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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骑士们洗澡饭菜还在准备的时候，白钢和希尔涅聊了起来。

　　　　出于礼貌，白钢首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用的还是那一套忽悠迪利特安他们的说辞，然后又说起了和迪利特安他们一起摧毁亡灵传送门的事迹。

　　　　听到这里，希尔涅一下子站了起来，向白钢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原来您是摧毁亡灵传送门的勇者之一，真是非常感谢您为所有生者做的贡献，如果不是伯爵大人你们这些勇者的努力，恐怕北地的诸多领地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白钢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多礼，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现在能和我详细说说您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么？”

　　　　希尔涅叹了口气，说道：“通灵圣塔的亡灵们发疯了，他们几乎集中了所有力量进攻我们神圣都泽帝国，几乎所有的领地都遭到了攻击。我父亲卡德安侯爵的领地卡德安侯爵领也不例外，亡灵的大军非常庞大，领地内的人都退守到了黑荆棘城堡内。

　　　　黑荆棘城堡很坚固，但也不可能抵挡亡灵大军日夜不停的攻击，我们需要援军！”

第121幕　一场谋杀

　　　　白钢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正式的求援的话应该有书信的吧？能拿给我看看么？”

　　　　希尔涅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并没有正式的书信，我父亲是口头给我的授权。”

　　　　见白钢的眉头皱了起来，希尔涅生怕对方将自己当成骗子，于是开始详细的解释起了前因后果。尽管她刻意模糊了一些说辞，但白钢还是根据她的描述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一次亡灵的攻势非常猛烈，希尔涅的父亲卡德安侯爵不得不把领民和部队全部迁入黑荆棘城堡以及由城堡镇守的山谷内固守，不过他并不看好战斗的前景，所以在亡灵的包围圈形成之前他以求援的名义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希尔涅送了出去（希尔涅本人的说法并非如此，但在白钢看来这才是事实）。

　　　　希尔涅首先到达了神圣都泽帝国的首都云峰城，在这里他试图说服皇帝向黑荆棘城堡派出援军，但并未成功。

　　　　和通灵圣塔的亡灵的连年征战中神圣都泽帝国的损失非常巨大，几乎已经被打成了苟延残喘的状态，国土被分割成了大量互不联系的城堡据点只能各自为战，如果不是回声峡谷和人类南部七大王国的大战牵扯通灵圣塔的大量兵力，这个国家早在数年之前就该被灭国的。

　　　　作为神圣都泽帝国的首都，云峰城是亡灵的主攻方向，连年的惨败又让此地兵力奇缺，自保尚且成问题自然不可能有援军派往黑荆棘城堡。

　　　　靠着从黑荆棘城堡带来的钱财和忠诚骑士的护卫，希尔涅可以在云峰城生活的很好如果这里没有被攻陷的话。

　　　　但是希尔涅并没有打算抛弃自己的家庭和领民独活，于是她带领着自己的护卫骑士四处拜访领主，一心想着哪怕每个领主出几个人也要凑出一支援军去救援黑荆棘城堡，可这些领主尽管出于礼貌接待了她，却没人愿意支援哪怕一个人给她，相反，因为在路上收留了大量无家可归的难民，队伍多次遇到亡灵的袭击，为了保护难民她的护卫骑士还折损了不少。

　　　　“那么希尔涅公主，你接下来如何打算，还准备继续下去么？”

　　　　希尔涅坚毅的点头道：“无论如何困难我都打算坚持下去，‘扶危济困；守望相助’是都泽骑士的准则，我现在依然相信即便是在这种困难的时期也还是有践行骑士箴言的正直领主的，只要获得他们的帮助我就能组织起一支援军！”

　　　　白钢盯着希尔涅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希尔涅公主，我相信你会坚持下去的！不过，还有一些疑问我想问你一下。”

　　　　“您请问。”

　　　　“黑荆棘城堡有多少人，存粮能用多久，有多少士兵，他们的装备怎么样，士兵的实力怎么样？”

