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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在不言中-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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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音,就在耳边,很想回答他,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可是身子上下没一个地方听自己的使唤,失去意识前,静言心里再次哀叹,早知是这个结果,她宁愿被日本客直接撞死,无论如何,都比从此以后终身抬不起头要好啊。
  黑暗里,突然有轻微的啜泣声,隐隐约约,不绝于耳。小心翼翼望过去,突然看到童年的自己出现在熟悉的卧室里,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蜷做一团。
  “宝宝,宝宝?”熟悉的声音,爸爸,是你吗?惊喜回头,风尘仆仆的爸爸已经丢下行李,大步越过她,跑到小静言的身边,将女儿一把抱起,“天!烧得这么厉害,妈妈呢?”
  突然眼眶刺痛,爸爸,你不认识长大的静言对吧?在你的世界里,我一定永远只是个小女孩。因为我根本没有机会,让你看到我长大后的样子。
  “我有打电话给妈妈,”小小的声音,咳嗽着,“妈妈还在忙。”
  妈妈还在忙—— 静言在心里为她补充,妈妈还说,坚强点,静言已经11岁,是个大女孩了,一点点小感冒就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看妈妈,再忙再累,都不会多说一个字。抽屉里有药,自己吃了早点睡——
  来不及回忆完,面前的场景已经切换,医院里一片白茫茫,护士小姐正要给童年的自己打吊针,雪亮的针头闪着寒光,虽然只是旁观,但恐惧感一如既往涌过来,静言不由自主闭起眼睛。
  “嘘,宝宝不用怕,来,看着爸爸。”爸爸的大手,把那张小脸转向自己,小女孩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只是像在撒娇。
  “怎么又哭了?”妈妈穿着一丝不苟的套装,匆匆赶过来,一贯精致的脸上,眼下泛着淡淡青黑,耳边抿紧的发丝稍稍散开来,语气里都是疲惫。
  “宝宝发烧了,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爸爸的声音突然抬高。
  “阿姨请假,我在公司脱不开身,昨晚吃过药了,早上明明已经退烧——”妈妈的声音,好像是解释,但是态度强硬。
  “脱不开身?公司比女儿更重要吗?你是怎么做妈妈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天在外飞来飞去的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爸爸,妈妈,不要啊!清楚地看到小女孩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静言突然流泪。爸爸妈妈一贯忙碌,但平日相处都是客气有礼,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激烈的争吵,之后没多久,爸爸就——就——
  只是旁观,心里仍旧清醒,成年之后明白,夫妻关系难以维系,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但当时年幼,那一幕又深深刻在脑海里,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确定无疑,医院里唯一的那一次争吵,一定就是父母分离的导火线。所以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踏进那个地方,一看到和医院相关的东西就惶恐不安。
  争吵声还在继续,实在忍受不了,她低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只想尖叫,突然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好听,轻轻催促,“静言,静言?”
  那些可怕的回忆瞬而远去,额头微凉,干燥稳定的手指,拂过她滚烫的皮肤。让她舒服得不想张开眼睛。
  “先生,医院到了。”陌生的声音,却让她突然惊醒,猛地张大眼睛,静言脱口而出,“不要,我不去医院!”
  ——————————偶是白鹤报恩的分界线————————————
  今天三更,大家耐心等候,我死……不用起立鼓掌或者撒花了,感谢有时有雪的强大念力吧……吐血中的大大
  手指拂过的地方一片滚烫,她漆黑的眉毛蹙在一起,好像打了一个细巧精致的结。雪白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薄薄的嘴唇却反常的苍白。这个女孩子,短短两次碰面,每次都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的样子,现在突然看到她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一面,他诧异之余,心里竟然微微疼痛。
  车子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了,可孔易仁却仍觉得这条路无尽漫长。突然听到她在身边低低呻吟,一脸挣扎痛苦。仔细看她,不像是病痛难忍,倒好像陷入可怕梦魇,只是挣脱不了。情急之下,忍不住低声开口,尝试着唤醒她,好不容易见她睁开眼睛,未及开口,就听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不要!我不去医院。”说得斩钉截铁。
  面前那张脸,从模糊到清晰。孔易仁深褐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眉头微皱,那表情—— 不敢相信地眨眼睛,他那个表情,难道是在担心吗?
