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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的。”

　　“你的佉卢文从哪来的？”

　　“一位朋友寄给我的。”

　　“你那朋友从哪里来的？”

　　“敦煌。”

　　“他做什么工作的？”

　　“可以不问这些吗？只要你愿意帮忙翻译，关于报酬你开一个市场价，双方能接受就行，何必要问起他呢？”

　　“忘了告诉你，我翻译是从不计报酬，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对方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要开视频，我见你的面，确定你不是坏人才可以。”

　　“为什么？即使坏人，你看不出来呀！”

　　“呵呵，我会判断出来，我这边有测谎仪，可以通过你瞳孔测出来。为什么呢？这些年许多盗墓分子，找我翻译竹简、羊皮的佉卢文，结果让他们根据上面的信息，盗了许多楼兰古墓，所以我要判断你是不是盗墓分子？”

　　我感觉很尴尬，对方的要求太苛刻了。我沉默了。

　　我说：“首先，你要让我相信你！你是什么人？什么工作？为什么帮我？”

　　“你不接受？还是算了吧。我是楼兰研究院的研究员。”

　　“好吧——”我答应了她，开了视频，QQ屏幕上显示我削瘦的脸，高鼻梁大眼睛，以及多日不修的遮耳长发。

　　我却不见她的脸，对她说：“你怎么不开视频？”

　　“是我测你，不是你测我！你看着镜头，眼睛盯着看！我这边放大，观看你的瞳孔，如果你撒谎，它会扩大。”

　　我紧盯着镜头，等她的问题。

　　蓝骊说：“我首先要了解你。请你回答这个问题——如果鱼缸里有三条鱼，当撒一些鱼饵进去，两条鱼抢着吃，另一条却静如处女，毫不心动，为什么？”

　　“因为那条鱼死了。”

　　“如果你女友跟别人走了，你会怎么样处理。”

　　“不知道？可以不问这些私人的问题吗？”

　　“不能回答‘不知道’。因为只有问最敏感问题，才会刺激你神经，达到测试目的。你是跟她分手，还是想办法抢回她的芳心？”

　　“随缘，分手吧。”

　　“你爱过一个女孩，是吗？”

　　碰到这个问题，我脑子浮现李雪婷，她美丽的大眼睛，含着泪花盯着我说：“石格，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那晚，我始终没有回答她——其实，我是爱她的。后来，我抛弃了罗伊妮，她在嫁给别人之前也问我：“你爱过我吗？”我脱口而出说：“我爱你。”其实，我是不爱她的。（关于这段感情，以及杨万里去沙漠的画画的事，请看《主治医师》）

　　我想到这里感觉窒息、想吐，全身乏力。

　　我说：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便是了。你已经完全一半的问题了。还有，你头晃动太厉害，请专注，不要动！”

　　“这……好的。”

　　“你为什么要翻译佉卢文？有什么用途？”

　　“因为，我朋友死了，我想知道他临终前想跟我说什么？”

　　“好的，你的测试通过，不过你心理状态不太好。”

　　“为什么？”

　　“第一，你回避你的爱情，忘记等于背叛；第二，你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时，说不吃鱼饵的鱼是死鱼。其实，不爱吃那种鱼饵也是一个原因呀。你人生比较悲观。”

　　“哦，原来是这样。”

　　“发佉卢文过来吧。”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四行文字拆开，发给蓝骊中间两行拆字，预防文本全部泄露出去。佉卢文如英语一样，由它的字母组成，但四行佉卢文的字母几乎都并在一起，我按字行间的直觉把它们硬分开。

　　蓝骊过了一会，发短信给我：“你的文字都拆错了，不过，我可以重组，但如果错了，你不要怪我。我发现你不信任我。”

　　“我没有测试过你，怎么可以一下子相信你，也许你是盗墓分子。”

　　“呵呵，我现在发给你译文：雅丹最高峰，蝴蝶显身处。”

　　突然，我感觉混身不舒服，说：“非常感谢您！我要睡觉了，如果还有佉卢文，可以继续找你翻译吗？”

　　“可以，早休。”

