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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燕归来-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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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之间,到了一座静室前面,杨梦寰推开木门,道:
  “姊姊,这是小弟家居之处,可要进去看看么?”
  朱若兰缓步行人室中,只见一榻一案之外、堆满一架的书籍,不禁微微一笑,道:“颇有书卷气,但却不见一点闺房之乐的气氛。”
  杨梦寰淡淡一笑,道:“姊姊请坐吧!”
  朱若兰依言坐下,四顾了一阵,低声说道:“这几年来,你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杨梦寰正待答话,瞥见沈霞琳捧着锡箔而入,道:“寰哥哥,咱们该去了。”
  朱若兰道:“到那里、祭奠何人?”
  沈霞琳道:“寰哥哥的表姊,就葬在庄外不远处。”
  朱若兰道:“我也去吧!”
  出得水月山庄,到得一座青冢之前,沈霞琳燃起金银纸锭,三人一排而立,面对青冢致敬。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返照的夕阳,拉长了三人的身影。
  朱若兰偷眼望去,只见杨梦寰双目中,蕴含着晶莹的泪水,面对青冢,一脸悲伤之情。
  朱若兰轻轻叹息一声,低声对沈霞琳道:“妹妹,这座青累之内埋葬的姑娘,你可曾见过么?”
  沈霞琳摇摇头,道:“没有见过,但我知道她是寰哥哥的表姊,他们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寰哥哥学艺玄都观时,他表姊染病而亡。”
  朱若兰望了杨梦寰一眼,欲言又止。
  杨梦寰呆呆的站了一阵,突然撩衣跪下,对青冢拜了两拜,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啦。”
  回到了水月山庄,已是掌灯时分。
  沈霞琳低声说道:“兰姊姊我带你去瞧瞧你住的地方。”
  朱若兰奇道:“我还有住的地方?”
  沈霞琳道:“早就有了,而且都是我和红姊亲手布置的。”
  朱若兰嗤的一笑,道:“怎么你们已经料定我定要来水月山庄是么?”
  沈霞琳道:“姊姊行动,一向是叫人难测,但我们心中却一直盼望姊姊有一日回心转意,和我们同住水月山庄。”
  朱若兰一皱眉儿,不再言语,沈霞琳也不瞧朱若兰的神色,燃起灯火,接道:“我带姊姊瞧瞧去吧。”
  举步向前行去。
  朱若兰紧随沈霞琳的身后,缓步向前行去。
  穿过了一丛花树,到了一座雅室之中,沈霞琳举手推开木门,当先而入。
  这是一厅一房,厅中布设的简单雅静,靠后壁木案上,置放着一瓶插花,花色新鲜,香气幽幽,分明是刚刚换过不久。
  朱若兰四顾了一眼,仍然是默不作声。
  沈霞琳推开卧室,举灯而入,指着壁上一画像,道:“我和红姊姊都不擅丹青之术,但姊姊这幅画已然用尽了我们心血,画的不好,姊姊不要见笑。”
  朱若兰目光转动,四顾一眼,只见四壁都是粉红色的,壁绩,连那床帐,被褥也是一律的粉红颜色,轻轻叹息一声,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
  沈霞琳道:“这是姊姊的新房啊!”
  朱若兰笑道:“琳妹妹,你也学坏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霞琳道:“我说的千真万确,我和红姊姊每日早晨在这里住,我们练完拳剑,总要到姊姊房里来,对那画像请安……”
  朱若兰叹息一声,接道:“你们这等胡闹,可有人知道么?”
  沈霞琳道:“自然是有人知道了,公公婆婆,内院女婢,都知道这件事了。”
  朱若兰道:“唉!你们这等胡闹,叫我如何有颜见人?”
  沈霞琳微露笑容,道:“婆婆再三提示我,要我想法子把姊姊请到水月山庄来给她看看。”
  朱若兰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这个样子。”
  沈霞琳道:“婆婆常常听我们谈到姊姊,才貌双绝,无所不能,心中对你爱慕已久了。”
  朱若兰道:“我真想不到你们会这样胡闹。”
  枕霞琳正容说道:“姊姊,我和红姊姊同寰哥哥结盟之日,已经决定让出正室,虚位以待。”
  朱若兰道:“待什么?”
  沈霞琳道:“等待姊姊,我和红姊姊都坚信有一天姊姊会同情我们,同意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朱若兰脸色微变,冷冷说道:“这是谁的想法,是李瑶红?
  还是你?”