  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双颊滚烫,静言挣扎开口,全力挽救自己的失态,“我,我没事的,不用去医院。”
  “你刚才昏倒,好像烧得很严重,既然来了——”
  “不,我不去医院。”再次强烈抗拒,然后看到孔易仁惊讶的眼神,司机老麦训练有素,从头到底头也不回地安静等着,但是后视镜里,还是照出他不解的表情。唉,静言低头怨念了,算了,反正她在他面前早就仪态尽失,还是说实话吧,“我有医院恐惧症。”她小小声。
  低着头,长久等不到回答,静言终于耐不住沉默抬起头来,面前那双眼睛,明显克制着,但仍旧眼角微弯,笑意漫出来,孔易仁声音也低下来,“华小姐这么大了,还害怕打针吗?”
  私立医院里,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小姐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笑容,面前这位小姐,十指攥紧,团成一团,还在簌簌发抖,这叫她怎么下针啊?可是不下针,怎么抽血呢?不抽血,怎么化验呢?陷入人生纠结思考的恶性循环,护士小姐黑线条了。
  天哪!让她死吧。闭着眼睛坐在检验窗口前,静言伸出的手拳头紧握,紧张得全身紧绷。她是怎么了?因为孔易仁的一句话,居然就一时头脑发热,跟着他走进了医院。现在鱼肉都摆在砧板上,还要抽血化验—— 无限鄙视自己今天的表现,她简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静言——”好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暖干燥的手指又伸过来,触在额头上,让她突然失神,“很难受吗?”
  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一下头,静言声音恍惚,“还,还好,不会很难受。”
  指尖末端传来些微的刺痛,一惊回头,护士小姐终于真心地咪咪笑起来,“这位小姐,已经好了。”
  ————————怨念的分界线——————————————
  还有一更啊……死了算了……
  慈眉善目的老医生态度极好,微笑着埋头开药,“先打点滴吧,这样退热快。”
  “不要!”断然的拒绝声,老医生诧异抬头,面前这位漂亮的小姐,脸色苍白,但态度强硬,犟着声音,听得他一愣。
  “不打点滴热度很难退下去啊。”异常和蔼的口气,心里却已经开始默念,病人是上帝,病人是上帝。
  “吃药好了,给我开点药就行。”开什么玩笑,还要扎针?她丢脸丢得还不够吗?
  “华小姐,”身后突然有声音,肩膀一暖,孔易仁的手,安抚地落下来。仰起头来,看到他低下的脸,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微微一顿,他又开口,“静言,可以吗?”
  “呃—— 没关系。”本能的回答,看到他忽然微笑,然后耳边再次传来他肯定的声音,却已经不是对着她,“医生,还是打点滴好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里默默哀怨,静言视死如归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已经听说过这位特别的小姐,走进来的护士长一脸憋笑。上前用酒精棉花擦拭她的手背,感觉到她竟然微微颤抖,小小惊讶的声音响起来,“咦?血管好细。”
  “静言,”张开眼睛,看到坐在身边沙发上的孔易仁,身子微微前倾,温和地看着她,“需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吗?”
  “不用,我一个人住,妈妈还在国外——”被他专注的样子镇住,静言不由自主地认真回答。
  “朋友呢?”深褐色的瞳仁,突然微微有光芒闪动。
  朋友?脑海里飘过唠唠叨叨的方从云,大惊小怪的文茱,还有不知所踪的威廉—— 刹住,静言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孔先生,今天太麻烦你了,我等下自己回家没问题,你——”
  手背突然一痛,然后耳边传来护士长轻快的声音,“好了。”
  啊?再次诧异回头,顺着护士长得意的目光,看到自己手背上已经扎得妥妥当当的针头。今天,实在太诡异了—— 静言转过脸,无言了。
  沉默半晌,她终于小声开口,“孔先生,我真的没事了,你——”
  “嗯,”不知为何,这时的他微侧着脸,严峻的线条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对不起,”低声致歉,他伸手接电话。
  流利的英语对话响起来,“易群?是,明晚的飞机——”一边通话,他一边立起身来,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没关系—— 静言用嘴型讲话,然后看着他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房里安静下来,终于走了,这下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松了一口气,她合上眼睛,打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孔易仁都走了,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回家—— 应该不太难吧?
