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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在不言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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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热烫一片,仓促低头,她忙着掩饰自己失控的情绪,突然脸颊上有温暖的触觉,吃惊地抬起头来,他已经收回手,微笑的脸,眼里怜惜柔软,“静言,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什么?”她茫然。
“心想事成,那是最难得的,我们最渴望的东西,往往事与愿违,你看,我也没有留住自己想留住的人。”
忧伤的情绪平复下来,静言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世界上还有连孔易仁都留不住的人?不由心中感叹,“为什么呢?”才说完,又觉得唐突,“对不起。”
他不以为意,声音平和,“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不够有魅力。”
不是真的吧?这个世界上,还有那样的人?静言的脸上,明显地写着“你在开玩笑吗?”。这样的表情,让孔易仁忍不住眼角弯起,“事实是,方隅和她的妈妈,爱上帝比爱我多。”
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有多么私人,静言开始沉默,孔易仁也不再继续,半晌之后,两个人突然同时张口欲言,四目相交,不由同时笑了。
气氛轻松下来,他开始与她聊起国内的一些财阀商界,这才是静言真正拿手的话题,不知不觉说得兴起,他一边开车,一边听得仔细,偶尔应答一句两句,话都不长,但每次都让她有豁然开朗,如遇知音的感觉,从医院到她所住的地方,路程并不算短,但是两个人一路散漫闲聊,这条长路仿佛一晃而过,等到突然发现车已到小区门口,意外之下,静言不由微微一愣。
再一次看到这辆过目难忘的车子,保安老周惊讶的眼神,变得有点惋惜暧昧。没时间去关心别人的想法,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家楼下。伸手解安全带,想开口致谢,然后下车。第二次在这车上做这些动作,窗外晨曦中,寒风凛冽,车厢里却一如既往的温暖如春。难道是里外温差太大?这舒服的小小世界,居然让她有不想离开,依依不舍的感觉,
“静言,”驾驶座上的孔易仁,突然开口,却欲言又止。
“嗯?”等不到下文,她小声疑问。
他忽然别过脸,眼睛不再直视她,“我回美国的航班,定在今天晚上,如果你方便的话,在那之前,我能不能邀请你,一起午餐?”
从不敢想象这样略略羞涩别扭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看透风云变幻,在财富顶端执掌乾坤的成熟男人脸上,静言震惊之余,脑海里突然雷电交加,混乱不休。她不是什么单纯幼稚的小女孩,他对自己的特别,早已让她隐约觉得不安。可是孔易仁是那样遥不可及的顶尖人物,又是为了孔希音才出现在自己面前,任如何万千猜测疑惑,她都不敢往那个方面想开去,可是现在—— 老天!他刚才,在开口邀请她?
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突然摆在面前,静言第一反应就是这怎么可以?但是突然有声音在心中响起,静言,为什么不可以?
未及细想,她已经回答,当然不可以,他是孔易仁!
孔易仁又怎么样?心中的那个声音在继续。
是啊,孔易仁又怎么样?这些时日,周承锴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散淡如水中晕开的墨点。她每天辗转反侧,真正在挣扎的,究竟是什么?
那边他还在静静等着她的答复,眼光转过来,微微有一点迟疑,但还是专注地看着她,没有再开口。
被他这样看着,突然感觉心里安定平和,是幻觉吧?是因为这些年,一个人苦苦支撑,太累了吧?28岁,揣着一颗渴望安定的心,等待了那么久。周承锴的选择,打碎了她对爱情能够创造奇迹的最后一点幻想,她已经发誓,再也不需要那样灼热狂烈的爱。可是那一切和现在她所面对的比起来,变得如此微不足道,不值一提。要答应吗?心里的声音,还在催促,这样的邀请,比起周承锴的提议,何止惊人千倍万倍?不,这简直是魔鬼的诱惑,她只要一开口,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心里的声音渐渐淡去,寂静的车厢里突然有自己的回答响起,模糊的,好像是耳语,“好。”简单的一个字,与自己原来的设想完全背道而驰,话一出口,就让她震惊地愣在原地。
“什么?”声音太轻,他没有听清,低声追问了一句。
太好了,他没有听清,她还有反悔的机会,静言再次开口,但是自己的声音却再一次背叛意识,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听见自己肯定的回答,“好,我说好的。”
开门,走进再熟悉不过的家里。眼前的一切却如同云里雾里,模糊不清。不知道怎么走到镜子面前,那里面照出的影像,突然让静言小小惊叫了一声。
天哪!惯常整齐的发髻早就被她自己松开,离开医院的时候也忘了重新绾起,微卷的头发这时蓬松凌乱,发梢散落在脸颊边和肩膀上,双颊晕红,眼神迷离,她甚至都没有刷过牙——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狼狈,她窘得将身子直接瘫倒在床上,大力呻吟了一声。刚才的一幕,是做梦吧?一定是做梦,孔易仁怎么可能开口邀请一个连牙都没有刷过的女人?