　　　　“现在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在我离开的时候城堡里至少有三百五十名披甲士兵和更多的无甲民兵，二十七名骑士，六位法师，两位牧师，装备和实力都相当不错，毕竟我们卡德安家族也是神圣都泽帝国的名门。安置的领民有七千多人，粮食足够半年使用。”

　　　　“看来您对自己一方的情况知道的还算清楚。那么我的公主殿下，根据您的判断，如果想要帮助您父亲获得最终胜利的话究竟需要多少援军呢？

　　　　“黑荆棘城堡非常坚固，哪怕能够有一千人的非职业者援军我认为它就是不可攻克的。”

　　　　“那么您已经拜访过多少领主了，现在又有多少援军了呢？您的名单上还有多少领主，以您的判断能够从他们的手中凑齐这一千人的援军么？”

　　　　希尔涅张了张嘴，但又无奈的闭上了，她很想说可能，但理智告诉她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从目前的情况看哪怕是区区一百人也很难说能够做得到。她之前那些充满希望的言论不只是为队伍鼓劲，更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自我欺骗罢了。

　　　　没有理会希尔涅的沉默，白钢继续说道：“如果剩下的领主也是那种自保为上的家伙，那你显然无法获得足够的士兵，救援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如果你幸运的遇到了几个富有正义感的领主，而且他们也被你说动愿意提供帮助，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无论最终能够得到多少人的支援我都不会放弃！”希尔涅的头抬了起来，眼神中透着无所畏惧的坚毅，“哪怕只有百余人，甚至几十人，我都不会放弃！”

　　　　“真的是非常优秀的品质。”白钢看着希尔涅，语气中满是遗憾，“关于围困黑荆棘城堡的亡灵大军你又知道多少呢？”

　　　　这一次希尔涅迟疑了，只是不确定的说道：“没人知道它们确切的数目，我只能说无穷无尽，就像以往的一样，打完了一波又会出现另一波，我们能做的只有坚持，直到胜利。”

　　　　“也就是说……你对你的敌人一无所知。”白钢说道，“现在我们假设你手里有一千人的援军，然后呢，你打算如何运用他们？黑荆棘城堡是否有一条密道？”

　　　　“密道？不，据我所知并没有，伯爵大人您为什么问这个？”

　　　　白钢看着一脸疑惑的希尔涅，不禁揉了揉额头。

　　　　“如果没有密道的话，那么您打算如何将这一千人运进城去？我的公主殿下，还是说您打算直接带着他们在亡灵海里杀出一条路来么？”

　　　　“不……这……”希尔涅有些慌了，她之前一心只想着该如何组织起一支援军来，但从来没想过有了援军之后该怎么办，或者说，她根本不敢去想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回答白钢的问题。

　　　　“除此之外，你收留的这些难民你又打算如何安排？难道丢给那些支援给你援军而防御空虚的城堡，然后加速他们的粮食消耗么？如果他们的城堡因为兵力和物资不足而被亡灵攻陷呢！？”

　　　　“这……”

　　　　“你无法回答，也就是说即便有了援军你所做的也只不过是把他们带向黑荆棘城堡，然后用你的一腔热血把他们送向死亡而已，你这根本不是什么正义的战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你辜负了那些信任你，把性命交给你的勇士！同时，你的不负责任也会害了你所收留的难民和那些愿意相信你并帮助你的善良领主和他们的领民！”

　　　　希尔涅已经惊慌失措了：“不……我……我没有……”

　　　　“你的热情，你的理想，还有你的坚持，都是非常好的品质，但仅仅只有这些并不能击败亡灵，在高举神圣旗帜并号召人们聚集在旗下战斗之前，请你好好扪心自问一下，你究竟能不能承受这面旗帜的重量。

　　　　战斗，并不只是喊喊口号而已！

　　　　必死的战斗并不可怕，只要死亡可以铺平胜利的道路便是有价值的，可怕的是毫无意义去送死的战斗！

　　　　你把人们聚集在了你的旗帜之下就不能带他们去参加一场送死的战斗！作战计划出现疏漏是不可避免的，可你却完全没有作战计划，有和没有，这是两个概念！为了理想而牺牲是崇高的，但毫无计划的送死却没有丝毫的崇高可言，那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而已！”

