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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入非非-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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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渝没有接过筷子,而是自己从筷筒里拿了一双,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沈先非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筷子。
这时,那位老板端着面过来了,缓和了气氛,笑道:“两位请慢用。”
夹起碗中的皮肚想要丢在桌上,桑渝的手突然僵住了。之前,她一个人来的时候,她会习惯地吩咐老板将皮肚换成香肠,这家老板早已经知道她的习惯,但今天为什么还会给了她这么多皮肚。
眼前推过来一个碗,只听沈先非低沉着嗓音说:“不喜欢吃,那就给我吧……”
这样的情形,是多久远以前的事了,久到她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心跳得很快,就像是有人用锤子一记一记狠狠地敲砸在心底最深处。
突然发现越是努力想去忘记,却越是无法忘记。这五年里,无论她有多努力,都不曾忘记他。张小娴有一话,“如果没法忘记他,就不要忘记好了。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
原来令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咬了咬唇,她将皮肚一片片丢进他的碗中。
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面条,直到吃完,结了账,走出这家面馆,都没有再开过口。
与五年前不同,这一次是桑渝走在前面,沈先非跟在后面。
夜深长而寂静,两个人在幽暗的小巷里一前一后的走着,规律的脚步声回响在闷热的空气中,越发显得气氛有些沉闷。
两米开外就是沈先非的车。
他顿住了脚步,开口:“桑渝——”
桑渝顿住脚步,终于没有再向前。
他叫的是桑渝,不是桑总,也不是桑小姐。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了?曾经她问过他,为什么让她叫他阿非,却从来不叫她小渝,而是坚持叫她桑渝。他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榆和渝只是同音,但他喜欢这样叫她。祸福相依,得失相伴。也许现在暂时失去了,但或许过不了多久,一年,两年,或是三年,五年,终会回来。
可笑的是,她失去的永远都比得到的多。
她缓缓转过身,微暗的路灯下,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逸脸庞。五年中,这张脸,她在脑海里不知重复刻划了多少遍,现在,恍如梦境一般,他就这么真切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触手可及。
“桑渝,这五年……你过得还好吗?”压抑在心中很久的话,想了很久他才说出口。
沉默了几秒,淡淡扯了一抹笑意,她语带嘲讽:“你觉得呢?”
那一抹笑容看在沈先非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苦闷,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即使是讥笑,桑渝也觉得撑不下去了,冷冷地说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直觉,沈先非便说:“我送你。”
“不用,我有车。”
“你的车还停在正道的停车场。”
“那我打车。”桑渝一边说一边就往巷口走去。
皱着眉头,沈先非紧抿着唇追上前,不由分说地揽过她,将她带到车前。
“沈先非,你到底想怎样?”桑渝怒吼一声。
打开车门的手停下了,沈先非反将她整个人猛然翻转过来,顺势倾向她,将她压在车门上,眼对着眼,鼻对着鼻,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桑渝,别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紧紧地盯着他,被压抑了很久的愤怒似要在瞬间爆烈开来,最终她还是强抑制住,错开眼神,撑开他的束缚,径自开了车门,坐进车内,系上了安全带。
叹了一口气,沈先非绕至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桑渝始终看着窗外。沈先非紧抿着唇,车子开得飞快。原本宽敞的车内,冷气打得实足,气氛却因两人似在赌气互不说话而降到了冰点。
路遇红灯,沈先非不得不停下,可车内一片死寂,为了打破这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沉默,他伸手打开了CD,悠扬舒缓的旋律响起,却是张玉华的《原谅》。
这一首歌仿佛像是魔咒一般,猛然敲开了桑渝那扇心门,她迷惘的脸上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沈先非并没有注意她的异样,当这首歌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开到了她的住处。
