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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仙奇缘-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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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没几日,朱传宗去进货回来后,发现岳可人一脸忧虑,急忙询问,原来刚接到通知,要为西北赈灾募捐,要求至少捐献五两。酒店生意虽好,但被他们收了好几次,已经没钱了。

朱传宗破口大骂:「真是岂有此理!」

也难怪他如此生气。西北闹灾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赈灾还是他亲自办的,现在居然拿这个理由来收钱,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吗?

岳可人见他气急,忙劝道:「相公别生气,我明天拿两件首饰当了,把钱给他们就是了。」

朱传宗道:「我算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越是忍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转身走了出去。

衙役们正在店里等着,看见朱传宗从后院出来,还以为是送钱来的。

哪知朱传宗扫了他们一眼,道:「既然是捐款,交不交就是自愿。我没钱,你们走吧。」

那几个衙役见朱传宗不肯拿钱,顿时变了脸,一个道:「不行,这是朝廷规定的,不交就封了你的酒店!」

朱传宗道:「朝廷恐怕没有这项法令吧?」

衙役们心道:『这里这么偏远,你一个百姓知道什么法令,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当下一起道:「当然有,都是明文发下来的。你一个老百姓,难道比我们当差的还清楚?」

朱传宗曾经身为执法大臣,熟读法律,岂只是比他们清楚?他又冷笑了两声,道:「我就知道大梁律法里没有赈灾赋税这一条。你们再要巧取豪夺,咱们就到衙门去找知县大人查查看。」

衙役们横行惯了,什么时候有百姓敢顶撞他们,气得跳起来骂道:「你这刁民,竟敢抗税,真是可恨。我看你是不想做生意啦。」他们都心道:『到了县老爷面前,我们怎么说他就怎么信,难道还会帮你这个百姓。这次不多交银子,你就别想出来!』

岳可人在旁边急坏了,拉着朱传宗道:「相公,咱们给钱就是了,你去衙门吃亏怎么办?」

朱传宗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安慰岳可人道:「娘子别怕,衙门总是讲理的地方,难道他们还敢颠倒是非?」

朝几个衙役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能从刑律里找出一条,治我不肯捐款的罪!我就到你们知县那里,看他是不是纵容你们。」

众衙役都道:「好,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子,你有胆子就跟我们来。」

众衙役骂骂咧咧地,押着朱传宗来到县衙,却不往堂上走,而是直奔牢房而去。朱传宗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要找知县大人说理。」

众衙役骂道:「老爷是你见的吗?」朱传宗哪里肯就范,便大声叫了起来。

吵闹声音大了,果然惊动了知县。知县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他听见动静了,带了两个衙役走了出来,忽然看见朱传宗,脸色顿时一变,随即挥手把众人都赶了下去。

知县带朱传宗进入内堂,等没有别人在场时,那县官突然倒身下拜,一边道:「朱大人,终于又见到您了。」

朱传宗一惊,发现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也就镇定下来。看知县他有些眼熟,却又认不出来,疑惑道:「你是?」

那县官道:「朱大人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蓝和呀。」

朱传宗恍然道:「原来是你!」

第五章 不得不反

朱传宗被抓进衙门,本来也是吉凶难料,哪知道县令见了他却是必恭必敬,十分礼遇。朱传宗端详半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县令乃是他原来的一个下属。

说起两人结识的缘由,倒也十分有趣。前年元宵节的时候,朱传宗临时到督察院衙门去取东西,衙门中的官员和衙役都回家过节去了,衙门中冷冷清清,却有一个房间透出灯光,朱传宗一时好奇,就推门进去了。

里面有个供事正坐着喝酒。供事是最末流的小吏,根本没有品级,跟朱传宗堂堂的督御史自是没法相比,连见他一面的机会也不可得。不过他见朱传宗衣着华丽,以为是朝中巡查各部的官员,赶忙起身邀坐,请朱传宗一起喝酒。

