度肯定也不如楚老爷子的家底，但胜在铁块足够多，这对秦百川来说可是最需要的资源。

　　　　在巡视完海岛之后，吴老爷子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说了一句“还不错”。或许在吴老爷子心里，这里早就是他的地盘，是他跟工部日后斗法的总基地，所以他对这件事非常上心，甚至不给工匠任何休息的机会，便吩咐他们着手整顿。

　　　　早在出发之前，秦百川便想着要将吴二丫以及大部分工匠扔在这里，所以命令郝大山准备了许多东西，随着秦百川一声令下，郝大山的人应声而动，厚厚的棉被、整整齐齐的木柴、白花花的大米、活蹦乱跳的鸡鸭，都从船舱被扔到了孤岛之上。

　　　　鬼雾岛的事情有吴二丫亲自督促，再有秦百川不遗余力的支持，短短三天时间，鬼雾岛的工坊便已经能维持运转。秦百川从如阴战部秘密抽调出一百人带着吴楚虎炮以及数十条楚击枪在此守护，这才放下心来。

　　　　这三天时间里，秦百川虽然在忙着鬼雾岛的事情，但计无策坐镇安阳，按照之前秦百川的安排，因势利导布置了一个个圈套。而在秦百川安顿好吴二丫的这段时间，做好准备的计无策终于举起了屠刀。

　　　　黑虎山方面，何梅掌权之后，陈摩崖、徐桂林等人统一给出的答复是周光耀暗中扶持何梅，黑虎山虽暂时相信了这个说法，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们第一时间通过安阳府尹的关系，将一封书信送到周光耀居住的酒楼，想要跟他“谈谈”。

　　　　安阳可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变，作为府尹自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地盘再起波澜，他对周光耀扶持何梅的事情也持怀疑态度，接到黑虎山的讯息后，安阳府尹也不敢耽误，第一时间便派贴身压抑将信笺送给周光耀。在安阳府尹想来，有他做和事老，周光耀和黑虎山估计也没什么解不开的仇恨。

　　　　当然，如果黑虎山这封信落入周光耀手里，双方稍微对质几乎便能弄清楚事实的真相，那样的话黑虎山与周光耀联合起来，何梅岌岌可危，秦百川也势必要被人揪出来。他们的构想倒是不错，可惜了，黑虎山的动向完全落在了负责侦查的清风战部手里，还没等传信的衙役赶到周光耀的酒楼，得到通知的欧金华便提前出现，中途截走！

　　　　当初秦百川策反欧金华目的之一便是在此，他是北郡左先锋营将军，又是周光耀的贴身护卫，既能掌握周光耀一切动向，又不会有人想到他会从中作梗。传信的衙役放心的将信笺交给欧金华便回去复命，而欧金华则是将信笺第一时间交给了随后赶来的计无策！

　　　　黑虎山这封信件当中，措辞极为柔和，坦白了何梅重新执掌沿海军的事实，也根据徐桂林等人的言语指出是周光耀背后支持，但黑虎山表示不太相信，推测有人朝着周光耀泼脏水，故而想邀请他解释清楚云云。计无策眉头稍微皱起，便顺势来了一招将计就计。

　　　　作为大颂屈指可数的军师，临摹笔迹便是计无策重要的技能之一，他重新修书一封，信中对周光耀嘘寒问暖，坦言黑虎山大当家盛情邀请周光耀前往山中，共同商讨“黑虎山与北郡州牧的好事”，并做出承诺，只要周光耀前往黑虎山，大当家将送其镇山之宝。

　　　　这封极尽阿谀之能事的信笺送到周光耀手里，周光耀自是大喜过望，当下便回书一封，表示他还要在安阳盘旋几日，待有时间必定会亲去拜访黑虎山。周光耀兴致勃勃没意识到已中了圈套，倒是北郡州牧大人派出来的贴身护卫嗅到了一丝不对的苗头。

