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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燕归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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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远富甲一方,一向是挥金如上,长沙府酒楼、饭馆,见到了神刀柳远,无不是卑躬屈膝,恭迎恭送,此刻受店家如此冷落,可算他有生以来,从未经过的事情,不禁感慨丛生。
  他强自按下了心头的怒火,没有发作出来,回顾了几个跑堂小二一眼,缓步向楼上走去。
  忽听一声呼喝道:“慢着。”一个店小二急奔而来,横身挡在楼梯口处,冷冷说道:
  “你干什么?”
  柳远道:“上楼吃酒。”
  店小二上下打量着柳远,冷漠地一笑,道:“我瞧你还是将就一下,随便在楼下吃碗白饭淡面就算了。”
  柳远长长吁一口气,压制下暴发的怒火,道:“为什么,我不能上楼喝酒?”
  店小二道:“楼上价钱贵,你吃了付不出钱,丢人现眼,倒不如在楼下将就一下算了。”
  柳远淡淡一笑,道:“你们这岳阳楼,最贵的洒席,一桌何价?”
  店小二怔了一怔,道:“算了,说出来吓你一跳,我看是不用……”
  柳远探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黄金,接道:“这个够么?”
  店小二看那一锭黄金,少说点也在十四两以上,心中已知道看走了眼,回头一个大揖,道:“大人不见小人怪,小的有眼无珠,您老不要生气……”身子一闪让开去路,哈腰摆手说道:“大爷快请楼上坐。”神刀柳远微微一笑,手腕一抖,把一锭黄金抛了过去,道:“这个送你买杯茶喝。”大步上楼而去了。
  店小二接着一锭黄金,不禁为之目瞪口呆,这岳阳楼虽是天下闻名,不乏豪客,但像这等滴水未进,出手就是十两以上黄金的小赏,却是从未有过的事。
  待他神志清醒,那柳远已然走上楼去,急急赶了上去,柳远已然在一处靠窗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这时,楼上酒客尚甚稀少,连同柳远,只不过有四个人。
  靠北角一桌席位上,两个黄衫及膝,面如冠玉,手套金环,星目剑眉的俊俏少年,对面而坐,举杯对饮。
  这两人不但衣着二样,面目身材,无不酷肖,加上肩上斜插着形式一一般的一柄奇形长剑,看上去实叫人无法分辨。
  柳远打量了两人一阵,暗暗专道:这两人生的面貌一样,也还罢了,穿着这般同一形式的衣服,背着同一形式的兵刃,岂不是有意的让人无法分辨?
  回首望去,身后丈余外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全身黑衣,形容古怪的老者,瘦骨鳞峋,长发披垂,除了两只眼睛神光闪动之外,全身再无一点活人气息。
  那店小二急急奔到柳远身前,低声说道:“大爷吃点什么?
  小的去给您老准备。”他原本想把那锭黄金送还柳远,行近柳远时,又突然改变了心意,悄然把黄金藏入怀中。
  柳远道:“替我来一桌上等的酒席……”
  店小二应了一声,急急下楼而去。
  这楼上虽然有四个人,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柳远隐隐感觉到,这沉默中潜伏着无比的紧张。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有如巨锤击打楼梯一般,震的耳中嗡嗡作响。
  柳远心中一动,暗道:“看来今宵这岳阳楼上,有好戏可瞧了,来人落是如此之重,分明是有意如此的……。
  忖思之中,那人已然登上了楼梯,直向那黑衣老者席位上走去。
  柳远转头望去,只见来人头大如斗,五短身材,挺着一个大肚子,头戴虎皮帽,身穿羊皮衣,手中提着一柄形如鹿角般的拐杖,行近那黑衣老者席位前面,一语不发的坐了下去。
  那瘦骨鳞峋的黑衣人,恍如未闻未见,望也未望来人一眼。
  神刀柳远看的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这两人似友非友,似敌非敌,但却又似事先约好一般,实叫人瞧不出一点征象……”
  念头还未转完,楼梯口处,又走上一个人来,此人来的无声无息,以柳远的耳目,竟未听出他登楼的步履之声。
  抬头看,只见来人又瘦又高,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衫,站在那里有如一根竹竿竖在楼梯口处,一双眼睛,有如利刀在眼上拉了一道口子,如不是他目中透射出两道神光,很难看得出他有一对眼睛。
  两道又浓又长的眉毛,紧紧和眼睛连在一起,长的一付怪样子。
  他五官齐全,毫无短缺,只是生的位置太挤了些,嘴巴、鼻子都往眼睛上挤,虽是生的小头小脸,但因五官挤在一起,看上去那张脸显得很大。
  只见他闪动一双小眼睛,四下打量一阵,突然向黑衣老者席位上走去,不言不语的坐了下去。
  这三人坐在一张桌位上,看上去十分好笑,当真是各具典型,极尽奇观。忽听那两个衣着、面貌一般模样的黄衣少年哈哈一笑,道:“看来,伏牛三恶人,已经到齐了。”
  那枯瘦的黑衣老者冷冰冰的接道:“不错,咱们三兄弟到齐了。”
  靠东首的一个黄衣少年,道:“那很好,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那五短身材,挺着大肚子,头戴虎皮帽,身穿羊皮衣的矮子,道:“两位划出道儿来吧!咱们兄弟是无不奉陪。”
  柳远暗暗忖道:原来这五人是早已约好在此见面,准备比武的了。
  只听靠西首的黄衣少年接道:“咱们是文比呢?还是武比?”