第122幕　百分之一

　　　　希尔涅沉默了，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回击的借口，其它地方她可以不认同白钢的话，也能有无数的理由反击回去，但有一点却是她绝对无法否认，那就是她的确没有带领援军取胜的能力。

　　　　冷静下来之后希尔涅仔细想了想，如果自己真的有了一支千人的部队该如何支援黑荆棘城堡，答案是不知道。她能想到的唯一战术就是自己举起旗帜领军冲锋，至于能不能获胜，伤亡多少，最后能不能帮助黑荆棘城堡脱困，这些她全然不清楚。

　　　　十几年的时间里除了作为贵族公主需要学习的基本知识外和卡德安家族的家传斗气外，她都在跟着黑荆棘城堡的地区主教学习圣骑士的战斗方式，她的年纪和性别还不足以让长辈把统军的经验技巧倾囊相授。

　　　　尽管哪怕最强的军神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战术一定会奏效，但无论如何空有部队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却是绝对不行的，哪怕是最蹩脚最笨拙的战术也好，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懂，

　　　　更何况自己压根就不可能组织得起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

　　　　最可能的是自己仅仅能够得到数十人的象征性支援，如此而已，她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带领着这数十人向无穷无尽的骷髅海冲锋的景象。

　　　　并非害怕，只是觉得这位白伯爵说的很对，那不是战斗，而是让那些同样有家庭有亲人的士兵去送死！

　　　　沉默了许久，希尔涅重新抬起了头来，直视着白钢的眼睛问道：“以白伯爵您的判断，我的战斗有多少成功的可能？”

　　　　“成功？百分之一吧，如果出现奇迹的话。”

　　　　“百分之一么……”希尔涅的眼中重新焕发了光彩，“也就是说只要有一百个我这样的人总可以成功一次么？不，那只是最坏的情况，说不定不用等到第一百个就成功了！”

　　　　白钢仿佛看到了火星撞地球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希尔涅这个尚未发育完全的a胸少女，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可是几乎必死的百分之一！”

　　　　“白伯爵看到的是百分之九十九，但我看到的是那百分之一！”希尔涅坚定的说道，“如果所有人都只看到那百分之九十九而什么也不做，那我们干脆放弃抵抗，把脖子伸给亡灵好了，那样死的时候还能少些痛苦！

　　　　在这个已经黑暗到绝望的世界上，百分之一便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向神要求更多。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拥有这百分之一的话，那么亡灵便不再是不可战胜的灾难！”

　　　　少女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魔力，周围的护卫骑士和难民无不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如果不是生怕打扰到两位贵族大人的交谈，他们几乎要扑上来抱住希尔涅公主痛哭流涕了。

　　　　甚至于就连白钢也有些动容，希尔涅的这段话让他想起了百年前的那段最黑暗时间，如果所有人都只看到那百分之九十九，那现在自己说的会不会是日语？

　　　　然后，白钢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一等公主殿下，请不要偷换概念！

　　　　我从没说过不要反抗，我是赞成抗争的！可我刚刚说的是你的策略问题，你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手段……好吧，虽然过分了些，但事实就是你根本没有手段！是你的计划简直幼稚到可笑！

　　　　我刚刚一直说的是怎么做，而你却把话题给带到早已经默认答案的做不做上去！想要用我认可的答案回击我的问题，这样好么！？”

　　　　“不，我并没有偷换概念，我刚刚只是在确认您对救援黑荆棘城堡的态度。”希尔涅说道，“伯爵大人说的非常对，我的确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所以如果换成一名好统帅的话成功率是不是就会上升了？”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你确信你的护卫骑士会是好统帅？他们应该从未指挥过大部队吧？更何况你的兵又从哪里来？”

　　　　“伯爵大人，我仔细的想过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和兵力无论如何是无法拯救黑荆棘城堡的。”希尔涅深吸了口气，真诚的看着白钢，“但我认为您有！”

　　　　“我？”

　　　　白钢愣了一下，他刚刚说的那么重只是不想这个小姑娘去送死而已，实力悬殊，勇而无谋的战斗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本以为看清了现实她就会放弃，没想到她居然仍不放弃还冷静的想到了向自己求援。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少女而已，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看看，我身边也不过只有这些人而已，根本无法帮上忙。”