昏暗的路灯打在车窗上透了进来,桑渝一脸迷茫,两眼怔怔地望着前方,这样的神情落入沈先非的眼中,原本想要提醒她到了,话却梗在他的喉中,始终不曾吐出。
终于,桑渝回过神,偏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五年前,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那样匆忙地就离开飞去英国?你明明答应我,等我回来就去领证,可你还先走了。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走了。在机场,你明明看到我了,却犹如看见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晚了五年的话,她终于问出口了,却同样地也问住了沈先非。
视线上落在一旁的香烟盒上,他顺手摸了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吐了出来,淡蓝色的烟雾袅袅盘旋而上。车内寂静无声,他缓缓向后倚靠,一言不发。他根本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他没法告诉她,他的脑部受过撞击,丧失一部分记忆,他可以记得所有人所有事,却独独忘了她。这个事实,他没法说出口。
手指间在不停燃烧蔓延的一点红光,催促着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桑渝紧紧盯着他脸上神情的变化,直到整支烟燃尽,等了许久,她终于等来了他的一句:“对不起……”
这样一句“对不起”听在桑渝的耳中,就像是千万根针扎进了她的心口一般,直到前一秒钟,她都不相信父亲五年前说的话,可亲耳听到的这三个字,却是刹那间毁了她五年的坚持。
紧抿着嘴唇,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愤恨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狠狠地甩上车门。
沈先非没有忽略桑渝脸上呈现出的哀伤表情,紧蹙着眉头,心中有说不出的慌乱,急忙跳下车,追上前拉住她:“桑渝——”
“放手!”顿下脚步,桑渝咬牙切齿地说道。
盯着她不放,恍若在试探,在看到她目光中不能原谅的神情,以及思及自己无法解释的理由,沈先非不禁狼狈地收回手,默默地望着她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桑渝更忙了,除了吃饭睡觉,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工作之上。每天都会让自己有忙不完的事,因为她不允许自己有一丝多余的空隙却想起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总经办以袁润之为首的几个人,每天都绷紧着皮,在高压气氛下做牛做马,还不敢吭一声,生怕里面那只火龙一口火气喷出来烧了自己。
那个令人又爱又恨的仙人掌依旧是每天九点准时送到,每天卡片上的留言不尽相同,有让她注意休息的,有提醒她记得吃饭的,甚至还有提醒她早点上床休息的,晚上不要太晚加班的……
这个Mark究竟是个什么鬼?!
她抓狂地威胁那家花店要是再敢送仙人掌来,她一定会要他们关门大吉,送花小妹禁不住威吓,终于战战兢兢地说,她只知道订仙人掌的是一位姓沈的先生。
姓沈?
“沈先非”三个字在第一时间跳进了她的脑海中。她从垃圾篓里翻出那张被她揉得烂烂的卡片,展平铺平,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字,的确是很像沈先非的字。她难以置信,这每天一盆骚扰性的仙人掌,这种幼稚烂俗的变相送花行为,会是沈先非做出来的事。为了进一步确认,她打电话向黄佑泉证实,沈先非的英文名确实是叫Mark。
她的太阳穴之处又在不断地抽搐。
如果说只是仙人掌也就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一天都会接到他约她吃晚饭的电话,正如他所说的一年365天,总有一天她会有空的。
她不定期去正道练身手,每次总是会遇到他,而他还故作轻松地对她说,桑老师喜欢旷课。这时候她才想起,在不久前她讹诈了他一笔学费,却不来教课。
原以为那天晚上,她恼火的态度让他明白了,可事情的发展却超出她所料。
五年前的事情似乎重演了,区别就是角色对换了,五年前,是她不顾一切地死缠着他,五年后,换他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没几天,流言不知是从皇廷开始,还是从桑氏开始,就这样流传出去。
大家都说,皇廷庆功酒会上,沈总豪情万丈为红颜,打破以往鲜花赠美人的俗套,采取仙人掌般外坚内柔的攻势,甚至甘愿为佳人饱受皮肉之苦,苦练跆拳道,只为博得佳人芳心。
10、没有任何借口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桑渝习惯对着面前那一盆小小的仙人掌发呆。
“孤独的坚强”,送她仙人掌的人对她是何其的了解。
原本等了几个月,她终于等到他来找她了,可是他却始终什么也不说。对于五年前的事他只字不提,更不用提给她一个解释。五年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对不起”。
付出真心,才会得到真心,却也可能伤得彻底,正因为五年前她伤得太彻底,所以现在她才会保持距离,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可却也注定要能永远的承受住寂寞。
他究竟还想要怎么折磨她?
