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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好景知几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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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北辰也不说话,七姨的手气得只打哆嗦,道:“这事儿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你还有命?!他能一枪崩了你!这会林家的刘嬷嬷要跟我拼命,你把事情弄成这样,想怎么办?!”
  萧北辰只说了三个字,“我娶她!”
  “你想得美!”七姨恨的脸色青白,绞着帕子骂道:“事到如今,你让我怎么张这个口,那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你也敢胡来,你这是要她死!你不如一枪毙了她,倒还给她个利索!”
  她这样骂着,看萧北辰只是不应声,气的更是眼泪就往涌,道:“杭景现在在哪?让我带她回去。”
  萧北辰的手捏得紧紧的,一字一顿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谁也别想带她走!”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容人反驳的坚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咄咄逼人,七姨看着他长这么大,太明白他的个性了,这会儿却是心中急痛,顿了半晌,拿着手帕擦着眼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是囚着她,她也是个烈性的,你还能囚她一辈子?”
  萧北辰道:“那我就囚她一辈子!”
  “你个——”七姨全身发抖,气怒交加,却又奈何不了他,直颤着声道:“那么……那么你让我去看看她。”
  萧北辰的目光淡淡地,只转过身去,对郭绍伦说:“派人送七姨回去。”
  七姨愣住,看着萧北辰竟是上了楼,她简直不敢相信,愕然道:“老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魔障了你?”
  她还想上前,郭绍伦已经走上来,毕恭毕敬地对七姨道:“七夫人,请跟我走吧。”七姨顿时怒火中烧,一巴掌打在了郭绍伦的脸上,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挡我,告诉你们家萧少帅,这会儿他翅膀硬了,我是奈何不了他,等大帅病愈回来自然有人收拾他!”
  郭绍伦挨了这一下子,也不敢说话,七姨转身就朝着客厅外走,郭绍伦慌一路跟着,只出了楠木雕落地荷门,又走了几步,到了船厅外的小走廊,七姨才顿住步子,转过头去,道:“我问你,杭景现在什么样?你要敢有半句假话,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郭绍伦忙道:“七夫人只管放心,少帅对林姑娘那简直是比对自己的命还看重,这不也是为了林姑娘,少帅才敢跟七夫人这样拗着。”
  七姨知道郭绍伦说的是真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这我倒是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旁的事儿,你替我转告老三一句话,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这感情,是要磨出来的,他也得煞煞他那个性子,要是两个人硬到一块去了,这事儿,永远也合不了!”
  郭绍伦道:“是。”
  七姨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又道:“还有,好好看顾着老三,我看他那样,也够让人心疼的。”郭绍伦连声答应着,一路送了七姨走了出去。
  深夜的时候,几名医生如释重负地走下楼来,到书房里转告萧北辰,说林姑娘病况稳定下来,也吃了药,烧也渐渐地退了,这会儿药性发作,人是已经安安稳稳地睡熟,瞧这样是没什么大碍了。
  医生这样说的时候,连郭绍伦都觉得松了口气,萧北辰坐在那里听着医生说完,默了片刻,半晌才道:“那我去看看。”他站起来,还没走出几步,忽然一个趔趄,竟是被地面上铺就的方毯绊了下,这一绊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头也没回,只说,“还不把这块毯子给我撤了,放在这成什么样子!”郭绍伦也不敢笑,慌忙道:“是,马上就撤。”言刚毕,萧北辰已经走了出去。
  萧北辰来到主卧室里,卧室里静静的,只留下丫鬟云艺伺候着,云艺看着萧北辰走进来,慌站起来刚要说话,萧北辰已经扬手示意她安静,云艺也是个很有眼色的,自己悄悄地走了出去。