电话铃声,将她从无地自容的状态中叫醒。伸手接起,好听的声音,微微卷舌,“静言,我忘了一件事。”
电话突然变得烫手,静言捧着它,手心滚烫,“什么?”极力镇定自己,假装冷静。
“你今天在家休息,还是去上班?”
“上班,我等下就去中心。”
“嗯,那12点整,我会在中心楼下等你,可以吗?”可能是习惯了决定事情,虽然他最后的问句婉转有礼,但是之前说得顺畅肯定,完全是安排好一切的语气。
原来刚才不是在做梦——这是静言的第一反应。
“静言?”等不到回答,他唤她。
“嗯,好的。”她突然回神。
“好,那中午见。”那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带笑,虽然只是电话,却仿佛看到他弯起的眼角。合上电话,沉默—— 完了,什么都没有开始,她已经被男色毁了。
12点整,文茱敲门,“静言,今天要不要一起——”还没说完,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呆了一瞬,她脱口而出,“静言,你今天有约会?”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静言把挽在手里的大衣穿起,中规中矩地束好腰带,将里面闪着美丽微光的丝绒灯笼袖衬衫遮了个干净,伸手到门边衣架上取下素色围巾围起,别致的高领,细碎精致的领口摺边,也被牢牢包裹起来。惊鸿一瞥,文茱仍然被镇住,小声低叫,“干吗遮起来?好漂亮啊,静言你很少穿这么女人味的衣服,脱下来让我再看看。”
“别闹,我跟人约好午餐,已经迟了。”低头看表,静言往前走去。
“是谁?哪个三生有幸的家伙,能够让你为他这么打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静言来上班总是穿着一丝不苟的套装。以前就算跟周公子偶尔有约,也不过在车上另准备套衣服,临时换上,哪有像今天这样仔细打扮过?早上没有注意,她大衣围巾下面,竟然穿得如此秀丽雅致,和平时身穿严肃的套装的她完全是两个人。好奇心汹涌澎湃,文茱紧紧跟着,决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个朋友,马上要回美国,走之前一起吃顿饭。”已经走到电梯前,静言立定脚步,按键下楼。
还想问些什么,突然看到静言回头,“文茱,下午开会的资料,你准备好了没有?”
啊——?清楚地接受到“stop here”的讯号,文茱心有不甘地顿住脚步,扁嘴看着静言小小笑了一下,走进电梯消失在眼前。
走出大门,远远看到孔易仁。这次他换了一辆稍稍含蓄的车子,不再像之前那辆那么显眼夺目,可能是怕她不能辨认,因此早早地开门下车,靠在车门上静静等待。寒风里,他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深灰色的大衣,服贴修长,午餐时分,写字楼动植物纷纷出来觅食,大楼下人来人往,但是经过他身边的,都有意无意地注目过去。换了平常人,一定感觉怪异,但他可能是早已习惯了被人行注目礼的关系,因此立在那里,一派淡定从容,毫不在意。
直走过去,他看到自己,隔着遥远的距离,脸上已经露出一个笑容。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脚步不由自主地想加快,但大脑中不知哪一个部分在苦苦支撑,极力克制着让自己保持最平常的速度,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她辛苦地暗暗吸气,怀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已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静言,”他开口唤她,自己的名字,被那样好听微卷的声音念着,她本能地低低“嗯”了一声。
“上车吧,我们去吃饭。”打开侧门,他一手扶在车门上,有人匆匆经过,腰上被轻轻一揽,“小心。”那温暖清新的味道,随着声音和动作一起将她包围,低头坐进车里,紧张感突然奇迹般地散去,无比的愉快安定的感觉,好像微醺时看到的香槟泡沫,热烈细密地浮上来。
车里暖热,伸手摘下围巾,耳边有车门合上的声音,他坐到身边,“吃什么?我对这里不熟,静言有什么好建议?”