朱传宗见他谈吐有几分风度,也就欣然坐了。两人聊了一会儿,十分投机。

朱传宗好奇问道:「现在过节放假,大家都回家享乐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呢?」

蓝和道:「衙门里的公事很多,要是人人都图自己方便,万一临时有了急事被耽误了,这个责任谁来负呢?」

朱传宗听了心里赞赏不已,觉得这个蓝和是个忠于职守的人,于是有心提拔他一下,遂问道:「做供事有什么好前途吗?」

蓝和想了想道:「将来差满,要是能选个小官做,我就满足了。」

朱传宗心想人人都想做大官,这人却想做小官,不禁更好奇了,问道:「做小官权势低微,有什么乐趣?」

蓝和笑道:「假如运气好,选做广东河泊所的所官,那就是大乐趣了!」

朱传宗不解:「为什么称大乐趣呢?」

蓝和道:「那个河泊所近在海边,舟楫来往,多有馈送呀。」朱传宗听罢连连点头,又喝了几杯,才告别而去。

朱传宗回去以后,回想蓝和的话,发觉此人没什么野心,只想找个小肥差,既轻松,又不用贪赃枉法,还能过的滋润,比很多道貌岸然的人好多了。朱传宗也欣赏他的真诚,就派人到吏部知会了一声,给蓝和补授了南海省的一个河泊所官。

河泊所官比九品还低,职位轻微之极,朱传宗自然是一句话就敲定了。消息传到衙门,同事们人人羡慕,蓝和也是高兴不已。后来他托人打听,才知道原来元宵节晚上跟他一起喝酒,又发话提拔他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朱青天朱传宗。

蓝和临上任前专门去朱家道谢。朱传宗勉励了他几句,又送他些盘缠,蓝和更加千恩万谢。此后赴南海省上任,便无音信了。

此时故人相见,彼此都有些感慨。问到别后境遇,原来蓝和在河泊所官绩优异,去年被提拔做了绥平县令。

朱传宗道:「蓝大人,我现在是带罪之身,你把我抓住献上去,可就立下大功了。」

蓝和急忙道:「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呢?况且大人应该知道我对权势从没什么兴趣,能做个县令已经满足了。大人别打趣我了。」

朱传宗知道他的人品,也就放下心来。蓝和命人摆了酒席,准备为朱传宗压惊。蓝和说及朝廷的事,如今没了朱传宗抵制,庞来孝专横弄权,一手遮天,最为离谱的是,竟然对往来城乡之间运送粪肥的船只、车辆开征「粪税」,老百姓们都编了谚语,说是「自古未闻粪有税,如今只剩屁无捐!」说起这些,两人不由得相顾叹息。

依蓝和的意思,本想就留朱传宗从此在衙门里同住。朱传宗笑道:「衙门里人多眼杂,万一我被发现,还要连累你。」蓝和知道他说的不错,也就做罢了。

末了将众衙役叫上堂来,狠狠训斥了一顿。道:「这位老板是我的故交,你们以后再找他麻烦,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众衙役知道这回踢到了铁板,都吓得面如土色,全围上来给朱传宗陪不是,争着把以前勒索的钱还回来。朱传宗知道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怕蓝和,心里没有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反倒更加气愤,告辞了蓝和,回酒店去了。岳可人正想凑银子去衙门赎人,见他平安回来,这才放心。

朱传宗是心高气傲的人,这次靠别人的关照才脱险,心里很不痛快,也无心再做生意,把酒店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坐在家里,思前想后,十分的不甘心。

朱传宗想到他原来是呼风唤雨,英雄一世,如今躲在这个穷乡僻壤,被那些官员们欺负,被地痞流氓算计,真是活得太窝囊了,他家中虽有娇妻美妾,可是却是有家不能回,就这样日子白白虚度,而且如今天下如此黑暗,老百姓这么受罪,为什么不能奋力一搏,东山再起呢?