　　我立即关闭视频，拿着纸巾拼命擦额头上的汗珠。

蝴蝶效应（2）
11月6日，楼兰专家杨振华教授作客深圳演讲，内容是《楼兰古国消失的真正原因》。我决定请他翻译剩余的两行佉卢文。为了开车去深圳市区，我不敢吃抗抑郁药阿米替林，因它的副作是嗜睡，吃了开车极危险。一路上，我额头仿佛戴着一副紧匝咒，鼻塞气喘，全身乏力，勉强开车去市区。

　　下午两点，我来到深圳艺术大讲堂现场。

　　我匆匆跑进深圳艺术大讲堂门口，正担心买不到票进场时，发现门口不少学生在兜卖门票。一个女孩子拿着票送到我跟前，我瞟一眼，见票价50元，便对她说：“20元，卖不卖？”那女孩子犹豫起来，因为讲座即将开始了。她沉默一会，抬起头说：“给你。”

　　我拿着票走进会堂。金黄色的灯光下，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学者站在台上。我看见前排还有零星几个座位，随便找一个坐下去。杨教授旁边是一个美女主持人，身上的西服让人感觉她的知性与睿智。

　　她脸带微笑说：“在《圣经》马太福音二25章有这样一句话：凡有的加给他多余，让他更富有；凡没有的，连他的所有的都夺过来。意思是，富者越富，穷者越穷，这叫马太效应。1968年，美国科学史研究者罗伯特&；#8226；莫顿首次用‘马太效应’来描述这种社会心理现象，他说‘对已有相当声誉的科学家做出的贡献给予的荣誉越来越多，而对于那些还没有出名的科学家则不肯承认他们的成绩’。杨振华教授却打破这个定律，虽然他研究楼兰起步比较慢，却短短几年取得辉煌的成就，赢得考古界的无数赞誉！现在，有请杨振华教授给我讲《楼兰古国消失的真正原因》！”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大家热烈掌声支持。杨教授站在讲台，脸带微笑说：“楼兰，听起这个名字，就让人联想起这国家生活画面：高楼小院里，种满兰花，男人在楼上弹琴，女孩在院里荡秋千……这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国度。然而，公元400年，高僧法显西行取经，途经此地，他在《佛国记》中说，此地已是‘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楼兰——这座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在辉煌了近500年后，突然在历史舞台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各国专家对消失的原因有以下几个：第一，水断沙进。据《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由于当时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敦煌的索勒率兵1000人来到楼兰，又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3000人，不分昼夜横断注滨河引水进入楼兰缓解了楼兰缺水困境。但在此之后，尽管楼兰人为疏浚河道作出了最大限度的努力和尝试，但楼兰古城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了。第二，瘟疫。由于人类违背自然规律导致的，楼兰人盲目滥砍乱伐，破坏自然，带来瘟疫。这是一种可怕的急性传染病，传说中的说法叫‘热窝子病’，一病一村子，一死一家子。第三，战争。许多学者也认为，古楼兰的衰亡是与社会人文因素紧密相连的，我国古书记载楼兰古国的最后存在时间在东晋十六国时期，这正是我国历史上政局最为混乱的时期，北方许多民族自立为藩，相互战争。而楼兰正是军事要冲、兵家必争之地。频繁的战争、掠夺性的洗劫使楼兰的植被和交通商贸地位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而沙漠边缘的古国，丧失了这两个基本要素，也不可能存在下去。于是，它就变成了今天满目黄沙、一片苍茫的景象。第四，是全球气温变暖，导致罗布泊上游缺水。第五，是沙尘暴……”

　　杨教授头发梳向后脑，油光发亮，戴着黑框眼睛，国字脸，留着短胡须，蓝色的西装，褐色暗红格的领带。他一派学者风度，特别流利的普通话，从有力的嘴唇一串串吐出来，非常动听。他站在讲台说话稳如泰山，不像一个老学研摇头晃脑，手指划脚，或者笑起来，全身上下一起抖动。

　　杨教授简介楼兰消亡的原因后，移动鼠标，在电脑上搜出一张照片，投影在大屏幕上。画面是一个地表断层，泥土中层是植物的根，以及一些黑色的虫子的干尸。他用激光指点着画面的黑色的植物根说：“这是我近年在楼兰挖掘到的红柳根，根据碳元素测定，这根死亡的时候是公元四世纪五十年代。还有大量不知何物的虫子尸体，它们在楼兰消亡时的跟着一起消亡的。从这些消亡的动植物尸体，我们也许能寻找到楼兰消亡的真正原因……”