  那瘦长有如竹竿的人,说道:“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
  这几人虽是谈论比武大事,”但却是谁也不肯瞧谁一眼。
  东首黄衣少年说道:“文比,咱们就在岳阳楼上动手,你们三人,每人打我两人一拳,咱们两人再各击你们一拳,看看那个承受不起,谁的伤势最重,就算谁输……”
  他微微一顿,又道:“如是武比,咱们就不受任何限制,拳掌、兵刃、暗器,各尽所能,打上一场了。”
  那枯瘦的黑衣人道:“咱们终年打雁,岂能被雁儿啄了眼去……”
  那头戴虎皮帽的矮子道:“不错,咱们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瘦如竹竿的人接道:“文比太雅了,还是武比的好。”
  西首黄衣少年,突然放下杯子,道:“好,咱们立刻就走如何?”
  这时,双方都已站了起来,准备下楼而去。
  柳远心中甚急,暗道:这几人都是我要找之人,看来得跟着他们了……。
  但见五个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柳远叫的一席酒菜却还未送到,但势又不能留此不去,只好起身下楼,远远的钉着几人暗中跟踪。
  一路上,他都在暗中想着两个少年的奇形衣着似是听人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几人下得楼后,折向南关行去,但觉地势逐渐荒凉,片刻之间,已然人踪不见。
  两个当先而行的黄衣少年陡然停了下来,道:“此地僻静无人,咱们就在此地比试如何?”
  那头戴虎皮帽的矮子四下打量一眼,道:“好小于还不给我滚出来,难道要老人家伸手把你抓出来么?”
  柳远吃了一惊,正待起身,突然站起了一条人影。
  只听那矮胖大汉说道:“偷瞧人家比武,乃武林中一大忌,你自己讲,该当何罪?”
  柳远仔细瞧,那人素不相识,只听他冷冷说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阁下未免说的大过自信了吧!”
  那瘦高有如竹竿的大汉道:“这小子不知我们兄弟是谁,我去收拾他……”
  黑衣人冷冷说道:“不行,先办我们的正事。”
  两个黄衣少年低言数语,东首一个突然转身一跃,飞落刘丈余外处,说道:“你们三兄弟是一齐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那头戴虎皮帽的矮胖大汉冷笑一声,道:“咱们三大恶人,向来是以一对一,从不群殴,在下先来领教。”纵身一跃,飞冲过来,扬起手中那形如鹿角的怪形兵刃,接道:
  “你亮兵刃吧!”
  黄衣少年淡淡一笑,道:“我赤手空拳接你的兵刃,如是超过三招,那就算我败了。”
  柳远隐身暗处,听得怔了一怔,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那矮胖大汉怒声喝道:“有这等事!”手中兵刃一抖,点了过去。
  他那形如鹿角的兵刃,一招点来,有如七八件兵刃点出一般,笼罩了数尺方圆。
  只见那黄衣少年身子陡然一转,不知如何闪开了点来的那一招,右手一挥,反击过去,夜色黝暗,柳远无法看清那黄衣少年的手法,却听得一声闷哼,那矮胖大汉突然倒了下伏牛三恶,在江湖声名甚著,远到江南、西北地区,都听到他们凶名,但竟在一交手间,伤在那黄衣少年手下。
  只听那黄衣少年哈哈一笑,道:“伏牛三恶,情义深重,想来却不致被吓唬住,不敢救人吧?”