  林杭景正昏昏沉沉地睡着,蜷缩在锦被里,脸依然是没有血色的,柔柔的样子倒像个小小的婴儿,仿佛一触即碎,萧北辰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果然是退了烧,他暗暗地松口气,坐在一旁,看着她苍白的手软软地垂落在床侧,他想起她初到萧家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病着,这样犹如婴儿般蜷缩着,让人心生无限怜爱,他缓缓地握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包容在自己的手心里,再也舍不得放开,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九儿……”
  林杭景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有人在叫着她的乳名,竟是那样的暖,那样的安稳,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眼泪便从长睫毛下一行行地滚落,微不可闻地叫了声,“……娘……我要回家……”
  萧北辰的心狠狠地抽搐一下,一阵阵细密的疼痛袭来,他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侧,静静地凝望着她的睡容,眼瞳里深情无限,低声道:“林杭景,今生今世,你就是我的,谁也夺不去。”
  究竟是,放不开手去。
  却原来是精心维持的如何固若金汤,如何心如铁石,竟都扛不住她这一滴眼泪,只那一滴眼泪,就让他彻底溃了。
  萧北辰算是住在了花汀州,颖军的大小事务都直接报到了花汀州,莫伟毅和许子俊也是有事儿直奔花汀州,南面中央政府因为要集中火力对付颖军,对扶桑人却是一再退让,坚持先安内,后抗外的方针,引发学生反内战游行,一时间,南面中央政府杂乱如麻,北面颖军却是铁桶江山,纹丝不动,然而,这一场南北对峙,却依然是火药味十足。
  这一日傍晚,萧北辰才从北大营布防回来,看着丫鬟云艺拿餐盘端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并一碗米饭正要上楼,他走过去道:“她怎么样了?”云艺是自小在萧家长大的丫头,算是半个萧家人,对萧北辰笑道:“恭喜三少爷,林姑娘今儿下午可是明明白白的醒了,还下床来走了几步呢。”
  萧北辰心中略安,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看看楼上,便从云艺手里端过了餐盘,道:“你忙你的去吧,我给她端上去。”云艺把餐盘交给了萧北辰,便退了下去,萧北辰端了餐盘一路上楼,主卧室的门是虚掩着,他只敲敲门,等了半刻没得到什么答复,便推门走了进去,一看床上并没有人,他心中顿时一紧,转过头去,却看到林杭景正背对着他往沙发那一边挪,用手去摸摆在一旁桌子上的茶壶,看是要喝水,萧北辰忙把餐盘放在一旁的紫檀木架子上,几步走上去扶了她,才说道:“你别动……”
  他的胳膊一沉,林杭景已经从他的手臂间挣开去,一下子就跌落在沙发上,却又尽量离他远些,这一番动作却累得她呼吸急促起来,强捺着头晕眼花,只是睁大了眼睛瞪着萧北辰怒声道:“你给我出去!”
  她只恨的气息难平,浑身发抖,萧北辰默了片刻,略低下头,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道:“给你水,喝吧。”
  林杭景眼泛泪花,“好,你不出去,那我走,我不留在这个地方。”
  萧北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应该知道,没有我的批准,你不可能走出这个宅子半步!”
  林杭景满盈于眶的眼泪哗地一下落下来,他的平静就好像他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可辩驳的,他亲手毁了她,亲手给了她那样的噩梦,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居然还敢如此坦荡如此理直气壮地站在她的面前,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向一旁的紫檀木架子,萧北辰怔住,看着她抓起一盘菜,在架子上狠狠地摔成碎片,她握住留在手里的那锋利一片,转过头来时,含着泪的目光变得决绝凄厉,疯了一般哑着声音道:“你要是再敢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金屋泪痕,雨打梨花

  萧北辰看着她,眼瞳里的光芒慢慢地转暗,隐隐有火苗燃烧起来,他凝盯着她片刻,渐渐地,目光开始冷了起来,林杭景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劈手便夺去了她手里的碎片,她吓得就要叫,下巴已经被他狠狠地捏住,被迫向上仰起,那一束冷邃的目光便深深地印到她惊慌的眼瞳里,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林杭景,我让你清楚一件事,我要是真逼你,你拦得了我?!”
  林杭景的脸色刹那雪白,眼泪滚烫滚烫地流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去,他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郁懑到了极点,狠下心来一甩手,林杭景便软软地跌到了床脚,那锦绣软被上的流苏在她的眼前晃动着,她的眼泪簌簌落下,颤着声道:“萧北辰,你无耻!”
  萧北辰淡然道,“你这话说的没错,我是无耻,那也是你逼得我,你最好别逼我再做出无耻的事儿来!”
