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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案私探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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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他不在,他也不知道你回来了。”
莎姐“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他就没留什么话要你和我说吗?”
听她的那说话声,似乎又带了哽咽,我觉得也没必要瞒这可怜的女人,咬咬牙,说道:“莎姐,建雄哥晚上走的时候说,就算你回了,也不用给他电话了。”
莎姐在我背后哭出了声,我狠狠心,开门出去。
我回到宵夜摊上时,西瓜和龙虾也来了,他俩还是阴着脸,因为棒棒的离世。坐下自然是都很沉重地喝酒。
然后,比较意外的是莎姐出了火龙城大门,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忙站起来,莎姐冲我招手,我走了过去。莎姐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已经买了明天回五岭屯的票,出来了这么多年,也想回去看看小来了。”
我应了一声,然后故意说道:“你没给建雄哥说吗?”
莎姐苦笑一下,说:“我就不给他电话了,你看看要不要告诉他。”
顿了顿,莎姐轻声说道:“我是明天九点五十的火车,九点我就会在候车室等着,应该是九点半上车吧!”
说到这,莎姐又哽咽了,然后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我补上一句:“他来,或者不来……我都不会怪他的。”
说完,莎姐一扭头,往火龙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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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那愣住了,然后拿出手机,给建雄哥打了过去。建雄哥先是唯唯诺诺了几声,应该是正和他老婆在一起吧。过了几秒声音便正常了,说道:“好了!邵波,啥事啊!是不是莎姐回来了?”
我应了声。电话那头的建雄便沉默了。然后我把莎姐刚给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建雄哥听了,继续沉默。
沉默了有五分钟吧,我听见建雄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邵波!你去财务看看今晚还有多少现金,应该有两三万吧!加上我今天放了三万块钱在那儿,本来就是下午想拿过去给你莎姐的,你一起拿五万吧。明早我就不去送了,你代我去火车站送下她吧,顺便把钱给她,就说我……说我……说我临时有事,去了山西矿那边。”
我说:“好的!”然后就准备挂线。
电话那头建雄又说话了:“邵波,你还给她说,就说……就说……算了!没啥吧!你看着办就是了。”
说完,建雄挂了机。
那晚,反倒不是他俩当事人的我,心里怪不是味儿的,去财务处拿了五万块钱现金,开了个房间,和小军、八戒在里面睡下。
第二天一早,八点左右吧,我便去莎姐房间敲门,服务员说:“莎姐早走了,还提着行李,两个大皮箱走的。”
我点点头,下楼叫了个车,往火车站赶去。
在候车室,我一眼在人群里看到了莎姐。和以往不同的是,那个早上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是很随意地扎在脑后,在一个角落里,靠墙站着,手里夹了支香烟。
我走过去,莎姐看见我,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那么淡淡地说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来的,叫你过来,也算表达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情谊吧?”
我刻意地笑笑,然后掏出那黑塑料袋,里面是那五万块钱,往莎姐包里塞。莎姐没问我里面是啥,嶋还是那么淡淡地笑:“邵波,是钱吧!你回头去跟建雄说,就算他没要你给我,我今早也已经去财务那儿说要拿钱,财务说被你拿走了,我就知道建雄要你拿的。这就是我哥一条命的钱。”
我没发表意见,其实我听着莎姐这话,觉得虽然面前这女人可悲可怜,都已经这样了,她哥杀了两个人,可她却像没错一般的态度,让我很是反感。
莎姐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她看看表,说:“离进站还有大半小时,邵波,上次我给你讲到我和我哥离开了五岭屯,接下来这十几年的故事要不要听听。”
我点上支烟,没吭声。
莎姐好像自言自语般,说道……
1976年底,翠姑和刘德壮揣着十几块钱,买了到X城的火车票。
一路上,俩人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美丽与繁华,也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人,是这么的多。