  这几句话,无疑是向余下未伤的两人挑战,虽然说的还算客气,但却用词刻薄,极尽讽刺之能事。
  那瘦如竹竿的高个子冷冷说道:“暗施算计,胜之不武……”
  黄衣少年道:“你们两位如是分开动手,还得多上一次麻烦,我瞧两位还是一起动手的好。”
  那乾枯的黑衣老者怒道:“你自己要我们两人联手,如是伤在我们手下,那可是自找苦吃。”
  那黄衣少年,早已盘弓坐马,蓄势待敌。
  但听那竹竿一般之人,大声喝道:“你自己要讨苦头……”话还未完,突然中断,蓬然一声,倒在地上。
  伏牛三恶人,片刻间倒下去了两个,只余下那黑衣枯瘦老者,静静立在夜色中。
  那黄衣少年突然一伏身子,飞跃而起,直向那黑衣老者冲去。
  他的动作迅速无比,有如电光激射而去,那黑衣人拍出一掌后,不知怎的亦被点中了穴道。
  两个黄衣少年,相视一笑,高声说道:“你们都被我点中了奇经、大穴,七日内不会发作,但一过七日,那被点奇经、大穴上,就将逐渐的麻木僵硬而成溃烂……”
  语声微微一顿之后,环顾了四周一眼,接道:“但眼下你们却有一个最后机会,三日之后,请重上岳阳楼去,去见过一位和我一般模样的人,只要你们求得他答应,你们就有救了。”也不待伏牛三恶答话,转身大步而去。
  柳远隐身在花丛中,瞧的十分真切,只是想不出那两个黄衣少年是谁,竟有那般惊人的功力。
  两个黄衣少年去后,大约过有一盏热茶时分,那黑衣枯瘦老者,突然挺身而起,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在两个同伴身上推拿起来。
  柳远看得吃了一惊,忖道:好啊!当真是这山尤比那山高,原来这黑衣枯瘦老者,是伪装被点穴道,不知是何居心?
  忖思之间,那头戴皮帽、身着皮衣的矮子,当先醒了过来,紧接着那形如竹竿之人,也跟着醒了过来。那矮子一拍尖上的皮帽子,道:“两个小子都走了么?”
  黑衣人冷冷说道:“都走了。”
  那奇高的瘦子接道:“不知那娃儿用的什么手法,我连看也未看清楚,就被点了穴道。。”
  黑衣老者冷漠的说道,“咱们伏牛三恶,闯了大半辈子江湖,从未遇上此等情事,今日之事,如是传扬于江湖之上,咱们也无颜在江湖立足了!”
  那矮子一挺大腹,道:“幸好是无人见到。”
  鼻子、眼睛挤到一处的瘦长之人,道:“那小子临去之际,留下了话,说是点了的咱们的奇经、大穴,七日后伤势才会发作,不知是真是假?”
  黑衣老者道:“一点都不错。”
  胖矮子接道:“你老大见多识广,难道就没法子解救么?”
  黑衣者者道:“我能解开被他点中的穴道,但却无法救治那受他内力透肌打伤的经脉。”
  长瘦的接道:“这么说将起来,咱们还真得重去那岳阳楼了?”
  黑衣老者道:“如是咱们都不怕死,那就不用去了。”
  胖矮子道:“死虽不可怕,但那不死不活的味道,却是难以禁受……”目光一转,望着那黑衣人道:“大哥之意呢。”
  黑衣老者道:“如是害怕受罪,还是去的好些,”瘦高个子道:“小弟亦是此意,但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胖矮子道:“大哥和三弟的公决,我岂可单独行动。”
  黑衣人冷漠的说道:“看那两个小子的衣着装束,很像一个人……”
  这也正是神刀柳远心中的疑问?当下凝神听去。
  只听胖矮子问道:“大哥心中所想,可是那金环二郎陶玉么?”
  黑衣老者道:“不错,当今之世,除了那金环二郎之外,从无人再穿着那等衣着,奇怪的是陶玉只有一个,但那两个小子,却是长的一般模样,叫人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柳远心中一震,忖道:金环二郎陶玉,不错啊!就是那身怪模样的衣着,我早该想起此人才是。
  只见那黑衣老人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这三人虽是称兄道弟,但彼此之间,显得十分冷漠。
  那胖矮子和瘦长汉子,也是一语不发,跟在那黑衣老者身后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了。
  直待三人去远,神刀柳远才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灰尘,正待转身而,突然衣抉飘风,划空而夹,一个人影电奔而至,拦住了柳远的去路。
  柳远定神一看,只见来人正是那伏牛三恶中的黑衣老者,不禁一呆。
  那黑衣老者冷冷说道:“你藏在此地瞧了很久么?”