兴致大起,静言点头答应,“好,为了谢谢你昨天在酒店救了我,我带你去吃你一定没有吃过的顶级的好东西。”
眼里清晰地映出她现在的样子,小小得意,好像藏了什么趣致的秘密,一定没有吃过的顶级的好东西—— 孔易仁眼角微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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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坐在太阳光里写甜蜜蜜的约会,简直是……哦呵呵,继续继续,希望晚上可以再更……写得好幸福
一定没有吃过的顶级的好东西,隐藏在一条热闹的弯曲小路里。宽阔的大道一转,突然人声熙攘,道路两边尽是热闹的小店,蒸笼冒出团团热气,下汤圆的大锅白雾腾腾,冬日车里暖气充足,开的是外循环风,这时糖炒栗子的甜香,串烧牛羊肉的鲜腻,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食物的好闻味道,一阵阵扑鼻而来,车身两侧骑着自行车的,行走的人们摩肩擦踵,对车子根本就是视若无睹,很多时候几乎是擦着车身而过,可能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孔易仁一时愣了,车速陡缓。
第一次看到他有点吃惊的样子,静言忍不住笑,“孔先生,就在前面,你路边停一下行吗?”
“到了?”他往车窗外望去。路边已经停了长长的一排车子,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好车。目光越过那些车身,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排着冗长的队伍,穿着随便的中老年人,手里提着各式的锅子;刚从写字楼赶来的白领,一身中规中矩的上班服饰,久等中有些不耐;学生装的少年少女,旁若无人地在队伍中叽叽喳喳;还有一些服饰及其讲究的男女,耐心地在排在队伍中间,不时还和车里等待的同伴点头微笑; 场面蔚为壮观。第一次看到这么复杂的排队组合,孔易仁出乎意料,不由开口提问,“他们在等什么?”
“在等你一定没有吃过的顶级的好东西啊,等一下。”静言伸手推门。
“车还没停稳,别急,”他阻止她,“要等很久吗?”
“不用,刚才我拨电话给吴叔叔,他已经把我们的份事先留好了。否则这样一铺一铺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原来她刚才打的那通外星语言一般的电话,是拨给这里老板的,“你认识这里的老板?”
“嗯,吴叔叔是我爸爸以前的老朋友,我小时候经常和爸爸到这里吃东西。”她急着下车。
“等我把车停好一起去。”孔易仁再次阻止她。
“那里面很小很简单,又有点乱,”静言解释,“孔先生一定不习惯的,我去拿过来我们在车里吃好了。”
没有回答,他径自将车熟练地贴着路边停下,然后转过脸微笑,“是吗?我突然很想见识一下,可不可以?”