  沈霞琳道:“我和红姊姊一般想法。”
  朱若兰冷冷说道:“琳妹妹,这等大事,你们竟然敢这般胡闹,你可知道,这事关系我的名节?日后传扬到江湖上去,好事之徒,必将加油添醋,说的难以入耳,你叫姊姊以后如何作人?”
  沈霞琳看她脸色,忽青忽白,似是真的恼怒起来,不禁一呆。
  朱若兰望望那画像,冷然接道:“你胸无城府,想到就做,那是难免有错,但李瑶红不但不阻止你,而且也跟着起哄,那就有些不能原谅了……”
  语声微微一顿,脸色更见肃穆的接道:“还有杨梦寰,明明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却是充耳不闻,更是可恶至极……”
  沈霞琳看她愈说愈火,心中大生惊怕,缓缓把手中纱灯放在梳妆台上,对着朱若兰屈膝跪了下去,道:“姊姊,不关寰哥哥和红姊姊的事,都是小妹的主意,责罚打骂,任凭姊姊,小妹决无怨言,但千万不要怪到他们两人身上。”
  朱若兰疾快的伸出双手,挽起了沈霞琳,道:“立刻给我取下画像,从今以后,不许再谈起这件事了。”
  沈霞琳抬起头来,望了那画像一眼,道:“姊姊,这幅画像已经挂了很多年啦,画的虽然不好,但我们都把它视作姊姊,每当遇上碍难之事,我们都到室中来,对着姊姊画像祈祷,唉,有一次寰哥遇上了一件武功上的难题,穷思三日夜滴水未进,我和红姊姊都急的要命,又不敢告诉公婆,后来他到了姊姊室中,对着姊姊画像,盘坐苦思,不出半日,难题迎刃而解,从此之后,他每隔几日总要到姊姊房中来坐息一眸……”
  朱若兰接道:“那画像不会说话,如何能使他解决了武功的疑问?”
  沈霞琳道:“这个,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他看到姊姊的画像,忽然多开一窍,福至心灵。”
  朱若兰道:“那里会有这种事,不用胡说了……”
  长长叹息一声,拉着沈霞琳坐在木榻之上,接道:“你和李瑶红这等作为,究竟是何用心呢?”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用心很简单,我们只想姊姊能和我们同住一起。”
  站起身来燃起妆台上的红灯,熄去纱灯,重又坐回木榻。
  朱若兰摇头笑道:“越说越不像话啦,我也来住在水月山庄,那成什么名堂?”
  沈霞琳握着朱若兰的双手,双目中满是乞求之色,缓缓说道:“姊姊;我知道寰哥哥心中很爱你,只是他不敢说出口
  朱若兰冷哼一声,接道:“琳妹妹,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总有一天你把我惹火了。”
  沈霞琳黯然说道:“姊姊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不过我心里的话,今夜里定要说完它,这些话我已经想了很多年,难得今夜这个机会,如不借机一吐,只怕是永远没有再说的机会了。”
  朱若兰正色说道:“咱们相处了很多年,难道你还小知道姊姊的为人么?……”
  沈霞琳道:我知道,正因为姊姊为人太好了,才使我和红姊姊念念难忘,寰哥哥刻骨相思,我和红姊姊能有今天,都是姊姊所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认为我作妹妹,一向原谅我年幼无知,我一生从没有说过这样多话,但今晚我一定要说完才行。”
  朱若兰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道:“你说吧,不过不许得寸进尺,口没遮拦。”
  沈霞琳道:“好吧!说我们夫妇的事。”
  朱若兰笑道:“这还差不多。”
  沈霞琳道:“洞房花烛之夜,我和红姊姊都不肯和寰哥哥同床共枕,害的他一个人独眠书房,以后他就以书房作卧室,长住那里。”
  朱若兰道:“胡闹啊!胡闹,夫妇大礼,你们岂可开这等玩笑。”
  沈霞琳道:“那知道我们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如是他办不到,那就作一世挂名夫妻。”
  朱若兰道:“怎么,他这五年就没有解决你们的难题么?”
  沈霞琳笑道:“没有。”
  朱若兰道:“那一定很难了,告诉我,我帮他解决。”
  沈霞琳道:“嗯!这世上也只有兰姊姊一个人可以助他。”
  朱若兰心生警觉,沉吟了一阵道:“可是武功上的难题。”
  沈霞琳道:“不是,我们要他把兰姊姊娶回水月山庄,才肯和他同房。”
  朱若兰篷起眉头,摇手说道:“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我要瞧瞧陶玉那封密函上写的什么?”