　　杨教授又点下一张照片，然后指着画面说：“我们仔细检查过这些根，发现它们残缺不全的，大部分的是断根……你们再看下一张画面，这两条虫子争夺一根红柳根，这根已经被它们肢解了。植物的根是植物吸收营养与水分的器官，如果根一断，就像罗布泊上游水断了，植物就迅速死亡！”

　　杨教授再点下一张照片说：“这是一张奇怪虫子大量死亡的断层，为什么它们会大量死亡，原因是这些植物的根被吃光了，活活饿死了。大量证据表明，引起植物大量死亡时，罗布泊的水依然没有大量减少，楼兰消亡的时候，直至上个世纪末，罗布泊依旧方圆几百里。可以判断，楼兰的消亡并不是因为上游断水，也不是瘟疫，也不是气候变化……而是因为美丽的蝴蝶。”

　　杨教授点播下一张照片，画面是一只只紫橙色的蝴蝶，竟然跟杨万里送我的《红柳》里画的蝴蝶一模一样。他继续说：“这些蝴蝶已灭种了，我是偶然从埃及找到的。它比我们平常所见的蝴蝶要大一倍，翅膀有五个厘米宽，七个厘米长；如果一只蝴蝶从你耳边飞，可以想象到，会扇起一阵凉风。众所周知，蝴蝶经历幼虫、蛹、成虫和卵四个时期。这种蝴蝶的幼虫专门吃植物的根，从而导致大规模的灾难！后来，不知何因，这种蝴蝶传到楼兰，导致不可挽回的灾难。现在科学叫做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是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8226；罗伦兹，在1963年的一篇提交纽约科学院的论文中分析了这个效应阐述是：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一场龙卷风。这句话的来源，是这位气象学家制作了一个电脑程序，这个可以模拟气候的变化，并用图像来表示。最后他发现，图像是混沌的，而且十分像一只蝴蝶张开的双翅，因而他形象地将这一图形以‘蝴蝶扇动翅膀’的方式进行阐释，于是便有了上述的说法。”

　　杨教授说完，耸了耸肩膀，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山塌的动作，下面立即引起轰动。杨教授无论说话，还是身体语言，非常有魅力，不像国内一些学者教授，既清高，又裹不住满身的铜臭味。

　　杨教授一抬手示意，大家马上安静了，他接着说：“按爱德华&；#8226；罗伦兹的理论，当罗布泊上空飞满了这种大蝴蝶，将会招来楼兰国强烈的沙尘暴。可以想象，楼兰全国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声如厉鬼，国王只好带领国民远走他乡了……所，我经3年研究得出结果，楼兰国是被这种美丽的埃及蝶打败了，一种美丽的蝴蝶……”

　　杨教授的话刚落，下面议论纷纷，对杨教授用浪漫方式讲述楼兰古国消亡，有的赞同，有的质疑，有的反对……

蝴蝶效应（3）
杨教授讲完课后，美丽主持问大家有什么问题，请教杨教授。我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提前举手。我从主持手中拿过麦克风说：“尊敬的杨教授，我问两个问题，一个是公的，一个是私的。公的是，请问楼兰国消亡的时候，是晋朝，还唐朝？唐代诗人李白在他的诗《塞下曲》写到‘五月天山雪，天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抑玉鞍，原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王昌龄也有诗云‘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所以，许多学者认为唐朝时，楼兰国还存在。”

　　杨教授不假思索地说：“从考古文献发现，晋朝以后，再没有任何楼兰文献的证据，还有我们用碳元素研究古城的东西，都是晋朝的时候，没有超过晋朝。当然，有人在沙漠找到唐代的铜钱，只能说明在唐代，还有高人选择楼兰作为丝绸之路。这是你的公的，哪私的是什么呢？”

　　我说：“私的是，晋朝知识分子崇尚风骨，政治黑暗，一些知识分子选择了楼兰国作为逃避所。有个学者发现了一个名叫‘卫植’的诗人，据说他留下不少关于楼兰的消亡前的文献，究竟历史上有没有这个人？还有，楼兰的文字佉卢文是不是真的成了‘死文字’？当今有人能认识它吗？”