到了X城,两人就傻眼了,本来以为,城市顶多比五岭屯所在的那镇上稍微大一点,镇上就一条街,而X城在翠姑兄妹的意识里,也顶多两条罢了。谁知道到了X城后,才知道,这世界是这么大。
自然是找不到建雄和刘科的,很快,两人啃馒头的钱都没了。睡在桥洞里,盖着捡来的棉絮,所幸那时代的人也都善良,见他们两个来X城“找亲戚”的乡下人无依无靠,几个大妈便给他们找了个收粪的工作。每天早上,拖着个木头的车,拿着上面有个大瓢的竹竿,在各个公厕里淘粪出来,再送到指定的地方。他们觉得这活也没啥不好的,在乡下,各自家的大粪还害怕被别人弄走了呢,都当宝!这城里人,也还真奇怪。
兄妹相依为命,淘粪的活干了有三年,一直到了1980年。改革开放对于当时的X城,还没有日新月异的变化,但城市里的改造,还是热火朝天地开始了。
也就是那年的某一个早晨,翠姑和刘德壮和往日一样,推着粪车在冷清的大街上走着。一个骑自行车的,匆匆忙忙地从一旁经过。当时兄妹俩不知道在打闹些啥,翠姑嘻嘻笑着,往旁边一蹦,自行车一个躲避不及,车把一扭,撞到了粪车上。
刘德壮一愣,车停了下来,满满一车大粪,一个荡漾,几滴黄色便成功越狱,洒到了骑自行车的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立马往后一弹,指着衣服上的大粪激动起来,对着翠姑就破口大骂:“臭娘们你瞎眼了,在街上跳,赶着跳去死啊?害老子这一身臭味。”
翠姑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并上前要帮中年人擦脏衣服。谁知道中年人像避瘟疫一般,往后退,嘴里还在骂道:“滚远点,他妈的,你个赶大粪的臭娘们,靠近老子老子都嫌你臭呢!”
正说到这,一个大木瓢,狠狠砸到了中年人头上。中年人一抬头,就看见拉粪车的汉子,抄着那根舀粪的棍子,冲自己扑了上来……
那个早晨,刘德壮被公安按在地上时,翠姑在哇哇地哭:刘德壮被公安带走时,翠姑跪在地上冲着穿制服的人拼命磕头,说:“大哥!大叔!我哥真的不是故意打伤人家的,你们要抓抓我吧!都怪我撞倒人家自行车的。”
刘德壮因为故意伤害被劳动改造判了四年,翠姑也因为他哥打架的事,丢了工作,连这个赶粪车的工作,也没有了。
无依无靠的翠姑,卷着个简单的包裹,无目的地在X城走着、走着……那一会,她憧憬着,突然间,街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她、抱住她,而这人,就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支持着她耗在X城的建雄。可那时的建雄,已经不在X城,而是在千里之外的江西当兵。
翠姑就那么走着、走着。在一个陌生的工地,她无意间看到,一群和她哥一样淳朴的乡下汉子,正在工地上洒着汗水。
翠姑傻傻地走了进去,问那些乡下汉子:“哥!你们这还要人帮忙吗?”
汉子抬头,看到的是白暂娇美但穿着邋遢与破烂的翠姑,愣了愣,然后一扭头,对着远处的工头喊道:“大哥!这有个丫头要来招工。”
翠姑便在这工地上呆了下来。民工们都亲热地称呼她为大妹子。大妹子每天帮着做饭洗衣,苛刻的工头没给她工资,说就管你饭。
然后……然后……为了能偶尔送个十块钱给还在监狱的哥,翠姑在工地里做起了最原始的买卖。
房子一盖完,民工们又去到新的工地,翠姑又跟着到新的工地,重复着白天做饭洗衣,晚上被压在各种喘着粗气,一股子力气的汉子身体下。就那样过着,一直到1984年,刘德壮刑满出狱。
刘德壮出狱后,也跟着工队,在工地做起了民工。说刘德壮没有心肺吧,也体现在他知道了翠姑在工地所从事的工作后,居然觉得还不错。同时,因为在劳改队呆了四年,让他结识了很多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之前他的世界就是大山,然后接着就是粪车。到出狱后,他终于知道花花世界的美丽,并开始非常热衷于他与翠姑来到X城的初衷——寻找建雄。
第十五章 别了,X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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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怕有心,到刘德壮出狱后,建雄已经退伍了一年多,进了他哥做厂长的工厂,做起了供销——也就是现在的业务员。刘德壮每天收工便满大街转,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探头。到休息时更是小公园、菜市场等人多的地方的一块碑,终日遥首顾盼,比翠姑自己都热切地希望找到建雄。
重逢的那天,建雄刚和几个同事下完馆子。在1985年,“下馆子”三个字,不是寻常老百姓可以挂在嘴边的,就连市委工作的公务员,也没那闲钱。而在那年代,有点钱的反而就是干供销的。建雄的亲哥就是厂长,自然是个混得不错的供销科科员,下下馆子,还是司空见惯的。
那天下着雪,建雄嘴边叼根烟,还叼着牙签,踩着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家里,结婚不久的妻子,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一切的一切,都是幸福与美好的诠释。那时,天有点暗,冷不丁地,身后一个人追了上来,在后面喊自己的名字。建雄停下车,便看到了刘德壮。
这个意外让建雄很是高兴。年代不同,人们对于人与人的情感看待的方式也不同。搁在现在,偶遇个混得比自己差的以前的好兄弟,避开都来不及。而在当时,确实能让人有很兴奋的一种情结。
两人很肉麻地握手,激动地喘出的热气,在大雪中化为雾。寒碜了几句,建雄问起翠姑。刘德壮说:“我妹也在啊!”