  沈霞琳道:“姊姊,既然后题触到这些事,为什么不谈一个明明白白。”
  朱若兰脸色严肃,不理会沈霞琳,伸手从怀中摸出密函,就在妆台烛光之下展阅。
  只见上面写道:书奉朱姑娘若兰妆次:
  、
  朱若兰冷笑一声,对沈霞琳道:“过来,帮我一起看。”
  沈霞琳依言绕在朱若兰的身后,凝目望去,但见字迹端正,那陶玉书写此信时,定然十分用心,只见写道:“杨梦寰三生有幸,得姑娘全力相助,成名江湖,受尽武林同道尊宠,陶玉何其不幸,单人匹马,逐鹿武林,放眼四顾,非我之敌,即我属下,但天生我才,赐我机遇,展望霸业,前途虽然崎岖,但陶玉自信必有统率全局之日,然其杀伐惨烈,必将是开先古未有之例……”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朱若兰道:“陶玉猖狂,以至于斯,此人不除,江湖是永无宁日了。”
  言罢,继续向下看去。
  “就目下形势而论,能和玉颌顽者,自非姑娘莫属,杨梦寰碌碌庸才,难望肩负大任,赵小蝶已达造极之顶,谅也难再寸进,唯姑娘才情纵横,浩瀚无涯,只可惜天不助美,致‘归元秘笈’落入我陶玉之手,玉才不及姑娘,但借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才慧余荫,单以武功而论,一年内必将逾越姑娘,慧明如姑娘者,当知玉言之不虚。”
  朱若兰长吁一口气,沉吟片刻,继续向下看去:“玉自幼孤苦,依人篱下,纵无愤世之心,亦难免育生独僻之性,杨梦寰何许人,横刀夺爱,霸占我青梅竹马女友,玉满怀愤恨,遁迹山腹密洞,此番重出江湖,原拟翻云覆雨,血洗武林,但却未料到百丈峰中再和姑娘一晤,竟然为姑娘容色倾倒……”
  朱若兰看到此处,不禁心中动怒,冷笑一声道:“这陶玉也不瞧瞧自己德行,胡言乱语,似有满腹委屈,下面也不用
  瞧了。”
  举起素笺,递向烛火。
  沈霞琳一把夺下素笺,道:“看完它吧!”
  抢过素笺,向下看去,但见写道:“玉自知过去为人,太过放任,难获姑娘垂青,但细数当代武林人物,以姑娘的才貌,玉虽不足匹配,但强过我陶玉者,又有几人?玉如得姑娘下顾,愿立刻解散天龙帮,尽捐前嫌,化悲仇为谦和,再不问江湖的是非……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道:“昔年童师姊为陶玉叛离师门,跟着他奔走天涯海角,情意是何等真切,以后陶玉负心,竟要把童师姊置于死地,如今又来动姊姊的主意,这人真是坏透了。”
  朱若兰嗤的一笑,道:“琳妹妹,那陶玉的坏,我比你知道的更多一些。”
  沈霞琳继续向下看去,只见写道:“姑娘如肯对我陶玉用情,那无疑是挽救了武林大劫,拯救了千百人命,则天下幸甚了,陶玉幸甚了,掬诚奉远,不胜翘首企盼之至。”
  下面是陶玉敬书。
  沈霞琳看完素笺,道:“这封信留着呢?还是烧了它?”
  朱若兰道:“烧了它,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也不要告诉杨梦寰。”
  沈霞琳举起素笺,就烛火焚去。
  朱若兰拿起封套,也就烛火烧去,低声说道:“小蝶妹执有那‘归元秘笈”之时,年事很轻,而且她练习武功的方式,也和人大不相同。”
  沈霞琳道:“那里不同了?”
  朱若兰道:“别人都由易入难,但小蝶却是由准入易,因此她忽略了那‘归元秘笈’还有夹层,执有数年,竟未发觉,如若我判断不错,在那‘归元秘笈’上,除那真气逆练之外,只怕还有别的武功。”
  沈霞琳道:“这么说来,那陶玉说一年要赶过姊姊的话,不是吹牛了。”
  朱若兰道:“因此我才到水月山庄来,我要借重小蝶妹妹和你们夫妇的智慧,和陶玉来一次习武竞争。”
  沈霞琳道:“赵姑娘可以帮你,寰哥哥也可以帮你,只怕小妹无能助姊姊了。”
  朱若兰摇摇头,道:“别这么低估自己,你只是天性纯善,并非是没有才气,等小蝶到来之后,咱们就找一处隐密之地,群策群力,和陶玉一争进境,我心中已有了一个蓝图,只要能冲过几个要关,咱们就不用怕陶玉了。”
  沈霞琳道:“但愿天佑姊姊,早悟大乘,能够制服陶玉。”
  两人秉烛夜谈,直到天近五更,才各自盘坐调息。
  就在两人坐息入定时,杨梦寰已然起身漱洗完毕,练了拳剑,缓步行出庄外,负手而立例览晨景。
  大阳缓缓升起,东方天际,幻生出万道金霞。
  杨梦寰长氏吁一口气,正待回入庄中,遥见一匹快马,流星飞矢而来。
  马行渐近,隐隐可见马背上坐着一个劲装大汉。
  杨梦寰心中一动,暗道:这样早的时候,怎会有人来此?
