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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偶天成 完结+番外-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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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倾覆,只需再轻轻推上一把,太子就会狗急跳墙做出自寻死路的事来。
白雉变彩鸡的闹剧,就如插上了翅膀,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了,各家自有思量。
蒋氏回了建安伯府,第一时间就和世子甄建文说了少卿府孟夫人的事。
甄建文听了扼腕:“那李氏怎么会拒绝了?不对,这一定是二弟的主意!”
蒋氏拧了眉:“老爷,拒绝了不是好事吗?那孟少卿可是三皇子的岳丈,静儿跟了六皇子,将来若是有个什么,咱们伯府夹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甄建文沉了脸。
太子若是被废,三皇子是最有希望上位的人,伯府现在站好了队,将来更进一步指日可待。
至于静儿,不过是个妾室,若是六皇子站在了三皇子的对立面,他大可说一句伯府娇女自贱做妾,伯府早就与其断绝了关系。
夫妻那么久,蒋氏一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心里一阵发冷。
眼前的人对岚姨娘的宠爱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爱妾芳魂已逝,女儿亦是随时可以成为弃子。
这个男人,够凉薄!
蒋氏嘲弄笑笑:“老爷,我是妇道人家,确实不懂太多,您若是有想法,不如和二弟好好商量吧。”
五丫头父母俱在,就是大伯也没有做主的道理。
“夫人说的是,晚饭不必等我了,我去找二弟小酌一杯。”
甄建文急匆匆走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火锅
甄建文去找甄二伯时,甄二伯正在书房,教两个女儿作画。
书房窗子开得极大,就显得格外敞亮。
外面雪停了,窗外墙角的一株老梅树虬枝错节,枝杈旁飞,零星打了几个浅粉色的花苞,枝蔓弯斜处,就深浅不一的堆了一层积雪,雪树红梅,颇有几分风骨。
“父亲?”甄冰立于桌案后,身姿笔挺,修长的脖颈微微低下,落笔就勾勒出一朵花苞来,然后神情虔诚的向甄二伯请教。
甄玉并不像甄冰一样喜欢做画,当然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就算不喜,顶多是学不精,却不可能半点拿不出手去的。
她此时倒是颇有兴致,不是因为画梅本身,而是能和父亲、姐姐一起赏梅作画,起了女孩家的玩心罢了,所以就随意许多,一会儿看看窗外的老梅,一会儿看看气质清润的父亲,还有认真又有几分紧张的姐姐,倒是觉得有趣,脸上一直带着甜蜜的娇笑。
甄二伯目光温柔的看着两个女儿,指点道:“梅有四贵,是谓贵稀不贵繁、贵老不贵嫩、贵瘦不贵肥、贵含不贵开,这窗外老梅虽不是什么名品,入画倒是极好的,画时更有讲究。”
说着接过女儿的笔,眨眼间就勾勒出一朵花苞来:“你们看,这种含苞未放的,点蒂时尤其要注意不能散,这样才能画出情态来……”
甄建文进了书房。就笑道:“二弟,你倒是好兴致,不过这屋子里。也忒冷了。”
书房没有烧地龙,只在几个角落放了几盆炭火,但为了作画,窗子却是大开的,这屋内温度确实不能和其他内室相比。
甄二伯放下笔微微一笑:“冷一些,不至于困顿。大哥来找我有事?”
甄建文看了两个侄女一眼。
甄冰拉了甄玉行礼:“大伯,我和六妹要去母亲那里了。您和父亲慢聊。”
门轻轻关上,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甄建文收回目光。笑道:“二弟,五丫头行止倒是越发有度了。”
“毕竟一年大过一年了。”甄二伯外放做官多年,最挂心的就是一对双生女儿,毕竟李氏是那样的脾性。
如今看两个女儿。一个文静通透,一个活泼率真,他这心里是一直欢欣的。
“二弟,我听说王阁老家有意求娶六丫头?”甄建文开了口。
本来二弟要没回来,侄女的婚事,他这做大伯的还能做上几分主,可现在,二弟的官位比他还要高,他虽有世子的身份。可放眼京城,一个伯府的世子委实算不得什么,若是不主动过问。两个侄女的亲事也就是定好后给他打个招呼了。
“是的。”甄二伯点头。
他也没想到小女儿有这个福分。
那王阁老年纪大了,一贯保持中立,家教亦是严格的,族中子弟有四十无子才能纳妾的规矩。
“那五丫头的亲事呢?若是不定下来,岂不是挡着六丫头的路了?”