叹了一口气,她丢下手中的仙人掌,看了看墙角的落地钟,差不多到了开会的时间,收拾了文件,起身准备去会议室。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桑总。”市场总监杨正坤急叫着,袁润之和物流部的张经理紧跟随后。
“进来。”桑渝皱着眉看着神色慌张的三人,“什么事?”
杨正坤看了袁润之一眼,说:“桑总,还是让小袁和张经理同您解释吧。”
桑渝狐疑地看向袁润之和张经理:“到底什么事?”
物流部的张经理急道:“桑总,仓库总部被水淹了。”
“你说什么?!”桑渝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说话声音也变了调,“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现在是梅雨季节,这都连着下了十多天的雨,从大前天开始,这天就像漏了似的,连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直到今天早上才停。偏偏仓库前那段公路从六月初开始修路,下水口全部不通,加上雨势太大,雨水全部回流到我们仓库。从昨夜到现在,我们物流部所有人一直都在搬移货物,但是雨势太大,水回流速度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搬运,现在水已经过膝盖,放在最下面的货全部泡在水里,吊顶隔墙的板材均受潮,洁具和陶瓷大部分都泡在水里,外包装有很多受损。”
杨正坤补充说:“这其中还包括皇廷第一阶段用的特殊板材。”
听到这个消息,桑渝跌坐回椅子上,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看到桑渝的脸色很不对劲,袁润之不知该不该讲另一批货也出事的问题,她很艰难地开口:“桑总,还有……皇廷第二阶段吊顶用的那批龙骨也出事了……”袁润之颤着声,这几天师姐的心情阴晴不定,她都不太敢进她的办公室,有事都是用内线。
猛然抬起头,桑渝厉声道:“把话说清楚!”
“就是龙骨在装火车皮的时候,对方站台那边没有注意到之前装车皮的可能是腐蚀性的东西,所以,龙骨……”袁润之讲不下去了,因为师姐又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猛地拍起桌子,桌上的文件夹“哗啦”全部滑落在地。
袁润之连忙蹲下收拾。
“收拾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你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吗?去把采购部经理叫过来!”桑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节骨眼上怎么出这种事。
“她在外面。”袁润之指了指门外立着的夏经理。
夏经理战战兢兢地敲了门,低声叫了一声:“……桑总。”
桑渝怒道:“龙骨受腐蚀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昨天的事,昨天下午卸货的时候,才发现的……”
捏了捏太阳穴,桑渝问杨正坤:“第二阶段吊顶用的龙骨有多少是受腐蚀的?皇廷那边龙骨什么时候交货?”
“合约规定是昨天,昨天情况特殊,所和皇廷那边勾通好延迟到今天送货。昨天下午仓库紧急整理了三万平方的龙骨出来,剩下的还在清点。今天上午给皇廷送过去,因为其中一个规格的外包装看上去很糟,实际上龙骨是完好的,但皇廷那边拒收所有货。”杨正坤想了想,又补充,“现在是装修旺季,皇廷板材和龙骨无法进场,其他客户需求也很多,仓库出了这么大个事,皇廷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情况了。”
桑渝问夏经理:“板材和龙骨受损的数量有没有统计好?”
“今天上午刚刚统计好,刚和工厂联系过。”夏经理的声音越说小。
桑渝问:“工厂那边怎么说?”