  一面运功戒备,一面缓步向前迎去。
  那快马似是失去控制,直向杨梦寰冲了过来。
  马上人呆呆的坐着,一语不发,似是根本没有瞧到杨梦寰。
  杨梦寰身于一闪,横让两步,举手一把抓了过去。
  那奔行的健马,吃杨梦寰一把抓住马缓,突然打了一个转身,停了下来。
  奔行中的快马,陡然问停了下来,向前的冲击之力仍然甚大,马上大汉陡然离鞍而起,直向前面飞去。
  杨梦寰右手抓住马缓,左手疾快的伸了出去,一把抱住那马上大汉。
  伸手摸,只觉那人气息微弱,似是已将断气,不禁吃了一惊,腾出右掌,按在那人背心之上。
  那劲装大汉得杨梦寰内力之助,长长吁一口气,道:“杨大侠么?”
  杨梦寰道:“区区杨梦寰,兄台何人,如何受了此等重伤?”
  那人张开嘴巴,似是很想说话,但却说不出声来,啊了半晌,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杨梦寰伸手摸他前胸,弱息一缕,仍未断,既然未死,就不能不救,无可奈何的抱起那大汉,缓步走回水月山庄,找了一处空屋,把那人放在木榻之上,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推拿那人几处大穴,但那大汉始终无法醒来。
  杨梦寰停下手来,长长叹息一声,缓步走出室外,直向内宅走去。
  他已警觉到情势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觉不出那里不对,必得和朱若兰谈谈才是。
  行入内宅,只见沈霞琳独自在院中练习剑术,当下说道:
  “霞琳,兰姊姊呢?”
  沈霞琳道:“兰姊姊到后面花园去了。”
  杨梦寰道:“走!咱们一起去见她,我有事要和她说。”
  沈霞琳道:“我剑法还未练完,恕不奉陪,你一个人去吧!
  你又不是不认识兰姊姊。”
  杨梦寰心中有事,也不再催霞琳,独自向后院行去。
  只见朱若兰站在一片花树丛旁,衣袂飘飘,望着盛放的奇花呆呆出神。
  杨梦寰缓步走了过去,抱拳说道:“兰姊姊。”
  朱若兰缓缓回过脸来,望了杨梦寰一眼,道:“什么事啊——”
  杨梦寰道:“小弟有一桩可疑之事,请教兰姊姊。”
  朱若兰目注花树,缓缓说道:“为什么不带琳妹妹一起来呢?”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杨梦寰也未想到,随口应道:“琳妹妹正习剑,告诉我姊姊在此,要我一个人来见姊姊。”
  朱若兰缓缓回过脸来,望了杨梦寰一眼,只见他一脸茫然之色,似是对朱若兰相询一事大感奇怪。
  看他茫然之情,不似装作,心中甚觉歉然,微微一笑,道:
  “你遇上琳妹妹,她没有和你谈什么?”
  杨梦寰道:“没有啊,琳妹妹正在练剑,只告诉我姊姊在这里。”
  朱若兰道:“这就是了,你找我请教什么事,说吧!”
  杨梦寰道:“适才小弟在庄门口处眺望,有一位大汉骑马而来,似是受了很沉重的内伤,一直在晕迷之中。”
  朱若兰道:“你认识那人么?”
  杨梦寰摇摇头,道:“不认识。”
  朱若兰道:“这就有些奇怪了,那陶玉伤未痊愈,决不会再惊扰水月山庄,目下江湖,除了陶玉外,还有什么人敢和你杨梦寰作对呢?”
  杨梦寰道:“小弟也是这般怀疑,故而请教姊姊,”
  朱若兰道:“那人现在何处?”
  杨梦寰道:“现在前厅。”
  朱若兰道:“这事必需要有丰富的江湖阅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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