甄建文问的有些急切,甄二伯面上仍是带着淡淡笑意:“嫡亲的姐妹。哪有挡路一说。玉儿的亲事成了是缘分,不成也是天意。总不能为了玉儿的亲事能定下来,就草草给冰儿定下亲事的道理。女子嫁人是一生大事,不能轻率了。王阁老家的那小郎也不过十五六岁,若是一时半刻都等不得,那便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好姻缘错过了岂不可惜。”甄建文甚不赞同。
王阁老家京中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进去,他这二弟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委实令人着急!
偏偏从小到大,他这做兄长的,还左右不了弟弟的心思!
甄建文干脆敞开了说:“二弟,我听说弟媳和孟少卿的夫人来往颇密,是不是有意结为两姓之好?”
甄二伯淡淡一笑:“大哥别担心,小弟已经嘱咐过李氏了,孟少卿家和我们,并不是合适的人家。”
甄建文一阵气闷。
他担心什么!
静儿一个庶女,又是做妾,总不能因着她,府里的大好前程就不要了,说不定到头来府里人还要怪他!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看孟家不错,二弟,我跟你说——”
“孟家那小郎是妾生子,只不过刚出生生母就没了,孟夫人一直当做嫡子养的。因着那时孟少卿外放做官,京中无人知道罢了。”没等甄建文说完,甄二伯就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甄建文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甄二伯依然是面色平静:“我托四侄女婿打听了一下。”
他了解大哥的性子,若是和他说一通卷入夺嫡的风险,他定会说富贵险中求,然后说上一大通,无端让人头疼。
与其这样,不如指出那小郎本身的不足,大哥若是再劝,就是不在乎他这个兄弟的爱女之心了。
审时、度势、借力,那是维护家族屹立不倒的关键。
只是大哥总是看不开,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本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要做的是稳中求升,而不是陷进天家争斗的泥潭里。
甄建文没话说了。
四侄女婿是锦麟卫的指挥同知,锦麟卫是做什么的,要真想打探哪家的家底,那是手到擒来。
这样了他要是再劝,那兄弟之间就要起间隙了。
兄弟阋墙,那是败家的根子,多少大户人家都是从内斗开始乱起来的,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罢了。
甄建文暗叹一声,问:“那五丫头的亲事,二弟可有眉目了?”
“自打入了京。小弟和昔年的同窗故友多有联系,且慢慢打探一下有无合适的吧。”
“二弟心里有数就好。”没有达到目的,甄建文小酌的雅兴也没了。说了两句就转身离去。
天子寿宴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整个京城仿佛都笼罩在乌云下,气压低沉沉的。
往年的赏雪啊、文会啊之类的早就停了,各府的往来也格外的低调。
那日回来,虽然初霞郡主说重喜县主是装病,甄妙还是写了信关心了一下,如今收到回信。亲自研了墨,心情不错地写回信。
等写完把信放到一旁等着墨迹干。又抽出一张帖子看起来。
这帖子是欧阳将军府江氏写来的,里面写了一直不能见一面的遗憾,然后说等来年天暖了,一起去踏青。
在北河围场时。甄妙和江氏住处相邻,同桌吃过好几次饭,两人相处的不错,她就继续提笔写了回信答应下来。
孙氏的态度也表明了现下各府的态度,至少过年之前,各府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免得哪里惹了心情不佳的天子震怒,做了出气的倒霉鬼。