　　杨教授说：“你真自私，把这么重要的科题占为己有……”

　　大家的笑声立即打断杨教授的话，我扭头观看，我被众目光包围了。

　　杨教授继续说：“有人把考古作为侦探，我同意。只要历史能给我破绽，我们定能破译那些死去的文字。至于，卫植这个人历史是否存在，我暂时没有收集这方面的资料，以后我留意一下。不过，有一点是肯定，晋朝知识分子选择楼兰国作为精神逃避所，确实有这个风气。”

　　杨教授回答我问题后，继续回答同学的问题。当主持人走过来拿我的麦克风时，她偷偷塞了一张纸给我。我打开，上面写着“下课门外等我，杨振华”。

　　傍晚，杨教授与我共度晚餐，他身边坐着一位美女。那女孩头发紫红色，长脸如桃，眼睛如蓝宝石，清澈透明，鼻子尖小，鼻梁高挺。她身穿淡蓝色的连衣裙子，见了我嘴角拉一丝微笑，迷人的眼睛轻泛一下，跟我打个招呼。杨教授介绍说：“这是我助理枫月，她毕业英国剑桥大学历史系，跟我共同研究楼兰有3年了。她常常抱怨，考古人就是变色人，意思是一去沙漠被烈日烤成了非洲黑人，回美国几个月要变成白人，所以叫变色人。”

　　杨教授说完，大家哈哈大笑，枫月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如贝的牙齿。枫月笑完，帮我倒茶，然后问我说：“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你的职业？”

　　“梁石格，在深圳恩明医院工作，以前是麻醉师，现在是ICU医生。”我说到这里，一股莫名的忧伤荡漾在心中，我又为我失去ICU主任一职而梗梗于怀。枫月仿佛看透我的心思，于是说：“不好意思，问些不该问的。好啦，我们还是谈谈楼兰国吧。你算是一个业余的楼兰国研究员呀，能够谈到晋朝知识分子去楼兰避难的科题，已经到了较深的层面。”

　　“杨教授，你认为楼兰的消亡是蝴蝶的原因，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蝴蝶的幼虫可以吃掉植物的根，从而让土壤沙漠化，但蝴蝶飞翔击起的气流，可以引起风暴，从而导致了楼兰被沙漠吞食了，有可能吗？”

　　杨教授回我一微笑，说：“我是通过实验得出来的。”然后，他打了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个叫《古楼兰气候实验模式》的软件。即时楼兰古城复原图，坚固的古城里，一条河弯曲穿过，城里民宅整齐排列，还密密麻麻耸立着高高的褐红色的佛塔。商旅在古老的巷子里闪动，不时传来阵阵的驼铃声，偶尔从奇装异服的商人口中发出陌生的声音……

蝴蝶效应（4）
杨教授点击一下蝴蝶程序，马上出现无数只蝴蝶在飞。那蝴蝶鼓起气流，渐渐引起了楼兰上空的气流变稀薄，招来塔木里盘地风暴，沙尘如黄色的银幕，把这个楼兰包围了。实验录像放完后，杨教授郑重对我说：“我的气候模拟实验方案，是从美国气象中心购买的，是全世界的权威。”

　　我点点头。

　　杨教授继续说：“你研究楼兰古国有一定的深度。”

　　“我只是纸上谈兵，靠一些文献来考古已经过时了。不过，我在一些文献发现卫植这个人，但又不肯确定。还有，我发现一些佉卢文与他有关，我把它们带来，希望杨教授能帮我翻译。”

　　杨教授说：“年青人真谦虚，实话说，你问到这些问题，也是我们最新研究的层面，我们希望从这个线索解开楼国消亡的原因与时间。卫植这个人，我们在楼兰一些残简发现的。你把带来的佉卢文给我看看，也许有意外的收获。”

　　我把写剩余拆散的文字纸条递给杨教授。他瞟一眼，然后拿给枫月。枫月低一头扫一眼，用疑虑的眼神瞟我一眼，说：“这是原句吗？”

　　“是，是一位老人给我的，他是楼兰爱好者。”我骗她说。

　　她“哦”一声，然后低头仔细看一会纸上的字，又给一个眼色杨教授，不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