  柳远虽明知据实而言,对方为保持颜面,必将动杀人灭口之机,但他也算是霸居长沙一方的雄主,不善谎言,沉吟了一阵,道:“不错。”
  黑衣老者道:“那你是全都瞧到了?”
  柳远道:“都瞧到了,但在下和你们伏牛三雄,素无嫌怨,自是当守口如瓶……”
  黑衣老者接道:“这般承诺,在下岂能相信?”
  柳远道:“那该如何?”
  黑衣老者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想个死法,在我眼前死去,咱们兄弟才能安心。”
  柳远淡淡一笑,道:“若是在下不想死呢?”
  黑衣老者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你既是无法自行下手,说不得只有在下代为效劳了!”扬手一指,点向柳远死穴。
  柳远暗暗忖道:人称他们兄弟为三大恶人,看来的确是不错,闪身避开一指,刷的一声,抽出背上单刀。
  黑衣老者道:“单看拔刀手法,当是一位小有名气之人,那是勿怪你不愿轻易的死了?”口中说话,人却掌指并出,攻向柳远,招招具是制命的毒着。
  柳远心中恼怒,暗道:彼此无怨无仇,下手如此歹毒:非得给点颜色瞧瞧不可,手中单刀暗蓄真力,待势反击。
  那黑衣老者连攻了七掌八指,都被柳远闪避开去,才知遇上劲敌,立时收敛狂做之态。
  就在他心念转动,掌指一缓间,柳远已展开了猛烈的反击,暗蓄真力的单刀,顺势推出,左右旋动,划出一圈银虹,迫使那黑衣老者收掌跃避,柳远却借势冲了上去,展开单刀,着着迫攻。
  要知双方相若的高手相搏,有不得毫厘失错,先机如失,就失去还手之力。
  柳远和那黑衣老者的武功相差有限,但他手中多了一,把单刀,已把劣势拉平,那黑衣老者来势凶凶,先存了轻敌之心,柳远却是全心全意的拒挡敌势,待那黑衣老者警觉到遇上了劲敌时,已晚了一步,已被柳远占尽了先机,控制全局。
  但那黑衣老者,乃久年在江湖闯荡的人,在半生中,斗过无数高手,虽处劣势,但却心神不乱,拳掌招术反而更见沉着,待机施展反击。
  柳远连攻了七十余刀,仍未伤得对方,心知情势不妙,细看对方,拳掌的路道,十分沉稳,门户封闭紧严,已不似来时那等狂傲、轻敌的气焰,如若不能把握优势,克敌制胜,待对方抢去先机,展开反击时,就难以应付了……。
  忖思之间,突听那黑衣老者冷冷喝道:“小心了!”呼呼劈出两掌。
  这两拳不但来势威猛,而且攻来的方向,亦是十分诡奇怪异,柳远虽是手中有刀,也不禁被迫的向后退了两步,心中暗道:要糟,如被他抢去先机,只怕今宵之战……。
  那知黑衣老者呼呼疾攻两拳,抢得先机之后,突然回头疾奔而去。
  这一来,倒大出了柳远的意外,何以他在取得制胜先机时,突然回身而去?
  他久已闻得伏牛三恶的凶名,一向是心狠手辣,才被江湖上称为伏牛三恶人,今宵却似故意手下留情一般。
  他望着那去如惊鸿黑衣老者的背影,迅快的消失于夜色中,才还刀入鞘,重回到岳阳城中。
  孤独行程中,他突然发觉了自己是这般微不足道,能够在江湖叫响万儿的人,似乎武功都强过他很多……。
  自己辛辛苦苦的来追查那神秘的马车,和多情仙子,真的追上了,又该如何?
  心念转动,雄心忽消,数日来的豪兴、热情,有如被冷水浇下,再也提不起一点劲头。
  突然间,车轮辘辘,疾驰而至。
  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前,这辘辘车声,必然将使这柳远精神大振,但此刻,他意兴阑珊,连转头望那马车的兴头也没有马车疾快的驰近了柳远身侧,马头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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