少了各府人情往来,国公府三个儿媳加上一个孙媳一起管着家。甄妙每日理完自己那摊子事,就觉得格外清闲起来。
一闲下来,她就忍不住琢磨吃的。
这些日子雪就没怎么停过。呵气成冰,最适合围着火炉吃锅子了。
吃火锅人多热闹才有乐趣,只可惜罗天珵几乎一直没怎么回府,同辈的人,邀请了二姑娘,不邀请大姑娘。又会落下把柄,可要是邀请大姑娘。甄妙就觉得心塞,干脆就叫了三等以上的丫鬟忙乎起来。
锃亮的铜锅,中间以一道弧度相隔,一半是浓郁的白汤,一面是泛着油光的红汤,俱都汩汩翻滚着热气。
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沸汤里一滚,就变了颜色,甄妙没让丫鬟们帮忙,利落的捞起来往掺了腐乳、芝麻酱、花生碎、香菜和蒜末儿的酱汁里一蘸,就吃起来。
吃完心满意足叹口气,笑道:“这吃火锅,就要自己动手才痛快,别站着了,你们也一起吃。”
那铜锅,她当时命人足足打了三口,现在是都用起来了。
几个三等丫鬟用一个,二等丫鬟用一个,紫苏和白芍两个一等的,她就招呼了一起吃。
只可惜紫苏和白芍捧着碗跑去了阿鸾那边:“大奶奶,我们还是在这吃吧。”
甄妙见状,不再强求。
吃火锅就是图的爽快,若是她们和自己用一个锅子吃饭不自在,那还哪顾得食物的美味,这样反倒不美了。
只可惜一个人吃,到底是寂寞啊。
甄妙扫了一眼堆得高高的肉片,不由自主地问道:“世子今日,还不回来吗?”
弄了好吃的,小伙伴又不在。
话刚说完,满室就是一静,清冽的寒气钻了进来。
正吃的热闹的丫鬟们都局促的行礼:“世子。”
罗天珵温和笑笑,一指甄妙面前那铜锅:“把这锅子移到内室去,你们继续吃吧。”
紫苏指挥着几人小心翼翼把锅子并涮菜都搬了进去,然后就回了饭厅。
“这就是你以前提的火锅吗?”
“是呢,本想着天寒了叫上大哥他们一起吃的,可惜碰上那事,不好随意走动了。”
“大哥?”罗天珵挑挑眉,“还有表哥吧?”
这一挑眉,甄妙就注意到他如剑的眉毛上都是冰晶儿,忙抽出一条帕子,垫了脚给他擦拭,嘴里嘟囔道:“以前说过的呀,放心,表哥他身子弱,饭量不大的。”
罗天珵忍不住嘴角微翘。
身子弱?
原来阿四是这样看她表哥的?
呃,这个形容词相当的好。
甄妙紧跟着又来了一句:“瑾明你放心,大不了,我到时候准备一头牛,足够你吃啦。”
罗天珵……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到底有几个表哥?
甄妙取了一双干净筷子,夹了薄薄的肉片放白汤那边一涮,然后蘸了酱料放到一个小碟子里递给黑着脸的小伙伴:“趁热吃,凉了就膻了。”
罗天珵不由自主缓了神色,接过筷子吃了一口。
肉片很薄,蘸了酱汁,原本的膻味一点不见了,只剩下羊肉的鲜嫩。
外面风雪交加,在这暖洋洋的内室,吃上这么一口,确实是极致的享受了。
这么个吃法,解决一头牛对于他的饭量来说,似乎不成问题?
见罗天珵吃的香,甄妙投喂的很开心,眉飞色舞道:“我嫁妆里还有一口大铜锅,下边可以涮菜,上面还有两层,中间那层是铁板,到时候可以烤鹿肉、烤鸡翅,最上面是一个小小的蒸锅,能放进去五六个小巧的水晶包呢。想着今日只有我自己吃,就没拿出来。”
“哦,还有这么有趣的锅子?”罗天珵来了兴趣。
“是四表哥送的呢。”
罗天珵筷子一顿,加重了语气:“四表哥?”
甄妙点头:“就是我外祖家的四表哥了,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爬过树的。给我添妆那日,他送了一口铜火锅,那口锅有点大,五六个人围在一起吃不成问题的。”
咔嚓一声,银筷子就这么断了,罗天珵优雅的把断筷子放下,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似笑非笑地问:“一起爬过树?”
这女人。到底多少表哥!!
完全是不让他好好吃饭的节奏!