  ——————————分界线啊分界线——————————————
  写得……挂了!请不要嫌少,偶实在不行了……明天……每日一更是个好习惯啊……偶再也不胡乱开口了
  门并没有合紧,低沉好听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外面飘进来,躺在床上耐心等待,唉,孔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顺利地逃走? 单调的吊针滴答伴着她心中小小的抱怨,病房里温暖安静,有规律的暖风一阵阵吹过来,渐渐地,眼皮沉重,伴着好听而遥远的男中音,折腾了一天的静言,不知不觉睡着了。
  结束和易群的通话,孔易仁侧过头,看到候在一边,欲言又止的老麦,“先生,晚上的宴会——”
  “宴会——”是啊,他还有一个宴会要出席,宴会后,还有几份重要的合约,关系到今后在国内的立足和发展,需要仔细看过,可现在—— 回过头,看了一眼虚掩的病房门,“麦,”孔易仁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去开车。”老麦立刻应声。
  “不是,”摆手阻止他,“你先走吧,让罗伯特替我出席那个宴会,另外,把车上的那几份合约拿过来。”
  “啊——?”再怎么训练有素,老麦还是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再多言,孔易仁回身轻轻推开门,走进病房里。夜色暗沉,病房里只有床头笼罩着一圈晕黄的灯光,静言已经睡着了,灯光暗影中,小脸安静柔和,嘴唇微微撅着,清醒时的伶俐强硬,这时荡然无存,完全不同的模样,好像一个玩得太累的小女孩,不情愿地睡着了。
  在沙发上轻轻坐下,他看着她的脸,眉头微蹙,眼光复杂。心里无数情绪翻滚波动,自从希音的母亲毫无留恋地带着方隅离开,这么多年了,看过无数人间绝色,佳丽名媛,他都心如止水,可是这一次,居然对她怦然心动。怎么办?他好像,很难控制。
  怎么会是她?还是不能明白,静言的确是个迷人的女孩子,可是对他来说,那远远不够。为什么会被她吸引?是因为她刚才孩子气的医院恐惧症?还是因为她车厢中捧着奶茶微微红了鼻尖?或者只是因为那一天,她伶牙俐齿地反驳希音,可是回头看到他时,眼里隐约露出的受伤神色?
  之前看到她出现在酒店门口,他居然身不由己地下车跟了进去,刚才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无可奈何地接受治疗,小脸上尽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的心,竟然情不自禁地怜惜柔软。
  年轻时候爱上的第一个女孩子,记忆里已经模糊一片,可是那种感觉还清晰记得。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看着她在身边,就觉得愉悦满足,好像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青涩爱恋,匆匆而过数十年,没想到现在居然一切重来。
  “不要打针——”床上传来小声嘟囔,打断了他的沉思,抬眼看到病床上的静言,仍旧睡得香甜。微蹙的眉头松开来,他不由自主地微笑,笑容过后,他突然侧过脸,隐约叹息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暖和,通体舒畅,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静言突然愣住,动弹不得。
  幻觉吗?咬舌尖,痛得一缩,竟然不是幻觉。床前沙发椅上,坐着早就该消失到不知何处的孔易仁。低着头,一手拿着笔,身上搁着厚厚的一叠文件,看得认真,许久才翻过一页。
  孔先生—— 想张口叫他,可是突然语塞。面前所有的一切突然淡化,昏黄灯光里只剩下他低头静静阅读的侧影。无数个疑问在心中挣扎,孔先生,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没有离开?可是微张着嘴,只是作声不得,这两天混乱的情绪突然纠结缠绕,陌生的感觉竟然让她鼻梁微酸,双唇发麻。
  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安静的侧影突然一动,孔易仁抬起头,侧脸望了过来。突然仓皇失措,可怜的静言,居然被吓得立刻紧闭双眼,可耻地化身鸵鸟。
  耳边传来开门轻响,护士长压低的声音传过来,“时间差不多了,我来看一下。”
  “请稍等,”低而好听的声音,然后是纸张的簌簌声,衣料擦过床沿的摩擦声,烧已经退了,干燥稳定的手指,轻而温柔,这时触在额头上,变得异常温暖。微微卷舌的声音,再次响起,隐隐带着笑,“好像还有一点热,要不再吊一瓶吧?”