　　　　“公子，小心黑虎山有诈。”那护卫眼里精光流转，道：“公子自到达安阳之后每日便沉迷赌博与美色当中，却不知这江陵局势！德生公遗孀已经重新掌控沿海军，属下听闻坊间传言，他们放出的口风便是得到了公子的支持！”

　　　　“王护卫，你都说是坊间传言了，哪里又做得了真？”几天几夜的风流快活与赌博下来，早就耗光了周光耀的精气神，他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欧将军不是已经禀告过？黑虎山的人亲自去找徐桂林等人讨要说法，徐桂林不是说了，根本不是真心臣服，无非是想要顺势夺了何梅手里的产业，然后归顺黑虎山罢了。若非黑虎山信中劝本公子忍耐，单凭何梅冒充本公子授意的名义，我就能把她弄到万劫不复！”

　　　　“问题的症结便在这里。”王护卫皱眉道：“那日徐桂林联合张广利、胡翔前往客栈抓捕秦百川与何梅，徐桂林真想夺取产业，岂不是在那日就应该得手？为何何梅不仅逃出升天还重新掌握了沿海军？再者，徐桂林传信说秦百川在他手里，这都已经三天了，为何他还不迟迟送来？”

　　　　周光耀顿时警觉，眼看着事态将要失控，欧金华心里暗叹一声，幸好计军师早有准备，否则秦先生这计划还真被人拆穿了。思量未必，欧金华按照计无策之前教给他的说法，故作郑重道：“王护卫可能不知，沿海令残部也分为两派，如果徐桂林事后逼迫何梅，那便是给了陈摩崖一个名正言顺发动战乱的借口……到时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徐桂林怕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吧？我看……何梅说不定只是徐桂林的一个傀儡罢了……”

　　　　周光耀双眼顿时微微一亮，就连王大哥也是沉默不语，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可欧金华的说法却是最合理的解释之一。

　　　　“至于徐桂林没有将秦百川送来……”欧金华嘴角带着冷笑：“你们也别忘了，当初李明秀就是栽在了秦百川的手上，徐桂林又是李明秀的死忠，仇人见面，他又岂能轻易放秦百川离开？”

　　　　周光耀连连点头，王大哥却是面带狐疑，但欧金华最后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疑虑：“咱们这些人里，大概也只有我和公子见过秦百川，不如我带人去一趟徐桂林那里，将秦百川亲自带来……而公子给黑虎山的这封信，就要劳烦王护卫跑一趟。”

　　　　“这样也好。”原则上说，欧金华和王护卫必须有一人要留在周光耀身边，可王护卫始终觉得事有蹊跷，他还真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安排万分合理，可也正是这安排生出了许多幺蛾子。

第582章　借刀杀人（）　
一内一外两大护卫已经达成了共识，周光耀自是没什么好说，分别对二人嘱咐了几句，周光耀便一头扎进房里，跟伍小姐翻云覆雨。不得不说，作为礼部的官倌，伍小姐的功夫还是值得称道的，否则周光耀也不会流连忘返。欧金华和王护卫出来后，欧金华前往徐桂林的住处，王护卫则是骑着高头大马，朝着安阳城外飞奔而去。

　　　　原本今晚邀请周光耀是安阳府尹作保，故而在府衙中设宴，但王护卫直奔的地方却是安阳城外一处不起眼的民宅。这一切自然是计无策和欧金华早就商量好，王护卫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处民宅却是黑虎山的秘密据点，据点的负责人是黑虎山的一位马姓堂主，其地位仅在黑虎山三位当家之下。

　　　　王护卫来此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交付周光耀的亲笔信，其二是想跟马堂主详谈一番，弄清楚几处让自己心疑的几个地方，可是他刚刚来到这处民宅，便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整个民宅黑漆漆的一片，听不到任何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王护卫微舔了舔嘴唇，握紧腰间的钢刀，轻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儿，民宅房门开启，一位黑衣少年谨慎的问道：“找谁？”

　　　　王护卫皱眉，似他这种北郡大捕头走到哪里都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