  林杭景脸色顿时雪白,眼泪啪地一声落下来,“你敢!”
  萧北辰冷冷一笑,“你说我敢不敢?!”
  林杭景轻闭了闭眼,那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她努力地忍着那就要涌出口来呜咽,半晌吞了声,只强忍着,抽噎道:“……你让我嬷嬷来!”
  萧北辰回过头去,也不看她,淡淡道:“你以为我会让那些人来七嘴八舌,让你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好来跟我较劲?你想都别想!”他停了停,又道:“如今你也不必再去想着什么人,你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儿只需跟我说。”
  他推门就要出去,忽听得她在他身后说,“你记着,我会让你后悔的!”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靠着床脚,肩头消瘦单薄如纸片般,那一双含泪的眼睛里有着清清楚楚地倔强和厌憎,在她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他忽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飘忽感觉,心里泛起一阵阵痛楚,却还是要硬撑着淡漠道:“好,如果你有这本事,那咱们就试试看!”
  萧北辰摔门就走,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林杭景一声抽噎,他握着门把的手略微紧了紧,还是关上了门,转身下楼,那铺着红毯的楼梯从他的眼前延伸下去,他缓缓地走下去,身形微微晃动,那每一步却是都走得极慢极稳,目光里有着一丝苍茫的空旷,仿佛是被骤然挖空了一般。
  副官郭绍伦从偏厅走过来,见到萧北辰,走上前来道:“少帅,七夫人来了电话,下午请你回大帅府一趟,说是大帅不在府里,关于四小姐的婚事一些安排,要听听你的想法。”
  萧北辰却只呆站了片刻,半晌未出一言,目光散了般,郭绍伦甚至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低声叫了句,“少帅。”萧北辰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现在就过去吧。”
  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
  林杭景靠在床脚,只抱着膝盖坐着,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一排雕花红木双面大屏风,屏风上绘着繁盛的牡丹花,开得那样好,雍容华贵,片片花瓣重重叠叠,竭力地舒展着,然而那样的热闹也是最后的了,开到荼蘼花事了,再美好的事情也会有到了尽头的时候,淡烟疏雨冷黄昏,零落荼糜花片损春痕,她还剩下什么指望。
  眼泪从她的脸上一行行地落下,门外却传来吵闹声,女孩子的高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只是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就见门一下子被推开,萧书仪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看着满脸泪痕的林杭景,只是一跺脚,道:“哎,可让我找着你了,快跟我走。”萧书仪不由分说上前来拉了林杭景,一旁的大丫头云艺慌忙来拦,道:“四小姐,三少爷吩咐了……”萧书仪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云艺,道:“你以为他吩咐了我就怕了?你问问在这萧家我四姑娘怕过谁,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凭什么好好的把人关在这!”
  云艺也不敢回嘴,萧书仪对杭景道:“你可让我这顿好找,这几日那风筝行的小伙计牧子正都快长在咱们大帅府了,整日里在后巷子里放风筝,我也不敢让七姨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忙忙得来找你,你说你到底是要嫁给我三哥,还是嫁给牧子正,总要讲个清楚啊。”
  萧书仪只管滔滔不绝地说着,拉着林杭景朝外走,却觉得手腕一沉,她回头,看到林杭景站在那里,满眼的泪,萧书仪吓了一跳,慌上来给她擦泪,道:“快别哭,快别哭,我知道你喜欢牧子正,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她想了想,道:“我看到那个牧子正了,我赶他走,他也不走,还真是倔得很,你得去劝劝他,不然他这个样子,是要闹出事儿来的。”
  这几句话说得林杭景心中一惊,哽咽着道:“那你快带我去见他,我跟他说。”萧书仪笑着道:“傻丫头,你以为我来找你做什么,汽车就在外面,我就是来接你的。”