甄妙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小时候显然不是两个人一起爬树,而是温墨言负责爬树。她负责告状。
不过要是这么说,显得她有点不是个人,反正因为爬树告黑状也是和爬树有关,说是一起爬过树也不算错了,就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罗天珵挑眉:“那四表哥怎么给你添妆,送了一口锅?”
甄妙笑了:“大概是因为我好吃吧,你不是还送过我一套菜刀吗?”
很好。这女人果然懂得怎么气他!
罗天珵一阵心塞,羊肉片也吃不下去了。伸手把甄妙拉过来,对着那唇就印了上去。
甄妙一下子懵了。
还,还在吃饭呢,他做什么?
只是这一次。对方似乎格外霸道,把她的唇堵的一丝不漏,吻得深入缠绵。
甄妙觉得意识都昏昏沉沉的,眼前金花直冒,仿佛要窒息了。
见她脸憋得通红,罗天珵才不解气的松开,恨声道:“我送东西和别人送能一样吗?我还亲你呢,别人怎么不亲?”
一个男子,给亲戚女眷添妆。随着众人随便送个什么就是了,这么处心积虑的投其所好,不是心思不纯是什么?
甄妙被亲的还处于眩晕状态。顺着话就道:“别人不是我夫君,自然不能亲的。”
罗天珵没想到她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当下都气乐了,随后盯着那娇艳如花的脸庞,目光深沉。
“阿四?”
“嗯?”
一阵沉默后,罗天珵才道:“说实话。看着现在的你,我很难想象你当初收到那封伪造我笔迹的信。会去赴约,并做出拉着我跳湖的傻事来。”
这样的她干净纯粹,倒像是情窍未开似的。
甄妙听了心提了起来。
果然还是有破绽吗?
前世的她,长得不差,家境又好,其实不乏追求者,可相处到最后,都处成好哥们了,总觉得一定是有哪里奇怪。
不过到底是没动过心,连反省的动力都没有。
那么世子,现在对她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除了夫君这层不可改变的身份,和她身为妻子一直在说服自己应尽的义务,那种传说中天雷勾动地火、触电般的感觉出现过没?
回想刚才那个缠绵而悠长的吻,甄妙有些窘。
除了记得头晕目眩之外,就只记得满嘴的羊肉味了。
“阿四。”罗天珵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甄妙无法解释,只能沉默。
她都有些奇怪罗天珵怎么会旧事重提,毕竟那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成亲后,二人也是心照不宣的回避着。
要说她喜欢他喜欢到非君不嫁,才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来,想来这些日子的表现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要说是为了世子的身份,她也觉得冤枉,偏偏用了人家身子,这冤枉还无处诉说。
罗天珵却把甄妙的沉默当成了解释,神情一暗,冷淡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今晚不回来。”
眨眼的工夫就出了内室,只剩下棉帘子来回晃动。
甄妙有些气结。
这,这是发脾气不吃饭,离家出走了?
明明都和好许久了,又开始犯病?哼,生气不吃饭谁不会啊!
甄妙气得摔了筷子,恰好一滴汤汁溅到炭火上,发出刺啦的响声,火锅的香味又钻进了鼻孔。
甄妙看着沸汤中翻滚的火腿,略略纠结了一下。
算了,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
罗天珵走到院子里吹了冷风,这才清醒过来,不由自嘲笑了起来。
他这是发的什么火呢,甄四最开始图什么,他不是没有思量过。两世为人,对人逐利的天性真的没有太大愤怒了。
可现在,那难以自控的恼怒是什么?
或许,是想知道脱离世子这个身份,他对她来说,和那些个表哥,是否有不同?
这样想着,不由自主转了身,返了回去。
重新挑起帘子时,甄妙正因为吃了一块热热的豆腐。烫的呲牙咧嘴,看着去而复返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罗天珵那个气啊。原来他百般纠结着两个人的关系,在人家眼里,还不如那块热豆腐有吸引力?
大步走过去坐了下来,夺过甄妙的筷子和碗碟,捞起锅里的菜肉吃了起来。
半碗肉吃下去,肚子里热乎乎的,刚刚的一肚子气居然也消散了大半。罗天珵这才有闲暇斜睨了目瞪口呆的甄妙一眼。
他由外面进来,肌肤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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