“皇廷那边时间当时卡得刚刚好。我们上午一上班就在和工厂联系,这次板材是特殊规格,最快也要一周才能生产出来,如果走火车皮,要十天到半个月,如果是汽运,则三天,但是成本会比原来至少多两块钱一个平方。龙骨也要订货,生产要三到四天,运输时间和板材差不多,成本也会增加,所以——”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是,我们没办法按合约规定的时间交货,所以皇廷追究起来,桑氏等待的将是一笔巨额的赔偿?!”积聚了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桑渝狠瞪了一眼袁润之和夏经理,高八度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办公室,“我现在不是要你告诉我我要付多少成本,而是我仓库里有多少钱的货受了损失,如果我供不了货,我要赔给皇廷多少钱。你们有没有算过,耽误一天,光是那边工人的工资是多少钱吗?加上写字楼层部分的商户入住,还有酒店开业,延期半个月,我要赔多少你们算过没有?!按照合约的条款,我现在要赔的最少也得是几千万啊,几千万啊!别和我说你们没有想到找工厂获取其他代理商存货的信息。”
袁润之和夏经理大气不敢出一个,因为她们的确没有想到,这时,杨正坤打圆场:“所以我们才来找桑总,目的就是想从本市其他代理商调货。”
走离座位,桑渝在办公室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老杨,让你手下所有人给我去市场上找,那批吊顶板材在本市有没有货。待会,你不用开会了,直接去皇廷,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两天交货期,然后再找他们经理商量一下那三万平方包装有问题的龙骨能不能验收,一有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嗯,我马上就去。”杨正坤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老张,辛苦你们了。让仓库那边尽快把受损货物清单列出来。”
“好的。”老张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我先下去办事。”
挥了挥手,从办公桌上拿起方才看的财务报表,桑渝走到袁润之和夏经理的面前,厉声道:“待会你们两人不用去开会,给我去找货运公司、找工厂、找路政,总之该找谁的都给我去找,去要索赔。我不管他火车开多久,汽运成本是多少,总之造成这次损失该由谁承担,你们都给我去找。Ok,都出去吧。”
桑渝拿起桌上的文件,带着怒气快步走出办公室,看到三个坑着头大气不敢出的小秘,扫了一眼她们桌上的东西,有时尚杂志,有零食,甚至还有兰蔻指甲油,回头便对袁润之怒道:“袁润之小姐,希望我开完会回来,一些不该出现在总经办的东西,统统消失,否则,就整个总经办消失。”
三个秘书一听这话全傻了眼,半个身体全都扑在了办公桌上,希望能盖住“一些不该出现在总经办的东西”。
袁润之的头似乎要点到了地上,两耳红得似乎已经烧了起来。她早就让这三个妖精低调了,结果还是给她捅篓子了。
会议室里,一群人等了近半小时都没等到桑渝,又不敢擅自离开,派人去打听,听说桑总在办公室里发火,一个个都闷不吭声,大眼瞪小眼地等着老总的到来。
一进会议室,桑渝就将文件往会议桌上猛地一丢,“叭”地一声,惊醒了在座所有神游的人。她没坐下,双手撑着桌子,怒目瞪视着各部门的经理,然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报表,砸在会议桌上,看着招商部经理怒道:“这是上半年所有租金的报表,年初的时候你拍着胸脯说保证家居总店的租金收入不低于五千万,但是结果是分店的租金反而已经超过总店。为什么总店最近有那么多商户要求退租?还有广告位,你们部门都是以什么价格租出去的?”
招商部那几个人都是于佳的人,于佳一被调走,他们几个就跟着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玩。
招商部经理说:“广告位是赵经理负责的。”
这位赵经理正是桑渝的小舅舅赵卓群,小舅舅经常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喜欢沾点小便宜,甚至会受贿、贪污公司的材料,因为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她才会对他已经忍了很久。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对于招商经理这种擅做主张的做法,她无法忍。
坐在正对面的于佳对她冷笑着。
咬着牙,她怒道:“赵经理把广告位免费送给别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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