很小很简单,又有点乱——这样的形容,实在是太恭维这个小到迷你,挤到惊人的小店铺了。老板是个黑胖的中年男人,看到静言,已经是满脸欢喜,再看到她身边的孔易仁,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哦哦,小静啊,这么不久不来老吴这里,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会啊,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忘记吴叔叔的生煎包啊,我可是做梦都在想。”静言笑着回答,然后伸手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孔先生。”
“你好。”孔易仁微笑着与他握手,老吴虽然只是开一个小食铺,但却是上海一流美食家极力推崇的老字号,口口相传,平素也见惯了慕名前来的达官贵人,这时初一照面,就知道孔易仁绝非泛泛,一边握手,一边眼睛已经往静言那里瞥过去,眼里满是夸赞的笑意。
有点不好意思,静言又开口,“没有地方坐哎。”
“呵呵,小静来了,怎么会没地方坐。”大笑声,然后老吴拿出一张桌子,硬是在角落找到一个空位放下来,“过来坐吧,我让你婶婶给你做两份双档,配生煎一起吃。”
“那么好!”静言眼睛突然闪亮,看得老吴又是一阵大笑。
黝黑的铁盘,被铁钳夹着在旺盛的炉火上旋转,木制的盖子,被油水常年浸润,透着铮亮的油光。突然掀开,只看到雪白的一个个圆形生煎,在亮黄的油水中滋滋作响,老吴手势熟练地一扬一洒,翠绿的葱花和黑色的芝麻均匀铺满,立时店堂内外异香扑鼻,所有人都忍不住抽动鼻子,露出幸福梦幻的表情来。
“来啦!”同样胖嘟嘟的吴家婶婶,笑眯眯地端着两个盘子过来,回头又小心翼翼捧过来两只大碗,汤水清淡,里面是肥白饱满的百叶包,还有澄黄透亮的面筋,颜色漂亮,香味扑鼻,还没有吃,就让人食指大动。
“谢谢吴婶婶,”静言早已经一手拿勺,一手持筷准备好了。
来回打量坐在桌边的静言和孔易仁,吴家婶婶露出和丈夫相同的心满意足神色来,嘴里只是催促,“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久没有吃到这魂牵梦萦的人间美味了,静言不等她催促,就要下筷。突然想起身边的孔易仁,抬起头来,只看到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眼角笑纹细密,舒展开来,无尽柔和。
被这样温柔宠爱的眼神包围住,静言一时难以把持,差点跌落手中的勺子。强自镇定,她硬是逼着自己开口,“看什么?快吃啊。”
“放心,从来没有吃过的顶级的好东西,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爽快回答,他在那里眼角弯起,笑得开怀。
雪白的面皮,蒙着一层薄薄的油光,咬下去,葱花和芝麻的香味,先在嘴里绽开,咬开的小口里有升腾的热气,伴着肉馅的汁水淋漓,鲜美异常,底下焦黄香脆,跟上面的柔软多汁形成鲜明对比,小小的一个生煎包,居然能够带来这么多重的美味享受,让吃遍天下美食的孔易仁也情不自禁流露出夸赞的眼神。
“好吃吧。”小小得意,静言看着他的表情,眯起眼睛笑了。
“很好吃,”他笑。
“这就好,孔先生一定是什么好东西都尝过,我还怕你会不习惯这么平民的小吃。”
“叫我易仁吧,”他筷子用得熟练,坐在这嘈杂拥挤的小店里,也吃得安定自然,“我只是一个商人,没你想得那么讲究,再说,食物还分什么平民和贵族?”
只是一个商人?孔先生,你实在太谦虚了—— 心里碎碎念,静言忍不住反驳,“怎么可能不分?一盎司顶级松露比黄金还贵,最好的鲟鱼鱼子酱跟珍珠有得一拼,我打赌这里好多人从来没吃过那些东西。”
“静言喜欢那些?”他停住筷子。
“松露?”她皱起鼻子,“拜托,猪鼻子拱出来的,而且很臭,我是传统的中国人好不好,吃不惯。”
她的表情趣致,孔易仁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感觉,情不自禁伸手,宠爱地抚过她柔软的头发。
他手心里的热气,轻轻拂过发梢,静言的心,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害怕自己会脸红,赶快没话找话说,“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
“只是个人喜好,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钱,那就连比较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对孔先生来说,应该没有什么美味的享受是负担不起的吧。”
“叫我易仁,”他又强调了一遍,“事实是,钱能够带来的快乐,总是很短暂无谓,最想要的东西,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比如说?”是什么无价之宝,连你都买不起?心中补充,她认真地看着他。
“很多,”他微笑着看过来,“买不到永远健康,买不到青春,买不到事事顺遂——”
“你失败过?”她怀疑,这世界上,有些人终生忙碌,一事无成,有些人却出生便一呼百应,一帆风顺,面前的孔易仁,绝对属于后者。
“静言知道啊。”
她一愣,突然回神,张口就说,“我知道,输给上帝嘛,非战之罪。”
他又笑起来,“也买不到希音一夜之间明白事理——”
突然想到数次与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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