　　　　“首先，您能够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拿出足够的食物招待我们，又能够使用那么多钢铁制造车辆，这都说明您非常非常的富有！而富有，也意味着您手下的士兵绝对不会少，这些人显然不是您的全部士兵，哪怕您是远渡重洋而来，所以您是有余力救援黑荆棘城堡的。”

　　　　白钢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判断出这一点很容易，他在等希尔涅的后续内容。

　　　　“第二，您为迪利特安圣骑士的远征队提供过帮助，这说明您是一个富有正义感，憎恶亡灵的人，所以您应该是愿意帮助我们对抗亡灵的。”

　　　　说道这里，希尔涅用她那双富有魔力的眼睛直视白钢：“最后，我认为您，或者至少您的封臣中应该有人拥有统帅的才能！不然一支庞大的舰队怎么可能穿越无尽海！？”

　　　　“很不错的三条理由，但还不够充分。

　　　　我的确讨厌亡灵，始终认为亡灵必须被消灭，同时也拥有与亡灵一战的军力。但……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一个心怀正义的好人！？难道是因为摧毁亡灵传送门的事情？你应该明白，生者和死者的战争并不影响生者之间的尔虞我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一个邪恶的强盗领主呢？

　　　　难道就没有这种可能，我非但没有帮助你们抵挡亡灵，反而站在一旁观战，等亡灵将你们的黑荆棘城堡攻陷之后再进去搜刮财富呢？

　　　　如果我真的是这样一种人的话，公主殿下您的求援只不过是给黑荆棘城堡里的人们多添一份苦难罢了。”

　　　　希尔涅死死盯住白钢，极度认真的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以相信你，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这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条路，我愿意赌一把。但万一伯爵你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我发誓我会杀了你，然后以死向我的亲人和领民谢罪！”

　　　　白钢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开玩笑道：“公主殿下您的信任还真是沉重，这一下子我就算真的是坏人也不敢胡来了。”

　　　　希尔涅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妥，毕竟现在是自己在求人家，而不是相反，于是脸颊上飞起了一丝红晕。

　　　　“抱歉，是我过分了。”

　　　　“不，如果换成是我为了救援家园也会这么做的，这没什么。”白钢说道，“但出兵救援的事情我需要和其他人商议一下。”

　　　　希尔涅点头表示理解，这种事情在安格利亚大陆上也是惯例，作为一个领主，哪怕出兵的理由再如何正义也必须首先召集手下的小领主们一起协商才行，毕竟领主分封制下除了领主本身的兵力之外还会动用到大量附庸小领主的部队，总不能别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纸命令让其糊里糊涂的出兵作战。

　　　　这种领主在史书上通常都会留下“暴虐”的名声。

第123幕　追随而来的亡灵

　　　　晚饭很快开始了，护卫骑士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往嘴里塞着肉块灌着啤酒，自从亡灵大规模入侵以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餐了，更不用提那棒极了的味道。

　　　　难民们吃的也很香，能匀给他们的食物不多，基本上就是煮开的压缩饼干糊再加上一小块糖果，但那可是糖果啊！贵族们才能享受的糖果啊！即便只是短时间的幸福，可在这要人命的异界也是弥足珍贵的了。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饼干糊，很快就把一切苦难抛诸脑后。

　　　　不过希尔涅明知道食物非常美味，吃的却味同嚼蜡，在白钢正是给出答复之前她干什么也难以用心。

　　　　趁着晚餐的间隙，白钢一个人躲到指挥车里和基地进行了沟通，他刚刚已经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全部上报给了基地，并且提了一个问题要不要出兵帮忙。

　　　　白钢自己的意见是先进行侦查，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尽可能的出兵。

　　　　同为人类的原住民和疯狂的亡灵生物，帮哪一边难道还用问么？尽管曾经有专家表示和亡灵沟通做生意也未尝不可，反正他们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谁都能明白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所以就算不从人类感情的角度考虑也依然很少有人支持这个提案。

　　　　任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