朱传宗一重子,大喊道:「我再也不能忍了,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死得其所。」

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鼓掌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好。」

朱传宗开始脸色一变,等看清来人面貌,才大喜道:「吴先生?您、您怎么来了?」

吴思远道:「我来给你送妙计来了,怎么,不欢迎吗?」

朱传宗将吴思远迎进屋来,岳可人也过来见礼,吴思远笑道:「朱大人坐拥娇妻,乐不思蜀,看样子是要安心做个田舍翁了。」

朱传宗苦笑道:「吴先生别笑话我了,这个世道,豺狼当道,丑恶横行,就想做个平安的田舍翁,也不可得啊!」

吴思远道:「哦?」

朱传宗便将近来酒店发生的事和这段时间的一些见闻,说了一遍。说完后叹了口气道:「百姓谋生如此艰难,我不但不能救民于水火,现在连自己都快保全不了。除了感慨有心无力,还能如何呢?」

吴思远道:「可我进门之前,听见大人愤然而言,似乎还有东山再起,为天下人出力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朱传宗道:「我是想东山再起,可是如今朝廷是庞来孝的天下,我无官无势,拿什么跟他斗呢?」这时他想起久无音信的家人,急切问道,「先生是从京城来的?不知道我家人们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

吴思远道:「庞来孝嫉恨的只有你一人,加上皇上尽力维护,朱家全家被流放到了岭南,倒也没受到什么迫害。不过,你儿子可就危险了。」

朱传宗一怔,道:「我的儿子?」

吴思远道:「正是。媚妃在冷宫诞下一子,已经几个月了。庞来孝知道那是你的血脉,又恨当初媚妃帮助你跟他作对,总想找机会对付她们,全靠皇上设法才保住他们性命。不过庞来孝见皇上不肯听他摆布,已经有想除去他之意。现在皇上自顾不暇,她们的日子是更难过了,现在媚妃一定盼着你呢!」

俗话说父子天性,实在不假。朱传宗听说媚妃给他生了儿子,先是欣喜若狂。而后一听妻儿有难,顿时心急如焚,就要马上赶去京城。

吴思远忙拦他道:「大人不可莽撞。现在京城全是庞来孝的党羽,不要说想救她们出来是千难万难,就算救出来,你们又在何处容身?难道一辈子这样东躲西藏?」

朱传宗是关心则乱,被吴思远一劝,也冷静了下来。

他看见吴思远手捋胡须,意定神闲,心中一动,道:「先生足智多谋,肯定是早有定策。」

吴思远不答,小心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岳可人知道他们要商议大事,道:「我去关上店门,顺便帮你们看着。」起身便出去了。

朱传宗催道:「这下先生可放心了?有什么计策,快告诉我吧。」

吴思远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方绢轴来,道:「大人请看。」

朱传宗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庞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钢,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剿灭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全是用手指蘸血所书,后面端正地盖着皇帝的玉玺大印。

朱传宗吃了一惊,仔细看了几遍,才盯着吴思远问道:「吴先生,这是?」

吴思远微微一笑,道:「这是当今皇上手书的密诏,特命我带给大人。有了圣旨在手,大人可以大展拳脚了。」

原来自从朱传宗化装潜逃,朱家被贬出京城后,朝廷之上,便成了庞来孝一家的天下。汤治本来就没什么势力,虽然身为皇帝,其实只是个摆设,大小政事都是庞来孝说了算。

汤治是个有几分才能志向的人,不甘心做个傀儡皇帝,暗中扶植了几个忠于皇帝的大臣,想要跟庞来孝争权。哪知道庞来孝虽然是个奸臣,弄权的手段却十分厉害。双方争执了几次,那些大臣都被庞来孝捏造罪名抓了起来,此后汤治更是孤家寡人,说不上话了。

光是飞扬践扈,那也就算了。最近庞来孝愈发专横,带剑上殿,见君不跪,大有要篡位自己做皇帝的架势。汤治山穷水尽之时,想起朱传宗来。他知道吴思远是朱传宗的人,肯定跟朱传宗有联系,便想办法把他叫进宫去,写了这份密诏,请朱传宗重回官场来对付庞来孝。

朱传宗想到当初汤治对自己多有帮助,两人亦是布衣之交,后来他又救了自己性命,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可是听吴思远所说,现在庞来孝一手遮天,皇帝自己的话都不管用了,这一份密旨又能起多大作用呢?故此低头沉吟不决。