然后一起去见翠姑。路上,刘德壮还要求建雄让自己骑一下自行车,载着建雄,在雪地里滑倒了两次,都是欢笑,如当年两个人在大山里能找到的那些个乐趣。
到了工地外搭着的简易的小平房,刘德壮远远指着其中一个棚子,说:“就那个屋,翠姑住的。”
建雄激动起来,使劲地搓着手。当时的建雄也二十好几了,对于男女之事,没有几年前那么懵懂了。在部队的日子,每每一身热气地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时,想着的女人,也一直是翠姑。刘司令带着建雄走了过去,一边大声喊着翠姑的名字。可那晚雪很大,也有风,声音压根就无法传到翠姑耳边。
于是……推开那扇简单的门板后,进入建雄眼帘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一个黑壮的秃顶男人,裸露着背,正压在翠姑的身上,双手正狠狠地捏着翠姑的乳房,一床薄薄的棉被,遮盖着他们的下半身。
建雄直接就愣在那里,而同样愣住的,是被人压在身下的翠姑。而秃顶男人以为只是刘德壮回来了,扭头看了一眼,居然把被子往上一提,继续着他的苟且。
建雄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般,把那男人拖到地上,抬起脚就踹了上去。刘德壮连忙拉开,秃顶男人不知所以,狼狈地走了。翠姑卷着被子,缩在那个简陋的地铺角落里。曾经,翠姑憧憬过无数次与建雄的重逢,都是美丽的、能让这女人为之心醉的画面。很多个无助的夜晚,甚至寒冷与饥饿的夜晚,想象起与建雄的重逢,都能让这女人忘记所有的痛苦,重新振作,并坚强地面对生活。
而终于见面了,所有的布景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甚至,自己还那么狼狈,那么低贱,那么悲哀……
建雄鼓着眼睛瞪着翠姑,翠姑低着头,不敢面对面前的男人。
终于,建雄狠狠地冲上前,一把抱住裹着被子的翠姑,两人热泪盈眶。
刘德壮在一旁笑了。
于是,翠姑变成了刘莎,刘德壮变成了刘司令。建雄租了个房子让两人住下,并让两人进厂里做了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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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姐说完这些,始终面无表情,仿佛故事里的人,压根就和她无关一般。
我听着,尽管觉得酸楚,但因为已经可以确定莎姐对于这两起命案,并不是这般局外的,于是,便也没让我的小心肝如何荡漾。
我们面对面地抽烟。半晌,莎姐说道:“邵波!满足了吧!一切都被你挖了个透彻,还有啥想知道的,莎姐今儿个都不会瞒你,想问啥就直接问吧。”
我淡淡笑笑,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着她说道:“莎姐,你哥自始至终,对你还是不错吧!”
莎姐脸色立马变了,点点头,说:“你问这些干嘛?”