  她带着林杭景朝外走,门外的哨兵便要阻拦,被萧书仪叉着腰,几个巴掌就打到了一边,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些哨兵和追上来的丫鬟只管骂,“你们这些个东西也敢拦我,趁早给我躲到一边去,碰了我一根手指头,我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林杭景乘着这当已经上了汽车,萧书仪准备上车的时候,回头对那些哨兵和丫鬟下人道:“你们也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三哥要问起来,就把我供出来也就是了,我也不怕他。”
  她转身上了汽车,叫了声,“开车。”那汽车便开动起来,林杭景觉得晕晕的,脑海里全是牧子正的模样,心痛如绞,只想着跟他说个清楚,从此放开了手,他们势必无缘了,而她离了这里,就绝不会再回来了。
  这汽车就要开到大帅府的时候,林杭景透过车窗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天空中果然飞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风筝,她眼角一湿,就要落下泪来,只管呆呆地望着那风筝,谁知汽车竟是开到了大帅府的前门,萧书仪看了一眼,对前面的司机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开到后面小巷子去。”那司机忙道:“四小姐,您刚才没看见吗?后面巷子里有卫戍侍从,想是上了岗哨了。”
  萧书仪还未说话,林杭景却是身体一恸,眼看着那蝴蝶风筝原本在天空中飞得好好的,这会却歪歪斜斜地,似乎随时都会栽下来,她全身一凉,什么也顾不得,推开车门就朝后面的小巷子跑去。
  风筝的线轴滚落在从石缝长出的碎草里,蝴蝶风筝从天空中晃悠悠,越飞越低,牧子正被几个卫戍反拧了胳膊,咬着牙反抗着,瞪着双眼睛望着前方的萧北辰,愤然喊道:“你把杭景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萧北辰慢慢地拔出自己的佩枪,军帽下的那一双眼眸沉浸在淡淡的阴影里,他看都没有看牧子正一眼,只是“咔嚓”一声打开保险,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牧子正,平举了握枪的手臂,那声音却平静得令人害怕,道:“我说过,你再来这里,我就毙了你!”

  情之所至,佳音弄巧

  风筝的线轴滚落在从石缝长出的碎草里,蝴蝶风筝从天空中晃悠悠,越飞越低,牧子正被几个卫戍反拧了胳膊,咬着牙反抗着,瞪着双眼睛望着前方的萧北辰,愤然喊道:“你把杭景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萧北辰慢慢地拔出自己的佩枪,军帽下的那一双眼眸沉浸在淡淡的阴影里,他看都没有看牧子正一眼,只是“咔嚓”一声打开保险,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牧子正,平举了握枪的手臂,那声音却平静得令人害怕,道:“我说过,你再来这里,我就毙了你!”
  牧子正咬牙切齿道:“你把杭景还……”那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砰”的一声枪响,牧子正左腿膝盖中弹,两旁的卫戍放开手去,他的身体一侧,便单膝跪在了地上,面孔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这样的痛,却是向来想法单纯的他从未想到过的。
  就在牧子正左膝中弹跪倒在萧北辰面前时,竟清晰地现出小巷口那个奔出来的人影,她脸上的恐惧清晰地映到萧北辰的眼里,她这样轻易就刺痛了他,萧北辰的身体猛烈地一僵,乌黑的眼瞳里迸射出一丝震惊的骇意,握枪的手臂竟无力地垂下来,牧子正发现了萧北辰的异样,回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面容惊骇,呆站在巷口的林杭景,当下不顾一切地一瘸一拐朝她奔去,从左腿上流出来的血滴了一路,他却不知道痛,只管劫后重生般欢笑着,大声地喊道:“杭景,杭景,杭景,我来带你走了——”
  萧北辰瞳孔一缩,霍然举起枪来,对着牧子正抬手就是一枪,牧子正的身体猛烈地一颤,子弹从他的后背打入,射穿了他的胸口,他最后的声音都鲠在喉间,身体朝前倾去,头朝下倒在了路面上,再也没了声息。
  与他一起倒下来的还有林杭景。
  林杭景面无血色地跪倒在地,看着牧子正趴倒在自己面前,血从他身体周围流出来,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眼里全是绝望和骇然,浑身瑟瑟发抖成一团,在那样的惊骇中,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萧北辰的面孔,他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种冰冷如刀刃般的冷,她仰望着他,急促地呼吸着,伸出手指死死地抓住他戎装上冰冷的扣子,冰冷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颤抖着张开嘴巴,却是喊不出来,绝望得仿佛整个人都死了一般,只哆哆嗦嗦地念出一个字,“……你……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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