吴思远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庞来孝虽然势大,大人可也不差啊!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人在民间的名声极好,民心所向,还是大有可为的。朝中的忠良大臣也都对大人翘首以盼,更何况大人在外还有一大强援呢?」

朱传宗急忙问道:「还有什么强援?」

吴思远喝了口茶,一字一顿地道:「大将军王定昆!」

朱传宗眼前一亮,拍手笑道:「王大哥?我怎么把他忘了!他现在近况如何?」

吴思远道:「他现在官拜威远大将军,手握雄兵十万,位高权重。若是说得动他相助,大事可成。」

朱传宗连连点头,可是心中想起一事,皱眉道:「我若是在外面造反,庞来孝迁怒于媚妃母子怎么办?我一定得先把她们救出来才行。可是这联络王大哥的事……」

吴思远道:「大人自管前去京城救人,劝说王将军的事就由我代劳好了。」

朱传宗犹豫道:「这起兵之事如同造反,搞不好有杀头之祸。我与王大哥有生死之交,都不一定能劝说得了,先生此去恐怕不容易啊!」

吴思远手捋胡须,胸有成竹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两人筹划已定,让岳可人关了酒店,在家里等候消息。吴思远前往边关,朱传宗则是赶赴京城,各自出发。

威远大将军王定昆这几日一直都是心绪不宁,他和朝廷通缉的罪犯朱传宗本是结拜兄弟,交情非同寻常。自从朱传宗出事之后,他的官位不降反升,如今已经从一品大将军升至边关元帅,统领十万大军。他虽是武将但也很精明,心中反复猜度庞来孝的用意,十分不解。

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有故交来见,心中诧异,便吩咐有请。

等到一见来人,王定昆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来人正是吴思远。他被左右兵丁扭住胳膊捆了起来,却一点也不惊慌,仍是昂然而立,面带微笑。

王定昆厉声道:「大胆反贼,明明是朱家的同党,居然敢冒认本将军的旧识。明日本将军就派人把你押送到京城去!」说完故意凶狠地盯着吴思远。

吴思远突然哈哈一阵大笑。王定昆喝道:「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吴思远大声道:「我笑大将军大祸将至,还不自知呢!」

这句话正说到王定昆的心坎。他与朱传宗的交情人尽皆知,要说庞来孝不嫉恨他,他自己都不相信。因此朝廷越是升他的官,他越担心,不知道哪天就要获罪。他想了想,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亲自审问此人。」

等到手下都退了出去,王定昆急忙上前解开了吴思远的绳子,施礼道:「吴先生,形势所迫,多有得罪了!」

原来王定昆在京城与朱传宗交往的时候,也曾拜见过吴思远。他知道吴思远是个有学问的人,算得上是朱传宗的半个老师,因此也是十分敬重。不过现在朱传宗是朝廷钦犯,与他沾上关系的人都受到庞来孝的猜忌迫害,王定昆也不敢大意。

故此他一开始做出疾言厉色的姿态,既是做给外人看,也有试探吴思远的意思。他的这些心思吴思远自然心里有数,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不满之意。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定昆有些小心地试探道:「吴先生不远千里来到边关,不知有何指教?」

吴思远道:「正是方才所说。将军大祸就在眼前,特地前来相救。」

王定昆不动声色地笑道:「先生真会开玩笑。我现在官运亨通,春风得意,哪来什么大祸呢?」

吴思远有些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大将军是真的明白还是装糊涂呢?将军与我家朱大人的关系,那是不用说了。朱大人跟庞来孝乃是死敌,现在朝廷上庞来孝专权,跟朱家沾上点边的人都倒霉,将军还梦想着能独善其身吗?」

王定昆嘴硬道:「朱传宗跟我虽是兄弟,他犯的罪可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吴思远嘿嘿一笑道:「将军跟我说可没用,你想这些话庞来孝会信吗?」

王定昆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吴思远知道他心中已经动摇,趁热打铁道:「庞来孝早就已经开始着手对付将军了,将军再不觉察,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王定昆怔道:「我最近一直升官,他怎么对付我?」

吴思远笑道:「论带兵打仗,将军是天下无敌,论到权谋,可就远远不是庞来孝的对手了。将军现在一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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