  “不要!我已经全好了。”急得立刻叫出声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孔易仁的脸,近在咫尺,深褐色的瞳仁里,笑意荡漾,因为俯着身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下颚,干净细密的淡淡青色,一直延伸到脖颈阴影处。眼角扫到护士长憋笑的脸,完了,又被算计。静言无言地侧过头,实在是—— 丢人啊!
  伴着身后无数羡慕的眼光——当然,静言自动将那些亮闪闪的目光理解为看到她不断出丑后的兴奋,终于走出了医院大门。天已微亮,街边路灯却还亮着,冬日清晨,风的味道清冽彻骨,呵出的气化成一团团白雾,立在大门口,她微微缩了缩脖子。
  “很冷吗?”孔易仁当先走到车边,绅士地为她打开侧门。
  “还好,”她小声回答,“孔先生,谢谢你。”
  “上车吧。”是不是她的错觉,一觉醒来,他的眼神,怎么变得一直温暖带笑,连带着一贯严峻的脸部线条,都柔和下来。
  车子发动的声音,然后有音乐响起来,悠长的背景音乐,好像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传来,是她从未听过的风格,不由凝神细听,原以为只有音乐,可是不期然的,有歌声缓缓融入,高亢清亮,宛如天籁,完全脱离尘世的感觉,美妙得遥不可及。
  一曲终了,静言还愣在座位上,“喜欢吗?”孔易仁的声音将她惊醒,“喜欢啊,是谁唱的?好特别,哪里有卖CD?”回过神来,她追问。
  “这是圣歌,的确很难听到。”他侧过脸来,对她微笑,“也没有CD可卖,因为这是我女儿唱的。”
  不,是,吧!静言震惊到结巴,“这是孔,孔希音——”
  “不是,”被她的反应逗笑,孔易仁眼角弯起,“这不是希音唱的,是我的小女儿,方隅。”
  没写完,等下继续,先贴上来看看猜猜,好奇吧……哦呵呵
  小女儿?静言好奇心大起,“孔先生有几个孩子?”
  “两个,希音和方隅。希音你已经见过了,方隅还在美国,和她妈妈一起生活。”他耐心地回答。
  “哦——”点头,忽然感觉不对,她的眼睛微微张大。
  感觉到她的注视,孔易仁再次侧脸望过来,清晨的街道空旷无人,这顶级的好车,却速度缓慢,仿佛缓缓漫步,他的声音,温和低沉,“我和她们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已经分开,就连方隅,我也很久没见了。”
  没想到会听到他这样回答,静言未及惊讶,就开始沉默。很久没见了—— 他在车上,放了她的CD,是为了把她的声音随身带着吗?他对孔希音,那么温柔宠爱,这么久都见不到自己的小女儿,那一定是很想念她,很无奈的吧?
  突然鼻酸,静言转过头去,爸爸,那些漫长的,没有我在岁月里,你也会这样吗?
  “那么静言的家人呢?”耳边又响起那好听的声音,成功地再次将她拉回现实。
  “我妈妈在加拿大,爸爸——”静言低声,“自从妈妈带我离开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还在国内吗?或许可以联系上。”
  “不行啦——”静言的声音,突然微微颤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她一直隐藏得天衣无缝,这时竟然脱口而出,“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眼里热烫一片,仓促低头,她忙着掩饰自己失控的情绪,突然脸颊上有温暖的触觉,吃惊地抬起头来,他已经收回手,微笑的脸,眼里怜惜柔软,“静言,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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