我依然淡淡地说道:“莎姐,刘司令已经死了,有些啥也没必要去剥得那么赤裸裸了。我只是想从你嘴里听你说说,杀刘科和杀建伟的真正原因。”
我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当然,是刘司令杀刘科和建伟的真正原因,不是你。”
莎姐抬头看我,脸色阴得可怕,嘴角抖了抖,然后愣过神来,慌张地又摸出一根烟,点上,再狠狠地吸了几口,权当是给自己压了压惊。沉默了一会儿后,莎姐再次露出坚毅的眼神,望着我:“行!邵波,你想知道,我就全部告诉你。其实从建雄他们兄弟从单位出来,做生意开始,我们就很恨建伟。建雄对我怎么样?我心里一直有数,尤其是在那时候,现在……唉!”
莎姐又顿了顿,眼神中放出兴奋的光来:“当时建雄是真的想离婚,想和我结婚的,甚至他都计划好了,把房子给他老婆,和我住到他爸妈家去,甚至他都和我说了,要我答应他,必须要好好对待他的儿子乐乐。可是……可他哥……那老狐狸,怎么样都不答应,说建雄疯了,说建伟岳父家里的关系,在他们生意场里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建雄这人你是知道的,很冲动的一个人,和他哥吵了一架,便搬到我们租的房子里住下。”
“谁知道……谁知道建伟找了过来,还带了几个人,架住建雄,把我哥打倒在地上。他还说,他能让我们兄妹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莎姐说到这,似乎又激动起来:“最后,建雄答应了他哥回去,但条件是,必须继续让我和我哥跟在他身边。建伟那畜生可能觉得我们兄妹也没啥能耐兴风起浪,便答应了下来。一直到后来开矿,到开这火龙城。”
“这么多年都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为什么到现在你们又一定要把他置于死地呢?”我打断道。
莎姐笑笑,说:“邵波!建雄现在多大了?四十了……如果哪天又因为他那坏脾气,和他哥闹翻,又或者他哥的儿子进入社会后,接他爸的班。到那时候,建雄有啥呢?虽然建雄是火龙城的总经理,是两个矿的法人代表。实际上呢?建雄的房子、车子,不都是建伟给买的吗?他对建雄说反正两兄弟,没分家,实际上呢?建伟哥不是个简单的人。”
“尤其到这两年,建雄也慢慢成熟了很多,和我在一起,时不时提起,只有他哥哪天没了,他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男人。否则,他永远只是依附在他哥羽翼下的一条狗罢了。邵波!我们兄妹没有啥能真正帮到建雄的,我们是农村出来的,不懂很多人情世故,也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我们所以能不像条狗,全部是因为建雄。唉!邵波,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点点头:“那杀刘科又是为什么呢?”
莎姐冷笑道:“刘科是自己找死,本来并没有想他死,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今年一直来火龙城缠着我,谁见了他都烦。况且……况且我也只是那天到一楼对我哥随口说了句,说刘科一个人在一号房躺着。縱没想到我哥就马上上去杀了他。”
我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个女人,女人依然叼着烟,眼角的鱼尾纹如蛛丝般清晰。发丝中,依稀可以看到一缕或两缕自色。她只是个四十不到的女人。每天,她在火龙城里,完全忘我地操劳,我们习惯把她看为我们的老板娘,但背地里依然嬉笑着她不过是建雄的小三。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灵魂呢?居然愿意为了自己男人过得好,让自己的亲哥哥去杀人呢?
莎姐依然露出倔强的眼神,继续说着:“邵波!本来一切都这么过了,你们抓着那贼,案子也都那么定了。可是一个你,一个建雄,为啥还要这么死咬着我们兄妹不放?为啥一定要把我们逼到最后呢?”
“莎姐!”我再次打断她,“杀刘科,杀建伟,你们都可以有你们的苦衷,可你哥去建雄家里,难道所要做的事情能够让人原谅吗?”
莎姐垂下头:“去建雄家,不是我的意思。那几天,我们以为建雄没有了他哥的阻挠,会考虑和我结婚的事,可他一反常态,说出很多借口。说孩子大了,说他老婆也老了。最后我和他吵了架。我和我哥说了,然后我哥去了建雄家,这都不是我知道的。然后他回来找了我,说他已经被人看见了,最后他说他可以死,但一定要让我继续过好日子。我没答应,便有了你们那天在阳台看到的那一切。”
说到这,候车室的广播通知:去沈阳的火车进站了。
莎姐定下来,仰脸看着我,说道:“好了!一切你都知道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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